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老人俯身挨近苏梅苓的瘦脸道:“孩子,英儿为你找药去了,现在,你觉得好些了么?”
百灵仙子苏梅苓眼睛亮了一亮,断断续续地道:“苓儿要……等英哥……哥……回来!”
一丝爱的牵挂,激起她生存的挣扎。
长白老人苏圣北又鼓舞她道:“孩子,你英哥哥快要回来了,你要真的等他啊!”
百灵仙子苏梅苓语音短促地道:“我……我一定……要……等他……”
语音渐说渐细,又入了晕迷状态。
奇怪的是,她真的没有撒手而去,真的为等待铁英奇而与死神抗争了。
又是几天过去,百灵仙子苏梅苓时好时坏的拖疲了所有关心她的人。
算起来,百灵仙子苏梅苓又拖过去了十二天。
铁英奇还没有回来。
室内传出了长白老人大声的呼叫“苓儿!苓儿!”急促而显得无措。
不用说,百灵仙子苏梅苓大约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大殿上,接着也是一阵大乱。
纷乱中,一条瘦小灰色的人影,穿过人群,闪身进了百灵仙子苏梅苓养病的精舍。
这时,百灵仙子苏梅苓床前的长白老人等人,都因苏梅苓的即将死去而痛苦得迷乱了心神。
房中多了一个人,竟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来人凌虚一指,点在百灵仙子苏梅苓“人中”穴上。
房中守护之人,依然没有发觉。
来人指发出声,道:“苏姑娘死不了!”
声音虽小,却如醒迷晨钟,五位奇人这才恍然恢复了神智。
只见房中多了一位年轻的妙龄尼姑。
室内五位奇人,竟无一人认得她。
她朝五人一笑,吩咐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道:“请朱帮主去取一碗千年参汁来!”
虎目神朱元波毫不抗拒地闷声不响退了出去。
朱元波退出后,其他四人,竟也想不到向她问一句话,都觉得她有一种使人相信的气质,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付托她,也不曾有犹豫。
长白老人来自关外产参之地,所带人参,自是极多,不久,虎目神丐朱元波便用一只白玉浅杯端进一杯千年人参汁,送给那妙令女尼。
那女尼取出十三段似葱的青色植物,平放掌心,也不见她吸气作式,那杯中千年参汁,已化作十三条白泉,射入青色植物之内,而不流溢出一点来。
又见那妙令女尼雪白的玉手一扬,掌中射出十三道青光。各奔一穴,从百灵仙子苏梅苓身上,穿肤而入。
十三道青光敛后,只见百灵仙子苏梅苓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
长白老人关爱心切,正待喝问那妙令女尼,那知妙令女尼已发话道:“苏大侠可用贵门神功,引发令孙气机,以助药力发散。”
长白老人毫不考虑的举手落在百灵仙子苏梅苓“百会”穴上,一股内力便进入了百灵仙子苏梅苓体内。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长白老人和百灵仙子苏梅苓身上,却不知房中已失去了那妙令女尼的人影。
百灵仙子苏梅苓在长白老人运力施为之下,身内药力行开,不过顿饭时间,百灵仙子苏梅苓竟出声“哼!”了一声。
长白老人心神大定,更是用功不懈。
这次足足费了两个时辰之久,百灵仙子苏梅苓竟说了一句话道:“我饿了!”
长白老人收掌起身,抹左额上汗珠,向拿云士苏秉宽道:“快去给苓儿冲一杯参汁汤来!”
拿云秀士苏秉宽应声奔出。
长白老人这才想起救命大恩人的小尼姑,苍目四搜道:“各位可曾见到那位小师父?”
大家都是一怔,谁也不知道那位小师父在什么时候走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我到外面去看看!”
少林寺掌门人智朗大师也道:“我们都到外面去,让苏姑娘静养!”
