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的看着陈浩手中的乌纱帽,最后又瞅了瞅脸色铁青的王铮。心道这陈浩若不是胆大包天,便是真的疯了。而此刻的王铮却是脸色变了数遍,起初是为陈浩的疯癫而感到怀疑,于是陈浩摘取乌纱他任由所谓,便是有了试探之意。然而他却没想到陈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将乌纱帽当成夜壶。
身后的杜康脸色微红,眼中充满笑意的戏语道:“乌纱成夜壶,迟早作乌头!”
“你!……”王铮气的气息一滞,语塞之余愤愤然的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见王铮如此气恼,便知道自己的戏言有些过火,于是便将话头转移到陈浩身上。杜康瞥了一眼陈浩便慢步向他走去,杜康的这一举动,引得陈浩惊恐万分蜷缩在墙角。惊恐的陈浩紧紧的抱着乌纱,目光呆滞的委屈道:“走开……走开……”
“你当真喜爱此物?”杜康指了指陈浩怀中的乌纱帽,恶毒的眼神中露出戏谑的神色。
陈浩抱着乌纱帽,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杜康,又茫然的环顾四周,最后挠了挠脑袋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呵呵傻笑的不停点头。杜康见曾经聪慧过人的陈浩,如今成了这般摸样,对此他心中始终抱有怀疑,于是冷冷一笑对陈浩说:“你只需将帽中之水饮下,本官便答应你,不会抢你的东西!”一更。……by:89|10054104……》
第五十七章 陈浩疯了
第五十七章陈浩疯了
杜康见王铮出言阻拦,浓眉一挑反驳问:“王大人息怒,下官可是为大人着想。再者下官何曾逼迫犯人了?”
“即便陈浩已是死囚,但也是一介文人,岂能如此戏弄侮辱?再则如今已是痴疯之人,又何必与之计较长短?”王铮言辞犀利的说道,同是文人的他,自然不愿看到难以入目的一幕。
杜康故作受教的样子一拱手道:“王大人说的极是,然大人又怎知他不是故作疯癫,以便蒙骗世人得以脱身?”
额……
这一问倒是把王铮给问住了,若说这陈浩疯癫之症真假难辨,即便狱医都无法断定更何况不通医理的他。见王铮被问得哑口无言,杜康便接着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分辨这陈浩是否真的疯癫,否则圣上那里我等也不好交差!下官此举虽有辱斯文之嫌,然也是权宜之计……”
王铮想到圣上那里已经是一催再催,若是不及时了结此案,恐会落下办案不力的罪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角落处的陈浩,轻轻一叹便转过身去视而不见。
杜康见王铮默许了自己的提议,于是便略带威胁的对陈浩说:“若是不愿意,我等众人便抢走你的东西!”
陈浩颤抖的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杜康,双唇不住的抖动道:“我愿……意,别抢我的东西!”
话刚落音,陈浩便迫不及待的捧着乌纱帽,将仅存无多的小便一饮而尽。饮完之后还不忘冲杜康众人一阵傻笑:“不抢我的东西……不抢我的东西……”
陈浩的这一举动,可是把杜康惊呆了。他对陈浩疯癫一直抱有怀疑,却未曾想到这陈浩倒是干脆,毫无犹豫的直接饮尽了其味刺鼻的小便……
莫非这陈浩真的疯癫了不成?杜康心中一直反复的问自己。虽然他始终不相信陈浩会疯癫,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反驳。
“杜大人,你也见到了,此人已至疯癫你又何必为难与他?不如我等将此事禀明圣上,由圣上裁决!”史中宇见陈浩如此疯癫也是颇感怜悯,当年若非眼前这位年轻人破解东瀛诡计,他史中宇这个刑部侍郎早就罢官回乡了。
“哼!本官不信,来人,速速打捞粪坑之物……”杜康心有不甘的冷哼一声,示意手下取来大粪。
“慢着!杜大人还请自重!”王铮此刻再也无法镇定,他实在无法忍受杜康的作法。大理寺即便对犯人用刑,又何曾用到此等肮脏之物?
