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溺水了,还是你爸爸把我给救出来的,这恩情,我可得记一辈子,是不?
小婧点头,脸突然红了,说是啊,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呢,我也会记一辈子的。
大年初五,我在县城东市场里包了一辆车,去了一趟青山界。
其实此行我一直都想独自来一趟,想再去瞧一瞧耶朗最神秘的中央祭殿,或许还会有不一样的发现。然而当我进山的时候,却被告知整个青山界都给封山封林了,色盖村往西十几里,便属于军事禁区。
当日,这些并不是阻拦我的理由,我轻身混入林中,然而越走越糊涂,发现没多时我居然迷了路,根本就找不到原来的方位了,后来我坐在地上,用十二法门推算了一番,才发现这个青山界跟巴东黑竹沟一样,也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迷踪大阵了。
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好查探的了,我返回青蒙乡,乘车返回家中。
正月初八,我在新疆的那个二姨回来了,我跟着母亲那边的亲戚去给外婆龙老兰上坟,不过没有回敦寨祖屋。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外婆生活过一辈子的那个地方,我总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时间悠然而过,我本以为能够过完正月十五呢,结果没两天我便接到杂毛小道电话,告诉我洞庭湖那条真龙又出现了。
第三章 八百里洞庭
真龙?
我问杂毛小道这消息源于何处,他答话,说从他大伯萧应忠那儿所得,去年年末闹出来的真龙事件,弄得许多名山观寺以及江湖门派都前往洞庭查探,然而几个月搜寻无望,大部分人都返回了驻地,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唯独有一个慈元阁的坐阁道人没走。
此人装作一游方郎中,整日掐算,然后在岳阳、汩罗、湘阴、望城、益阳、沅江、汉寿、常德、津市、安乡和南县等县市四处游走,试图找寻到一丝踪迹。此人是个极有耐心的修行者,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洞庭湖入江口的江边夜宿,吃着香脆方便面,正独自惆怅感伤之时,瞧见一丝金光乍现于天际。
他抬头,朦朦胧胧地瞧见一条长须、四足、腥味浓烈、鳞片满身的蛇身之物从附近村庄游蹿而出,时而悬空,时而贴地,朝着江中投去。此人本事有限,只敢远远瞧着,待那东西钻江面,游回湖中之时,方才感靠近一观,瞧那痕迹和气息,似乎不是寻常妖物,而似真龙。
一番思虑之后,他扛着游走江湖的算命旗幡往回走,在草丛中捡到了几块粗砺的鳞片,宛若婴儿手掌宽大,又走访那村庄,听到哭天抢地的呼声,走近一打听,才得知有几户人家丢了猪牛不等,所幸没有人员受伤。
这人仗着自己这游方道人的打扮,与这些惊慌的村民好是一番安抚,然后打听消息,根据村民们一言半语的描述,越发觉得刚才所见,应该就是真龙无疑。
他告诉村民们,说这是江边吃人的水鬼成了精,只怕要为祸村中,当晚便开坛作法,帮村民祛除霉运,兴旺家小,最后嘱托天机不可泄漏,此事万万不能告知别人,否则便会有无妄之灾。这慈元阁的坐阁道人安抚了仓惶失措的村民之后,便传消息回到了总阁,请坐家的长辈都出来,准备在这一片湖域中找寻真龙巢穴。
然而他做事周密,却万万没想到家中出了内贼,却不知怎么的就将消息给扩散了,一定范围的圈内人都知晓了,这会儿正磨拳擦掌地前往东洞庭湖,准备在新年讨个头彩呢。
杂毛小道跟我说,他准备跟他小叔一起前往,问我要不要过来。
我说这是自然,何必多问?他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说那好,我现在就乘机抵达长沙,你怎么过来?我说我坐火车,应该会慢一些。两人商定完毕了,便相约了汇合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碰面细谈。
