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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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 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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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九尾束妖索,那是何等厉害,当初一个照面的工夫,便把麒麟胎身的小妖给捆束住,毫无脾气,可见其确有独到之处,所以这边刚将那山神老儿一举捆住,遑论如何挣扎,还是白费力。和客老太娴熟的操纵不同,小妖显然有些费力,并不能够将五指牵扯,只是牢牢抵住,不让动弹。

我反应过来,上前扶起孙静她姨奶,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静她姨奶好不容易将情绪控制住,然后指着这脸上泛着黑气的山神老儿,说它,便是我那死去的爹爹,生前是凉山蛊王,死后也庇护这一片天地,保佑山民风调雨顺,平静安康。它以前是极为善良的,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却是谁也不认。

看着自己曾经的至亲,对自己投射出邪异诡诈的目光,孙静她姨奶就不由得悲从中来,号啕大哭。

我们也不胜嘘唏,心情沉重,站在旁边的凯敏和孙静这一对小情侣,圆睁双眼,简直就难以置信,感觉这几天见到的一切,完全就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小时候常听老人讲的那些神怪志奇的事情,居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小妖正在努力捆束着这山神老儿,见我们这般模样,不由得一阵好笑,咬着牙,问到底怎么办?是杀是剐还是放,说句痛快话啊,这么僵持着,小娘我可弄不住!

孙静她姨奶听到小妖前面两句,顿时吓得不行,连忙拉着我的手,说孩子啊,你就放了我老爹吧,它这几十年来,也不曾作恶,我们好生商量,让它把凯敏妹儿的魂魄,给放了,皆大欢喜不是?可不敢下黑手啊!

我望着面前那个恐怖的山神老头儿,苦笑,此遭若不是有震镜和九尾束妖索在,我和杂毛小道说不得就栽在了这里。这事纯属凑巧,那山神老儿,可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拿捏的。此番将它放了,要是它不肯罢休,只怕到时候倒霉的,是我们大家伙儿。

杂毛小道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件事情,所以并不松口,而是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黑乎乎的山神老儿。

他一定想知道,它为何会有这番转变。

正当我们纠结之时,头顶一阵风,肥硕的虎皮猫大人飞到近前来,一屁股,坐在了山神老儿的头顶上。它似乎太过于沉重,本来还在胡乱蹦达的山神老儿,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再动弹。我们只有从它咬牙切齿的痛苦表情中,能看到它对于头顶这货,是有多么的痛恨。

泰山压顶。

见到这及时雨来临,正在勉励操纵九尾束妖绳的小妖松了一口气,说臭屁猫,你有什么好办法?

虎皮猫大人依然是那股淡淡的装波伊范儿,先是左右旁顾了一番,然后拍打翅膀,将身下的山神老儿弄得不敢动弹,最后才昂着头,说道:“大人我刚才沿着这片山势飞了几圈,然后算了一下,错不在于这山神老儿,它只是一个被迷惑了本我的可怜虫——那阴脉地煞,被污染了,才导致它的心性没了拘束,向往黑暗,所以才会有了这些后事……”

阴脉地煞,被污染了?

我们皆不解其意,连忙询问这到底是为何?

虎皮猫大人告诉我们,说千年轮回,光暗交替,每逢一个时间节点,总有黑暗侵袭,将美好的东西,给污染,灌输予邪恶的暴戾——这些东西太玄,不敢你们讲。不过,这老头儿涉及不深,只要将那源头截止,倒也是可以将它弄清醒的。

这肥母鸡卖了个关子,并不跟我们讲太多,而是转头瞧向了小妖朵朵,说小靓女,这里我来照应,它那里的居所门户大开,你过去瞧瞧,将那罪魁祸首给抓出来,让咱们看一眼,到底是何方人物,在作怪!

小妖听到虎皮猫大人的恭维,习惯性地瞧了我一眼,然后喜笑颜开地将九尾束妖索一收,身子摇晃,然后朝着地下钻去,再无踪影。旁边的凯敏和孙静惊讶极了,又是三观颠覆。孙静的嘴巴张得能够吞下一个鸡蛋,指着消失的小妖,颤抖地问那个小妹,到哪儿去了?

