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说不行了,不行了,子蛊一旦种上,这辈子都是不能解开的。
我冷笑,说你娘个希匹的,一辈子,你这种搞法,阿根活不过两年,你这不但是情蛊,而且还是能够能续命的良方——截取阿根的精元,给你这个臭娘们续命!够狠毒的啊?到底是谁教你的?她脸色苍白,就是不肯说,我手一挥,金蚕蛊飞临到了她的胸前,像蜜蜂一样跳“蜂舞”,而那鼻涕虫则猛甩着头,痛苦尖叫起来。
这虫痛苦,她便也难受,太阳穴处有青筋绷起,与那虫子的痛觉感同身受。过了一会儿她哭了,说她说,她说,别念“紧箍咒”了。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笑,看来金蚕蛊倒也是争气,一下子就能够把这家伙弄着贴贴服服的。
在我们三个男人的注视下,王珊情陷入了回忆中,说起她去年十一月份,跟男友分手后回家,去人家里面做客的时候,被隔壁村子里的一个红眼老太婆给下了蛊。后来发作了,才知道,是那个草鬼婆下的,然后就去求她,结果就会了(这方法,通常都是草鬼婆找传承的路子)。她学艺功成,寻思着来东官找我,后来听说我跟一个色咪咪的道士在一起,恐怕有些困难,就跑到了江城那边的酒吧一条街,做了段时间的皮肉生意,而后在QQ上联络到阿根……之后就给阿根下了蛊,便好上了。
我凝视着她,说她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坏阿根的命?
她双手捂着脸,不说话。
我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这一番话,只是冷笑,转而看向阿根,问他怎么看?阿根自然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也不说话,青筋暴出来,生气,也不知道生谁的气。我们陷入了沉默,然而肥虫子显然并不体谅这尴尬的气氛,一下子飞到了阿根的脸上,爬到眼睛处,吱吱叫唤了两声后,从阿根的眼睑下面便流出两道脓血来,也有肉芽,顺着流下。它也不客气,三口两口把这些全部都嚼了,又飞到王珊情的胸口,把她乳沟处的鼻涕虫一把叼起来,像小鸡吃虫,喀喀喀一下子就吃完了。
整个过程,情蛊一动也不动——如此简单!
这情蛊一进了金蚕蛊的肚子,王珊情就哇地吐了一口血,神情萎靡,脸若金箔般黄,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瘫在床上。阿根本待习惯性地过来扶她,手伸到了一半,顿住了,如梦初醒地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这个女人,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哇地一下,居然将晚间吃的酒菜,一下子都吐在了王珊情的头上。
一时间那经过胃部黏液处理之后的汤汤水水,全部都挂在了这个恶毒女人的脑门子上,格外滑稽和可笑。
房间里本来有一股淡淡的苦栗子味儿,是男女欢爱激情之后的味道,被阿根这么一弄,倒是冲淡了不少,只是难闻得很,我摒住呼吸,后退一步,看着王珊情。情蛊与本名蛊一般,都是直接与寄主共生共荣的,金蚕蛊贪吃,一下子把这情蛊给嚼了,那么王珊情这次不死,人也要脱一层皮吧。
不理瘫软在床上的王珊情,我、阿根和杂毛小道来到了客厅,商量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阿根终究是老实人,虽然情蛊已解,但念及他跟王珊情这露水夫妻也做了好几个月,有些苟且的情谊在,一时间也狠不下心来,还关心的问我那女子到底有事没事?我说没事,不过解情蛊,就像打了胎,得虚弱几个月,而且还霉运缠身。要不要报警?我手机里,倒是还有一个欧阳官的电话。阿根说别,算了,赶走了事。
他轻轻地叹息,不知道是在可惜这一段开始的爱情,还是在叹息一个女孩的堕落。
“我爱你,但是你却爱着他。”——世界上大多数凄惨的爱情多事如此。