我在接完杂毛小道的电话之后便开始收拾好行李,然后与父母告别。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老娘瞧见我没有待多久便又要离开,不由得揩起了眼泪来,瞧得我一阵心酸。不过她也只是一时感触,并不会说太多话语,抹干眼泪,然后帮着我收拾行李。
阿东接到消息,开车过来送我去怀化火车站,临上车前,我母亲还拎着两挂腊肉和一大包酸菜,问我要不要带过去。我苦笑,说我要去洞庭湖那边儿,又不回东官,哪里用得着这个。
我母亲便不高兴了,暗自揩着眼泪。阿东笑嘻嘻地接过来,说娘娘,拿给我吧,到时候我过去南方,直接带给阿左就好。此行离别,颇多伤感,自不必言,我路上与所有来不及当面告别的老家朋友打了电话,杨宇、马海波都吵吵嚷嚷,说还准备等你走的时候摆顿送行酒呢,这下可泡了汤。
我搭阿东的车到了怀化,然后转乘火车,一路周转,终于在次日凌晨,到达了位于洞庭湖东的岳阳。
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和重湖,是我国第二大淡水湖,南纳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由东面的岳阳城陵矶注入长江,号称“八百里洞庭”,风光绮丽、浩瀚迂回、山峦突兀,湖外有湖,湖内有山,浩浩荡荡不可言。
古之云梦泽,至如今都还有“神仙洞府”的传闻,林林总总的民间传闻也多,寻常听闻的便多是洞庭龙女和水猴子的故事,这些素材当地农村许多年逾古稀的老人,肚子里都有一大堆,并不算稀奇,而当日我们乘火车北上金陵,听闻的三个故事里面,便有九八年发洪水,冲出一条龙尸的传闻。
湖泊湿地,是城市和人群聚集区的绿肺,然而经过这些年的围湖垦田,洞庭湖正在不断缩小,让人感觉颇为遗憾。
我赶的是晚班过路车,下火车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五点多,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瞧见附近的早餐店业已开门,于是随便找了家馆子,点了碗湘辣排骨粉,又点了碟椒盐馓子,那碗粉端上来的时候,火红色的油汤看得人的胃口大开,辣香扑鼻,忍不住大快朵颐。
吃完之后,这浑身热气洋溢,嘴里面都能够喷火,多少也将这二月的深寒给祛除许多。
我来的时候已经用电话联系过了,知道杂毛小道和小叔萧应武已经提前达到,于是在填完了肚子后,准备去他们落脚的地方找寻。不过天蒙蒙亮,路上的出租车并不多,大部分都给先前的人给打走了,我也不急,提着行李便顺着大致的方向慢慢走着,也算是用脚来丈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这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路边有好多栀子树,高楼大厦也有,旧式的建筑也多,充满了人文气息,在这样初醒的清晨,看着街上那些辛苦的环卫工人做着清洁工作,让我感觉有着不一样的美好。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天终于大亮,路上的行人和车流也开始多了起来,听着周围那些腔调古怪、语速颇快的方言,感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走到了一处城市广场,兜里面的电话响起,嗡嗡嗡地震动,却正是杂毛小道打了过来,问我在哪儿呢。我拦住一个路人问清楚之后,把路标说给他听,杂毛小道也不熟悉,回头问了一下小叔,然后说太远了,让我自己直接打车到他这儿来。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杂毛小道说的地址找过去,却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旧城区,落脚点也不是什么高档酒店,而是一处类似于招待所之类的小旅馆。
下了车,我正四处观察呢,头顶一道黑影掠过,却是虎皮猫大人飞了过来,高声喊道:“小毒物,你忒慢了。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呢?”
