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塞进鸡蛋,一脸见鬼表情的赵兴德。
第十二卷 和谐 第10章 雌虎
曾橙力大无比的事情只有早先几个侍卫知道,他们还都被告诫不得外传,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此事,仇武看看赵兴德,赵兴德惊魂未定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这两名锦衣卫是一直接跟着仇武的老兄弟了,一身功夫说不上一流,也不算太逊色,对付四五个持刀的汉子那是没得说,可就是这样呼吸之间就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给料理了,仇武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不能接受。
曾橙一只手抱着猡猡,另一只手下垂着被宽大的袍袖子遮挡着,还在微微的颤抖,仇武断定她手里一定藏着什么暗器,赶紧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莫非要抗旨!”
曾橙根本不睬他,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啊,抓强盗啊。”左邻右舍的人听见长公主呼救赶紧出门观看,哪知道门口都已经围上锦衣卫了,看见有人出来就是一刀砍过去,这些邻居刚刚起床牙还没刷呢,仓促之间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一时间惨呼连连,血溅巷口。
仇武道:“事到如今臣就直说了吧,镇国公阴谋叛乱,皇上已经下令将其满门抄斩,这个孩子是刘子光的嫡子,着实留不得,长公主把孩子乖乖交出来便是,皇上自然会为你另择驸马,依然享你的荣华富贵。”
仇武故意这样说是为了刺激长公主,因为这家伙知道长公主脑子得过病经不住大喜大悲,哪知道这样一来反而弄巧成拙,若是换了一般的皇室女子,根本没有胆量对抗皇权,可是曾橙虽然生在帝王家,却是长在民间,心里只有相夫教子,没有什么荣华富贵,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凡事没有逼到一定程度不会爆发,但是若逼到了极限,爆发的烈度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刘子光不止一次向曾橙提过皇上对他越来越忌惮的事情,本想今年就搬家离开京城,远离权力漩涡的,可是没成想事发突然,冒出来福王这档子事,正好被皇上抓住把柄拘押了刘子光,至于仇武说什么阴谋叛乱的事情曾橙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带着猡猡找到孩子他爹,一同离开这座城市。
想到这里,曾橙从容不迫地将孩子用包袱皮捆在身上,卷起袖子,拿出怀中暗藏的剪刀握在手中,镇定地说:“孩子就是我的命,谁也拿不走,我家相公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要去找他。”
仇武被长公主的气势镇住了,但犹自强道:“刘子光已经伏诛,殿下切勿执迷不悟了。”
曾橙道:“你们没有本事杀得了他的,这世界上都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一根毫毛,你不说就算了,我自去寻他。”说着向前迈了两步。
众锦衣卫不由得后退两步,随即仇武醒悟过来,对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就是藏有暗器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人,于是他双手一挥,喝令众人上前,锦衣卫们不敢动刀子,就这样空手扑过来,哪知道被曾橙一手一个揪住领子横着扔出去,半盏茶的功夫就弄翻了二十多个锦衣卫,从容走出了大门。
这回可全是在仇武的眼皮底下进行的,他可算看明白了,长公主确实不会什么武功,但是力大无穷,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再加上锦衣卫们投鼠忌器,不敢动用兵器,才被她打得这么惨。
眼看天光就要大亮,围剿镇国公府叛逆的战斗已经打响,可是乌衣巷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仇武他们抓不到刘猡猡就无法顺利的处决刘子光,杀不了刘子光,这场行动就前功尽弃了,皇上的责罚还在其次,让人家知道自己带着几百号锦衣卫连一个拿着剪刀的妇女都对付不了,以后仇武都没脸见人了。