我笑了,跟她解释,说下去,查明缘由了。

虎皮猫大人稳稳坐在这山神老儿的鸡窝脑袋上,安逸得很,然后斜眼瞧面前的孙静她姨奶,说这老儿,可是你父亲?孙静她姨奶抑制住了悲伤,说是啊,是我爹,这个——她看着面前这肥硕如母鸡的鸟儿,不知道如何称呼,琢磨了一下,便从它的自称中寻找到了答案——大人,我爹它还好吧?

虎皮猫大人好话不说二遍,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来看我和杂毛小道,说:“小毒物,小杂毛,情况不容乐观啊。我刚才从天往下看,算着山川走势,感觉到深渊的侵袭,已经越来越近了,再有三两年的工夫,只怕这天,就要变了……”

我们不解其意,问到底怎么了?

它沉默了一下,然后盯着我,说小毒物,你还记得耶朗大联盟,是怎么消灭的么?我点头,说南方小国叛乱,导致耶朗大联盟穷兵黩武,耗尽心力,最后被汉朝所灭。虎皮猫大人叹气,说此番变故,可比那时候的劫难,更加庞大,而且牵连甚广,所以……唉,先不谈,解决眼前之事,再说吧!

说话间,小妖从地下冒出来,左手上还提着一物,浑身毛茸茸,青草绿,脸型似人又似猴,眼睛里面,尽是凶恶。

第三十六章 了却因果,子时果果还魂

这毛茸茸的东西,我简直是太眼熟了,一瞧见,便惊叫了起来:“矮骡子!”

对!就是矮骡子,就是我们在青山界中,打过好几回交道的矮骡子。

这种一向活跃于湘黔交界的山精野怪,竟然是导致此地的山神老儿迷惑心志的元凶,这真的是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在我们的理解中,矮骡子向来都是暴躁、睚眦必报的山野精怪,聪明、狡诈,而且十分有组织性,也有迷惑普通人的能力,但是这山神老儿,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在它面前,矮骡子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地位之差,如同云泥。虽然矮骡子能够把寻常山民迷得团团转,但是想要蛊惑住这山神老儿,却简直就是妄想。

每一个听到这事儿的人,都觉得不可能,然而小妖手上提着的,恰恰就是那矮骡子。

不过我仔细瞧了一下,这矮骡子,跟我们寻常所见的矮骡子,又仿佛有些区别。

它脑袋上的头发灰白,眉目间,似乎更像人类。

小妖提出它来的时候,还在昏迷,结果被摔在地上,它却醒了过来,伸手便朝着我扑来。我知道,我的这恶魔巫手,最开始的由来,是矮骡子首领的诅咒,所以这类灵异生物,见到我,便如同见到杀父夺妻的仇人,不同戴天。不过它并没有得逞,身子被杂毛小道给一脚踩住,无论怎么翻腾,都动弹不得。

我抬起头,问虎皮猫大人,说大人,这熊孩子,能够沟通不,咱们审一下呗。

虎皮猫大人呸我一口,说你当大人我是神啊?你能够跟路边的小鸡小鸭沟通不?小妖提上来,是给你的恶魔巫手提升效用的,赶紧杀了,我们还有事情忙着呢。

我想也是,这矮骡子生性暴躁,哪里能够讲得通道理,蹲下身,一掌,印在了他的脑壳上来。

一声轻响,咔,这狂躁不安的矮骡子立刻就停止了动作,脑袋垂了下来。

随着它蓝色的血液泊泊流出,我感觉到双掌之间,越加阴寒和灼热。

不过物极必反,这两种感觉施加于别人,必定是难受得紧,然而我却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反而像给自己拔胡子一样,有着别样的爽快。将这矮骡子正法之后,虎皮猫大人吩咐,说将这家伙的血,点在这山神老儿的额头上面,画一个日符出来。

