那股煞气好像是先天的,再加上后天的杀戮……
总之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样下去……
则言轻轻叹息一声,无声坐到椅上念起了清心咒。
第025章 酒楼风波
清心咒,清心净神,由则言念出来,如清风如雨露,令公玉卿心头的凛冽一丝丝融化于无形之中。
公玉卿在睡梦之中缓缓舒展了眉头,松开了手掌,面色归于平静。
她睡了五个时辰,则言便念了五个时辰,直到她眼睫颤动,则言才又无声的走出了房间。
公玉卿于睡梦之中,于清心咒之中卸下防备露出真容,宁静而皎皎,清冷而温柔,则言看了满眼。
屋外阳光正好,清风徐徐而来,拂在则言略带疲惫的面上,不知怎么,便在他眼中抹上了一丝沧桑。
师门要她远离公玉卿,凭她的所做所为和身上的气息,近她者必受牵连与灾噩。
这一点他也知道。
不用等将来,就是现在便已经有了端倪。
冥界的勾魂使不分白天黑夜四处寻找着她,她既不肯收手也不肯刻意躲避,看情形早晚有一天会当面杠上。
以她的个性是不会退让的,到时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直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就在则言心生忧虑时,公玉卿已离了金刚庙施施然回到了琼城,隐了身在柳家僻静的小院里看着她那个只有五岁的娘。
青天白日的夏天,柳遥华裹着个薄毯坐在撑了遮阳账的树下晒太阳。
她那比同龄人还要小上一圈的小身子蜷在铺了软垫子的躺椅上,手臂软绵绵搭在盖到胸前的薄毯上,两只无神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天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厨房的飘出浓郁的药味,被风吹过来的时候变成了淡淡的药香。
柳遥华的小院子里常年都飘着这种气味。
她已经闻惯了,不知道院外的人都十分讨厌这种气味,她的小院与大院之间种上了一大排桂树,挖了荷池,植了许多的花草,将她的小院隔绝在外,只差筑上一道墙了。
柳家对她的生活还是很照顾的,银子,药材倒不吝啬,只是很少有人来看她。
就是来了也只是远远的站着,拿帕子掩着口鼻,匆匆说几句不疼不痒的安慰话便走了。
柳遥华的娘后来又生了个儿子,虽然是庶子,但也母凭子贵,风光起来了。
从生下儿子后她便没来看过柳遥华,应该是怕柳遥华的晦气染到自己身上,再传给自己的儿子就不好了。
照公玉卿看来,真正的柳遥华应该是死了。
沈遥华来人间还不到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进了这个倒霉孩子的身体里,代替柳遥华继续活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让公玉卿找的很苦。
她的娘转世成了个五岁的孩子,那她的爹呢???
这真是个无解的大问题。
当初她好不容易从苦海界使的口中套出话来,说公玉爻与沈遥华去了南地。
她追下来把整个南地的半岁大的孩子找了个遍,之后才凑巧找到了沈遥华。
当时她到处的翻墙过院,一不小心看到了瘦弱的猫儿似的小女孩,要不是那双眼睛实在是黑的太诡异令公玉卿多看了两眼,恐怕到现在她还一个都没找到。
她爹和她娘做事是真绝啊,气息隐的死死的,不是特意下功夫去察探就别想找到。
公玉卿隐着身在柳遥华身边站了一会儿,摇着头走了。
她觉得应该给这个小可怜的去找点儿有用的药来吃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娘转世。
虽然说落到现在这个模样是她娘自找的,但是身为子女,总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但是她的灵气不够清正,用在她娘娇弱的风吹能倒的身子上不见得是好事。
每次来看柳遥华的时候,公玉卿都不敢多待,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就帮她娘解脱了。
只要柳遥华一死,沈遥华的魂魄便会飘出来,到时候管她恢没恢复记忆,反正把她扔回苦海去就是了。
但是不行不行不行啊,弑母会遭天谴的……
公玉卿拼命压下自己又浮起来的可怕的念头,在外面胡乱逛了一圈,被食物的香气引进了酒楼之中。
于瞬间变幻成个普通女子,公玉卿点了满桌子肉食,一个人踞案大嚼。
大吃大喝的时候,公玉卿想直敢则言。
以往两人在一处吃饭的时候,则言总是吃的比狼吞虎咽的她还快。
吃的快不稀奇,奇的是人家动作看起来优雅而缓慢,而且咀嚼时无声无息。
公玉卿觉得很疑惑,为什么人吃东西会没有声音?为什么看起来很慢却比她的速度还快?