这时杂毛小道也从旁边走了过来,拍着我肩膀,后面还跟着一人,却是好久没有见面的小叔萧应武。小叔见到我十分高兴,过来帮我拎行李,说陆左,等你一会儿了,来,先把东西放好,然后我们去吃早餐。
我瞧见小叔伸手过来拿行李,左手灵活,不由得惊讶地说:“呀,小叔,你的手……”
听到我的话,小叔将左手伸到我的面前来,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爆响,拉着我说道:“这义肢真的很不错,经过移植和适应性训练之后,跟真手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听小明说这手还是你托了关系,找你在总局的那个师叔祖要的名额,小叔还真的得好好谢你呢……”
我摆摆手,说小叔你说哪门子见外的话,我也就使顺嘴一提,真正出力的还是大师兄,看的也是老萧的面子,跟我倒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我们在门前这一番客气,杂毛小道倒是耐不住性子,拉着我们上了楼。
在旅馆房间里放下行李,我瞧着这简陋的环境,疑惑地问杂毛小道,说老萧,不是刚刚发了年底分红么,不至于住这么差的地方吧?杂毛小道没说话,小叔倒是开了口,说我们这次来呢,是非官方的,住大酒店呢条件好是好,但容易遇到熟人,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过来的,你有我没有,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龙争虎斗,还不如低调一些,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你说是不是?
我举起大拇哥儿,说小叔考虑事情就是周全,这龙涎水可是连大内都眼巴巴瞅着的,倘若这回真的让俺们得了手,众所周知,说不定连洞庭湖都出不去。
如此商量一番,我问起说接下来我们该干嘛去,杂毛小道说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据说那个慈元阁的坐阁道人掌握了一些关于真龙的线索,估计要等他们大队人马赶到,我们跟在后面,或许还得趁乱,方能摸到些甜头吃。
杂毛小道想了一下,说今天下午在岳阳楼附近,听说有一场讲数,关于崂山和龙虎山天师道的冲突,我们不妨去看一看。
我点头,说好,看看热闹也是应当的。
放好了东西,我们下楼吃早餐,杂毛小道吃不得辣,被那红油油的汤粉辣得直流泪水,完了之后我们前往湖区,租了一条船,准备在这片湖域熟悉水情。
在没有来到洞庭湖之前,我听说那八百里洞庭,只以为夸张,然而这临湖一观,方才觉得当真是不虚,遥目远望,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竟然有那大海一般的壮阔波澜,听开船的那渔家说早些年的湖面更加宽广,鄂北湘南,两省以此湖隔界,着实宽广。
逛了一阵天,接着杂毛小道掏出三张人皮面具来,说是大师兄给的,给我们三人换了面目之后,前往岳阳楼。
第四章 奇人荟萃
当今庙堂之上,修行者的势力相互牵扯掣肘,实力最大的自然是建国初年8341部队留下来的老臣,以及其后辈子孙,这部分人是大内侍卫出身,有着最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和理念,维持有关部门最基本的格调和规则,这里面的代表人物有许映愚,以及其他我不知晓的人物。
而其余的,则是后来陆续出仕的各路门派、宗族的代言人,例如大师兄之于茅山、赵承风至于天师道,以及其他文中未有提及之人,这里面的派别林立,千奇百怪,我知道的也不多,唯恐懂行的人出来斧正,平添许多笑话,便不赘叙。
不过据我所知,天师道自古以来都是敬奉正统的,虽然在建国前有分支随着国民党迁移台湾,或者如同北宗罗恩平去了海外,但一向作为中流砥柱的龙虎山,却总是能够紧跟着中央的脚步,保持一致,故而在庙堂中的势力也颇大,与茅山是旗鼓相当,部分伯仲,但是至于崂山,虽然在位于白云观的全国道教理事协会中也有那么一席之地,但是除了鲁东等地,影响力倒也不算大。
终上所述,这两者争执起来,明面上看,崂山倒是略处于下风。
