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卑职多虑了!”周峰乃是聪明之人,在听了陈浩这番比喻之后顿时豁然明了许多。
“周大人还请放心,本侯定会好好利用你搜集的罪证!绝对不会让卢氏在蓟州一手遮天,更不会让卢家这个士族威胁范阳的安定!”
当日孙焘等人之所以没有下毒毒死周峰,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峰手中,有着蓟州卢氏官员犯案的罪证。也正是这份罪证,保住了周峰的性命,也保住了陈浩的性命。因为陈浩知道,若是当日周峰被血红花毒死,那他即使百口也难以辩明自己的清白。
正因如此,陈浩事后为之胆寒的同时,更是对这幕后黑手恨之入骨。他陈浩树敌众多很难辨明此事是何人所为,但是既然身在范阳,而且周峰交予他的证据之中多是卢氏爪牙,那首当其冲的就是卢氏这个豪门世族与他为敌。
所以陈浩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即便依据周峰提供的罪证,将蓟州四十余名官员收押,但是他仍旧觉得不够,因为既然游戏开始了,那就必须有始有终。
这时房门轻轻地响了三下,陈浩抬目望去不禁笑了,原来是岳梦琪亲自前来送茶来了。陈浩看着走路不甚利索的佳人,不禁摇头笑道:“梦琪,这等小事交予婢子即可,你又何必亲自前来送茶!”
岳梦琪甜美一笑,轻声道:“妾身为夫君端茶递水乃是夫妻之道,此事岂是婢子所能代劳?”
“好好好,你说得对,那你先坐下!”陈浩慌忙起身将岳梦琪搀扶到一旁坐下,一边搀扶一边愧疚地嘀咕:“都怪为夫昨夜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竟害得梦琪你步履如此艰辛!”
陈浩这话虽然细弱蚊吟,但是岳梦琪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于是瞬间俏脸红霞遮颜,她没有想到陈浩竟然会大庭广众之下说及此事。虽然细如蚊吟未有他人听到,但是仍旧让她很是羞恼,于是甩开陈浩的搀扶,佯作不悦的自顾坐在了一旁。
伫立在一旁的周峰本欲要抽身离去,但是又担心陈浩还有命令下达,于是很是尴尬的站在一旁。虽然陈浩的话他没有听到,但是眼前这一对璧人如此相敬如宾,却是让周峰欣慰不已,在心中对陈浩又敬重了几份。
所谓自古才子多风流,尤其在唐朝三妻四妾,豢养姬妾已经蔚然成风。但是陈浩如今乃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又是位极人臣的定北侯,如此名声与地位并佳的境地,却能够对身边佳人如此疼爱有加着实难得。
看着秀眉微蹙的梦琪,陈心中却有一丝愧疚,思忖以后还真得有所收敛。见岳梦琪尴尬的坐在一旁低首不语,陈浩觉得有必要转移一下话题,于是便将目光落在周峰身上:“周大人,蓟州粮款筹措的如何了?”
“回禀侯爷,卑职正要禀报此事!此次侯爷四道钧令下达,查抄一众官僚之后,已经筹措钱币三十万贯。然为之可惜的是,虽钱资有余却粮食匮乏。如今不但蓟州颗粒无收,即便整个范阳亦有六州也是如此,因此这三十万贯钱币却成了无用之物,卑职日前派人购买粮食,却不料如今粮价达到十贯铜钱一斤……”
说到这里,周峰很是无奈的摇头道:“这帮奸商哄抬物价,可谓是罪大恶极!然而这些商人背后却势力盘根不容应付,而且他们并未做出违法犯罪之事,因此我等官府也是无能为力!”
陈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能够用权利镇压这帮有意为之的奸商,但是镇得了一时却镇不了一世。况且一味着使用霸道手段,也不是上上之策。虽然他已经将范阳之事,详细的列入奏章呈送京城,相信不久朝廷就会拨下赈灾粮款。但是所拨下的粮食毕竟是杯水车薪,而拨下的钱看似很多,但是这等高天粮价又能采购多少储粮?
