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之中崔式与高台之上的太子均是脸色铁青,看着迎面而来的陈浩与李渼双目为之一寒。而李忱与李泷却是面露惊喜之色,李忱思忖既然陈浩能此刻前来,想必已经是胸有成足。
众人心绪各异,而陈浩此刻却是心中生怒。然而礼节不敢有忘,于是与李渼下马先行向李忱行礼之后,这才来到张淮深近前,面带忧色询问:“伤势如何?”
张淮深勉强一笑道:“陈兄勿要担忧,伤势虽重但却不易致命!”
陈浩双眉拧在一起,凝目望向台上盛气凌人的吐蕃王子维松。而此时维松也在注视着台下的陈浩,他倒要瞧一瞧被世人所传的陈浩,到底是个何种模样。
“爱卿对于三国所出三题,可有解惑之法?”李忱此刻虽然欣喜非常,但是当问及此事,仍旧带着试探的口吻。这一刻所有人均屏气凝神,整个校军场此刻宁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尽皆落在了陈浩的身上。陈浩却未有回身禀告,而是立在那里不动的看着维松高声道:“三题而已,又有何难?”一更。……by:89|10054218……》
第七十一章 熄灯复燃
第七十一章熄灯复燃
中途转为走水路之后,陈浩就曾经思考过许多事情。对于李忱有意推迟三日才传旨东都,陈浩也渐渐地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既然已经明白李忱对他有了顾及之心,他也就只得隐其锋芒,这也是他为何姗姗来迟的原因。
一句掷地有声的回应让李忱欣喜万分,更让在场的大唐百姓欣喜若狂。李泷坐在李忱身旁双目流转的注视场中一身白衣胜雪的陈浩,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萦绕心头。
而酋龙与大虔晃却是惊异的望着陈浩,对陈浩方才之言有了一丝怀疑。而与陈浩对视的维松却眉头一皱,继而沉声道:“莫要口出狂言!”
陈浩丝毫不惧维松凌厉的目光,而是取出银针在张淮深身上扎了几下,这才让御医将其扶下去疗伤。
对于陈浩的这般失礼行为,李忱未有丝毫在意,只因此刻陈浩成了此次比斗的关键。此刻太子李漼却面色不善的询问:“陈大人当真能勘破三题……”
“启禀圣上,微臣所言句句为真,岂敢蒙蔽圣上!”陈浩未有理会太子,而是拱手向李忱行礼郑重道。故意为之,此番引得太子李漼心中甚是不悦,继而脸色阴沉的又坐回席位。
李忱激动地将陈浩唤道近前,尤为感叹的道了一声好。李泷居于一旁,也是目露娇羞道:“陈大人今日可要为大唐夺回颜面,让番邦诸国知晓天朝之威,并非尔等可寻衅的!”
“微臣定不负众望!”陈浩低首一礼未有多看李泷一眼,随后便转身而去。
李泷见陈浩至始至终未有看她一眼,心中倍感失落之余又是一阵酸楚。思忖当日送于他的丹青,莫非他没有看出端倪?还是当做一件不甚在意的物什,未曾仔细一观?
想到这里李泷芳心更是为之一沉,目视离去的陈浩心中不禁暗骂:临别赠画如此显然,这根木头竟然未曾动容。莫非你心中只有那岳梦琪不成?本公主莫非比不了那官家之女?
