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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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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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脸部淹在水面之下,金黄的头发散在肩头淡绿绣花的披肩上。卧在溪面树叶与杂草
之中,几乎有如“哈姆雷特”中的一幕,莫莉就像死去的奥菲丽亚。
    提姆正要伸出手摸她的当儿,沉静、常识丰富的玛波小姐接掌了大局,她用严历、
凛然的声音说道:
    “不要碰她,肯道先生,谁都不要动她。”
    提姆一脸疑难地仰望着。
    “可是——我怎能——是莫莉呀——我一定要——”
    艾芙琳·希林登轻抚着他的肩头。
    “她已经死了,提姆。我没有动她,不过我摸了她的脉搏。”
    “死了?”提姆无法置信地说:“死了?你是说她——跳水死了?”
    “我看是的。看情形是的。”
    “可是为了什么?”这年轻人裂声喊着:“为什么?她今天晚问还那么快乐。还跟
我谈明天我们该做什么的。她为什么又要寻死呢?她为什么要偷偷溜了出来——深更半
夜地跑到这儿来跳水呢?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有什么苦痛——怎么不跟我讲呢?”
    “我不晓得,亲爱的,”艾芙琳怜恤地说:“我也不晓得。”
    玛波小姐:“最好有人快去请葛兰姆医生吧。也得通知警察。”“警察?”提姆苦
笑了一声,说:“那有什么用?”
    “出了自杀的事情一定要通知警察的。”玛波小姐说。
    提姆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去请葛兰姆医生,”她沉痛地说:“也许——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想
点办法的。”
    他朝饭店方向摇晃着踱了过去。
    艾芙琳·希林登与玛波小姐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那死去的女郎。
    艾芙琳摇着头说:“太晚了。她身子已经凉了。死了至少也有一个钟头了——或许
更久。怎么这么惨。这小两口一直都那么快乐。我想她一直是心理不平衡的。”
    “没有。”玛波小姐说:“我看她心里并没有不平衡。”
    艾芙琳诧异地看着她。“这话怎讲?”
    躲在云后的月亮,这时探出头来。一片银光洒落在莫莉披散的头发上……
    玛波小姐猛地惊呼了一声。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了一把那金黄的头发。她用异
样的语调对艾芙琳说:
    “我想,”她说:“我们还得弄个清楚,”文芙琳·希林登惶愕地瞪着她。
    “可是你自己还叫提姆别碰她的呀?”
    “我知道。可是那时没有月光。我没看见——”
    她用手指了指。然后,她轻轻抓着头发,一手将头发分开,露出了发根……
    艾芙琳尖叫了一声。
    “幸运。”
    半晌,她又重复了一句:“不是莫莉……是幸运。”
    玛波小姐点了点头。“两个人的发色差不多一样——只是,她的发根颜色深了一点,
因为是染过的。”
    “可是她怎么披着莫莉的披肩呢?”
    “她很喜欢这件披肩。我听她说过她也要去找一条。果然她是找了来了。”
    “原来,我们是——给唬了……”
    她见玛波小姐用眼睛瞪住她,她就闭上了嘴。
    “得有个人,”玛波小姐说:“赶快去告诉她丈夫。”
    等了半晌,艾芙琳才说:“好吧,我去一趟吧。”
    她转身自棕榈树间穿了出去。
    玛波小姐纹风不动地站了片刻,之后轻轻转过头去说:
    “怎么样,希林登上校?”
    艾德华·希林登自她背后的树丛中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边。
    “你知道我站后头?”
    “我看见你的影子了。”玛波小姐说。
    他们都没哼声地站了半晌。
    他有点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到头来,她终于碰上了自己的运气了……”
    “依我看,她死了你是很高兴了?”
    “你觉得很惊恐吗?嗯,我也不否认。我是很高兴她死了。”
    “死亡常常可以解决不少问题的。”
    艾德华·希林登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玛波小姐沉着、稳定地瞪住了他。
    “如果你想——”他向她逼近了一步。
    他的语气中掺满了险恶。
    玛波小姐镇静地说:“一会儿你太太跟戴森先生就要到了。要不,肯道先生也会跟
葛兰姆医生一道来了。”
    艾德华·希林登松弛了下来。他转身去俯视那死去的女人。
    玛波小姐悄悄地溜开了。不久,她的脚步愈走愈快了。
    快到她的木屋前面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那天她就是坐在这里跟白尔格瑞夫聊天
的。就在这里,他在皮夹子里找那张杀人凶手的小照片的……
    她记起了他是如何地抬起头来,脸色突然变得紫红紫红伪……“那么丑陋,”就如
卡斯皮亚洛女士所说的“他那只鬼眼睛。”
    鬼眼睛……眼睛……眼睛……
 
    
  








 