杜康虽知过于越权,但却心有不甘的解劝道:“王大人,下官也是为求真相,只有如此才可让此人原形毕露……”
“杜大人!请你牢记,这里是大理寺不是御史台,是非真假本官自由定论无需你劳神。本官位居大理寺卿已有十年之久断案无数,莫非不如你?”王铮正言厉色的训斥道。对于杜康这个御史中丞在此指手画脚,王铮对此很是反感。
“是!是下官一时情急所致,还望大人见谅!”杜康脸色微变之余,躬身行礼致歉道。但在低头之时,一抹怨毒之色闪现而过。
“此事到此为止,明日我等上朝禀明圣上即可!”说完之后又吩咐狱丞好生照料陈浩,继而便不悦的甩袖离去。
王铮的话再明显不过,杜康自知留在此地也无意义,回首瞥了一眼陈浩便愤恨的离去。转眼之间,整个牢房里只剩下陈浩一人。陈浩依旧我行我素的痴傻一笑,手持乌纱帽不停的摇摆。接着在牢房里翩翩起舞,披头散发疯癫之极,时不时的从其口中吟唱出不知名的小曲儿。
狱丞与众狱吏见状不禁摇了摇头,关于陈浩的来历他们或多或少知晓一些。见曾经誉满京城的翰林学士落得此等疯癫下场,倍感惋惜之余多了几分怜悯。
一夜无话,翌日早朝宣政殿上,王铮便如实禀告了陈浩如今的状况。王铮之言顿时引来了朝堂之上的震动,实难想像几日前还是舌战群臣的陈浩,如今却落得疯癫下场。
王铮的话自然不会得到群臣信服,首当其冲的便是礼部侍郎李褒,李褒言辞郑重的表述了自己的怀疑:“微臣以为定是那陈浩诡计多端,以疯癫之症躲避罪责!”
李褒此话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同,根据大唐律法疯癫之人可有酌情减刑的条文。再则群臣均能看得出,宣宗李忱有意偏袒陈浩,并想将此事化小。这也是自那日朝政之后,便严令群臣不得宣扬此事的原因。此事若传扬出去,与朝廷不利与大唐不利。
李忱这几日略显疲惫,一脸疲倦的问王铮:“王爱卿口称那陈浩已病至疯癫,可有证据?”
王铮不敢有所怠慢,躬身回应道:“大理寺牢狱中有一狱医医术精湛,经他诊断确是疯癫之症,微臣所言断不会无由而发……”
“王大人此言谬矣,牢狱医者医术岂能可信?狱医岂是御医?再者而言,那狱医是否受贼子所贿,故作假案也未尝可知……”杜谦此刻出列反驳王铮的言辞,可谓是厉言出锋。因上次之事杜谦无故被降了一品,心中怨恨可想而知。
王铮一听杜谦之言可谓是心中窝火,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于是便争锋相对道:“杜谦杜大人,若非你杜家有意惩治陈浩,暗自行贿贿我大理寺狱史,使得陈浩五日未进食粮,何以使得体弱风寒入体高热不退?又岂会有之后的疯癫之状?”
“这……王大人休要诬陷!”杜谦对于此事当真是无从知晓,因为此事他并没有参与。
李忱饶有兴致的轻轻一笑道:“哦?竟有此事?”“启禀圣上,此事并非微臣一人知晓。那日刑部侍郎史大人、御史中丞杜康杜大人也可为证!”王权分别指出当日三司会审的几位官员以作凭证。一更。……by:89|10054106……》
第五十八章 金口圣谕出殿门
第五十八章金口圣谕出殿门
而杜康却不知的是,这杜谦虽然已非壮年,然仍旧留恋于青楼花前月下。昨夜这位杜谦杜大人非但未一夜未归,更甚者是随身携带官服,时辰一到便出了青楼直接进宫上朝。府门不入自风流,又岂会得知这其中的事情原委?
李忱听完二人的回禀心中倒是一乐,暗自思忖这陈浩倒真是这杜家的克星。他本就有整治杜家的念头,虽然此次杜家受到重创,却远非达到李忱的要求。如今既然有杜氏子弟浮出水面行不法之举,那他李忱也就乐享其成的整治一番,于是沉声道:“既然三位爱卿说法一致,受贿狱吏之人乃是杜林。杜家子弟一犯再犯,朕岂能坐视不理!”