她就算再怎么小心,碗筷什么的也时不是会发出声响,吃东西的时候……就算嚼馒头也是有声音的。
公玉卿不会特意分身去看自己的形象,但是能从旁人的私语和指点中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特别’。
不过她不在乎,区区凡人而已,何必计较。
每一次公玉卿都是大吃大喝四不斜视,吃完后抹嘴走人,挥一挥衣袖,将风言风语抛在身后。
但是这一次……
“看那个看那个……”
一个穿着绸衫的年青男子用筷子指点着公玉卿对着同桌男子低声笑道:“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看那吃相,活像个饿死鬼似的,一个人吃一桌子肉,你说她付得起账么?”
男子油头粉面,眉眼猥琐,坐他对面的也是一样,穿着花里胡哨的绸衫,不屑的瞥了公玉卿一眼,一边喝酒一边故作风流的摇着折扇道:“她若付不起不正好给作兄英雄救美的机会?唔~不过这姑娘可算不得什么美人儿。我说作兄啊,你莫不是吃厌了山珍海味,想换换糙食?”
“乍一看是普通了些,不过若是看仔细了可是大有妙处啊~~”
鄙夷中带着淫邪的眼神瞄在公玉卿露在衣衫外莹润的肌肤上,玉颈纤手,丰胸蛮腰,还有两条笔直的长腿。
公玉卿变幻容貌随心所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变幻的模样是从什么地方看到过,觉得顺眼便印在了脑海之中。
她不喜欢丑陋的东西,变幻的模样看似普通,却很耐看,冰肌雪肤,纤合度,没有一处是令人觉得不美好的。
一般人看到一般的人或事物是不会特别加以关注的,所以也就不会看出别样的美妙来。
但是公玉卿的行径实在与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再加上那两位在岁月场中久矣,看美人的眼光还是很精准的。
第026章 他是个威胁
被人指来点去的公玉卿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丝厌恶,手嘴并用吃的愈发的快了。
食物不可糟蹋,她得赶紧把桌上的东西吃光赶紧走人,免得被某些污浊之声脏了耳朵。
见她不出声,酒楼十几桌食客也没有插手的意思,那两位说的愈发欢快了。
两人一柳一陈,柳姓名作,陈姓名榷,二人是琼城有名的纨绔,家中有财有势,原本都是范二的狐朋狗友,成日里寻花问柳,招摇过市,就差在头上顶着个大大的‘色’字了。
前一阵子琼城出了不少的事,死了不少的恶人,特别是范二的死,令纨绔们心生胆怯,一个个都稍微收敛了些。
不过本性难移,没多久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起了大姑娘。
柳作与陈榷调笑一阵,见公玉卿仍是没有反应,便端着酒杯摇着折扇晃到了公玉卿身边,嘻笑着说道:“小娘子打哪来要到哪去,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啊?”
说着话,柳作抬臂便去搭公玉卿的肩膀。
公玉卿肩头一晃避了过去,垂着眼冷冷道:“你想死?”
她已经尽量压着怒气不想与小人计较,奈何贱人太贱,非要找上门来。
柳作讪笑道:“哎呀,小娘子怎么知道在下想死呢?人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能死在小娘子身下,也是在下的造化啊,哈……哈哈……”
柳作其实不太想调戏她了。
公玉卿虽然没看他,也没对他做什么,但是靠近了公玉卿之后他忽然间觉得有点冷。
阴冷阴冷的。
青天白日的夏天感觉到阴风侵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若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便退开,那也太丢人了。
酒楼中不少人带着看好戏的神情,也有的皱起了眉头。
柳作的话说的太下流了!
别说人家一看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是妇人被当众说了这种话以后也没脸再见人了。
不过那姑娘倒是个特别的,被一个男子如此的调戏竟然还能端正正的坐着,不慌不乱,分外冷静。
“要么滚,要么死。”
楼中很静,公玉卿清冷的声音分外清晰。
淡淡一句威胁,响起一片抽气之声。
一个弱女子威胁起了一个恶霸,这……
这小女子也太有勇气。
柳作听到抽气声,脸色大变,皱着眉向四周望了一圈,突然一咬牙,抬手向公玉卿脸上扇去。
“贱人,给你脸你……啊!”
‘砰’!
柳作突然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酒桌之上。
翻倒的酒桌砸倒了陈榷,惨叫声伴着碗盘掉落碎裂声,好一会儿楼中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公玉卿。
她正盯着个高大而瘦削的男子,双眼眯起,眉头紧皱。
他就站在她身侧,穿着一件样式普通的黑袍,很高,偏瘦,但没有丝毫柔弱的感觉。
他像一柄寒铁铸成的长枪,即便看不到锋利的枪头,也能从枪身上感觉到锋寒与凛冽。
他站在那里,全身充满了令人无法抵抗的力量,长腿,窄腰,脊背挺拔,公玉卿眼角余光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自己从前从未见过如此挺拔而强悍的身躯,以后也不会见到。
这样一个人,是在最冰冷最黑暗的地方被锤炼了千年万年寒铁,不管用什么都掩盖不住他的气息。
气势这般雄浑,是人便无法忽视的一个人,在他出手之前,没人发现他的存在,公玉卿也没发觉。
公玉卿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一双乌沉如夜的眼正静静的望着她。
他的眼像是地狱之门,让人觉得非常压抑,不愿接触。
她不看他,是因为不愿意去仰望一个陌生人,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刚刚替她解了围。
然而实际上,他救了柳作和陈榷。
普通人或许只觉得他气势过人,但是公玉卿能感觉到更多。
她的大麻烦,似乎来了。
公玉卿无声一叹,缓缓站了起来,与身侧之人擦身而过,慢吞吞走出了酒楼。
“好自为之。”
公玉卿听到了四个字,低沉的,磁而沙,冷而渺,说不出好不好听,但很独特。
他说话,他静立,都带着遗世独立的寂与傲。
他的话显然是说给柳作与陈榷听的。
公玉卿冷笑,晚上她会去找他们的,会让他们洗心革面的,他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么?