关于两者的争执,我听杂毛小道刚才跟我讲闻,其实也只是小事,不过就是些口舌之争,然后双方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动了手,结果都伤了人,于是就把事情给闹大了。
不过其实说句实话,这龙虎山与崂山虽然同为道门,但却早有宿怨,远些时候也不提,单说当年单单为那十大高手的名次高低,门下弟子便闹过几次。这修得道、养得真的高明之辈,自然不会为些许名利去撕破脸皮,但是许多刚刚入得门道,心浮气躁的子弟却不再少数,如此拌嘴磨皮,事儿说多了便有了火气,故而争论不休,纷争也从来没有断绝。
此为本次讲数的情况,我、杂毛小道和三叔也都换了面目,装作三个路人甲乙丙,靠着湖畔下了船,然后故作悠闲地朝着岳阳楼景区走去。
说到岳阳楼,许多朋友可能犹记得读书时,曾经背诵过范仲淹老先生那篇脍炙人口的《登岳阳楼记》,或许全文已忘,至少还记得那位北宋名臣振聋发聩的呐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人非圣贤,这种精神搁现代社会是很少见的,至少我是做不到。
不过倘若哪位朋友有幸回顾全文,却也能够从里面找到关于此间美景的描述。我们三人便来到了两派约定讲数的酒楼,此处仿那岳阳楼般建于湖畔,木楼雕琢,古色古香,看上去倒也十分富丽堂皇,气度俨然。
走到门口,这时有工作人员来拦住,十分恭敬地鞠躬道歉,说这里已经被人包场了,暂时不接待临时游客,倘若是喜欢本店的菜肴,还请明天再来光临,如有什么不便之处,还望海涵。
到底是大门派,端的是大手笔,不过我们倒也没有耽搁,小叔朝着里间朗声喊道:“这崂山、天师开门迎客,有请那各路的江湖朋友来捧场,共观讲数,现如今为何要拦着我们,这却是什么道理?”
听得小叔这般说起,那工作人员脸上疑惑,而里间则走出两个身穿常服,却挽着道髻的男子来,瞧见我们三人虽然面容寻常,身后却皆背负着百宝囊,里面长条状的东西,应该是宝剑一类,知道是同道中人,于是上前来,那个稍微年长的男子拱手问道:“在下是龙虎山天师道殷鼎将,不知三位是何方朋友?”
我打量这男子,想起当初在影潭还听大师兄提过一嘴,算是龙虎山实力比较强悍的子弟,不过彼此也不熟络,只由小叔接洽。
小叔这人走过南闯过北,一生都在漂泊,自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这殷鼎将上前来探查底细,也不编撰也不细言,只是拿言语激他,说我们不过是这湖畔深处的渔家,每日打渔换顿酒钱,这鱼市上听闻道上的朋友,说你们这儿有些事情,便过来见识些场面,做个见证,你们若是欢迎,我们就顺便混一顿酒饭吃,若是不喜,我们自行离去便是,日后江湖再见,也不敢多说半句不是……
听得这番半真半假的话语,那殷鼎将打量了一眼黄脸微须的小叔,几乎没有多作思考,便拱手说道:“这位老兄多虑了,我们这儿开门迎客,请得便是四方豪杰,您能赏这脸,我们求都求不来,且进去,莫耽误了此间风光。一会儿倘若论起公义来,还请几位多多支持则个。”
小叔洒然一拱手,说咱们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也不能说吃你一顿饭就屁股坐歪了,但是倘若你们有理,那我自然会帮你鼎言维之。
那殷鼎将拱手谢过,我们便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直上三楼,走入其中,瞧见这四周皆为敞开,可以直接瞧见那浩渺烟波的洞庭湖景,而楼上也有了二十几个人,各自三五成群,作了一桌,倒也热闹。
我们来得也算是早,便挑了一处靠湖的桌子落座,桌上自备得有茶水鲜果,瓜子点心,任君取用,游了一天湖,大家都是腹中饥饿,小叔端着架子,颇为矜持,而我和杂毛小道倒也没有太客气,直接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去。
原来只是为了填肚子,哪想到这四碟分别是那香煎糍粑、米面发糕、南瓜饼、麻仁粑,都是有名的小吃,吃起来颇为爽口,不一会儿便全部下了肚皮,引得旁人侧目,杂毛小道却不管,直接抓起旁边服务员的手,让她依着原样,再上一轮。
湘妹子水灵漂亮,这服务员尤其如此,那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