皇上是曾经交代过不要伤害了长公主,可是情况突变,不动长公主的话根本完不成任务,仇武权衡利弊之后毅然拔刀向前,豁出去砍伤长公主的罪过也要抓住刘猡猡。
曾橙还是留了手的,并没有痛下杀手干掉这些锦衣卫,可是当仇武扑上来的时候她却勃然色变,这个身穿飞鱼服一脸阴沉的家伙最坏,刚才一刀就杀了自己的丫环小绿,下手狠辣至极,想必皇上就是听了他的谗言才对相公下手的,想到这里,曾橙怒上心头,手中扣着的剪刀终于出手。
曾橙的力气虽然大,但是毕竟没有练过武功,仇武出招千变万化,身形诡异,她抓了几次连仇武的衣服都没抓到,反而被他绕得头晕眼花,看到时机成熟,仇武一刀朝着刘猡猡砍过来。
曾橙赶忙用手里的大剪刀去挡,但仇武这一招乃是虚招,他还得留着刘猡猡当人质呢,虚晃一招吸引了曾橙的注意后,刀锋一提,径直砍向曾橙的左肩头,想砍断连着小孩包裹的带子,仇武是用刀的行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突然变招令人猝不及防,曾橙慌乱之中来不及用右手的剪刀去挡,下意识的用左手去阻挡刀锋。
仇武来不及收刀,一咬牙就这样直接砍了下去,哪知道砍下之后并没有那种断骨裂肉的感觉,而是像砍在饭店十几年的菜墩子上,硬是被卡住了,定睛一看,原来绣春刀居然被长公主空手接白刃握住了。
鲜血从手掌中流出,顺着刀锋淌下去,长公主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她怒视着仇武,用力一扭,绣春刀竟然变成了麻花一般,仇武大惊,撒手退后,没成想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剪刀没入自己胸膛之中,握着剪刀的手白嫩纤细,不是长公主的玉手还能是谁。
仇武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剪刀已经恶狠狠地在自己胸中剜了一圈,顿时疼得他撕心裂肺,长公主手劲极大,竟然在仇武的胸前掏了个大洞,抽回剪刀的时候,连着仇武跳动着心脏都被带出来了,血喷了曾橙一身,她也顾不得擦拭,一脚将还在抽搐的仇武踢倒,发疯一样喊道:“挡我者死!”
曾橙相貌极美,生得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可是此刻却满身血污,出手残忍至极,再加上胸前的孩子,就如同一只保护幼崽的母虎般恐怖,令锦衣卫们魂飞魄散,仇武的功夫那么好都被人开膛挖心了,何况他们这些锦衣卫,于是大家都不敢上前,曾橙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可是走出了巷口,曾橙却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往哪里走好了,皇上既然下令来拿自己,肯定同时也对镇国公府和红衫军下手了,刘子光恐怕此时也自身难保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究竟要往何处逃呢?
仇武死了,赵兴德就是这帮人的头头了,可是他全然没有仇武的决断和魄力,一时间竟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只能一边围住长公主,一边派人飞报皇上请示。
正僵持间,忽见几辆带着南厂标记的马车赶到,从车上跳下无数黑衣汉子,手持钢刀火铳,为首一人正是孙纲,手持九节鞭威风凛凛,番子们发一声喊,将锦衣卫尽数驱散,孙纲道:“公主,国公爷派我来救你,赶快上车。”
曾橙不疑有诈,立刻抱着孩子登车,车队绝尘而去。赵兴德从藏身处走出来,摸着后脑勺懊丧道:“又被别人抢了头功。”
平叛指挥所就设在午门上,袁承志端坐帅椅,运筹帷幄,这位年轻人自幼熟读兵书战策,论起兵来就是乃父袁崇焕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生得瘦弱了些,黑瘦的面皮,纤弱的手脚,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名将。
剿灭刘子光叛党的计划全部是由这位少帅制定的,袁承志不光熟读古人的兵书,还善于把前人的经验和现代武器结合起来,他针对刘子光用兵的特点,动用了飞艇、火炮、连发铳和铁甲车,甚至在城中各个要点布设了有线电话,传达命令和情报。
一艘大内御制的飞艇高高悬在午门上空,这是用来观测城中情况的,镇国公府的三百人马一出动就被监测到了,袁承志调兵遣将,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了,城外的红衫军大营也不足以虑,禁军已经将营房包围,亲密司的人在昨晚的饭菜中给他们下了毒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一会进去收尸就行了。
