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家女也感叹:“姐姐不过是被人休出门的寡妇,人人避而不得。但小师父从未嫌弃我,视我为亲姐姐,普天之下,便是皇后的待遇也难及我万分之一。你说他图什么?”
樱雪若有所思。
沈大娘说:“这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普天之下,可追随者,唯小师父一人尔。”
她二人一唱一和,樱雪再联想到不休能够摒弃前嫌救自己,不禁动了心思。
沈大趁机语重心长的说:“师父的心胸、见识、理想和气度远非常人可比,若是能追随他,当真是十辈子的福气啊。”
说到此,沈大娘和菜家女便不再说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第二百五十九:结盟()
吏部尚书偰哲笃在放衙之后便准备乘着轿子回家。
刚要钻进轿子,就被一声“大人留步!”拦下。
他回头看,来人乃是礼部尚书赵琏的管家。
管家躬身施礼道:“大人,我家大人想请您过府一叙。”
偰哲笃略微的犹豫了一下,他与赵琏虽然是同殿称臣,却没什么交情,如今自己正是内心烦乱,本想拒绝,可越过管家的肩膀,正好看到赵琏正掀着轿帘看向自己这边,他也就不好拒绝了。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
赵琏放下帘子,起轿回府。
偰哲笃吩咐轿夫,去赵尚书府上。
赵琏的书房里,他与偰哲笃分宾主落座。
仆人上茶之后,管家便叫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赵琏见门窗关好,这才说:“偰大人,你我同殿为官数十载,虽算不上挚友,却也有上几分交情,老夫心中有几点疑惑,想向大人请教。”
偰哲笃不明所以,便说:“赵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赵琏说:“大人以为,当下朝廷的局势如何?”
偰哲笃思索片刻,说道:“云波诡谲!”
赵琏又问道:“大人以为,如何才能自处?”
偰哲笃答曰:“修己安身!”
赵琏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大人就甘于如此蛰伏?”
偰哲笃面对对方这个略有侵略性的姿势表现的很淡定,说道:“赵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赵琏语气诚恳的说:“你我为官多年,也被人左右丞相压制了多年,以至于苟且官场,壮志难酬。而如今伯颜和撒墩已经伏法,朝中再无一人能够独揽朝纲。此乃天赐良机,正是你我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
偰哲笃深表赞同说:“赵大人所言甚是,但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赵琏道:“偰大人有何顾虑?”
偰哲笃说:“若是我所料不差,脱脱和唐其势一定会继承相位,协理朝政。伯言和撒敦虽倒台,但朝廷依旧是两大家族把持。”
赵琏释然:“他们二人根基尚浅,此次两丞相相继都是谋反案件,虽然家族与其择清了关系,可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两大家族在短时间不会,也不敢再有所举动。”
偰哲笃担忧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据传闻,脱脱和唐其势已经暗中结盟,势力不容小觑。”
赵琏趁机道:“若是你我若是结成同盟,是否还有机会呢?”
偰哲笃心中一动,沉思片刻之后:“恐怕,你我结盟,有人会不同意。”
赵琏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似乎已经意识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大汗若是不愿意看到,又何必让两大家族互相攻伐?我想他也不希望再看到一家独大独揽朝政的局面吧!”
偰哲笃略微迟疑一下,便说:“赵大人以为,朝廷这一系列的变故,都是大汗一手策划的?”
“当然!难道还有别人有这个能力吗?”
偰哲笃说:“我也只是猜测,恐怕朝廷近期一系列的事情,与镜花水月的关系甚大。”
赵琏听完,抚须大笑:“若是如此,偰大人大可放心!此时,与那里绝对没有关系。”
偰哲笃问:“此话怎讲?”
赵琏道:“我已着人调查过了,那镜花水月的主人,不过是个江湖骗术士罢了,装神弄鬼尚可,左右朝政绝无可能。”
偰哲笃沉默,他乃是维吾尔人,又是出生于官宦世家,故而与朝中的贵族多有往来。
当时朝廷动荡的时候,他也觉得大汗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可是与朝中贵族接触一阵以后才发现,脱脱和唐其势,乃至大汗都不过是执行者罢了,主事者另有其人。
他把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进行了极为详细的分析,发现一切变故,都是从镜花水月出现时开始的。
而他的一系列猜测,也在危素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偰哲笃与危素关系深厚,二人也算得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危素按照脱脱的意思,在朝堂上举荐唐其势平反的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偰哲笃,把事情的经过,还有自己的推断都说了出来。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镜花水月必定是幕后主使!但是这一切,他不能随便说与别人。
偰哲笃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如此,看来,是偰某多虑了”
赵琏见他松动,身体微微的前探,再次形成强势姿态,问道:“偰大人,既然如此,这结盟之事”
偰哲笃说:“事关重大,偰某不敢一人定夺,还请大人容我三思。”
赵琏以痛心疾首之态劝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千古留名,还是碌碌无为,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偰哲笃道:“大人,此事,偰某已经明白!”