廿三、复仇女神



    不论这夜出了什么惊险的事,反正赖菲尔先生一点也不知道。
    他在床上睡得正酣,鼻孔里正轻轻发着鼾声,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肩膀,猛烈地摇着。
    “呃——搞——搞什么鬼啊?”
    “是我,”玛波小姐说:“其实?我该换个别的字眼。我想希腊人有个名称的。没
搞惜的话,我该叫复仇女神。”
    赖菲尔先生挣力地把头自枕头上抬了起来,看着她。玛波小姐站在月光中,头上包
着一个松松的粉红毛线头巾,怎么看也不像个复仇女神。
    “喔,你就是复仇女神,是吗?”赖菲尔愣了半晌才说。
    “我希望如此——如果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可否清楚地告诉我,你深更半夜跑来跟我说这些是干什么?”
    “我看我们得立刻采取行动了。得赶快了。我怎么一直这么蠢。笨极了。一开始我
就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这么简单。”
    “什么这么简单,你在说些什么呵?”
    “好多事你都睡过去了,”玛波小姐说:“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起初我们还以为
是莫莉·肯道,结果不是,是幸运·戴森。在溪里淹死的。”
    “幸运,呃?”赖菲尔先生说:“淹死了?在小溪里。是自己跳水的,还是被人推
下去的?”
    “有人把她淹死的。”玛波小姐说。
    “喔,我懂了。至少我觉得我懂了。这也是你为什么说那么简单了,是不是?葛瑞
格·戴森始终是第一个最有可能的人,结果正是他,是不是?这就是你的看法吧?你怕
他会逃脱掉。”
    “我以为你说已经有人杀了人了的。”
    “那个谋杀是杀错对象了。另外有人随时还会被谋杀。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们
得赶紧防止它发生。我们得赶快去。”
    “你的这番话倒的确很动听,”赖菲尔先生:“你是说我们?
    你认为我能做什么呢?没人扶着,我连走都不能走。你跟我两个人哪有能力阻止得
了谋杀的发生呢?你差不多快一百岁了,而我的一把老骨头也差不多要散了。”
    “我想的是贾克森,”玛波小姐说:“你说什么贾克森都会听从的,是不是?”
    “那当然了,”赖菲尔先生说:“特别是我告诉他不会白做,会另有重赏。你是叫
我这么做吧?”
    “正是。叫他跟着我,并且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赖菲尔先生看了她大概不到六秒钟,就说:“好的。我看我是得卖我的老命了,反
正也不是头一次了。”他扯起嗓门喊着:“贾克森。”同时拿起手边的电铃,摁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贾克森就从通往隔室的门里走了进来。
    “您摁电铃是叫我吗,先生?出了什么事吗?”他看着玛波小姐问道。
    “贾克森,你好好听着,你跟着这位女士去,玛波小姐。
    她叫你到哪儿你就去哪儿,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所有的命令你都得遵从。
懂不懂?”
    “我——”
    “听懂了没有?”
    “是的,先生。”
    “听我的话做,我不会亏待你的,”赖菲尔先生说:“不会少给了你的。”
    “谢谢您。先生。”
    “跟我来,贾克森,”玛波小姐说。她又转头对赖菲尔先生说:“我们会叫华德丝
太太到你屋里来,由她扶你下床随我们一道去。”
    “一道去哪里?”
    “到肯道夫妇的木屋去,”玛波小姐说:“我想莫莉会回去的。”
    莫莉自通往海滩的小径上走了上来。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不时喘气之间,还抽噎
地小声哭着。
    她步上了凉廊的台阶,站了半晌,推开落地窗户迈进了卧室。灯光亮着,但是屋子
是空的。莫莉朝床边走去,坐了下来,她坐了片刻,一再地用手摸着额头,眉头紧紧皱
着。
    之后,她用不定的眼神四下张望了一下,将手伸往床垫下面,摸出了藏在那里的一
本书,她弯下头去,翻着书籍找她要看的段落。
    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倏地抬起头来,慌忙把书往自己的后背推了过去。
    提姆·肯道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看见莫莉,他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跑到哪儿去了,莫莉?我到处在找你。”
    “我去小溪了。”
    “你去——”他的活没有说出来。
    “是的,我去小溪那边了。可是我不能在那里等,我不能。
    水里有个人——她,死了。”
    “你是说——你知道我还以为是你的吗?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是幸运。”
    “不是我害她的。真的,提姆,我没有害死她。我知道我真地没有。我是说——如
果是我,我总该记得的,是不是?”
    提姆缓缓地往床头坐了下来。
    “你没有——你真的没有吗——?不。你没有,你当然没有!”他几乎嚷了起来。
“不要那么想,莫莉。幸运是自己跳水死的。她当然要寻死了。希林登跟她早断了。她
就去头朝下躺在水里了——”
    “幸运不会那么做的。她是绝不会那么做的。可是我没有害她。我发誓我没有。”