现在京营十万人马和两万锦衣卫都已经出动,全力镇压刘子光一党的叛乱,另外还有南厂的全力支持,这一仗不赢都难,说到南厂,毕竟是刘子光一手办起来的组织,不能毫无保留的相信,所以在这场大行动中,除了让孙纲通传一些假情报之外,并没有其他战斗任务交给南厂,只要孙纲能压制住南厂保持中立,就算他大功一件了。
战斗已经打响,可是派去捉拿刘猡猡的仇武等人却还没有音讯,这可是行动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啊,袁承志正在着急,忽然有人来报,长公主大发雌威打死了仇武,现在赵兴德不知道如何是好,特来请命。
袁承志暗骂赵兴德是个白痴,一点也不会随机应变,不过他自己也不敢自作主张,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到乾清宫问一问,刚拿起话筒来,又有人来报,长公主和刘猡猡都被南厂的人带走了。
好个孙纲,倒是个明白人,他这是向皇上显忠心呢。袁承志暗道。
第十二卷 和谐 第11章 士官生
街心的战斗还在进行,这是一场先进火器之间的战斗,双方都动用了连发铳、手榴弹、火箭筒和轻型步兵炮,沿街的店铺民居所有的窗户玻璃都被震碎,断瓦残垣,浓烟滚滚,百姓们四处躲避,镇国公造反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
城东京师讲武堂内,学兵们正在出早操,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共一千五百名未来的红衫军士官意气风发的站在校场上,等候着教官的训示,可奇怪的是熟悉的教官们没有出现。登上司令台的是一些不熟悉的面孔,这些穿着绯红色三四品武官袍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人一脸严肃,台下还站了几十名手扶腰刀的马弁,看起来气氛非常不对劲。
为首一个武官和身旁人嘀咕了几句,然后从身后的托盘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东西,恭敬的展开,干咳了两声道:“圣上有旨,京师讲武堂一干学兵听宣。”
学兵们面面相觑,隐隐有些不安,但是长期的军事训练使他们并没有喧哗,而是整齐的跪下听旨。
那武官很满意这个效果,拿腔作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查镇国公刘子光虐杀亲王、贪污受贿、操控股市、阴谋叛乱,故削去其一切职务爵位,着有司将其就地正法,一干党羽皆锁拿问罪,念讲武堂上下不知内情,特赦免尔等从贼之罪,从此京师讲武堂改名南京武备学堂,直接归兵部统辖,钦此。尔等还不谢恩?”
皇上派来收编京师讲武堂的只有百十号人,其中大多是兵部的官员,他们认为这些十六七岁的学生伢不值一提,去几个戴乌纱帽的大员就足够了,用圣旨震慑他们都有点过分,这帮生瓜蛋子又不是身经百战桀骜不驯的红衫军,都是些刚出家门的小屁孩,听见圣旨俩字还不吓得尿裤子。再说了,事先把他们的教官都被逮了,学堂武器库里的火铳也都换成了木头的,让他们闹事也闹不起来啊。
可是这个判断大错特错,最忠于刘子光,最打架不要命的就是这帮生瓜蛋子,他们从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沉浸在镇国公的英雄故事里,满脑子都是个人崇拜,好不容易考进了讲武堂,正等着东征西讨建功立业呢,忽然横出枝节,镇国公居然被出事了,这真如晴天霹雳,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校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司令台上大腹便便的武官们扶一扶玉带,不满地道:“尔等还不磕头谢恩!一帮没规矩的东西。”
忽然人从中爆发出一声喊:“朝中出奸臣了!蒙蔽皇上暗害大帅,弟兄们为大帅报仇啊!”这声音更如一声霹雷惊醒了在场的每一位年轻的学兵,大帅就是岳武穆,朝中出了秦桧这样的奸臣,用阴谋诡计暗害了敬爱的大帅,那么战功卓著一心报国的刘大帅正如岳武穆一般冤死在风波亭,这是每个人从心底所不能接受的,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做事不经过脑子,管他什么圣旨不圣旨,管他什么造反不造反,此刻就是要为大帅报仇,杀光这些秦桧!