……
“既然陈翰林如此胸有成足,那小王倒要瞧一瞧陈翰林是如何勘破三题!”维松将长戟扔给了侍卫,负手而立的站在台上。
陈浩不紧不慢的来至高台,吩咐侍卫准备应用之物。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陈浩环顾四周朗盛道:“此刻就由本官向三位王子演示‘灯火残灭得复明’!”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对于众人而言此乃人力所不能的事情,除非神仙降世使得时光倒流。然而今日陈浩就要在此演示神迹,如何不让众人凝神观之。
在众人瞩目之下陈浩不慌不忙的来到烛台旁,此刻烛台上蜡烛正灯火摇曳的燃烧着。突然陈浩一挥衣袖灯火因风而灭,此刻众人不敢有丝毫分神,因为众人知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临。
只见陈浩右手轻轻的放于蜡烛之上,微微抖动一下继而右手离开烛台。就在众人倍感焦虑之时,烛台上的蜡烛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火花。起初离高台较远的众人未有丝毫察觉,然而渐渐烛光渐渐的明亮起来,使得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就在烛光闪闪亮起的那一刻,全场的大唐众人沸腾了。虽是一点摇曳的烛光,但此刻仿若成了大唐子民心中的一盏明灯。李忱看着台上的摇曳的烛光心中激动万分,心道关键之时还得陈浩出山。
此刻立于高台之上的维松却面露凝重之色,他未曾想到陈浩,竟然真的将灭了的烛火重新复燃。而其余两位世子也是面露凝重之色,起初几人以为陈浩乃是逞口舌之快,却不想真的将第一题解了。
见第一题被陈浩轻易解开李忱心情大悦,于是朝着远处的陈浩询问道:“爱卿既能解开此题,定是深通这其中玄机。爱卿不妨将此中玄机公诸于世,莫让心存不良者留位后患!”
李忱此言含沙射影,使得三位王子面露尴尬之色,陈浩自然深明李忱之意,于是躬身一礼:“遵命!”
接着陈浩扬了扬自己的右手,面向大唐百姓道:“诸位一定甚是疑惑,陈某为何能将这熄灭灯火复燃?又或是诸位会认为陈某有鬼神之力……”
说到这里陈浩神秘一笑自语自语道:“其实不然,这其中玄机就在陈某的指甲之中……”说着便端来杯盏,继而轻轻抖动指甲,接着杯盏上落下些许黄色粉末。
陈浩指着杯盏中的黄色之物:“此物乃是藏匿于指甲中的硝磺(硫磺)粉末,此物乃是我大唐节庆之日燃放的烟花爆竹中,必不可少的硝磺。熄灭之后的蜡烛灯芯会有些许火星,而这硝磺粉末易于点燃,因此只需些许星火便可复燃……”
这一番解释让众人顿时豁然开朗,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陈浩的解释可谓浅显易懂,这烟花爆竹,京城百姓节庆之日多用于此。他们自然知晓这烟花爆竹,一点火星就可以点燃。
本以为有何等神奇之处,却不想是如此的简单。陈浩这时借机高声道:“鬼力乱神之所乃是传说,又有何人真的见过神佛?即便是有,须得我等凡人有识别慧眼,否则定会被一些宵小术士之徒蒙蔽!届时骗取钱财是小,身家性命才是大,诸位须得谨慎!”
陈浩这一番解劝让众人不禁低首沉思,即便是李忱也是捻须沉默不语,因为李忱近一年来正在服食丹药,欲求那延年不老之术。
……
“陈翰林果然名不虚传,小王佩服!”维松对陈浩的戏虐直言,未有丝毫理会,而是对陈浩能够解开第一题感到吃惊。
陈浩双目微眯的看向维松,继而沉声戏语:“能让王子佩服,可不见得是件好事!”维松听罢只是干笑了两声,随后便退下了高台。
方才陈浩进入校场之际,之所以大喊了一声,不是毫无缘由的。从叶白衣口中得知,这吐蕃王子维松对他颇为上心。因此他在远处见维松欲要刺死张淮深,这才高喊了一嗓子,希望能够使维松分神。最后果然如他所料,张淮深得以死里逃生。
第一题已然解开,众人很是期待的看向陈浩,均要一睹陈浩如何解开第二题。众人皆知在大唐当今书法名家中,陈浩与柳公权并称‘张柳’。如今柳公权已经年过七旬闲适家中,已然少有佳作流传于外。
而陈浩却是一直惜墨如金,众人只闻河南府薛家家主,以千倾良田换得陈浩一副字。一时之间陈浩墨宝,俨然成了众人束之高阁的家传之物,均以家中有一幅陈浩墨宝而倍感自豪。
如今第二题乃是‘挥毫书写字入木’,其意在于毛笔写字于木上,深入三分,用刀削木,待木层层而去字仍在上面。虽然陈浩轻易的解开了第一题,但是也不由得让众人神情紧张起来。
这时南诏世子酋龙冷笑道:“陈浩,本世子可绝非有意贬低与你,你当知晓与你齐名的柳公权,也不过笔墨力透纸背十八层。而你不过是后起之秀,莫非你当真以为笔墨可力透木料之中?”