公玉卿慢吞吞在街道上走着,眼睛始终眯着,感觉中像是因为阳光刺眼,实际上……
是因为身后的脚步声。
那个人,跟上了她。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需要去看,直觉告诉她他是麻烦。
现在她想避开这个麻烦,但是麻烦跟上了她。
那可就不仅仅是麻烦了。
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便停,始终与她保持着三尺之距。
要是换了往常,公玉卿要么甩开要么就动手了。
但是这一次,公玉卿没把握。
甩人也没把握,动手也没把握。
她也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不然可以装成柔弱女子,谢过‘恩人’的相救之恩,老老实实的告辞。
但是也不行,她知道人家看穿了她,这种情况下再装傻就真是傻子了。
他要跟他便跟吧,她懒得问懒得逃,反正他有什么目的到时候自然知道。
他在观察她,光明正大窥探着她。
他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但是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对付她,就像她一样。
她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或者说直白些,他们都不是人,彼此都有顾忌,但不会互相做一些肤浅的试探,因为知道不会有结果。
她清冷,孤傲,果决,他比她更盛。
那样一个让人不想直视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公玉卿行过大路,走过窄巷,踏上山路,身后的人始终不急不缓的跟着,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不知是对每个人都如此还是只针对她一个。
公玉卿见过天帝,见过魔君,他们好似都是只可仰望不可触及之‘人’。
他们威仪天成,不可亵渎,不可侵犯,但是却没有谁能抵得过身后之人。
哦~对了,他们都不是人,就连公玉卿也不是,但是笼统的给个称呼,还是以‘人’来定义比较好。
公玉卿走的漫不经心,心里却一直在思量。
而后很突兀的,一个称号映入脑海。
公玉卿停下脚步,微微翘起唇角,头也不回的说道:“冥王大人跟了我这么久,有何指教呢?”
第027章 争
公玉卿唤出‘冥王’之后,身后寂了片刻。
这一寂,公玉卿唇角便翘的更高了些。
不管两人的地位和实力相差多少,在没动手的情形下,似乎她占了先机略胜了一筹。
至少她知道了他是谁,而他便是如传说中一般神通广大,却还是不知道她是谁。
沈遥华曾经给她讲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冥王与妖王。
那一场差点让公玉卿不会存在于世的大战(公玉爻、沈遥华差点没命,爹娘死了,自然就没有公玉卿什么事了),冥王和妖王都现了身。
“妖王么……很妖,妖的让人看了就想在他那张妖脸上揍一拳。”
“冥王么……冷的跟个冰坨子似的,炎夏见之能消暑,寒冬见了能伤寒……反正不管怎么说吧,我还没见过比他更有气势的,以后要是不小心撞见了,记得要礼貌些。”
沈遥华是这么说的。
对于冥王,沈遥华表现的比较纠结。
她与公玉爻都不是愿意欠人情的性格,可是偏偏就欠着许多还不清的情。
比如说老神婆啊,落清浣啊,还有冥王。
毕竟是冥王保下了他们的命。
虽说那个冰坨子一丁点想要他们报答的意思也没有,甚至当作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但是欠了的终归是欠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得还呐,也不一定是用什么方式去还呐。
父母的救命恩人现在就在身后,沈遥华还曾嘱咐她要对人礼貌些。
可是礼貌这个东西……
公玉卿不想承认这个东西自己有所欠缺,但事实上她对礼貌的定义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比方说她尊敬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但是不会有事没事的去请安,也不会表现的多么谦恭。
在外人看来她是有些没大没小的,高兴的时候可以揽着其中任何一位笑闹,不高兴撅嘴走人。
当初公玉爻与沈遥华还特意讨论过她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谁。
“反正是不像我,我可不像她那么疯疯颠颠任性妄为,肯定是随了你。”
沈遥华推到了公玉爻身上,公玉爻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反正公玉卿是把他们两口子骨子里藏着的东西都展现出来了,谁也跑不了。
公玉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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