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衣被这话锋一转弄得有些朦胧,但随即便惭愧道:“学生一生只求快意逍遥,无拘无束……因此有两大嗜好!”
“哦?说来听听!”陈浩饶有兴趣的问道。
“一则便是游尽天下……”说到这里叶白衣似乎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斟满一杯酒饮了起来。
陈浩见叶白衣此举倒是洒脱,随后也执起酒欲饮,边饮边说道:“公子果然好打算,游尽天下名胜也不枉此生也……”
“额,大人,学生说的是……青楼!”叶白衣有些不还意思的扭捏道。
噗!
陈浩差点没被叶白衣的话给呛死,心道,少爷是高看你的人品了。游尽天下青楼,果然够壮举,够壮烈,于是忙尴尬掩饰道:“咳咳,也不枉此生……也不枉此生!”
“谢大人夸赞!”叶白衣一脸欣喜的拱手谢道。
额……
陈浩只能报以尴尬的微微一笑,否则他还能说点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唐代的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陈浩还真的不知。看来以后有必要研究一番,否则与这般同道好友谈论之时,自己岂不是有**份,有失才子风流这一雅号。
“那另一种嗜好呢?”陈浩忙转移话题问道。
叶白衣脸色有些郑重道:“这第二嗜好说来有些艰巨,学生是想著书一部!”
陈浩一听,这是好事啊,难得你有一个嗜好很正派也不算太离谱,于是疑惑道:“以叶公子之才,著书立传何来艰巨之说?”
陈浩心道凭你叶家的势力,著书一部又是何等小事,谈何艰巨一说。即使不像那些鸿儒著写传世之作,起码你叶白衣著书一本流传后世是再简单不过了。
叶白衣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甚是忧伤,静默片刻才眼含湿润道:“学生是想构思一部关于男女之情的书籍,但是一直苦无思绪,实乃有愧!大人,你怎么了……”
此刻的陈浩彻底石化了,一向处事不惊,算无遗策的他,短短的半个时辰内,竟然连续挫败两次。这让陈浩很是无语,也更是失态。
陈浩现在开始有些敬佩眼前的叶白衣,竟然有如此的超前的思想。虽然当今大唐春天画卷流传版本甚多,不论是男子卧房,疑惑是闺房枕下,都会或多或少有几种版本。
但是这书籍类的文学巨著却是难得一见,原因在于活字印刷在宋代才开始盛行,在唐代书籍来说是一件奢侈品,故此关于男欢女爱类的书籍便鲜为少见,不被大众所普遍。
拉回思绪的陈浩一脸崇敬的看着叶白衣,继而敬重问道:“叶公子果然大才,此书可有其名?”
额,叶白衣被陈浩那一双炙热的眼睛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但是大人问及也不得不回答:“尚未取名,难道大人愿为此书赐名?”
“额,本官之时随口一问罢了……”陈浩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矢口否认道。
可是叶白衣却较真了,赶忙起身行礼道:“还请大人赐名,也好让学生有个开端!”