我说可以,但是这房子是他的积蓄,不可不要。完了之后,我再送他一张符纸,用金蚕蛊之血滴上,保百蛊不侵,以防止这种事情的再次发生。
他说好,没问题。
我们当夜就把事情办妥,逼着王珊情签署好户主变更协议,让阿根明早带她去过户,之后便把她给打发走。第二天,由我坐镇,帮着阿根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在把王珊情扫地出门后,托了个朋友弄来两张火车票,准备前往江苏金陵,再辗转去茅山附近,拜访杂毛小道的家人。
临行前我打电话给郊区租房的尚玉琳和宋丽娜这两位房客,没通,只得作罢。
第五章 火车上的三个故事
二月下旬,元宵刚过,我和杂毛小道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春运票紧,那朋友也实在搞不到卧铺,好在我俩都不是那种讲究人,朋友给了两张硬座,便拿着,提着简单的行李和路上一些吃的,我们挤上了火车。没人送,阿根刚醒来,很多东西要搞,被转移的资产也要收回。而王珊情已经被扫地出门之后,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其实还是蛮好奇的,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学会的情蛊——未必真的是被隔壁村的人教的?这我信,便真的蠢了。只可惜,敏感时期,不太想去触动阿根受伤的心灵,又要尊重他的意见,只有作罢,不提起。
节后是春运的高峰期,火车上人挤人,好不容易坐下,电铃长鸣,窗外的景物往后退去。忙碌这几天,我和杂毛下道也很少有交流沟通的闲暇,便坐下来将最近的信息交换。当我谈及剿灭矮骡子时,被那头人种下了恶毒的憎恶印记,他有些惊异,看着我双掌中渗入肌肤的蓝色印记,眼中有些惊奇。他说他倒是知道一些类似的生灵,但是矮骡子,向来都只产于西南十万大山之中,不出世,所以也未曾听闻。
世间之大,果真是千姿百态,无奇不有。
我翻开手掌,微笑,说也罢,虽然经常招惹些邪物,但是凡事有利也有弊,换个思维,这手用来拍鬼,倒也厉害。
我们两个说着话,对面有两个女孩子“噗嗤”一笑,乐不可支。她们是两个大学生,左边一个长得还不错,我们过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便不理了,只是低声谈话。而笑的是右边的那个,长得一般,脸上有些小雀斑,眼睛眯着像月牙,便有了些可爱。杂毛小道是个顺竿子的猴,立刻与她们攀谈起来,我知道了左边的这个漂亮女孩叫做古丽丽,右边的这个叫做秦雯,都是武汉某大学的学生。
杂毛小道穿着一身道袍,一副高深得道之士的狗屁模样,聊了一阵,两个女孩子跃跃欲试地请他帮忙看手相,杂毛小道也不推辞,便乐滋滋地摸着女孩子的小手,忽悠起来。我则不理,闭目养神。
邻座坐着好几个汉子,也是临时凑成的一堆,磕着瓜子,便聊起天来。
出门在外的人,除了国家大事,大多都喜欢聊些奇谈异闻。有个操一口湖南腔的汉子,一口小酒抿着,便说起这么一件事来。他来自湖南岳阳洞庭库区,那里是泄洪区,每次“走龙”,他们那里就遭一次灾,虽离市里比较近,但是也穷,所以他才会不得已出来,在外奔波。
这些先不提,讲一讲98年“走龙”的事情。
什么是走龙呢?老辈人常说大河大江里面都有龙,龙翻身,则水涨,龙走动,则发洪水。98年那场特大洪水,许多人都记忆犹新,长江、松花江、闽江、珠江各大流域都出现洪峰,其间涌现了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也涌现了一大批豆腐渣工程和贪官……这都不提,说到他们家乡洪水退去,便听说黄沙街镇子外的河滩上死了一条蟒蛇,都好奇去看。哪知到了那里一看,村子里去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这条蟒蛇足足有二十几米长,信子都两米,遍体黑色,鳞片有巴掌一样大,那蛇头水缸大,看着慈眉善目,顶上还长有一个包,是肉包,又像角。