“行与不行片刻之后可见分晓!南诏中人皆是如你这般愚钝无知?”陈浩毫不吝啬将酋龙的讥讽反驳了回去。
“你!好!我倒要瞧瞧你陈浩如何能‘挥毫书写字入木’!”说着便愤恨的坐回了席位。这一番戏弄使得大唐百姓畅快了不少,即便李忱如此镇定,此刻也对陈浩此刻的气势颇为称赞。
此刻高骈等众多侍卫早已来到了校场,高骈很是默契的端着一枚锦盒来到陈浩身边,打开却是笔墨两样东西。待南诏侍卫抬来一棵圆木摆放在高台时,陈浩却摇了摇头未有下笔。
而陈浩的这一摇头可是让李忱与文武百官,乃至围观的众多百姓为之一怔,众人思量莫非陈浩解不了这第二题?端坐龙椅的李忱有些担忧的自语道:“难道陈爱卿对此题也无能为力?”
“父皇,陈大人虽才华冠绝,然‘挥毫书写字入木’绝非常人所为。陈大人无能为力也实属正常,不如将其召回从长计议……”太子李漼一脸失望的回禀道。
李泷居于一旁却是柳眉紧蹙,虽然对于场中陈浩停笔很是疑惑,但是却不容李漼说如此风凉话,于是娇斥反驳李漼:“皇兄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到最后关头岂能说如此丧气的话!”
李漼见李泷如此放肆便要给予斥责,这时居于一旁的李渼却开口辩护道:“皇姐言之有理,皇兄此次太过武断……”
“哦?雍王有何见解?”李忱见李渼第一次反驳太子,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父皇容禀,儿臣居于东都已有近两载,陈大人将儿臣顽疾治愈尚且不论,亦将教诲儿臣不少经国之策略,因此对于陈大人之才,儿臣相信定能解此三题,扬我大唐之威!”李渼面带郑重之色,恭敬回禀道。李忱见李渼如此拥护陈浩,又见李泷双目丝毫不离场中的陈浩,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患得患失。于是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便将目光投向场中。一更。……by:89|10054219……》
第七十二章 借车驾一用
第七十二章借车驾一用
而居于场中的陈浩却未有丝毫焦急,将目光落在了吐蕃王子所乘坐的马车上。继而诡异一笑走下高台来到马车旁,众人不明就里的将目光跟随陈浩来到了马车旁。
吐蕃侍卫本要上前阻拦却被维松喝退,此刻维松对陈浩如何勘破第二题很感兴趣。见陈浩来到马车旁,于是问道:“陈大人莫非对本王的车架有兴趣?”
陈浩摇头揶揄笑答:“不知王子可否将马车借于下官一用,片刻之后原物送还!”
“哦?既然陈大人开口,本王岂有不答应之理!”虽然维松知道陈浩此举不会无的放矢,但是他很想知道陈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浩谢过之后便命人牵着马车来到场中,就在众人以为这是风马牛不相及之时,陈浩轻蘸墨水执笔在马车上动笔书写起来。
嘶……
众人未曾想陈浩会舍弃圆木,而选择吐蕃王子的车驾作为书写之用。对于此众人虽颇觉疑惑,但是场中陈浩铁画银钩的书写,引得众人随着陈浩的笔势而移动。
场中陈浩时而屈膝蹲身,时而侧身而卧,随着书写的进度之快,陈浩的笔法也在不断的变换着。接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浩已然将整个马车上下前后全部书写了一遍。
待陈浩收笔之时,整个车驾已然完全变了模样。维松见车架竟被陈浩糟蹋成如此模样,于是向李忱李忱弹劾陈浩:“陛下,小王虽将车架借于陈大人,奈何陈大人将笔墨留与车驾之上,让小王如何乘坐?”
