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目神丐朱元波一缩手道:“东西是你的,但你得先说六月十七在‘武林第一家’怎么样!”
扫地斯文吕不二咽了一口口水道:“你老,还是先把珠子赐下!”
虎目神丐朱元波虎目一皱,道:“你不相信本帮主是不是!”
扫地斯文吕不二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这是在下的一点小规矩!”
虎目神丐狂笑道:“老夫就是要看你自毁规矩,你该知道,这颗‘天香珠’的价值,何止千倍于五百,要不,我们明天抬黄金来再谈。”把那珠子又放回口袋中。
扫地斯文吕不二见闻广搏,那有不识货之理,他目中贪光如刃,早把那“天香珠”的价值在心里估计了一番,这颗珠子虽不大,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哪里舍得让虎目神丐收了回去,惶惶地大声道:“在下在帮主面前,算得什么东西,莫说这小小的规矩不值一提,就是天大的事情,有帮主一句话,在下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无不遵命照办!”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废话少说,要珠子就听命回话!”接着,就问道:“你在武林第一家,天龙神堂内,找到了些什么东西?”
扫地斯文吕不二实话实说道:“在下天龙神堂内发现了天龙秘笈,按动机关,天龙神台底下,伸出一支金色巨爪,爪中有一张字条,于是在下取了那张字条,将机关恢复原状。”
铁英奇急着想知道那字条的内容,插嘴道:“那张纸条哪里去了?”
扫地斯文吕不二道:“铁掌门人要问话须加外计值。”
铁英奇叱道:“这般无耻,本座劈了你!”
虎目神丐朱元波叫声:“小兄弟!”使了一个眼色,要他安心静听,然后,又向吕不二问道:“你自己另外还做了一些什么手脚?”
扫地斯文吕不二“哦”了一声,道:“在下也在那龙爪之内留了一张‘柳蝶素笺’。”
“你在‘柳蝶素笺’上,写了一些什么字?”
扫地斯文吕不二道:“我写的是:哈!哈!老夫棋高一着,捷足先登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点了一点头,承认扫地斯文没有说假话,然后又问道:“原来那张字条到那里去了?”
扫地斯文吕不二道:“我把它卖了!”
铁英奇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身形一起,猛扑扫地斯文吕不二,扫地斯文吕不二冷笑一声,脚下三七交错,摇臂疾闪,一连变换了五六个方位和角度,满以为铁英奇必然扑空丢丑了。
那料铁英奇身法快疾无比,扑来的身形,有如附骨之魂,任他如何躲闪,也脱不出铁英奇双手指尖三寸之外。
扫地斯文昌不二这才知道铁英奇的武功高得出奇,欲待改式顽抗时,已只觉肩井穴一麻,双臀如中雷殛,莫想抬得起来。
铁英奇按住扫地斯文吕不二两肩,吼声道:“卖给了准?说!”
扫地斯文吕不二对铁英奇的态度,原仅是凛于丐帮帮主朱元波的威势,保留了三分客气。
现在,却是真被铁英奇的一身功力完全降伏,他心神皆悸的对铁英奇伯到了极点,甚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善变的脸,涨的通红。
虎目神丐朱元波闪身过来,对铁英奇道:“小兄弟,不要太急,细细想,慢慢问,才不致误事。”
铁英奇此举,乃出于一时情急,他是何等智慧之人,不用多说,便明白自己犯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之弊,当下放开扫地斯文吕不二,冷笑一声,道:“吕不二,希望你好好答话,免得本座再给你苦头吃!”退回原处坐下。
扫地斯文吕不二活动了一下两肩,惶恐地道:“是!是!在下言必由衷就是。”
虎目神丐朱元波开始问道:“你将那纸条卖给了谁?”
扫地斯文吕不二摇头道:“在下确实不知那买字条之人是谁?”