    “亲爱的,你当然没有!”他伸出手臂去搂着她,可是她挣开了。
    “我恨透了这个地方。本该是阳光遍地的。看起来是阳光一片,其实不然。有阴影
——大片黑影。而我就陷在里头——逃不出来——”
    “嘘!莫莉。真是天知道,小声点!”他走进浴室,拿了一个玻璃杯出来。
    “听我的,喝下去。你会镇定下来的。”
    、“我——我什么也喝不下去。我的牙齿打颤得要命。”
    “你喝得下去的,亲爱的。坐下,来,在床上坐下。”他搂住了她。把玻璃杯送到
了她的唇边。“对了,喝下去。”
    窗外有人说话了。
    “贾克森,”是玛波小姐清晰的声音:“快过去,把那个杯子抢过来,拿好。小心
点。他力气不小,可能会动粗。”
    贾克森这个人是有几点特性的。他是个训练有素的人,他受的训练正是服从命令。
他也是个对金钱十分贪婪的人,何况他的主人已经答应赏他一大笔钱了,而他的主人又
是一个有权势的人。他也是个孔武有力、练过功夫的男人。他做事不问为什么,只晓得
去做。
    他一个箭步,跃进了屋中,一手伸往提姆往莫莉口边的杯子,另一支手臂抱紧了提
姆。手腕猛地一扭抢过了杯子。提姆发狂地想要挣脱,但被贾克森牢牢地制服了。
    “你搞什么名堂——放开我。放开你的手。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提姆仍在死命地挣扎。
    “抱紧他,贾克森,”玛波小姐说。
    “怎么回事?这儿是怎么回事?”
    赖菲尔先生由伊淑·华德丝扶着走进了屋内。
    “你还问怎么回事呢?”提姆喊着:“你的保镖发疯了——
    完全疯狂了,还问怎么回事呢!叫他放开我。”
    “不行。”玛波小姐说。
    赖菲尔先生转过身来面向玛波小姐。
    “该发言了吧、复仇女神。”他说:“总到了言归正传的时候了吧。”
    “我也太笨、太傻了。”玛波小姐说:“可是我现在全明白过来了。把那杯他想给
他太太灌下去的东西拿去化验,我敢打赌——不错,我敢赌我这条老命,那里头一定有
可以致人死命的催眠药物在里头。同一个模式,我告诉你们,这跟白尔格瑞夫少校跟我
说的故事,同出一辙。太太忧郁、悲观,想要寻短见,丈夫及时救了她。可是第二次她
却如了愿。一点不错,同一个方式。白尔格瑞夫跟我说了这个故事,正要拿一张照片给
我看,一抬眼却看见——”
    “从你右肩看过去的——”赖菲尔给她接一句。
    “不是,”玛波小姐摇着头说:“自我的右肩看过去,他不会看到什么。”
    “你这是怎么说呵?你告诉过我……”
    “我说错了。完全弄错了。我笨得无以复加。我以为白尔格瑞夫少校是往我的右肩
看过去的,而且像对什么东西怒目而视的——但是他是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的,因为他
用左眼看的,而他的左眼是玻璃眼球。”
    “我想起来了——他是有一只玻璃眼睛,”赖菲尔先生说:
    “我给忘了——或是根本没怎么注意。你是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他当然看得见,”玛波小姐说:“他能看,不过只能用一只眼睛看,那就是他的
右眼。因此,说明白了,他一定是在我的左后方看见什么了,而不是在我的右后方。”
    “你左后方有什么人在吗?”
    “有的,”玛波小姐:“提姆跟他的太太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坐在一大丛芙蓉花旁边的桌子那儿。他们在那儿结帐。所以说,少校抬头一看,他
的左玻璃眼自我的右肩膀上闪烁了一下,但是他右眼所看到的却是个坐在芙蓉花旁的男
人;那人的面孔虽然老了一点,却跟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一模一样的,正巧也在芙蓉花旁
边。提姆也听过少校常说的那个掌故,他也发觉少校认出他来了。那他当然得杀掉他。
后来,他又得杀维多莉亚,是因为她看见他在少校的屋里放了一瓶药。起先,她也没觉
得有什么不对,提姆·肯道有时候得进客人的屋子,这是很自然的事。也许他是进去把
客人忘记在餐厅里的物件放回去的。可是,后来她想了想不对劲,又跑去问他,那他当
然得把她除掉了。可是,今天这个才是他真正要下手的,他计划了好久的。我告诉你们,
他是个谋杀妻子的男人。”
    “你鬼扯些什么,简直——”提姆·肯道大吼起来。
    突然一声嚎叫,疯狂、愤怒的哭喊。伊淑·华德丝一下子把赖菲尔先生甩开,几乎
没把他摔在地上,她跑了过去,狠命地跟贾克森拉扯。
    “放开他——放开他。不是真的,一个字也不会是真的。
    提姆——我亲爱的提姆,这不是真的。你绝不会杀人,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怎么会。
都是你娶的这个鬼女人。她到处乱讲你的坏话。都是谎话,没一句是真的。我相信你。
我爱你,也信任你。别人说的我都不会相信的。我——我——”
    这时,提姆·肯道终于克制不住了。
    “天知道,你这该死的贱女人,”他说:“你能不能闭嘴,你要把我送上绞刑台吗?
你给我闭嘴。闭上你那张丑恶的大嘴!”
    “可怜的傻东西,”赖菲尔先生缓缓地吐了一句:“原来是这么回事呵!”
 
    
  








 







廿四、玛波小姐施展想象能力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赖菲尔先生说。
    他与玛波小姐两人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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