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头。
崔式见李忱震惊异常的表情,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深锁其眉神色恍惚不定,虽有欲言却有不知该从何说起。而李忱过了片刻之后才平息心中情绪,最后恢复镇定沉声道:“爱卿所言不虚!”说到一半却突然停顿一下,继而转身冷厉的扫视了众人凝声道:“既然爱卿如此洞悉此事,定然也知晓这施蛊贼人是谁!爱卿不妨直言,也让朕知晓何人如此歹毒!”
伫立一旁的陈浩闻听李忱这番言说,却是暗自腹诽这个皇帝又拿他当枪使。此事方才他已经说的再明了不过,凭着李忱的智慧又岂能不知所指何人。
陈浩无语的摇了摇头,继而躬身尊称道:“微臣今日能说这段故事,自然有着充分的准备。然微臣今日的故事还未有说完,故而请圣上稍安勿躁,待微臣将故事说完自会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忱压了压心头的怒气,随后双目微红冷喝道:“好!既然爱卿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答复,朕便静心听下去!”
濒临暴怒边缘的李忱强制的压制了心中的怒气,随后一挥衣袖回到了龙椅坐下。陈浩暗自轻吐一口浊气,就在方才他明显的感受到李忱眼神之中的杀意,这倒是陈浩第一次见到李忱如此盛怒!
“血叶一枝花所萃取毒液,此物乃有剧毒可使血液逆流,若是引入人腹可瞬间将人致死。若是每次酌量加入汤药之中,便会让人体虚羸弱病痛缠身,久而久之若是以药物引导为辅,中毒之人便会身患消渴之症……”陈浩端过泛红的酒杯向李忱解释道。
消渴之症?虽然陈浩声音不高,但是这四个字犹如重锤砸在李忱的心头,他知道李忱所说的中毒之人就是雍王李渼。相对于梅妃中蛊毒,李忱对消渴之症更是信服,因为陈浩治愈了李渼的消渴之症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此次陈浩的话未有遭受崔式的反驳。
“那雍王……”
李忱带着试探性的口气询问陈浩,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仍旧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因为如果陈浩所言皆是事实,那将预示着一个阴谋在他的眼皮底下隐藏了十余年。
“雍王殿下正是由于多年服用血叶一枝花,才会身患消渴之症。当初微臣奉命诊治雍王殿下,便发觉殿下所患之症有些异样。不过雍王殿下福泽深厚,微臣曾机缘之下得有治疗之法,故此能探得病情由来……”
啪!
李忱愤怒之下一掌拍在龙书案上,盛怒之下使得病态苍白的脸泛起一丝红晕。李忱双目直视陈浩,强压怒意沉声问:“是谁?到底是何人?”
“圣上心中已有思量,又何必再问微臣?”
李忱圆瞪的双目缓缓的合上,最后缓缓的坐了回去,继而有气无力的轻声道;“你是说晁妃?”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陈浩似有深意的回应道。
看着陈浩凝视的目光李忱微微一叹,虚弱地咳嗽两声,接着摆了摆手虚声道:“退朝,此事明日再议!”说着便起身由内侍搀扶,趔趄的走下大殿向寝宫而去。
陈浩看着李忱步履蹒跚的背影也是倍感同情,如今的李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昨日进京之时他就看得出李忱已经病魔缠身,如今又受到如此刺激,他真不知道李忱能够撑多久。
虽然他很想进谏劝阻李忱服食丹药,但是他也知道朝中有不少大臣因为劝谏贬官外放。其中白敏中与魏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陈浩不想做诤臣更不想做奸臣,他只想做一个良臣。
陈浩回首冷视群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崔式、崔从与令狐绹的身上,短暂的目光接触后冷然一笑,转身率先欲要走出宣政殿。
“慢着!”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陈浩的背后想起,陈浩闻听只是稍作停步侧身邪笑道:“李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李褒横眉冷对指着陈浩:“陈大人当真不知礼节,莫说如今你是有官无职,即便你官复原职,这文武百官也当以阁老为首。故此阁老未有先行,你陈浩有何资格先行于前?”