虎目神丐朱元波一瞪眼道:“吕不二,你素以见多识广自诩,要说不识那人是谁,这话未免有点欺人,到底是谁,从速说来,免得再吃苦头。”
扫地斯文昌不二哭丧一张瞬息万变的厚脸,道:“要是江湖上知名之士,在下自是不会不识,可是那人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在下实在不知他的根源。”
虎目神丐朱元波想了想道:“那你就把他的相貌说一说好了!”
扫地斯文吕不二回想着道:“那是一个身穿月白色的儒服,外披银色披风的少年书生,身材中等,不高也不矮,一张俊脸,似乎比铁英奇尤白三分。只是俊朗之气稍弱。当时,在下也曾问过他的身份,他不说,在下也就懒得多问了。”
铁英奇忽然问道:“你把那张字条卖给他多少钱?”
扫地斯文吕不二从身上摸出一块长约寸大的名贵玉佩,道:“那少年也和朱帮主一样,未曾随身携带很多金钱,是用这块汉玉作价的!”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那字条上写了一些什么话?”
扫地斯文吕不二蹙起双眉道:“这个在下不能说!”
铁英奇大声道:“你又要使刁了,是不是?”
扫地斯文吕不二苦笑道:“在下不是不愿说,只因在下曾答应那少年,绝不泄漏那字条上片语文字,铁掌门人和朱帮主如果一定迫使在下失信于人,在下也不敢不遵。”
扫地斯文吕不二这话说得十分技巧.他可以在迫情形之下,失信于人,但这失信于人的责任,却是在朱元波和铁英奇二人身上。
武林人物,讲究的就是信义当先,虎目神丐和铁英奇纵然亟欲知悉字条的内容,却也不能做出这种迫人失信的事来。
如果他们都是邪恶之人,当然便不会有这种顾忌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落态铁英奇脸上,摇头一叹道:“小兄弟,看来我们这一趟是白跑了!”
铁英奇也颇为沮丧,但当他目光偶掠,瞥见扫地斯文吕不二手中那块玉佩时,却不由精神一振道:“吕不二,你明知我们不曾做那陷入于不义之事,所以才用这话来搪塞我们,算你厉害,我们不再追问那字条的内容就是了,但是,你得将王佩交出来,给我们作为追寻那人的线索。”
扫地斯文吕不二摇道:“不行,这决玉佩给了你们,我的字条不是白送了吗?”
铁英奇真不知用什么话来骂他才好,象他这种毫无人性的人,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冷哼一声,道:“吕不二,你不要善财难舍,须知老化子的天香珠,尚未交出嘿!”
扫地斯文吕不二心中作慌,却不敢形之于色,吞吞吐吐的道:“朱大帮主想食言了么?”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这算不了食言,因为你没有告诉我们那张字条的内容,没有履行有问必答的诺言,即使给你天香珠,也只能给你半粒。”
扫地斯文吕不二忽然一咬牙道:“好,我告诉你们那字条的内容好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哈哈大笑道:“可惜你答应别人在先,纵然你能无耻不愿食言,但本帮主与铁掌门人又是何等人物,岂能因利而背义,你最好乖乖的将玉佩交出,作为你未实现诺言的补偿,本帮主仍然愿意将天香珠交付给你,如此你并不吃亏,你衡量着办吧!”
扫地斯文吕不二实在不愿牺牲手中的玉佩,可是更舍不得天香珠,最后只好叹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口水,带着哭音道:“我给你们玉佩,你们不会再找其他的籍口吧?”
虎目神丐朱元波大声吼道:“胡说,你要不放心,我们告辞好了!”说着便和铁英奇向门外走去。
扫地斯文吕不二慌忙阻止虎目神丐,交出玉佩,讪讪地道:“在下愿将玉佩献与朱老,请朱老验收!”
虎目神丐朱元波瞧也不瞧他一眼,接过玉佩,放入怀中,同时将天香珠交到他的手中,道:“老夫要不是不屑对你这种人下手,真要活劈了你,才消心头之气。”一掌把扫地斯文吕不二推开,和铁英奇走出了柳蝶斋。
背后,还得听扫地斯文吕不二卑贱地应道:“是!是!你老果然是正派人物,不屑向在下下手!谢谢你老!”
