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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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道-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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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钟琪向大金川进兵连连告捷,兵临勒乌围寨下,莎罗奔弹尽粮绝 ,向清朝大军乞降。此时,正是趁势围歼叛军的大好时机,然而,乾隆帝却不想打了。傅恒为了制造继续打下去的借口,故意命令莎罗奔、郎卡必须亲缚至营,方可贷其不死。他一心要把二人逮捕入京。乾隆帝闻奏,坚决反对,要求傅恒“昭布殊恩,网开三面”,允其投降。乾隆帝此举实在是前后矛盾。

  莎罗奔请降遭到傅恒拒绝后,转向岳钟琪乞降。岳钟琪初到金川督师,金川士兵都不相信,说,“岳公已经死了很久了”。等到岳钟琪大兵连连获胜,才开始有些相信了。岳钟琪请示傅恒之后,带13人亲自前往勒乌围。金川兵见岳钟琪一行人来到,严阵以待。岳钟琪跨马而来,两眼望着莎罗奔,笑着问道: “你们还认识我吗?”莎罗奔惊愕地喊道: “果然是岳公啊!”率领叛军伏地行礼。然后将岳钟琪引进帐篷。

  岳钟琪向他们宣布皇帝威德,允其投降,藏兵群起欢呼。莎罗奔头顶佛经宣誓,愿听从朝廷约束。又杀牛宰羊款待岳钟琪。第二天,莎罗奔、郎卡跟从岳钟琪坐皮船出洞,来到清军大营投降。傅恒十分不情愿地接受了大金川的降表。

  此番兴师,历时两年,调兵八万,耗银1000万两,却收效甚微,十年之后又不得不再次兴兵。如果直接起用岳钟琪挂帅,战争时日可以大为缩短,人力和物资可以大为节省,何乐而不为?只因为乾隆帝把用兵当做建功立业之举,不愿让罢官闲赋在家的岳钟琪得此殊荣,却误了国家大事。乾隆帝批准岳钟琪奏请,把剩余军粮8000万石恩赈小金川军民,搞一点恩威有别的小把戏,其实是白搭,大金川仍然可以从小金川那里把粮食抢过去,他们的思维能力还不能理解朝廷恩威有别的意义何在。

  四川总督策椤上奏金川善后事宜十二条,重点是平衡川西各部土司的势力,使之相互牵制达到“以番制番”的目的。乾隆帝一一批准。

  然而,后来的历史证明“以番制番”的方法并不成功。傅恒一心要把土酋逮缚献阙,虽有好大喜功之嫌,却也不失为“恢宏见识,为国家远大计”,这是乾隆帝劝谕傅恒回朝的话。乾隆帝深恐傅恒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说,不肯回师,定要扫穴犁庭而后已,为之“辗转思之,竟至彻夜不寐”。这位好大喜功的皇帝一向不怕劳民伤财,这一次却是因为怕劳民伤财而失策了。

  乾隆帝最担心大权旁落。傅恒向来惟命是从,不可能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事。性格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傅恒与讷亲同是椒房贵戚,却不敢居功自傲。在平金川后,乾隆帝赏赐他四团补服,傅恒疏辞再三。傅恒不仅对皇帝恭谦,对同僚、下属也从无骄横之气。这一点比讷亲好。傅恒如此谨慎小心也偶会引起乾隆帝的不满。据《啸亭杂录》所记: 一日上朝,傅恒后至,踉跄而入。侍卫某笑道: “相公身肥,故而喘吁。”皇上说: “岂只是身肥,心也肥了。”傅恒免冠叩首,神气不宁者数日。乾隆三十三年,高斌之子高恒在两淮盐政任内侵吞盐引案发,判死刑。傅恒特为高恒求情说: “请皇上念慧贤皇贵妃之情,姑免高恒一死。”乾隆帝说: “若皇后弟兄犯法,当如之何?”吓得傅恒“战栗失色”不敢再言。

  在重大决策上,傅恒从来未曾与乾隆帝意见相左。乾隆三十三年的征缅之役,不少人反对。当时负责征缅的是孝贤皇后的侄子明瑞,因孤军深入遭遇挫折后,傅恒被任命为经略大臣,并于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二月前往云南指挥对缅甸的战争。云南缅甸气候湿热,乾隆亲赐傅恒扇子以示关怀。一年后,傅恒在缅甸染病,不得已撤兵,乾隆帝欲问他出师不利之罪,然而傅恒没有回京就死掉了。 