不过所幸他陈浩早有准备,于是安慰道:“周大人不必忧心!此事本侯自有解决之法,当年本侯担任东都留守之时,曾与河南薛家有过交情,当年若不是薛崇老爷子鼎力相助,本侯也不会在河南府恢复均田制。此次本侯主动提及范阳之事,薛老爷子慷慨大方,愿意支援官府……”
“哦!那真是太好了!薛老爷此举真乃义举!”周峰闻听河南三大士族的薛家愿意帮忙,心中甚是欣喜非常。不过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追问道:“请恕卑职多虑,范阳已有六州须得赈济,恐怕仅凭……”
“呵呵!周大人身为一州刺史,却牵记范阳其余诸州,实在是难能可贵!此事周大人无需担忧,本侯既然身为这范阳节度使,自然不会视灾情而不理!薛老爷子自知能力有限,故此联合了一众商贾共同支援范阳……本侯已经派人前去洽谈,不日便会到达蓟州,周大人只需做好分拨粮食的准备即可……”昨夜岳梦琪来到蓟州,就是向陈浩说明林月瑶的这份决定。也正是这份决定,让一直备受困扰的陈浩大呼妙哉。一更。……by:89|10054390……》
第021章 裴泰之死
第021章裴泰之死
一个宝藏能够惠及多少百姓?一州?一道?还是一国?即便财富可以敌国那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因此陈浩没有坐吃山空,而是懂得生财有道的道理,这才成立了永泰商号,希望以此能够财源不断,在百姓需求之时施与援手。
这是陈浩的初衷也是梦想,但是如今的时局让他对此有了些许顾及。若是名正言顺的动用永泰商号的资源,定会遭来诸多是非、落人于诟病。如今林月瑶的这种方法可谓极妙,既可以借着陈浩与薛家已有的关系,使得此次支助范阳的行为合理化。又有众多商贾联合义举,如此即达到了应有的效果,又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即便陈浩与永泰商号正面打交道,也不会有人觉得突兀。因为有薛家这个桥梁,一切都成了合理化。
就在二人商谈之时,新任法曹参军吕斌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刚一进书房吕斌便焦急道:“侯爷,大事不好,今晨狱吏前来禀报,犯人裴泰咬舌自尽了!”
“什么!死了?”陈浩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今日便是约定日期的最后一日,本打算处理完事务之后就要亲自前往大牢。这还没有得到裴泰的回话,竟然就死在了牢中。
“你确定是咬舌自尽?而不是有人暗中刺杀?”陈浩强压怒火冷视吕斌质问道。
吕斌被陈浩这一番质问,吓得有些唯唯诺诺,当日陈浩在府衙惩治四十余名官员的场景他可是历历在目,因此对陈浩有种莫名的畏惧,支吾了半天才说:“据仵作检查应该是咬舌自尽!”