所有人都瞧向了我,我知道这矮骡子的血液,有怨力,腐蚀。当初我中诅咒,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也不劳烦别人,伸出右手手指,蘸了蘸,然后开始抵住山神老儿的额头,开始画起符咒来。

倘若说茅山符圣李道子的符箓技法是在山峰之顶,而杂毛小道则在登顶的路途中,那么我,则只能在刚上山的小道上。不过即使如此,有过相关技法培训的我,画个基础的日符,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山神老儿虽为灵体,然而凝如实质,我的手指顶上去,有软绵绵的触感。

那个矮骡子死后,流的血也多,我一边蘸,一边写,很快就完成了这门差事儿。

在此期间,那山神老儿被虎皮猫大人压制得根本就不能动弹,这让我十分佩服,这肥母鸡对付人与野兽,大多没有什么威胁,除非放大招,不然就是打一壶酱油而已。然而一旦碰到这等灵体,几乎没有它老人家,办不了的。

画完之后,虎皮猫大人的爪子紧紧扣住山神老儿的头皮,用了一个很高难度的动作,俯身下来瞧。

它要看看,我画得是否正规。

就这般瞧啊瞧,杂毛小道在外围布置的法阵,火焰都快要消失的时候,这家伙才开始念念叨叨起来,我离得近,想听个仔细,然而它这话儿,并非汉语,也不是我所了解的任何一个语系,我上一次听到这种发音,是虎皮猫大人当日在缅北山林中,跟血池怪物小黑天打招呼时用上的。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念叨什么,摇头晃脑,浑身的羽毛都在动,不时兴奋地一哆嗦,像打摆子。

过了好一会儿,它大叫一声:“宋花星,还不快快醒来?”

此言刚罢,便用自己坚硬的鸟喙,往那山神老儿的额头,日符的正中心,猛然一啄,顿时有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

在这悠悠声响中,那个被虎皮猫大人牢牢控制住的山神老儿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里面如海般的血红,化作了晶莹剔透的黑亮,像星空,映照着人心。它的身子,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骨骼炸响,接着一股黑气,被它从口鼻中喷出,悉数落在了我脚尖前面那具矮骡子的尸体上。

顿时间,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华闪现,然后这一具矮骡子,陡然化作了熏臭的脓水,往土地里面渗透进去。

虎皮猫展开翅膀,一下飞到了杂毛小道的肩头,回过头,正见到那个山神老儿将手中的骨扇一扔,然后伸出手,朝着孙静她姨奶摸去,悲鸣道:“这可是我家小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从卖相看,这是两个垂垂老朽的老人,就像我小时候,在村口见到的那一对土地公公和婆婆,然而两人的身份,却是父女。

如此见面,好不唏嘘,两人手拉着手,说了一阵儿话语,讲的是土话,我听不懂,不过这时间并不长,那老儿与女儿适当叙完旧,然后开始看向杂毛小道、虎皮猫大人和我,拱手为礼,说道:“小老儿多谢三位援手之恩,倘若不是这位鸟大人帮我解脱,说不得,我就变成了那心魔浸染的魔头,为害一方,最后断送了性命。”

这场合,自然是肥母鸡表现的时间,它挥挥翅膀,说无妨,救人于危难,我辈惯来如此。不过刚才我这两个小兄弟,将你神魂挫伤,你不要怪罪才好。

老头儿十分恭谨,双手作揖,连道不敢。

虎皮猫大人有话跟它将,将它引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我们也没有非议。虎皮猫大人惯来都有主意,他不让我们知晓,自然有它的道理。差不多了,那老头儿回转过来,双手合十,一道青色的光芒游出,传递到了杂毛小道的掌间来。

老头儿指着这缕残魄,说这便是那女孩儿的灵慧之魄,道长你自取去,还望安顿妥当,不要让小老儿沾了因果,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它倒也是眼光通透,瞧得出杂毛小道的身份,杂毛小道将这青光往我胸前一引,放入槐木牌中,然后点头,说此事既了,好自为之吧。

这山神老儿被我们这团伙一番围攻,又解脱了俯身心魔,实力减消,神情萎顿,早已摇摇欲坠,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将这周遭的火星给扑灭,不留隐患,然后寻出火娃,容这孙静的姨奶跟山神老儿又说了几分钟,带着一伙人,转身离开。