 
阿桂再次平定大小金川
  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大小金川再叛。乾隆帝闻报大怒,下令再征大小金川。他指示,须先取小金川,后取大金川。因四川总督阿尔泰不谙军旅,特调云贵总督德福为四川总督,主持军务。又以理藩院尚书温福为定边副将军,统领由云南征缅前线撤回的满洲劲旅及黔兵驰赴川西,副将军阿桂随行。又命军机处行走、户部侍郎桂林,副部统保柱、莽哈察等前往,协同办理军务。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官军两路进军川西。

  官军初战告捷,先攻占小金川。乾隆帝大喜,传谕温福应派阿桂与参赞大臣丰升额速往布朗郭宗,擒获泽旺,并俘僧格桑妻妾,毋任逋逃。桂林昏庸,指挥失误,丧师三千,被乾隆帝革职,从西路调取阿桂,授为参赞大臣统率南路军。

  南路军进展顺利,乾隆帝授阿桂和丰升额为右副将军,温福为定边将军。温福攻破底木达寨,俘获泽旺。乾隆帝指示将泽旺解赴京师。温福分兵三路进攻大金川。

  温福一路进展不顺,移营木果木,又以筑碉为计,将2万士兵分散各卡,统领任岱、海兰察等人屡谏不听,军心瓦解,金川士兵半夜偷袭木果木大营,温福惊慌失措,中枪毙命。2万大军丧没四千,粮台给养损失无数。小金川之地得而复失。海兰察、明亮收拾残兵退守兵营。

  攻入大金川的阿桂一路未受损失,但也因受温福战败的影响被迫撤退。

  木果木之败,使正在热河的乾隆帝大为震惊,他急召留京大学士刘统勋前来商议。刘统勋事先是反对用兵金川的,现在则主张不可罢兵。乾隆帝认为,绿营兵极不可靠,从各地调来近万名满洲兵,加上绿营兵共7万多人。命阿桂为定西将军,明亮、丰升额为副将军,再征金川。其实并非绿营兵不可靠,而是满将无能。现在换了一位名将,军心大定。

  阿桂阿桂(1717~1797),字广远,满洲正白旗人,姓章佳氏,他的父亲阿克敦是以文入仕的满洲大臣,康熙年进士,协办大学士。他为人正直。这种品质传给了阿桂。他出身举人,以父荫授大理寺丞,累迁吏部员外郎,充军机章京。阿桂清廉正直,智勇兼备,长于治军与治河,功勋卓著,知人善任,又为人平和,深得将士爱戴。猛将海兰察才高自负,不甘屈居人下,却只服阿桂,可见阿桂威望之高。

  阿桂分兵三路进攻,只十几天时间就平定小金川。乾隆帝大喜,立即命令阿桂率三军进讨大金川,誓必扫穴犁庭。现在,乾隆帝也吸取上次的教训,知道对大金川土司决不能手软了。既然以番治番无效,就把它彻底解决。

  乾隆四十年(1775年)七月,阿桂、明亮两路大军包围勒乌围巢穴。勒乌围山崖陡峭。山崖上有八层碉堡,经过多年经营,碉堡很是坚固。阿桂指挥官兵经过殊死奋战,终于打进匪巢。索诺木急忙逃往另一据点刮耳崖。官军继续进兵,横扫大小碉堡千余处,金川士兵望风而逃。到年底官军将刮耳崖团团围住,大炮日夜猛轰,寨内一片惊慌。索诺木的家属及大小头人纷纷出降。

  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二月初四日,索诺木终于出降。阿桂遵旨将这些人分两批押解进京。乾隆帝对大小金川叛酋恨之入骨,下令将索诺木凌迟处死。

  第二次平定大小金川,历时五年,调兵近10万,耗银7000万两。虽然劳民伤财,但并非得不偿失。只可惜第一次征金川没能彻底,才有第二次更大的代价。平定金川之后,实施改土归流,将土司权力,收归中央,消除了分裂的隐患。

  征讨大小金川之役,前后延续竟可达30年之久。根本原因在于乾隆帝的失策。

  失策之一,是不愿意了解实情,半途而废。朝廷一向以为“以番治番”是良策。须知,以番治番只有利用大土司治小土司才有效,遏制大土司对小土司的兼并,就非朝廷出兵不可。出兵而半途而废,是最大的失误。自以为是,不愿意看到事情不利的一面,这是乾隆帝的一贯表现。