此言一出引得起群臣纷纷附和,其中不乏义愤填膺之辈斥责陈浩。对于群臣的指责陈浩却是未有理会,而是移目看向沉默不语的崔式。见此刻崔式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于是便爽朗的大笑起来:“百官之首?哈哈!哈哈哈!”
陈浩肆无忌惮的大笑让众人心中腹诽不已,也让一旁的崔从有些恼怒。二人本就恩怨已久,如今陈浩在百官面前毫无遮掩的不屑他崔家,他崔从又岂能任由陈浩嚣张下去。
而正待崔从欲要出言呵斥之时,陈浩却率先开口冷笑道:“今日是三朝元老,只怕明日就是国之公贼;今日是百官之首,只怕明日就是阶下之囚!崔阁老,您说呢?哈哈哈!”说完便深意的看了崔式一眼,随后便一甩衣袖转身潇洒而去。
见陈浩如此嚣张离去,崔从等人欲要出面阻拦却被崔式出言劝阻。崔式看着陈浩远去的背影,浑浊的眼神之中陡然散发一丝厉色。
……陈浩坐着马车向学士府而去,一路上陈浩未有言语而是陷入深思之中。对于此次进京他并不只是解救李渼,而是有着深远的打算。如今由于李忱的求仙问道,以至于朝堂之上成了崔党的一家之言。因此陈浩知道如今整个朝野已经是一边倒的趋势,这种局势之下想要解救李渼可谓难比登天。既然已成死局也就无需解局,于是陈浩便下了一步看似无关紧要的棋。而这步棋其实早在医治李渼之后,陈浩就已经暗中调查当年的宫中辛密之事。因为陈浩始终觉得李渼所患的消渴之症,乃是有人故意暗中下毒的原因。一更。……by:89|10054288……》
第三十六章 东宫密谋
第三十六章东宫密谋
东宫内李凗在殿上来回的踱着步,眼中尽显焦虑惊慌之色。朝堂之事他已然尽知,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如此忧虑。对于今日朝堂之上陈浩所述之事,李凗自然深知其中根源。于是驻足看向崔式兄弟与李褒三人,继而焦急追问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以下官愚见,可将知情御医悉数封口,如此一来即便那陈浩揭开此事也是死无对证,届时我等反戈一击定陈浩一个妖言惑众之罪!”李褒略作沉吟深施一礼郑重说道。
李凗闻听觉得甚有道理,但是旋即又眉头紧皱道:“只是陈浩将雍王的消渴之症根除,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此一来父皇对他的话,可谓深信不疑……”说到这里继而将目光落在了崔式的身上,见崔式双目平视神色如常,于是询问道:“阁老可有应对之策?”
崔式轻捋银须轻声回禀道:“殿下稍安勿躁,老夫倒有一策不知殿下可敢一试?”
见崔式神态甚是郑重,李凗也是面露凝重之色:“阁老有话但说无妨!”
“先发制人!以定乾坤!”崔式一句一字的从口中说出,神色郑重的看向惴惴不安的李凗。
李凗闻听此言初是疑惑不解,但片刻之间陡然神色惊慌的看向崔式,紧接着用颤抖的声音追问:“阁老之意可是……”
见崔式微微颔首点头李凗的眼角不由得抽动一下,继而甚是心虚的徘徊道:“可是……”
“阁老之意甚合哀家心意,皇儿不必多虑!”就在崔式欲要回话之时,晁妃从殿外拖着凤仪走了进来。
“臣等见过娘娘!”
“儿臣参见母妃!”
李凗见晁妃前来于是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随后搀扶着晁妃来到首席坐下。待坐定之后晁妃虚手一摆轻启朱唇道:“不必多礼,诸位卿家请起!”
“母妃,方才……您也同意阁老建议?”
李凗仍旧不敢相信晁妃会同意崔式的做法,他李凗虽然对陈浩朝堂之事很是焦虑,但是却未曾想过要走到逼宫这一步。虽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此事当真的落在他的身上,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晁妃柳眉微微一动,凤眸微眯凝视李凗,继而冷声斥道:“那以皇儿之见可有解决之法?”