二人老出老远,铁英奇余气难息地叹到:“老哥哥,人世间竟有寡竟廉耻之人,真是奇数。”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扫地斯文吕不二在江湖上,虽然无耻,但还有一点可取的地方,较某些人要强的多了。”
铁英奇张大眼睛惊讶道:“他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至少他不说谎话!”
铁英奇又叹了一口气道:“有了这块玉佩,又到那去找银色披风的人呢?”
虎目神丐朱元波呵呵笑道:“这个小兄弟不必担心,本帮弟子遍天下,不怕找他不出来!”
语声甫落,忽然“哦”了一声,一指前方道:“小兄弟,你看那……”
铁英奇抬头一看,大喜接口道:“那是一个身披银色披风的人!”身形暴起,顾不得招呼虎目神丐朱元波,如飞般追的下去。
前面那身披银披风的人,似是身有要事,奔行之间,快如闪雷,疾若流星,轻身功夫,确实高妙到了绝学。
可是铁英奇苦学一年,练成天龙绝学,已将体内四种奇药药力完全收为己用,“天龙身法”展开,脚不沾尘,更是快得惊人,较前面那身披银色披风的人,尤似胜过一筹。
转眼间,虎目神丐朱元波已不知被甩到那里去了。
距离越拉越近,铁英奇高兴之下,扬声向前呼道:“前面那位兄台,请缓行一步,在下铁英奇有事请教!”
也不知前面那人没有听到还是不愿答理,只见他忽然折身向一座山林之内奔去,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
铁英奇几乎气得发狂,把一身轻功展开到极限,从山脚下起,一寸一寸,向山顶搜去。
这时,他真恨不得把那人劈个稀烂,才消心头之气。
可是,那人象是被这座山林吞没了,任由铁英奇如何细心搜索,也莫想找一点形踪。
铁英奇渐渐搜到的山颠。
这座山很怪,全山都是茂密的树林,偏偏山颠光秃秃的不生一草一木,就好象被剃刮过的一般。
铁英奇目光扫到山颠之上,忽然间,只见他神色一怔,轻“呵!”一声,讶疑地自言片语道:“那不是苏爷爷么!”
原来,在那光秃秃的山顶上,长白老人苏圣北正背负双手,一来一往的游走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铁英奇正想飞身过去相见,却忽听长白老人发出一声怒笑道:“老夫等了你两个时辰,还以为你不来了!”
话声中,只见从西北方向,走出一男一女二人。
铁英奇一眼看到那男的,不由怒火沸腾,略一思索,纵身上了一株参天大树,藏起身来。
这后来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男的是万圣宫的老山主幻影神翁,而那女的,不用说,当然就是过去的百灵仙子今天的万圣富宫主,苏梅苓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是以长白老人竟不知她就是自己的宝贝孙女。
这时,长白老人冷冷地道:“约老夫来此的,就是你么?”
幻影神翁干笑两声,道:“不错,就是本山主!”他怕长白老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山主又加了一句道:“万圣宫的老山主!”
长白老人打量了幻影神翁身侧的美貌少女半天,双目精光转到幻影神翁脸上:“老夫孙女儿梅苓何在?”