赵琏见此,知道偰哲笃已经动心了,心道欲速则不达,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赵琏道:“既然如此,赵某便不强求大人了。”
偰哲笃道:“那,偰某告辞了。”
赵琏也不挽留,便道:“来啊,送客”
偰哲笃出了礼部尚书府,进轿子之前对随从说:“去危素大人府。。”
随从刚要喊起轿,便听偰哲笃说:“算了,回府吧。”
随从喊了声,起轿回府。
。。。
夜已深,偰哲笃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烛火随手翻阅汉书。
烛台上,蜡烛的火苗噼里啪啦的跳了那么几下,看来是要熄灭。
偰哲笃用钎子去拨弄。
“偰大人,您好啊。”
蜡烛的火苗再次照亮屋子的时候,偰哲笃突然发现对面多出来一个人,光秃秃的脑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啊!”偰哲笃惊慌失措,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后仰去,因为力气他发,竟然将靠背椅撞到,仰面朝天的跌落下去。
“啊!”他这是惊吓的呼叫。
身体跌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止。
“大人小心!”
偰哲笃惊魂未定的时候,已经被人扶正,可转过头来看,并没有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私闯府邸,意欲何为!”偰哲笃故意提高了嗓门,就是想让巡夜的家人听到。
坐在他对面的和尚笑了笑:“偰大人,谁说这是你的府邸?”
说话间,屋里突然亮起几盏烛火,每个蜡烛都在一个瓢装的金属灯盏内,靠着反光,将屋里照亮如白昼一般。
偰哲笃仔细观看,又是“啊”了一声。
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陈设家具与自己的家完全不同,除了手里的汉书,完全换了一个地方。
“你你”偰哲笃“你”了半天之后,只能做哑口无言状。
那小和尚笑道:“偰大人,不要害怕,我乃是镜花水月之主,邀大人来我这里做客,绝无恶意。”
偰哲笃惊叹:“什么?你就是镜花水月的主人,不休大师?”
不休意外,他的名字对外一直是个谜团,除了少主的几个人,很少有人知道:“哦?大人也听过我?”
偰哲笃道:“自然”
不休笑道:“既然如此,也省去了不少的时间,那小僧就开门见山了。”
偰哲笃见此状才安稳下来,就凭方才那许多奇异手段,对面的小和尚应该是镜花水月之主不假。
既然是他,自己肯定不会有生命问题了,因为对方完全没必要用绑架的方式除掉自己,更何况,与他无冤无仇。
偰哲笃到底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物,只略微的做了一些调整,便恢复了神态,气定从容的问道:“请!”
第二百六十:靠山()
偰哲笃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那份身居高位者的从容淡定,这让不休很是欣赏。
今天,邀请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合作,他也不希望未来的合作伙伴是一个庸才。
不休直截了当的问道:“偰哲笃大人,今日为何不答应赵大人的结盟?”
偰哲笃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和赵大人在密室中所议之事居然被人知道,心想:赵大人莫菲是不休的人?难道今天赵大人的会晤,是不休的意思?
不休看出对方的心思,说道:“偰大人不必疑虑。今日你二人相见,非是我的安排。我与赵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偰哲笃更是心惊,瞪大眼睛看不休,心想:他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对了,传闻这和尚会会妖法?
不休解释:“偰大人放心,看穿心思,也未必就是妖法。”
偰哲笃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缩了一下,看穿心思还不是妖法是什么?
他努力控制自己思绪,避免被不休看到更多的东西,可不论他怎么都控制,都根本停不下来!
思绪巨浪一般翻涌,片刻不停!
“大人,子不语怪力以乱神,大人谦谦君子,心中坦荡,又何必怕人看穿呢?”
不休的话让偰哲笃安定不少。
“对啊!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怕什么不成?”
他想到此,心情平服,坦然面对。
不休对偰哲笃的表现很是欣赏:“大人果然是君子。”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敢问大人,为何不与赵大人结盟?”