见叶白衣态度如此诚恳,又不好扑灭他这可冉冉的火焰,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叹道:“此等学术性的文学,应该推崇,体系太过单一,你便是这其中的希望,那就把此书定名为《锦瓶美》”
叶白衣愕然的听着陈浩不住的嘀咕,前面的话他一句没听懂,但是最后三个字,他是听得真切……《锦瓶美》
第七十四章 江南双杰
春风拂面尤带些许温柔,又是一个春天的季节。烟花三月的扬州,注定是繁华的。在唐代人的心目中,扬州确乎是一座人间天堂。
多少诗人在这里留下了千古传唱的诗篇,又有多人在这里感怀世事的悲凉。是他们成就了扬州,也是扬州成全了他们。
扬州之地的文人墨客均以天下文坛皆江南自居,故此有自诩风骚的年度诗会一说。与其说是文学交流,不如说是各自的才华显摆比较罢了。今夜的诗会在陈浩看来,不过是给自己摆下的一个另类的鸿门宴罢了。
但是陈浩还必须赴这场诗会,否则岂不是贬低了自己的声誉。被誉为大唐才子的陈翰林,竟然无胆量参加扬州诗会,恐怕这等流言不消几日便会满城风雨。
时值傍晚时分,太湖岸边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周旁青松之上沿阶挂着花灯,此刻灯光如昼,游人如梭。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折扇纶巾,云岫漫步,一时间整个太湖成了扬州最为喧闹的地方。然而这些人都是向一个地方而去,那就是风景如画泛舟太湖画舫。
因为今天晚上,一年一度的扬州诗会便会在太湖举行,扬州刺史,司马等各位官员均会悉数到场,而且还有黜置使陈翰林莅临到场,怎能不引起众人的趋之若鹜。
今晚扬州夜,注定不平凡,也注定不会平静……
今夜陈浩为了不与叶白衣撞衫,于是很不情愿的换成了一身青衫,素净异常毫无奢华之感,领着罗飞龙与谢峰便跟随人流来到了太湖。
当日送走‘大作家’叶白衣之时,在叶白衣送于陈浩请帖之时,陈浩有意多要了几份,说是领几个朋友前去助兴。既然翰林大人所要,叶白衣自然也不好拒绝,于是便送于陈浩几个空白帖子,任由陈浩在上面书写。
远远望去太湖之境,一眼望去便看到无边无垠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非常美丽。画舫湖中荡漾,犹如星空中繁星点点。夜间灯火通明尤为壮观,点缀了湖面,也映衬了太湖。陈浩曾经来过太湖,太湖之景自然美不胜收,曾经范蠡与西施便是泛舟太湖,让陈浩一直向往已久。
诗会之所以设立至此,想必也是附庸风雅罢了。当年范蠡携带西施,驾着一叶扁舟,出三江,泛五湖而去,杳然不知去向。有诗云“已立平吴霸越功,片帆高飏五湖风。不知战国官荣者,谁似陶朱得始终?”太湖从此与范蠡西施结下渊源,也从此与文人墨客结下了情节。
太湖中的一只画舫显得尤为显眼,见那画舫规模不小,三层小楼显得尤其别致,周围拎挂各种花灯,显得光彩夺目。陈浩一瞧,便知道今夜的诗会地点就是这三层画舫了。
趋步来到湖中最大的画舫,趋步来到三层,见诗会还未开始,陈浩三人便递交了假名请帖,就近坐在一个偏僻的桌案前,拾起一双筷子便夹起桌上美食大快朵颐起来。倒不是陈浩毫无风度,实在是难以自控。本来走了些许山路就让陈浩有了饥饿之感,又见桌案上是自己喜爱的虎皮毛豆腐,怎能不让他垂涎。
熙熙攘攘的才子佳人零落到场,没有人去关注一个角落里的吃货,陈浩也不屑于这帮衣光鲜艳的人为伍。自己倚靠阁窗,直观湖水滔滔,又有美食相伴着实好不惬意。
不一会儿,船上已然宾朋高坐,各自交头接耳相互恭谦。这时扬州刺史佟博与司马黄石联袂而来,众人见状均悉数起身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佟刺史憨态可掬的呵呵一笑,怡然笑道:“诸位免礼,今晚在此以诗会友,只有年龄长幼之别,不谈地位高低之分,今晚诸位称老夫佟先生即可!”
“是!佟先生!”众人再次行礼仪表谦让。
由于人数众多,陈浩又居于隐蔽之处,可巧的是众多学子均已起身行礼,而陈浩依旧吃着他的虎皮豆腐,看着他的滔滔湖水。因此两位州官看不到陈浩,也实属正常。
“佟刺史所言极是,老夫今晚亦不是司马,只是一个黄老头儿,诸位可称老夫黄老!”司马黄石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一脸笑意的说道。
“是!黄老!”