于是房里只剩下长白老人一人。
百灵仙子苏梅苓喝了一碗参汁米汤,精神渐见起色。
两天之后,她已能够作半日之谈了。
看来,她的伤势已是痊愈,只因身弱,没有复原而已。
少林和武当送了不少轻易不示人的益中调元圣药。加上长白老人自己的灵丹妙药,百灵仙子苏梅警的身体复原得很快,不过数天时间,她便能下床行走,有说有笑了。
她的病一好,那能安份得了。脑子里,又有了花样。
她从别人口中,听说铁英奇对她,竟有以身相殉的誓言,她私心窃慰之下,忽发奇想,磨着长白老人只当她真已死去仍按原来计划行事。
长白老人因她病体初愈,不免较往常更是溺爱,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她。
现成的替身人选,再加上百灵仙子苏梅苓以身施教,嵩岳庙等于凭空增加了好几位百灵仙子苏梅苓。
大家静等着铁英奇的回来。
且说铁英奇因为没有墨龙驹代步,只好展开轻身工夫,一口气赶到沪溪,住了一宿,另外又买了一匹马,还是按照来时的老法子,将马速放足,等到马力不支时,又换一匹新马。
这样不少日子下来,他已穿过三湘,到了沙市。
沙市在宜昌东南的江北岸,属江陵县,为棉花盛产区,虽非县治所在地,但商业之盛,较之江陵尤胜数倍。
铁英奇渡得江来,进入沙市时,已是万家灯火,夜幕低垂了。
他胡乱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只吩咐店家上足马料,伺候好牲口,自己却无心请求美食,随便叫了二斤牛肉,和一些面食,饱餐一顿后,便回到房中,调息养神。
他因心念着百灵仙子苏梅苓的安危,这些日子来,除了马力不支换马而外,自己竟是日夜兼程,极少休息,实在疲倦到极点时,也不过觅地稍作调息,极少正式住店歇宿。
沙市这一宵,可说是他第一次正式住宿了。
铁英奇自巧获朱心赤子张茂隆内功心法“行健”神功后,功力猛增,不可以估量,就是本门的“先天无极两义神功”也同时精进了许多。
现在,他是用“先天无极两义神功”来调息的,未及三鼓,他已运功完毕,这多天来的疲倦,一扫而光,又复精神奕奕了。
行功一毕,他便无心待天亮后再行起程,把店小二从梦中叫起,结算帐目,又要赶路了。
店小二几曾见过这种奇怪客人,满肚子的不高兴,都挂在脸上。
铁英奇也觉到半夜麻烦人家,极为不该,当时便取出一两黄金,交给那小二道:“店房钱外,余下的都是小费!”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像这种小客店,十两白银大概可以住个一年半载了,铁英奇仅仅只住了半晚,所赏可说够丰的了。
有这样多钱,店小二要不高兴,那才有鬼哩!
可是偏偏怪,店小二竟真的不高兴,阴阳怪气地道:“公子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大怪人,自己不厌烦,也该体念体念我们这些侍候人的可怜虫呀。”
话虽是这样说,他却没将多余的钱,找回铁英奇。
铁英奇也懒得理会,跨马加鞭,连夜离开了沙市。
一弯娥眉月,淡淡的挂在多云的天上,地上时明时暗,显得特别多变。
铁英奇拍马狂奔了一阵,那知再要收缰时,座下马儿已不听指挥,一个猛劲向前急冲。
铁英奇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
一趟数十里下来,座下马儿忽然双脚一软,哀叫了二声,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竟是奔得脱了力。
铁英奇摇头一叹,这匹马当然不能再骑了。
他为人心地极慈,为使那马舒适些,便替它取下马鞍。
马鞍取下后,只见马背上鲜血淋淋,受了极重的擦伤。怪不得这马狂奔不止,原来是被那店小二使了坏,用三棱铁片,放在马鞍底下,马背负痛所致。
铁英奇一时也想不出那店小二为什么要使坏,只好又靠自己的双腿赶路。
要说铁英奇的轻身工夫施展开来,速度之快,就是墨龙驹那种骏马,也难与相比,只是不能连日继夜的长久支持罢了。
铁英奇这一展开轻功,月夜之下,那里还看得到他的人影,如果有人大路上与他交错,也只能觉到一阵微风到过而已。
奔行间,忽闻有马嘶之声,从路旁数十丈外的屋中传出。
铁英奇心中一动忖道:“我如以高价买入此马代步,岂不更好。”
于是,他越野向那马嘶之处奔去。
走近了,他才看出那栋房子是一所道观。
到了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打不定主意,是扣门而入哩?还是翻墙而入?