“额……这……”李凗被晁妃冷厉目光凝视的慌忙低下头,一时语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晁妃料定李凗没有应对之策,于是便冷凝秀眉道:“既然皇儿未有万全之策,此事便由哀家来做这个主!”
崔式见晁妃同意他的建议心中也是稍定,于是沉声询问:“娘娘,圣上龙体无恙否……”
“哀家方从寝宫回来,却未曾得以传召觐见,不过从御医的只言片语中,哀家得知圣上此刻怒火攻心,如今龙体甚是虚弱……哎,圣上近年来追求长生之道几近痴迷,如今丹毒攻心已久想必时日无多……”晁妃虽是面露忧虑之意,然凤目之中却是流露着极为复杂的神色。
此时此刻崔式与晁妃二人皆心知肚明,若是明日陈浩将事情的原委悉数讲述而出,那么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没了。今日李忱对晁妃避而不见,就足以见得李忱已经对晁妃生有芥蒂之心。
二人也知道此事若是被陈浩公诸于世,迎接而来的是李忱的愤怒。当年晁妃因为李忱偏爱梅妃便心生妒忌,又因知晓李忱有立梅妃为后,于是晁妃的嫉妒之火让她动了杀害梅妃母子二人之心。
她乃是李忱发妻正妃,如何能够忍受鸠占鹊巢,于是便暗中找到了崔式。崔式也想找寻可以倚傍家世的机遇,若是能让晁妃之子李凗成为皇储,对他崔家也是极为有利的大好机遇,于是二人便不谋而合的走到了一起。
因此由崔式出谋划策暗自买通宫廷御医,将蛊毒暗中藏于汤药补品之中,久而久之便使得梅妃病入膏肓,不久之后由于药石无灵便撒手人寰。之后不久晁妃又见李忱未有立后之意,且又对梅妃之子关爱有加欲有立为储君之意。
于是晁妃狠心之下便再次与崔式暗谋,将血叶一枝花融入李渼的膳食之中,又有买通的御医药石为引子,故此久而久之便染上了消渴之症。
这一切的一切本以为应该掩埋于尘埃之中,未曾想到陈浩的出现却扰乱了这一切。先是陈浩奇迹般的将李渼的绝症治愈,其后又是肴山的伏击失败,以至于如今的朝堂之上揭穿尘封十余年的往事。
晁妃与崔式二人很是清楚,若是此事被陈浩和盘托出,那无论是晁妃的后宫地位还是崔氏一家都会受到覆灭性的打击。因此二人此刻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因为二人也知道如今李忱已经相信了陈浩的话。
所谓先下手为强,因此二人便想到了逼宫这一方法。否则晁妃的命运便是打入冷宫,太子李凗将会因此被废,而崔氏一家也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灭门之灾。因此东宫五人根据这一决议,暗中商讨进一步的逼宫计划。
……
此时的太傅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缕微风吹过牵动了布帘。随后一只修长的手臂撩开布帘,接着一人目露深笑的从马车中走了下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还朝而来的陈浩。陈浩抬眼看着门楼两旁手书苍劲有力的一副对联,也是由衷地赞叹柳公权的书法当真是臻至化境。陈浩虽然与柳公权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没有机会与之深交。如今得闲亲自前来拜访,倒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愿。经过通传之后柳公权竟然大开中门亲自迎出门外,这让陈浩感到大为吃惊。如今他一个小小翰林,又何德何能让当朝太傅中门大开。更有甚者的是,柳公权竟然亲自出门相迎。当陈浩谦逊的与柳公权交谈,并将心中疑惑与之言说之时,柳公权的回答却是让陈浩倍感柳公权的智慧之心。一更。……by:89|10054289……》
第三十七章 柳公权
第三十七章柳公权
陈浩之所以笃定柳公权知晓今日朝堂之事,乃是因为柳家亦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为官,甚至不乏有朝廷重臣,因此今日朝廷大事柳公权不会不知晓。况且柳家一向不与其他势力有所纠葛,因此陈浩才有了今日的这一探望。
柳公权虽是年过古稀,但是却双目有神神采奕奕,见陈浩如此一问,于是轻呷了一口香茗平静道:“不知陈翰林朝堂之上所言可有证据?”