佟博听黄石这般自居,脸上有些不自然,自己称先生,而黄石却自称黄老,岂不是稳压自己一头。但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依旧笑盈盈的来到上席的左边坐下。
而黄石刚坐在右边便向众人道:“诸位,这几位是老夫故友之子,今日回扬州探亲,恰巧今夜诗会,于是便将两位引来与诸位助兴!”
一直有两位大人在此,众人不敢斜视,因此没有注意黄司马身后的两人。经黄司马这么一说,众人才细细打量站于黄司马身后的二位。
一人身材高挑剑眉星,眸深似水,手执白玉扇身着赤红色长衫,腰佩美玉气度不凡。另一人身材较为矮小一些,双目有神,面如冠玉,面色清冷。
一时间众人便把焦点放在了两人的身上,都在琢磨这二位到底什么来头。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今年的诗会当真有趣,不但有幸见到慕容盛慕容公子,而且还一见于浩于公子,实乃我江南文坛新秀一辈之盛事。”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衣,笑容可掬额叶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嘶!
一时间整个船阁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男的一脸凝重之色,而女的却是眼波流转。这一反常情况让陈浩有些疑惑,不禁暗自嘀咕道:“些许两人罢了,竟让在座之人成了无骨爬虫实在无趣……”边嘀咕便继续喝着小酒。
“这位兄台,你尚且不知?”突然不知从那地方窜出一个少年,来到陈浩坐前甚是有礼的问道,看其眼神便能看出,此少年对陈浩的无知很是不解。
“哦?请赐教……”陈浩见此少年不过十六七岁,与自己倒是年龄相仿,身着褪色的蓝色长衫,又见前方已然无虚席,便知此少年应该是无席的主儿,也就所谓的打站票。
少年见陈浩不像是在忽悠他,于是便解说道:“天下自古便有南北之分,这慕容盛乃是南方第一次才子,诗作瑰丽多变,群峰俊雅。”
“哦?真如这般了得?”陈浩抱着怀疑态度。
少年一翻白眼索性坐在陈浩身边道:“此人一岁能言,三岁便会作诗,五岁四书五经便可朗朗成诵……如今已然连中两元,只等最后一元,便可连贯三元,你说呢?”
“三元?那倒是了得!”
陈浩自认为才子与学识还是有区别,中国上下几千年,才华出众者多如牛毛,但是能够才华与学识同步的却不多。你可以作得一首好诗,对的一首好句,但是却未必金榜题名,博古通今。
陈浩虽然不得不赞同,科举制度确实固化了很多人的思想,但是不得不说这是继往圣之绝学的直接途径。之所以众多状元才子,没有这般风流才子流传后世的诗篇与事迹多,那是因为步入仕途的他们没有时间吟风弄月,全部把精力放在算计,阴谋,奉承,贪污,亦或是兢兢业业,奉公守法上面。
少年见陈浩没有刚才的那般无知,于是便接着道:“于浩此人是一怪才,虽然名望不及慕容盛,但是诗作却是花团锦簇,令人拍案叫绝。又岂是他那擅长长短句,可谓是无人能及,即便慕容盛也不得不叹服此处不及与他……因此被江南学子称誉为江南双杰……”
噗!
“你说……那个于浩擅长什么?”刚刚吃进口中的菜肴,差一点被少年的话给激将出来。
“长短句,怎么了?”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脸色微红的陈浩,不知这位仁兄为何发笑。
陈浩没有说话,只是洒然一笑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当真是吾道不孤……”
第七十五章 谁的提议
由于陈浩的声音太小少年并没有听到,只是施施然的坐在了陈浩身旁。陈浩见这少年毫不生分,不由一乐,这种自来熟还自己还真的学不来。
此刻场中已然发生了变化,佟刺史打破气氛朝叶白衣笑道:“叶公子无虚妄自菲薄,在这扬州之地谁人不知你乃是新秀三才子之一!”
“呵呵,大人过誉了,学生不过是浅显末学罢了,自昨日有幸一见翰林陈大人,学生方知何为学究天人……”叶白衣双手握折扇合拢行礼谦让道。
恩?