就在这时,观内忽然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怖。
铁英奇再无考虑,人便从墙上翻进了观内。
观内左厢房灯光外透,而且,有挣扎之声传出。
铁英奇只觉心头泛起一股热血,凌虚一掌,震开窗门,冲入房内。
目光所及,不由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房中正有一双穿内衣的青年男女,那女的战战兢兢的缩在床头脸色吓得苍白。那男的则赤脚站在地上,用板凳压着一条尺长青色小蛇。
因为铁英奇的闯入,那男子也被吓得忘了被压住的小青蛇。
那小青蛇一阵挣扎,滑了出来,一昂头,便向那男子握凳的手上咬去。
铁英奇来不及招呼那男子,只好凌空发指,将那小青蛇击毙,讪讪地道:“两位……两位……。”他说什么哩?人家明明是两口子,只为了打蛇之故,女的胆小惊叫起来,自己却闯下来打抱不平。这种难堪的场面,真叫他有话一时也说不出来。
那女子忽然又尖声叫了起来,道:“强盗呀!强盗!”
铁英奇更是进退不得了。
幸好,那男的到底比较有胆识,见了铁英奇的穿装打扮,和他的人品神情,已知他不是坏人,先安慰那女的停止了呼叫,又对铁英奇道:“尊驾大约是有所误会了!”
铁英奇涨红着脸,点头道:“在下以为有人为非作歹,想不到惊扰了二侠,实在歉疚难安!”
那女的似乎心眼儿小些,面露不悦之色,像是说给自己听,细声道:“真是冒失鬼,行侠仗义,也该看清了出手,没的吓死了人!”
铁英奇这时恨不得有一个地洞,钻了下去。
那男的也怕那女的惹恼了铁英奇,忙把那女的用被盖好,自己顺手披了一件外衣,准备应付铁英奇两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扣门道:“光宗,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那男的开了房门,走进一个老年道士,铁英奇见了那老道士,忽然想起一件事,忖道:“奇怪!道观里怎会有年轻夫妇同宿?”
问题马上有了答案。
只见那男道:“幺叔,是侄媳床下,看见了一条七步青,惊动了这位侠士,而她又误会这位侠士是强盗,于是惊动了你老人家。”
那道士摇头道:“这不能怪人家,道观里面有女人,那能成话!”微微的向铁英奇一笑道:“这是贫道不成材的俗家侄儿侄媳,因为回娘家,顺路走了几家人家,错了宿头,只好到小观来借宿,倒惹少侠见笑了。”
铁英奇道:“那里!那里!在下鲁莽之处,尚请各位见谅。”拱手一礼,急步退出。
那老年道士另外把铁英奇让到自己禅房中落座。
铁英奇说起观中马匹,便问老道士愿不愿意出售。
老道士说那马匹是侄儿侄媳代步用的,难以应命。但口气之间,并不肯定。
铁英奇微笑中,取出十两黄金,道:“贵观似是清苦得很,区区之数,聊作在下奉献的香火之资吧。”
老道士面上一亮,谢着受了。又道:“舍侄岳母家离此不足半日路程,步行无妨,少侠如果确需马匹代步,明日老道再和舍侄商量商量好了。”
铁英奇又取出十两黄金道:“多多拜托道长!”