陈浩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应该是?恼怒异常的陈浩寻思,问你们这些人还不如本侯亲自查验的的好。于是一甩衣袖疾步离开书房,向邢狱大牢奔去。周峰与吕斌二人不敢多做停留,随即也尾随而去。
待来到大牢之中,陈浩发现裴泰真的死了,地上鲜血已经有些发黑,裴泰的嘴角鲜血也成了紫黑色。牢头仵作见陈浩来此慌忙予以行礼,陈浩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双眉紧锁的拿过录簿看了起来。录部上记着仵作的验尸结果,陈浩没有想到裴泰的死亡时间竟然是三个时辰前。
依此推断应该是夜间死亡的,但是真的如录簿上所记,裴泰是咬舌自尽?这一点陈浩表示心有疑虑。这几日他虽然没有来探监,但是每日的饭菜、看守他都是一一过问。从这几日送入牢房的饭菜来看,裴泰每日都是饱餐饮食,丝毫不像心情郁结想不开的样子。
想到这里陈浩经录簿交予仵作,蹲下身子来到尸体旁,挑开殓布看了看裴泰的面容。只见裴泰面色苍白略显灰黑,眉宇之间略显紧蹙,像似之前有过挣扎。
认定心中的怀疑,陈浩继续查验尸身,在检查裴泰手指之时,十指并未有过抓人的痕迹,不过却在右手的食指指缝里发现了一丝紫黑色的东西。陈浩觉得有些奇特,为何其余九根手指都没有,唯独这个根右手食指有了这种紫黑色的物什。于是将食指放于鼻息之下,仔细闻了闻才知道这一丝紫黑色东西,竟然是血渍。
这指缝里的血渍是从何而来?是无意沾染还是凶手身上的?这个问题让陈浩觉有蹊跷,但是一时间却无头绪可查,于是只得暂时放弃。随后将裴泰的整个尸身查验一遍之后,让陈浩失望的是,裴泰身上并无伤痕。这也就间接证实了仵作的结果:裴泰是死于咬舌自尽。
本以为今日就可以得到想知道的东西,却不料空欢喜一场。如今裴泰身死是小,隐于背后的势力却是永久的隐藏了。原以为今日裴泰能够招供,他可以以此为据将陷害他的人一网打尽。如今看来非但不能得知真正的黑手,反而惹来了一身骚。裴泰即使是戴罪之身,那也是四品大员朝廷命官,他陈浩即便再有特权也不能任意妄为。罢免几个县令,甚至关押一州刺史都能够说得过去,但是朝廷命官死在了他的管辖之地,这个事情可是有些棘手。
陈浩烦躁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待所有人离开之后,陈浩双手抱怀面壁而思。过了许久仍旧想不明白裴泰为何咬舌自尽,但是尸体所体现的症状吻合咬舌自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浩心中不停的盘问着自己。
突然一个蚂蚁在他的手臂上攀爬,起初陈浩倒是未有太过在意,但是到了最后实在是奇痒难忍,于是便准备用手指驱除。但是就在陈浩扬起右手之时,他突然停住了,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食指之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陈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在牢房的每一个寸地面进行搜查,最后终于在一处,堆积很厚杂草的地面上发现了血迹。只不过可惜的是,地面的血迹已然模糊不清,像是被人有意掩盖着什么。
或许是凶手过于匆忙,地面上有几个字依稀可以辨认,看着血迹模糊的地面不禁念出了:“芷……戈?”
血迹模糊的只能一些辨认一个“芷”字,至于不清楚的“戈”到底是那个字的部首,就很难辨认的出。陈浩再仔细又看到了一个“尸”字,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这应该是“卢”字,因为被人故意模糊,因此只能看到一部分。他之所以想到裴泰会留下字迹,因为当他伸手指碾压蚂蚁之时,他潜意识的伸出右手食指。这让他想起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裴泰临死之前习惯性的用食指蘸血写字。之所以没有发现裴泰的手指上有血渍残留,定是凶手在模糊字迹之后,顺带将裴泰的手指擦拭干净所致……一更。……by:89|10054391……》
第022章 小的不识字
第022章小的不识字
陈浩将周峰等人传唤到了牢中,随后神色凝重的沉声道:“仵作执笔记录!”
“是!”侯爷亲自验尸,仵作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关于陈浩的传闻他可是听多了,他也想从旁学一学本事。
“死者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可见生前并无与人争斗。手脚并无痉挛之象,足以证明死者身前并无剧烈痛处。然而根据牢房内血渍纵横,可见死者身前因断舌失血过多,口中舌头伤口类似牙齿咬断……”
仵作听闻陈浩用‘类似’二字形容断舌伤口,便疑惑问道:“侯爷,莫非这不是死者本人咬断舌根?”
陈浩没有回应,而是点了点头自语道:“参差不齐的伤痕很像牙齿所为,然未必是死者所为!”