“当然!晚辈若无真凭实据又岂能妄言于朝堂之上?以柳公看来,晚辈是那种无事生非之辈?”陈浩洒然一笑看向柳公权,眼中充满了自信。
见陈浩如此自信满满柳公权神色却是一凛,继而自斟自饮的沉思不语。他知道若是陈浩所言属实,估计近日京城想必是要变天了。
陈浩见柳公权沉默不语也不与催促,坐在一旁自顾的品茶静心等待着。过了片刻之后柳公权双目凝视陈浩问:“既然陈翰林已有把握在手,自然是再好不过,然陈翰林可知你今日之举已然埋下祸根?”
“呵呵!多谢柳公提点,晚辈能在朝堂之上说出此事,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况且晚辈深信,若是晚辈有难柳公不会置之不理!”陈浩起身拱手一礼,继而深意一笑试探道。对于柳公权的提醒陈浩心中早已明了,他也知晓今日朝堂之事定会招来崔氏一党的报复。
柳公权稍稍一怔,紧接着颔首开怀大笑起来:“陈翰林太过抬举老朽,老朽不过是风烛残年闲适于家中的小老头,又有何能助你……”
“柳公过谦了,您乃是三朝元老大唐股肱之臣,又岂能轻言之?柳公乃是正直之臣莫非愿看到朝堂邪风日盛,朝廷成了一言堂?”
见柳公权露出迟疑之色,于是又接着说:“以柳公之慧眼定能看出我大唐已经内忧外患,内有河朔三镇节度使不听调令阳奉阴违,外有吐蕃、南诏、渤海三国强敌环视。待三国内乱平息之日,定是边关烽火再起之时,因此如今的重中之重便是使朝堂一片清明。但是柳公您也看到,如今朝廷俨然成了崔氏一党的朝堂……晚辈请问柳公,若长此以往下去,我大唐又何以自处?你我又何以自处!?”
“这……”
柳公权被陈浩连续的反问问的是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出言以对。他虽然闲适在家但是也对国事时刻关心着,他当然知晓如今大唐的局势。况且如今陈浩已然是河西的将领之一,说出的话自然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分量。
陈浩今日的来意柳公权早已明了,本打算不掺合此次权利的纠纷漩涡,却没有想到陈浩的几句话,竟然让他有了改变初衷的打算。于是在沉吟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无奈笑道:“今日陈翰林前来可是让老夫左右为难……”
二人皆是聪明之人,短短数语之间便能明白此中深意,柳公权此刻才发现他已经被陈浩算计了。今日陈浩进入太傅府的那一刻,他柳公权就已经被陈浩拴在了一起。如今就算他柳公权不应下此事,崔党众人见陈浩登门来访,也不得不让其产生疑心。
这也是陈浩今日来此的原因,当陈浩坐着马车出宫之后便发觉有人跟踪与他。当时陈浩就料定是崔氏一党的耳目,于是便突发奇想转道太傅府拜会柳公权。如此一来崔式定会对柳公权心存疑虑,因为只有柳公权这种三朝元老,才会对宫廷辛密如此了解。如今陈浩主动拜访柳公权,崔式定会认定陈浩所知之事,与柳公权脱离不了关系。
陈浩深意一笑拱手道:“那不知柳公心中可有答案?”
“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之年,但也是老骥伏枥忠心犹在,若是对大唐社稷有利之事,老朽愿出绵薄之力!”
柳公权举杯迎向陈浩,凝目陈浩表明自身的立场。他深知此事若是得以证实,定会引来朝堂的风云变幻。虽然他曾受命太子少师一职,但是他对当今太子毫无好感。尤其是对当今崔党把持朝政,早已让他忧心四起。
当年梅妃之死与雍王身患绝症,柳公权曾经也有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