老道士有了黄金,连禅房都让给了铁英奇。
铁英奇便在禅房运功调息起来。
功行三夏天,不过还才四更天左右。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
铁英奇站起身来,准备开门出去,练两趟拳脚。
谁知,手一搭上房门,不由心中一怔,臂力猛运,一推一压,仍未将那房门打开。
他忿然作色,怒吼一声,向墙壁上推出一掌,掌力及处,发出一阵颤栗锵然之声。
原来,这房子竟是用精铜铸成的。
这时,外面老道士哈哈大笑道:“铁英奇!你还认得老朽么?”
铁英奇听老道士的声音,“你还认得老朽么?”却变成了幻影神翁的声音。
铁英奇气得双眼冒火,大声道:“老魔头,你要是有种,便与本座在功力上,比一个高下。”
幻影神翁冷然道:“要拼简单得很,今天要烧你不死,明天自然会放你出来。”
接着便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和堆积柴火之声。
不一刻,便有青烟从墙脚小洞中透了进来。
铁英奇运起“行健”神功,欲以三昧真火练化精钢小屋,那知鼻中所吸入的青烟,竟使铁英奇一阵晕眩,真气涣散,再也提气不足。
铁英奇暗叫一声:“不好!这青烟有毒!”
取出三颗“青空玉露丸”投入口中,跌坐于地。
外面烈焰冲天,已把这座小道观完全包没了。
龙翔凤鸣第十一章 淫男女居心险恶
第十一章 淫男女居心险恶
以他目前情形来说,要硬闯出去,并非绝不可能之事。
烧红了铜墙铁壁,那里经得起他“行健”神功全力一击,不过这样一来,则有使自己一身功力显露太早之弊,从而使幻影神翁提高了对自己的警觉,徒然增加日后除魔的困难。
此举不智已极,实非所宜。
想来想去,不由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运转‘行健’神功,发出神功三味真火,钻入地下,事后再行脱困,岂不叫那老魔头疑神疑鬼,并收攻心之效。”
铁英奇想到就做,“行健”神功一运,三味真火透身发出,人便缓缓向地下陷去,待全身陷入地下之后,又用身边泥土,恢复地面原状,使地上看不出他已藏身于泥山之下。当他刚将头上洞穴填好,正要施展龟息大法,暂时潜伏之时,蓦地,觉得脚下泥土一松,现出了一个小洞。
他试行略为用力一压,哗的一声,落下去一块泥土,小洞变成了大洞,他的身子,也从那洞口直落下去。
还好,下落未及二丈,便着实落地。
铁英奇目运神功,精光陡射,看出自己原来是落在一条隧道之内。
这种天助人愿的极运,只乐得铁英奇心花怒放,双袖齐挥,运起神功,将洞顶落下的泥土,尽行送回原处,隧道之内,点土不存,隧道顶上,亦似从来有过洞口,一切都如旧观,没有丝毫痕迹可寻。
他检视了一下初运神功完成的动作,大为满意估量了一下出口方向,飞身疾行而去。
隧道地势,时高时低,极为不平,要非功力深厚,视黑暗如同白昼,那敢放身飞行。
他疾行了一阵,仍未走出隧道,不免心情微现紧张,生怕这条隧道没有出口,那才冤枉也。
蓦地,眼睛一花,忽见隧道顶上已有光线射入,他以为前面就是隧道出口,心头狂喜,脚下加劲,身形似箭,速度陡然加快数倍。
当他身形刚进入那光亮之处,不由一怔,停下身来。
原来那亮光,并非自然天光,乃是从一座大石洞内射出。
这里不但不是隧道的出口,而且根本就是走错了方向。
洞门上尖下宽成三角形,门里有一座上宽下尖倒三角形大理石雕刻的屏风,刻着一付山水景物图,栩栩欲活,生气勃勃。
那光线便从屏风两侧射出,斜照在隧道一壁。
不用说,这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