戴着人皮面具的百灵仙子苏梅苓,一阵微颤,脚下一错,一头便向长白老人怀中冲来,口中发着呀、呀的声音,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幻影神翁早就摸熟了百灵仙子苏梅苓的性格,感情最易冲动,心念动处,便会不顾首尾的任起性来,那时候,任何诺言,也不会对她发生约束作用。
所以,就在他们将要现身之前的片刻,突然下手,点了百灵仙子的哑穴,又怕她扯落面上的人皮面具,于是,连她的双手也给制住了。
就这样,百灵伯子苏梅苓还是不顾一切的,猛然向长白老人怀中扑来。
长白老人又怎会想到向他怀中冲来的美丽少女,就是他念念不忘的爱孙,既然不知她就是爱孙,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让一个无名少女冲到怀中来,当时摆袖微拂,发出一股轻力,把百灵仙子苏梅苓震出一丈之外。
长白老人一指逼退了苏梅苓,同时,也把苏梅苓因亲情激动而迷失的理智,震得清醒过来,借被逼后退之势,脚下展开了几式奥秘的步法,柳腰款摆,柔若无风,莲足点点,步步生花。
这几步法,乃是长白老人特传百灵仙子苏梅苓的绝学,苏梅苓如今使出来,其用意不外是要引起长白老人的注意,进而推想出她的身份。
长白老人一世之雄,家微知巨,先从苏梅苓后退的身形步法上,看到了苏梅苓的影子,又从苏梅苓一双充满幽怨和祈待的眸子里,看出了这个绝世少女大有蹊跷,脑筋一转,进步出手,向百灵仙子苏梅苓肩头抓去,道:“你到底是谁?”
长白老人何等功力,丈远距离,自然是一发即至,手到擒来,那知幻影神翁却毫不稍逊的闪身挡在百灵仙子苏梅苓身前,晃着头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打,老朽奉陪就是!”
长白老人要打也不能这个时候出手,冷笑一声,闪身退回原来立足之处,寒着脸色道:“山主相约老夫前来,言明让老夫祖孙相见,如今人在哪里?”
幻影神翁眨了几下眼睛,脸上露着诡笑,道:“我们都是年高之人,难道不能心平静气,慢慢的谈么?”
长白老人心忖:“只要见了面,老夫便不怕你逃上天去,且看着你有些什么花样变出来。”当下压住怒火,道:“老夫早闻大名,今天正好领教领教!”
幻影神翁只动了一下脸皮,道:“好说好说!苏老过奖了。”退后一步,招呼苏梅苓道:“孩子快过来,向你苏师妹的祖父,关外长白老人苏前辈陪个不是?”
苏梅苓憋着一肚子的气,向长白老人福了一福。
幻影神翁又鬼话连篇地道:“这个孩子生来残疾,口不能言,但和令孙梅苓,却是感情最好。”
长白老人从幻影神翁的这番话中,听出自己爱孙已经成了人家的徒弟,等于说自己和这个万圣宫的山主有了不寻常的关系,他乃是江湖上老一辈的成名人物,对于师徒大道,甚是重视,虽不知苏梅苓是怎样拜师的,但以他的身份,却不容许他说出不承认的话来,再者,他乃一方之雄,处处不愿落人话柄,当时叹了一声道:“山主何不早说就是梅苓之师,几乎使老夫失礼了!”
幻影神翁忙不迭的告罪道:“一年之前,老夫道经高山,看中了令孙的绝代资质,动了爱才之心,强携令孙而去,实在于礼有亏,好在苏老是武林先辈,深知武林人物传人之难找,必定了解在下的苦衷!”
长白老人见他说得好听,板不下脸来。似笑非笑地道:“梅苓多承培育,老夫谨此致谢。”虚虚的拱了一拱手。
幻影神翁放声大笑道:“说起来,在下应该谢谢老英雄才是!”加上英雄二字,慢慢施展他拉拢长白老人的手法了。
长白老人也由微笑变为放声大笑道:“山主!此话怎讲?”
幻影神翁装出一付兴高采烈的神气道:“梅苓天纵奇才,一年不到,便已尽传在下一身所学,如今已是‘万圣宫’的宫主了,而且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即已名扬天下,为在下师门争得了极大的光荣,要非老英雄有此贤孙,在下师门焉能如此昌盛。所以说,在下应先向老英雄致谢?”
说完,果真向长白老人打拱和揖不已。
长白老人老年之人,老年人的心境,可以抛开个人的名利得失,但却不会不关怀自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