附近有好多迷信的老人当场就跪拜,喊龙神爷爷,有人搬来木台铺上红布,香烛供奉。傍晚的时候来了一个扛幡子的算命先生,从东边来,他告诉大家这条大蛇是条蛟龙,没有褪去九层皮,便不是真龙,暴戾得很,因为莫名惨死,有阴灵在,必会为祸一方。要大家集资,凑钱修座庙,香火供奉,平息怨怒。那时节的人,看热闹的也有,但是迷信的不多,偶有一些年岁大的人响应,也没有油水,于是作罢。而且那条大蛇第二天便不见了,稀奇得很。
有人说是上头来人把这蛟龙运走做研究去了,有人说是那蛇自己复活回水里去了,也有人说是有高人来盗龙尸,妙手空空了。一时间说法纷纭,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
他说到这里,旁人插嘴问现在的那里,是不是常常有古怪邪异的事情发生。
他笑了笑,说莫得呢,最近还听说政府要搞搬迁,把他们搬到好的安置区里,一人赔十万,好着呢。这可是大喜事。
这汉子说罢,立即又有一个来自山东的鲁南商人凑趣,说他也说一个,关于狼人的故事。旁人纷纷起哄,说莫讲莫讲,要是拿好莱坞电影的情节来忽悠俺们,尽早收口。这商人大怒,说我就讲,爱信不信。
他说这不是他的经历,而是他老婆娘家的传说。
他老婆娘家在山东高密,高密可是个好地方,自古就有“粮仓”、“棉乡”的美誉,人杰地灵,古时候的晏婴、郑玄、刘墉,便是高密三贤(莫言还没或诺贝尔奖的时候,连家乡人都不知道他)。他老婆是高密西边农村的,村子里养牛,也有奶牛场。95年的时候,频频死牛,都是牛脖子给啃掉半边,血喝尽,惨不忍睹。奇怪的是看场子的人一点都没有听到动静,那一棚子的牛,没一个叫唤的。这事一连发生了三回,于是就报了案。
来了好些个警察,蹲守牛场里三天。
第三天夜里,睁大眼睛的警察们看见一个直立行走的毛茸茸生物,从气窗里面跳进了屋子里。那生物,便是今天说的狼人,它直立起来有一米八,一身黑毛,脑袋就是头狼狗,爪子尖利,一进了奶牛棚,所有的牛都被吓得趴倒地上不动,那狼人就像菜市场买菜,挨个儿挑,选中一个,一口啃下去,牛便死了,它便喝血吃肉起来,安静得很。警察们一见肯定着急啦,便开枪捉它。这狼人被捉住了,但是警察却死了三个。
这件事情闹得挺轰动的,沸沸扬扬,后来上面花了好大力气才平息。
他讲完,试图把那狼人的凶狠模样在颠倒描述一边,大家哈哈大笑,都不信,这故事编得太滥了,不听、不听。坐在前排的一个四川小伙也来凑趣,说他也讲一个,讲的是尸冢山的事情。说鬼故事全世界都有,在中国,哪里最多?数来数去,还是要论天府之国四川。为什么呢?因为死的人太多了,白骨累累。远的不说,单说近期两次:第一次是元末明初,南宋末年四川人口1000多万,经历元朝50余年,到了1282年,就只剩下60万人,余者全部死于战乱;第二次,经过明朝三百年的休养生息,明末时堪堪达到400多万,结果经过历史书上鼓吹的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一番屠戮,尸横遍野,后来一统计,又只剩下四五十万人。人死得太多,而且都是横死,很容易冤魂不散。
别的不谈,说酆都(后改为丰都)附近有一座山,无名,乡人叫做包坳子,79年的时候那里修路,结果挖出三个万人坑来,多少人,这不知道,反正是漫山遍野的白骨头,野狗叼得眼睛都红了,当时也没有个有道行的人主持,结果这些鬼魂就不得安宁了,闹鬼,直到现在,但凡过去那里办事旅游的人,路过。都要找熟人带路,还要佩戴青城山求下来的符包,不然就鬼打墙,或者遇鬼缠身,阴灵不断……你们莫笑,谁有胆子就去试试,包中,到现在,死于鬼打墙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
七嘴八舌,大家都谈起自己身边的灵异之事,我笑呵呵地听着,也不知真假。
对面那个叫古丽丽的女孩子去倒水泡面吃,杂毛小道就没心思跟路人脸的秦雯热乎了,翻包找水喝。秦雯并没有觉察,笑呵呵地问杂毛小道,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道长,你真的是修道之人啊?你现在是练气还是筑基?