略作沉吟继而威严的冷声道:“传朕口谕,杜林知法犯法免罢爵位贬为贫民……”一时间口谕传出宫外,几多欢喜几家愁。这可正是:金口圣谕出殿门,从此公爵为平民。
待众人退下之后李褒深表疑惑道:“圣上明鉴,微臣认为杜谦杜大人所言有理,仅凭狱医一面之词不可证实那陈浩所患疯癫之症!”
李忱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王铮,王铮自然会意道:“伊始微臣也与李大人一样深表疑惑,曾也有过试探之意,然杜康杜大人可谓是天纵奇才,实乃我刑狱学而习之的‘典范’!”
“哦?竟有此事?”李忱倒是深表疑惑的看向杜康。而杜康脸色有些面红耳赤,此时的他低头不语脸色阴沉。
王铮的这番话顿时引起来群臣的兴趣,除了几位知情的宰辅知晓其中辛密,其余人却不知这审案中的经过。
王铮将陈浩如何摘取他的乌纱帽,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小便于乌纱之中。之后又是在杜康的逼迫之下,将小便一饮而尽。最后又是如何劝住杜康欲用粪便逼供一一道来……
此间陈浩种种痴傻癫狂之状,让王铮形象的描绘出来。使得众人对杜康此举有悖人常之余,也对陈浩的疯癫感慨万分。
“圣上,老臣有本启奏!”白敏中昨夜早已从史中宇口中得知其中经过,对陈浩疯魔之症感到惋惜与内疚,于此同时更是对杜康此种假公济私行为感到不忿。救不了陈浩已是让他感到内疚万分,如今人已疯癫却受这般凌辱,如何能让他坐视不理。
李忱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足见也被杜康的这般行为心生不悦。见白敏中有本启奏自然深会其意,于是高声道:“奏来!”
“老臣弹劾杜康杜大人私自对犯人用刑,这还罢了,竟然用此等非人之刑!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老臣唯恐天下文人士子,口诛笔伐之下有损圣上圣贤之名。如杜康此等酷吏,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有何颜面自称文士,老夫羞于为伍。故此,老臣乞请还乡安度晚年!”一向不善言语,一直给人和善的感觉的白敏中,此刻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痛斥杜康。
白敏中奏本之后,令狐绹也表示复议,恳请李忱严惩杜康以正清明。
“爱卿言重了,爱卿乃是股肱之臣,爱卿岂能忍心弃朕而去!”李忱被白敏中这番陈词说的也是义愤填膺,于是极力挽留道。
白敏中一番慷慨激昂的痛诉,使得朝堂之上气氛顿时凝滞起来。杜康本要上前出言反驳,却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能明显的看出,众人眼中的鄙夷与厌恶。
即便卢商与卢绾也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杜康当夜将审讯经过讲与二人之时,却没有提及这非刑之事。想来杜康认为此事无关紧要,毕竟也是为了证实疯癫的真伪。于是自恃良好的杜康,也就没有与二人言说。
然而杜康却忘记了一件事,大唐崇文尚武,尤其是晚唐更是文人优待之。虽非有宋朝‘刑不上大夫’的宽待,但较之于元明清三朝,也要胜过千百倍。
况且陈浩虽为死囚,但绝非一般人所能比及。若是有朝一日此事流传民间,定会带来一阵哗然,到那时口诛笔伐之下,大理寺恐是成了众矢之的。为何?因为即便有通敌卖国之罪,但是陈浩其名早已为众士林学子所熟知。尤其是那一场扬州诗会,更是奠定了江南第一的位子。如此对待文人名士,岂不是让天下文人心寒?
渐渐地朝堂之上气氛开始活跃起来,群臣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终于在一片哗然之中,崔式奇迹般的帮衬白敏中义正言辞道:“老臣复议白大人!杜康杜大人行为不端应给予严惩!”
一石激起千层浪,崔式的复议引得崔氏一党众多官员也随声附和。此起彼伏之下,卢党中也有少数官员激愤的也小声的附和。
卢绾见卢党中已然有人复议,便抬眼看了看叔父卢商。微闭双眼的卢商缓缓的睁开,随后微微一叹躬身行礼禀道:“老臣复议!”