还未等佟刺史说话,角落里的陈浩却不由一愣,心道你这个大作家尽是胡言乱语,本少爷昨日只是与你寥寥数语勿谈学问,何来学究天人一说。
场中的佟刺史却被叶白衣的话勾起了兴趣,不由问道:“那陈大人可愿驾临?”
叶白衣微微一笑道:“昨日学生已将请帖呈与翰林大人,相信不久便会到来……”说完‘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桃花扇,显得甚是潇洒。
“那请叶公子说说陈大人的学究天人如何?”久久没有说话的慕容盛此刻开口问道,此话一出很多人都能从这句话中问到一丝酸味。
“额呵呵,其实陈大人只与在下说了三字,便让在下明了,陈大人之名并非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
“那三字?”慕容盛紧追话音问道。
此刻角落里的陈浩可谓是脸色有些微红,眼睛有些不敢看向场中。当叶白衣说‘三个字’的时候,他便知晓叶白衣所指的是什么。
“这位兄台,你脸色为何……”坐立一旁的少年见陈浩脸色微红,于是疑惑的问道。
陈浩朝少年尴尬一笑道:“饮酒有些急,饮酒有些急……”
少年见其穿戴不似富家子弟,观其言行不似读书之人。于是将眼前陈浩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归纳总结,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这眼前这个年轻人,定是前来浑水摸鱼之徒,于是便施施然的刻意与陈浩保持距离。
场中叶白衣当然知晓慕容盛的目的,于是朗声崇敬道:“在下当时禀于陈大人,述说自身有著书一部的构思,但是苦于无思绪,于是大人为鼓励我大唐学术百花齐放,故此替在下取书名为《锦瓶美》,在下得此书名,回府之后,便思如泉涌……”
叶白衣的一席话,让在座的众多男子均是轰然大笑。在座的才子俊杰大多居住于扬州,对于叶白衣的嗜好他们又怎能不知。
唯独慕容盛却一脸疑惑,书名虽好,但是与学究天人又有何关联。但是又不敢直接追问,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无知。
于是尴尬一笑道:“此书名虽好,然叶兄方才赞美之词却是有些夸大!”
“慕容兄有所不知,这‘锦瓶美’三字可谓意蕴深远,有道是:锦缎柔姿漫云端,瓶纳水龙注巫山……可见陈大人对于此道也是妙手……”叶白衣侃侃而谈,丝毫不在意场中还有女子。
叶白衣这两句说的甚是含蓄,在座的佳人自然不会知晓,但是这些自命风流的才子们,却深懂其中三味。
陈浩在角落里当真是心潮起伏,若不是自己还想看看好戏,他真的想上去握住叶白衣的手,然后深情的对叶白衣说……你太有才了。没想到自己改版的书名,竟然让这位叶大少理解的如此鞭辟入里,当真是大才……
慕容盛脸色不由得变了变,随后便沉声道:“在下与于兄今晚前来赴诗会,一则是观赏诸位才华以示助兴;一则便是见识一番名满天下的翰林大人!”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也是随声附和,均想向翰林大人讨教一番。他们深刻的知道,向翰林大人讨教即使败下阵来,也无可厚非甚有说辞,最后会恭维一句:大人果然高才,实至名归;可若是侥幸取胜之时,便是一夜成名天下知,最后也会恭维一句:大人不过尔尔,徒有虚名。
这也是陈浩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场另类的鸿门宴,杀人不见刀,封喉不流血。自己若是真的在这场诗会上输了,那便会贻笑大方,自己便没有脸面在扬州待下去。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输了,以杜氏一族为首的各方势力,均会煽风点火逼得陈浩羞愧退出扬州。
黄石按下众人的议论声,向叶白衣询问道:“叶公子,作为本届诗会的组织者,你是否该说上两句?”
黄石虽为扬州司马,但是在叶白衣这个后生面前却不敢有所怠慢,虽然叶白衣只是个进士,但是谁也不敢小觑。叶家势大尤其是扬州,即便是杜氏门阀也得退让三分。作为叶家长子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