杂毛小道被这话呛了一大口,没听明白,秦雯兴奋地说,她听说修道的人分为五个层次,分别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每一层有十级,敢问道长是第几层第几级?杂毛小道脸发黑,吭吭哧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孩子脑门被夹了么?
这时古丽丽回来了,端着两碗康师傅,热情地招呼我们,要不要吃,她们包里还有。我们摇头,说一会儿去餐车吃吧。古丽丽和秦雯两人便吃起来,吃完之后她又去丢垃圾,再次回来时,小脸煞白。我们都问怎么啦、怎么啦?她一下子就哭了,说她的钱包丢了。她一转身,我们看见她那红色的羽绒服侧里,被用锋利的刀子给划拉了个口子,露出白白的羽绒来。
这钱是她的学费和生活费,看穿着,古丽丽并不是一个家境情况很好的学生,一件红色羽绒服,都是前几年的款式,洗得淡。她一直哭,说刚刚还在的,怎么就丢了呢?我们问刚才是什么时候,她哭着说肯定是她去泡面的时候丢的。我们都好言安慰,然后又叫这个车厢的人不要动。
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乘警过了十分钟才过来,睡眼惺忪。听了古丽丽的话语,他大声喊了几句自己交出来啊?没人搭理,这里又这么拥挤,一个个排查也不现实。他也无奈,只想叫古丽丽做份口供,备案了事。
古丽丽哪肯依,她说这是她那老父亲去年冬天,在乡里面的矿场上日日砸石头挣来的血汗钱,没了,就没有第二份学费,不能上学,她就只有跳河了。她哭得雨带梨花,旁边几个侃大山的爷们也在叹气,劝她:春节期间,人多,贼就多,一伙一伙的,成群结队,这些缺了良心的狗玩意,偷了东西,哪里会还你,直乐呵呢,要钱多,下一站就下车;钱少,再干几票呗!
他们这么说,让我想起了《天下无贼》,古丽丽哭得更凶了!
杂毛小道刚刚发了点皮肉财,人也爽气,问丢了多少?女孩说五千,他豪气大发,说无妨,这点钱算啥子,莫哭莫苦,他来给!说完他去翻随身的百宝囊。我心中一动,拦住了他,说先别在这里充大老爷,等等,我倒是有办法的。
我这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第六章 小道返家,近乡情怯
时间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厢里人又这么多,这趟车,还没个监控录像,所有人都看着我,怎么破?
我说我来试试吧,于是联系正在睡觉的肥虫子,喊它起床,然后叫古丽丽把羽绒服内兜翻出来,给我闻闻。旁边的那个岳阳的汉子笑,嘀咕说这狗曰的,这大妹子丢了钱,他还在这里瞎闻,占便宜。他这么说,却是一脸的羡慕,恨不得自己也凑上来嗅一口。古丽丽有些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但是又生出希望,便让我闻。
还别说,这味道很香,是女孩子怀里的那种香味,淡淡的,兜里面没有皮革的味道,我问丢的钱包是布的啊?
她惊喜地点头,说是啊,是布的,她妈妈给缝的。
旁边的乘警也一脸惊奇地看着我,说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啊……他话说一半打住了,知道得罪人,讪讪地笑,问接下来呢?我说我走一圈看看。坐过火车硬座车厢的人或许都知道,那里面哪能有什么好味道?脚臭、放屁、与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加上过道飘来的二手烟,混浊的空气里只能够让人心口发闷,想要闻出个啥来,简直是在做梦。
好在我有金蚕蛊。
又来了几个火车的工作人员,与乘警跟着我,我一路走,穿过了两节车厢,一直来到了第七节中段一伙在斗地主的男人面前。这是六个人,全部挤坐在一起,车厢里闷热酸臭,他们便穿得少,除了里间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外,其余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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