见叔父此举卢绾自然深知其中之意,这是众怒难犯的时刻。即便卢家想要保住杜康,怕也是徒劳无功。况且杜康虽然是为审案无奈施以众怒之刑,却也是有损大理寺之名声,也犯了天下文士的大忌。于是卢绾也上前表示复议,一时之间卢党众人也群起声讨杜康。
李忱一看群臣均是声讨严惩杜康,心中也是颇为欣慰。这可是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次见到四位宰辅为同一件事情有了一致的答案。
这时杜康算是彻底奔溃了,他双腿颤抖的轰然跪地乞求李忱恕罪。他实在没有想到今日会落得如此结局,本以为一件小事竟然引起群臣的声讨。本以为自己挂着卢党的招牌,关键之时卢党定会力保与他。却不想最后的依傍也舍弃他而去,一时之间杜康瘫软的伏在地上,杜康为官以来何曾见过这般阵势,气凝之下犹如死狗一般昏死过去。一更。……by:89|10054108……》
第五十九章 流放黔中
第五十九章流放黔中
之后的宣政殿上,便开始商讨陈浩疯癫之事。在李褒强烈弹劾下,李忱碍于太子的颜面,最后应群臣提议决定双管齐下。首先派遣御医进行会诊,以便确定是否真患疯癫之症。其次便是暗中观察多方试探,必要之时允许酌情动用刑具……
又是半月之久,三轮御医诊断皆是未能理出个头绪。最后众位御医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陈浩之症状虽有所奇特但也在疯癫之列。因此众位御医给出的结论便是,此人确实患的是疯癫之症。
期间多方试探并且动用刑具,陈浩依旧痴傻的疯癫样子。几番下来让众多狱吏也不忍再动用重刑,在众人看来陈浩只不过是个早已痴傻的疯子。对一个痴疯之人施以重刑,绝非是他们之所愿。
十几日的关押,倒是有几拨人前来探视。除了白家父子与一直怨恨陈浩的李褒前来探视。尚有琼玉郡主与刘子衡父女,而陈浩给与所有人的探视均报以痴傻微笑与疯癫恐惧。使得友人叹息悲悯,仇人畅快安心,故人心生愧疚,佳人自惭心碎。尤其是泪如雨下的刘婉茹,看着疯癫的陈浩她知道,自此她与陈浩已成陌路……
一月之久终于得以证实,昔日年少才子的陈浩已然疯癫。宣宗李忱怜其昔日有功于朝廷,此时已经疯癫如斯,于是便颁下旨意,以勾结叛逆之罪贬职为民流放黔中。
李忱的这道旨意未得到众人的阻拦,若是与一个疯子较劲岂不是显得他们气量狭小;其所冠罪名群臣也未有异议,若是再冠上私通东瀛,岂不是证实了当年东瀛献宝之时大唐已无人矣?
终于围绕陈浩一案的风波,到了此时算是得到了平复。一切暗潮涌动,也慢慢的如潮水般退去。此次几方势力之中争斗中,崔党可谓是完胜。虽未能得到陈浩这等人才,然而却有效的打压了卢党同时也算给了李忱一个警钟。给李忱培养培养自身实力的念头,致以沉重的打击。
自杜家备受打压之后卢党便元气大伤,然以卢商、卢绾为首的卢党众人依旧实力犹在,与朝堂之上崔氏对峙着。然而这些朝中之事自然与陈浩无关,如今戴罪之身的陈浩不久便要流放黔中。
如今京城已然无甚留恋,就在不久前,陈浩名下的风月楼等商号被金陵一位神秘商贾所并吞。因此如今的陈浩,可谓是两袖清风而来却又是一阵清风而去。
当陈浩拷着铁镣,在衙役的驱赶下向城外而去时,却是引来城中众多百姓的围观。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叹息的有辱骂的,但陈浩依旧笑脸相迎点头哈腰。时而蹦蹦跳跳时而恐惧顿哭,也使得曾经嫉妒陈浩之才的众多士子们哄堂大笑。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