  乾隆帝失策之二,是喜欢换将,在以后的边疆战争中也常常如此,这是一个坏毛病。造成军心涣散,从而使战争的时间大大地延长。张广泗初征金川,遭遇了藏军的碉楼,攻之不下,情有可原。后来清军将一批批经过刻苦训练的特种部队送往大小金川破敌,才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阿桂用兵如神,也须士兵堪用。如果当初张广泗麾下也有这样一支特殊部队,何愁不破碉楼?乾隆帝调不知兵又高傲的讷亲去指挥张广泗,讷亲又急于立功,失败是必然的,根源在乾隆帝。 






 
刘统勋、刘墉父子皆贤
  乾隆朝,最称职最符合儒家精神的汉人宰相为刘统勋。是“清”、“慎”、“勤”、“能”的楷模。

  刘统勋(1699~1773),山东诸城人,雍正二年进士,乾隆朝先后任左都御史、刑部尚书、东阁大学士等职。在乾隆一朝,刘统勋是少有的能臣,其重要性相当于雍正朝的张廷玉。他为人刚正廉洁,料事眼光深远,吏治练达而公正无私,深受时人的赞许。时人赵翼评价说: “刘文正公临事虽颇刚急,然实有厘剔奸弊,人受其福而不知者。”乾隆帝称赞他说: “统勋练达端方,秉公持正,朝臣罕有其比,故凡审决大狱,督办大工程,悉命统勋前往莅事,无不治者。”刘统勋是少有的汉人宰相。他死后乾隆帝曾感慨道: “如刘统勋,方不愧真宰相。”

  清朝,首席宰相基本上都是满人,刘统勋既为汉官,又没有像张廷玉那样有家世背景,在最为崇满抑汉的乾隆朝能当上宰相真是不容易的。因为傅恒病逝,一时没有合适的满臣接替,这就使刘统勋得以填补这一空缺。乾隆帝比较偏爱年轻人,此时刘统勋已不年轻,这说明乾隆帝只是要他暂时弥补首席宰相一时之空缺而已,等到有了合适的满人宰相,还是要恢复满正汉副的局面的。

  乾隆帝毕竟是英主,善于权衡利弊,为了保证国家政权机构的高效率地运转,乾隆帝循例把汉臣刘统勋擢为内阁首辅,把满臣尹继善擢为军机处首席大臣。此时刘统勋只是副宰相,首席军机大臣尹继善是正宰相。他们都已年逾古稀,尹继善就任首席军机处大臣还不到一年,即卒于任,终年76岁。乾隆帝又把刘统勋擢为首席军机大臣。此时,刘统勋就成为正宰相了。然而刘统勋担任正宰相也只有两年,便去世了。刘统勋成为军机处建立以来第一位汉人宰相。

  刘统勋也算是少年得志,中进士时只有25岁。他在雍正朝先后供职翰林院与詹事府,并在南书房充当皇帝的文学侍从,主要是做文书工作。乾隆帝即位后,认为刘统勋颇有办事能力,予以擢升。乾隆元年(1736年)为内阁学士,派他去浙江协助嵇曾筠海塘治水工程。乾隆二年为刑部侍郎。后来,刘统勋因母亲去世归籍守制三年。

  乾隆六年(1741年),刘统勋被任命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为监察体系的最高官员,俗称“总宪”。他任“总宪”一年后,上了一份疏奏,他请求皇帝遏制两位宰相张廷玉与讷亲的权力。此疏耸动朝野。刘统勋大胆指出了朝廷在用人行政方面存在的弊端,首先是朋党问题,这是针对张廷玉的。张廷玉是康雍乾三朝老臣,雍正帝遗诏身后配享太庙的顾命大臣,“遭逢极盛,然而晚节当慎”。当时,安徽桐城张氏家族通过科考、荐举、袭荫、议叙等形式,入朝为官者有19人之多,就连张氏的姻亲桐城姚氏也有子弟10人在朝为官。他建议在三年之内除皇帝特旨擢用外,张氏亲属子弟“概停升转”,以“保全”三朝老臣的清誉。刘统勋认为,张氏家族有“满招损”的可能,应该自我抑制。刘统勋又认为,作为宰辅培养的讷亲在个性上是有弱点的,请求皇帝加以训示,使之能够省改。而讷亲兼职过多,“统理部务,入典宿卫,参赞中枢,兼以出纳王言,趋承近卫”,权力太重,“任事过锐”,也非“谦受益”之道。