那山神老儿在原地目送我们,等我们爬上了山腰,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黑黢黢的,再无人影。

见到诸般神妙,年岁不大的凯敏难免有些兴奋,一路上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一番剧斗,身体里的阳毒又有冒头的迹象,于是在行气疏通,不怎么搭理他,他心生敬畏,不再多言。

山路难行,而且还要照顾孙静她姨奶,以及两个好奇宝宝,我们走得难免慢些,不过一路上,凯敏终于不再对小妖朵朵的陡然出现,再有疑问。等到了凯敏家,正好又是晚间十一点多。

此乃子时,我们并不停歇,依昨日的排场,再行摆弄,然后将凯敏的妹子平铺于地,一番作法之后,杂毛小道将这一缕残魄,直接打入了张果果的脑门顶上,然后温暖的手掌紧紧贴在了这小女孩子的额头,闭上眼睛,不停念咒文。如此持续了几乎半个小时,杂毛小道脸上的汗珠不停冒出,然后滑落。

突然间,他高声厉喝道:“离家久矣,还不归来?归去来兮,来兮……赦!”

此话一落,那个闭目而言的小女孩儿脸上一阵暗红,突然开始大声咳嗽起来,凯敏的母亲慌忙将一个瓷碗拿过来,放在颔下。果然,从她的嘴巴里,吐出了几坨凝结成块的血块儿。

这血块儿吐出之后,那小女孩儿果果睁开了眼睛,黑亮,里面有着疑惑的光芒,指着杂毛小道,问:“你是谁?”

见到自家女儿吐字清晰,思维正常,凯敏的母亲喜极而泣,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说果果,这可是你的大恩人呐……话说到一半,她就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凯敏的父亲在人群后面,没说话,将烟锅里的火灭了,不住地擦眼泪。

此番顺利解决,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因果,我们都很开心,凯敏和他的父母紧紧拉着我和杂毛小道的手,没口子的感谢,之前这般晦暗的心情,都随着这幸福的眼泪,一齐掉落。

我们当然也很高兴,不过还是再三叮嘱,说不要将我们的事情,透露出去。凯敏已然得知我们的身份,自然答应。

一番喧闹,到了凌晨,果果喊饿,她母亲又做了宵夜,我吃完,这才想起来问孙静的姨奶,为何会在那当口赶来。然而刚刚转头过去,这老婆婆,又迷糊了。

第三十七章 寨子的外人

孙静的姨奶又糊涂了,无论我们如何想办法,她都已经从一个夕阳未落幕的矫健老者,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糊涂的老妇人,问她东西也很清楚,只不过记不得事,便是我们,也只是拉着我的手,说是好崽,好崽啊……

看着她这慈祥而无神的面容,我们心中哀叹。

这老婆婆糊涂得可真是时候,她清醒时,为我们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利用她父亲留下来的黑珠子,帮我们找到了掳走果果残魄的山神居所;为自己做了一件事情,便是向我们求情,把她那被迷惑了心智的山神父亲,小命留下,没有被我们给降服弄死。

这两件事情完成之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一问三不知,让我们好不难受。

她是如何坚持要进山的?她是否跟那个成为山神的父亲还有联系?她为何会在那关键时刻赶到?之前到哪里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糊涂,变成了悬案,至今未解。

是夜,很多人未眠,或者兴奋,或者激动,或者迷茫,或者好奇,然而这些感情都是旁人的,我什么都没有,浑身只有疲倦,阵阵困意涌上心头,哪里还有跟这些满眼求知欲的普通人,摆龙门阵的心思?便是向来都有着浓烈表现欲的杂毛小道,也是翻了白眼。

在接过凯敏妈妈打过来的热水洗脸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向火塘旁边的众人告别,然后一同返回房间歇息。

一夜无话,也无梦,我呼呼大睡到清早,听到窗外有声音传来,我用脚踹杂毛小道,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杂毛小道也是困倦得很,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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