三年级的学兵里有不少是跟着刘子光参加过西域战争的,此刻教官不在,他们就主动担当了军官的职责,夏完淳跳出来发一声喊:“弟兄们,拿下这些狗官!”学兵们便发疯一般冲着司令台上这些武官冲过来,吓得他们两腿颤颤,跑都跑不赢,马弁们更是稀松,连腰刀都没拔出来就跪地投降了。
学兵们确实够狠,当场就把几个武官给宰了,然后一窝蜂冲进武器库,没有真枪实弹他们就拿教具木铳,幸亏上面还有刺刀,也不算是手无寸铁,另外还有一箱箱土工作业教学用的炸药,也被他们拿了出来,一千五百人迅速武装起来,每个班级都有班长,年级也有区队长,根本不用临时指派军官,工兵步兵骑兵炮兵诸兵种俱全,还有参谋系的同学组成参谋部,有人拿来床单,用拖把蘸着墨汁写上了讨逆军三个字,众人推举夏完淳担任指挥使,梁士怡担任总参军,就在大校场上誓师,誓要杀进城去斩尽奸臣为大帅报仇!
学兵们都穿上了竹子片编成的教学护具,胸前别着银白色的星徽,一双双眼睛冒着血红的光,每个人的头脑都被热血充斥着,夏完淳望着大伙,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弟兄们,朝廷奸佞横行,大帅可能已经身遭不测,从此大明将落入奸臣之手,重新回到以往那种任人宰割的局面,咱们是红衫军,是民族的支柱,决不能容许大明重演风波亭的惨剧,是男儿的,跟我杀进城去报仇雪恨,怕死的可以留下,红衫军不要孬种!”
都是血性男儿,碰到这种时候哪个也不会退后,众人一起怒吼:“杀进城去,报仇雪恨!”声震云霄,讨逆军当即开拔,直奔最近的城门。
刚开出讲武堂的大门,正遇到对面一彪人马赶到,原来袁承志担心学生闹事,特地派了附近的孝陵卫来协助兵部官员收编讲武堂学兵,孝陵卫是负责保卫皇陵的军队,说白了就是看坟的,战斗力很一般,为了祖宗们满意,盔甲兵器都还不差,他们临时得了任务要去讲武堂执勤,也不清楚到底要干什么,拿了兵器打了旗帜懒洋洋就过去了,哪知道迎面碰见一支队伍,打着讨逆军的旗号,杀气腾腾的很是吓人,孝陵卫的指挥使顿时就慌了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人家就发动了冲锋。
讨逆军只有刺刀,所以只能白刃冲锋,大明朝这些年经常打仗,可是从没沦落过用给祖宗看坟的部队出去拼命,这些当兵的连出操都很少,更别说面对面的拼刀子了,看见阳光下一片明晃晃的刺刀,心就先慌了,把手里的家伙一丢,根本不顾长官的喝斥,扭头就跑。
讨逆军一个冲锋就打垮了孝陵卫,捡了一地的好兵器,连孝陵卫的指挥使也被俘虏了,夏完淳一看地上的孝陵卫旗帜,计上心来,吩咐手下换上俘虏的衣服,打起旗帜去赚开城门。
……
城南红衫军大营,已经天光大亮了,可是营里依然没有响动,守在外面的禁军以为里面的人全都毒发身亡了,于是赶着牛车进来收尸,可是打开营房一看,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用手一摸炉子还是热的,禁军们就纳了闷了,外面围得密不透风,难道他们插了翅膀飞走了不成?那也不对啊,整夜都有人监视,并没有飞艇出没的迹象,他们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快马去报告袁承志便是。
再说镇国公府那些老兵们,还在街心艰苦的战斗着,他们的弹药越打越少,敌人的补给却充足的很,藏在墙头后面不停的搂火,连瞄准也不瞄准,仿佛子弹不要钱似的,可就是这种白痴打法却极奏效,所有的通道都被封锁住,老兵们被困在几所房子里不能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