  乾隆帝拒绝了刘统勋的批评,尽管乾隆帝要摆脱前朝顾命大臣的阴影是不言而喻的,但他并不想马上动张廷玉。对于自己着意培养的宰辅讷亲当然也不能否定。一般来说,英明的皇帝都不会接受这类建议,那样岂不是显得臣工比自己更高明吗?

  讷亲是康熙朝辅政大臣遏必隆之孙。乾隆帝起用他首先是因为他是皇亲,可靠而且年轻,乾隆帝着意培养讷亲,是为使之成为日后取代鄂尔泰的合适人选。乾隆帝认为讷亲的最大特点是清廉。乾隆帝就此发布上谕说: “朕思张廷玉、讷亲若果擅作威福,刘统勋必不敢为此奏;今既有此奏,则二臣并无声势能箝制臣僚。”

  以前,康熙帝整治明珠,雍正帝整治隆科多都是借御史上疏弹劾以开启事端,而此次刘统勋所上并非弹章,不是在弹劾二人。监察御史的权力并不只是以弹劾为权限,监督权则更广泛,凡是妨碍公益紊乱官纪的事情,都要纠正。在正常情况下,皇帝要贯彻自己的意志,也是在制度框架内行使权力的。朝廷要依靠御史制度监督考察吏治,这就是制度的作用。一切制度不论好坏,都是人在起作用。因此,不可以简单地把人治与法制对立。

  此后,乾隆帝对刘统勋格外眷顾。十一年(1746年),乾隆帝命刘统勋代理漕运总督;十四年(1749年)任命他为工部尚书;十七年(1752年),命刘统勋以刑部尚书的身份在军机处行走;十八年(1753年),江南邵伯湖的减水闸及高邮的车逻坝决口,乾隆派刘统勋等前往检查决口的原因。

  南河工程的总负责人是大学士两江总督高斌,在雍正朝高斌就是江南河道总督,同时他也是乾隆帝慧贤皇贵妃的父亲。此时这位治河能臣已是年逾古稀的老人。高斌虽然本人清廉不贪,但是其属员却放肆地侵吞帑银、偷工减料、贻误工期以至酿成决口的重大事故。刘统勋经过深入调查,了解真相,将情况如实向乾隆帝汇报。乾隆帝遂将高斌及其副手张师载以失察罪名革职。

  乾隆十九年(1754年),乾隆皇帝命令清军征剿准部叛军。刘统勋又被调往巴里坤负责建立台站、转运粮草。二十年二月,北路、西路清军会师,进抵伊犁。虽然刘统勋从巴里坤运往伊犁的粮食源源不断,仍不能完全解决数万大军的粮草问题,因而在该年六月清军主力从伊犁撤回,只留下1500人驻守伊犁。

  准噶尔酋长阿睦尔撒纳趁机发动叛乱。驻伊犁将军班第战死,定西将军永常由木垒撤退。当时刘统勋尚不知道永常已经撤军,他认为,在清军主力回撤的情况下,仅靠一千多兵力是不可能守住伊犁的,为此他上疏建言: 主力军队抵达之前应暂时把军队撤至哈密,以避免更大的损失。然而此时的乾隆帝,正为阿睦尔撒纳的叛乱及伊犁将军班第战死之事而震怒。刘统勋的建言简直是火上浇油。乾隆帝不问青红皂白把刘统勋与擅自撤军的永常一起逮捕治罪,不仅刘统勋在京的眷属刘墉等全都入狱,就连其家产也被查抄。对于贪官使用查抄手段无可厚非,对于因言论获罪的官员为何也要抄家?无非是搜查证据。未必要搜出金银交公,其他一切违反皇帝意志的什么东西都可能是罪证。

  后来,乾隆帝又下令释放刘统勋及其家人,退回抄家的财产。显然,抄家没有得到什么罪证。乾隆帝发谕令对刘统勋敢于建言又表扬了一通: “统勋负责粮饷、马驮,行军打仗是将军之责。若是模棱之人,对此事缄默不言,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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