偰哲笃知道对方能看穿心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赵大人谋小有余,谋大不足,细而不周,故不足与之谋也。”
不休笑道:“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偰哲笃道:“大师深夜将我绑来,也不是为了听偰某啰嗦吧。”
不休玩笑道:“大人哪里话,小僧也是担心大人白天太过繁忙,故此深夜造访,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偰哲笃笑道:“大师也不必客气,有何事情,还请直言。”
不休说:“实不相瞒,我邀大人前来,诚邀大人入伙。”
偰哲笃皱眉:“偰某非江湖人士,何来入伙之说。”
不休拍了拍脑门:“哈哈,小僧口误,今日邀请大人前来,是想与大人结为同盟。”
偰哲笃道:“大师已与脱脱和唐其势结盟,他二人终将成登上相位,手握朝纲指日可待,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休说道:“赵大人虽然目光短浅了些,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大汗不希望再看到独揽朝纲的局面。”
偰哲笃问:“哦?是大汗的意思,还是大师的意思呢?”
不休闻:“重要吗?”
偰哲笃反问:“不重要吗?”
不休明白,这老大人实在摸自己的底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大人可知,三大汗国之外,又是什么国家?威尼斯,意大利,葡萄牙,大不列颠,以大人的学识,相比对这些名字也不陌生。可那里有什么景色,是怎样的风土人情,孕育着什么奇珍异物呢?你难道不好奇吗?”
偰哲笃当然听说过这些东西,也当然对那些东西好奇,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尚突然说这些。
不休继续说:“大元帝国的疆域虽大,也大不过雄鹰翱翔的天际,蒙古的铁骑虽强,却也有踏不过的江河高山。而我们,就是要飞过天际的尽头,踏过高山河流,向西收服钦察、察合台,伊利三大汗国,以此为跳板鲸吞奥斯曼帝国!再向西踏平欧洲,征服大洋!到那时四海臣服,天下一统,大人满腹韬略,岂不有更为广阔的施展天地?”
偰哲笃当即明白不休这话的意思,这是在画饼,他着实的没想到这个和尚的野心居然这么大!收服三大汗国踏平欧洲?那可是成吉思汗都不曾完成的事业,就凭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休微笑道:“俗话说,事在人为!如今两头打老虎已经伏法,只要整肃朝廷,摆平内政,便有机会对三大汗国一战。2yt只要收付三汗,就能再向外扩张,实现连成吉思汗都不曾实现的梦想也非难事。而这条路注定是曲折的,正需要大人这样富有学识和能力的同伴一起努力!”
偰哲笃隐隐觉得这个人太疯狂,可是他似乎有抓到了一丝的希望,或许是真的呢?十年寒窗,八月科场,不就是希望一展才学么?
这个和尚才出现半年多,就能扳倒根深蒂固的两大宰相,并且让两大对立的氏族结成同盟,而且大汗最近的状态与之前大不相同,越发的具有帝王的派头,看样子很有拳打百官,一统朝政的心愿!
看来都与这和尚有关系!
不休笑了笑:“大人何必在心里想?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为便是了。没错,脱脱和唐其势是我的人,大汗的靠山也是我,我们就是要拳打百官,一统朝纲!”
偰哲笃这才又想起来,这和尚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你果真是大汗的靠山?”
不休的话说的太露骨,直白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地步。
不休道:“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偰哲笃倒并不觉得如此,毕竟大元朝自开国以来,权臣当道上百年,除了成吉思汗,也没见过谁有天子之威的。
他只是惊奇,不休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掀起惊涛骇浪!
不休笑道:“大人放心,我并未对大汗实用任何妖术。之所以让他如此,无非是两样东西。”
偰哲笃好奇:“那两样?”
不休道:“超越先祖功绩和天下之主的宝座!”
偰哲笃默然,如果按照小和尚的规划,确实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拒绝的诱惑!
可是…
偰哲笃叹息一声:“谈何容易…”
不休见他动了心思,便说:“大人乃是饱学之人,当懂得圣人所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
偰哲笃长叹一声:“如今的朝廷…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病入膏肓也不过分。为官者,穷力盘剥;为富者,毫无仁义;为民者,生机渺茫。以至于民心不稳,匪患猖獗,四海之内竟无片瓦安宁之土。便是如此境地,各级官员依旧人浮于事,尸位素餐,朝堂大臣依旧争权夺利,夜夜笙歌,便是有人下一济猛药,想要达到四海承平的局面,最少也要十年的时间!”
不休心道,这偰哲笃果然不错:“大人点评时局一针见血!以大人的本领,看到为题,也必然有解决之道吧~”
偰哲笃明白,这是和尚在试探自己。他直言:“无他,安民、治吏而已。”
不休追问:“何为安民,何为治吏?”
偰哲笃道:“圣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乃国之本,农为民之本,若能让百姓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少税负,多存粮,则生而有望,天下自然不会动荡,匪患也就自除!此乃安民也。”
不休拍手大赞:“说的好!那治吏呢?”
偰哲笃道:“若是想安民,必须治吏。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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