“为何?”这时周峰倍感惊异道。
“只因裴大人年近五十体质过虚,又因酒色透支过度,以至于牙齿松落,想要一口咬断舌头又谈何容易?”陈浩说着便用竹镊子波动裴泰的牙齿,一拨之下果然有两颗已然松动了。说到这里,陈浩又接着道:“即使裴大人能够做到这些,那也须得多次痛楚才能做到,那这岂不是与之前‘身前并无剧烈疼痛’相违背?”
事情已经明朗到了这一步,陈浩也不想多说什么,于是冷喝道:“传令下去,将昨夜值班的所有狱卒逐个排查,势必要给本侯查出凶手!”
“是!卑职这就去办!”
这一刻陈浩心神陡然紧张了起来,这整个牢狱的狱卒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外围还有天罡与地煞二人轮班巡视,如此严密的牢房竟然夜间闯入了凶手,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此刻陈浩的后背有种丝丝发麻的感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实在时足够嚣张的。
根据裴泰留下的模糊血迹不难看出,如今与他为敌的不知山东士族卢氏,还有一个他不知其姓名的人隐藏于背后。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弄清楚,否则他会终日寝食难安。因此关于狱卒的排查,陈浩亲自参与了其中。
最后在逐一排查之后,陈浩将目标锁定在了名叫张三的狱头身上。之所以怀疑这名张三,是因为他所穿的靴子头部有血渍残留。之前在狱中陈浩便便发现字体有被涂污的痕迹,而涂污的条纹很像鞋子的踏痕。
在审问的过程中,这名唤作张三的狱头,对于刺杀裴泰的事情供认不讳,这倒是让陈浩感到意外。正因为如此陈浩表示有了一丝怀疑,于是便追问了张三作案的细节。张三毫不隐瞒的将细节娓娓道来,听完张三的讲述之后陈浩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据张三所述,他先是支开了看守牢房的狱卒,随后在饭菜里加入了蒙汗药,乘着裴泰昏迷之际割下舌头。之所以割了裴泰的舌头,是为了做出咬舌自尽的假象。本以为割断舌头引发鲜血狂流而死,未曾想裴泰竟然未有死去,反而在地上写上名字,因此他便用脚将其践踏模糊。之后用一根细长的银针从耳中穿透,以至于疼痛而死!之所以陈浩没有查验而出,是因为这银针极其细小,犹如发丝一般。故此进入耳中又岂能看得出?
这一切听着是合情合理,与检查尸体得出的结论也十分吻合,但是陈浩如今想知道的是,张三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再有这裴泰留下的血字到底写了什么?这两个问题是此案的重点,因此陈浩问了第一个问题,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一番陈述,让陈浩初步了解张三的杀人动机。他张三原是河南府人氏,两年前与家中老母在相依为命,张三身为郎中虽然日子清平但也算过得去。两年前也就是陈浩撤职东都留守那一年,裴泰家奴强行霸占了张三的田地,母亲前去评理却被恶奴乱棍赶出。由于本就体弱多病,因此回到家中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母亲的死对张三打击很大,于是便状告裴家恶奴。不料县令大人非但不与伸冤,反而将其乱棍赶出衙门。张三气愤不过,于是便前往府衙告状,可惜依旧无功而返。裴泰岂容一个张三到处告状,于是便吩咐家奴将张三除之。不过老天有眼张三逃过了追杀,便一路逃命到了北方蓟州。之后幸得周刺史信任,在这邢狱大牢之内担任牢头一职。
听完张三的讲述倒是合情合理,尚且不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单单这个理由,张三就有了足够的杀人动机。此等仇恨在前,张三见到昔日的仇人动了杀机也是正常的。况且张三身为郎中,懂得操刀、银针之术也不足为奇……只是至始至终陈浩都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难道就因为张三的直言不讳?想到这里陈浩不禁自嘲一笑。
既然杀人的动机已经有了,那接下来就该询问裴泰留下的字迹了。然而当陈浩问及此事时,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陈浩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经审问之下,张三给出的答案是,当初在杀完人之后,以为裴泰要写他的名字,于是惊惶之下,为了不留下行凶线索,于是顾不上许多就将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