李忱虽然不明陈浩此举意欲何为,但是他相信陈浩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向陈浩投去询问的目光。陈浩将笔放于一旁,继而向维松拱手道:“王子此言差矣,陈某深知南诏与吐蕃两国向来崇尚佛理,因此陈某一时兴起,便在王子车驾之上写下了佛经一篇。陈某此举,何错之有?”
酋龙听罢来到车驾旁,见车驾之上确如陈浩所言书写的皆是佛经:……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德力……
“哼!即便如此,若真有心意,也可手书于纸、绢之上。陈大人此举有侮辱吐蕃之意,请陛下给予制裁,否则我南诏作为吐蕃的友邦,定会善罢甘休!”南诏世子酋龙此刻挺身而出,欲要将陈浩问罪于当前。
这时渤海世子大虔晃也出列扬言道:“我渤海国作为吐蕃的兄弟之邦,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荣俱荣共进退!”
此刻整个校场的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李忱未曾想到这三国如此的嚣张,一辆王子车驾虽然尊贵,但至于这般咄咄逼人吗?此刻李忱也对陈浩产生了不满,心道你好好的解题不就得了,为何惹出这般无法收场的结局。
此刻众人也是心头一紧,李泷与李渼也是为陈浩的处境而担忧。群臣中崔氏一党各个面露喜色,对于陈浩此举简直是作茧自缚。崔氏双眼微眯的看着场中的陈浩,脸上却不似他人面露喜色。
凭他对陈浩的了解,陈浩不会做毫无后手的事情。这也是为何他在途中布置种种伏击,最终却依然落空的原因。当陈浩踏入这校军场之后,崔式就一直在心中思量陈浩是如何躲过伏击的。
最后终于让他想到了,陈浩能平安到达京城的原因,那就是走了水路。崔式对此可谓后悔莫及,一直以为陈浩李渼二人为求急于回京,定会走迅捷的官道。未曾想陈浩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竟然走了水路。而冬季最易吹地是东北风,正好顺流而下与旱路时日相差无多……
就在李忱左右为难之际,陈浩却镇定的开口道:“诸位好大的口气,怎么?三国联手就可将我大唐吞并了不成?若真是如此,我大唐随时恭候诸位大驾!至于下官在维松王子车驾之上书写佛经,乃是应诸位所要求,此刻却来弹劾陈某,三国当真以为我大唐无人?”
“胡言乱语,我三人何曾让你在车驾上书写佛经?”酋龙目露鄙夷之色的反问陈浩。
陈浩一指方才书写经文的车驾,继而冷声道:“酋龙世子,你莫要忘了这第二题可是南诏所出,下官将此题,勘破在维松王子的车驾之上又有何不可?尔等三国来朝出此三题为难我大唐,难道就不允许我大唐将答案留于维松王子的车驾之上?何为礼尚往来你酋龙世子莫非不知?”
说到这里陈浩厉色冷对酋龙:“此题源于尔等三国,今日陈某将其归还,又有何错之有?何处而来,就当滚回何处!”
陈浩此言掷地有声,声声振奋人心,以至于围观的大唐百姓纷纷高呼:“何处而来,就当滚回何处!”声浪如潮,经久不息。
“你!……”
酋龙被陈浩辩解之词,气的是七窍生烟。这明着是说车驾来自何处便滚回何处,实则是在辱骂他三国王子。三人虽明知其意,但是却也无何奈何。见周围百姓已然形成声浪之势,三人只得退回来席位。
御台之上的李忱被陈浩的这几句话,激得是热血沸腾。这半月以来李忱可是受尽了三国王子的气,但是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陈浩这一比喻可谓是恰到好处,既当众羞辱了三国王子,又不失礼节。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要结束之时,陈浩却朗声道:“这第二题‘挥毫书写字入木’已然勘破,酋龙王子何不检验一番,瞧一瞧这笔墨是否入木至深?”
此刻酋龙却面露难色,因为要想知晓陈浩的笔墨是否浸入层层圆木之中,须得用刀剑削之。然而这车驾乃是吐蕃王子维松的,若是将维松的车驾给毁了,岂不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