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帝国国会的大厦里高叫着争吵不休,等等。你现在看到的正是这种情况。历史
又重演了。该死!我必须走了。我与别人约好在楼下吃午饭。与你谈话真高兴,怎
么称呼你来着?”
“杰斐逊!”
杰斐逊这个名字并没有使他回忆起什么。怀亚特先生显然不看伦敦的《每日电
讯》。
当那个加拿大人离开时,这个伦敦记者觉得很有趣。当晚所听到的悲观言论使
他更加确信,今晚要与他面谈的那个人或许能够拯救这个国家。
那辆黑色加长的柴卡车于晚上6 点半来到酒店门口接马克·杰斐逊去会谈,此
时他正在门口等候。他总是那么守时,期望别人也是如此。他身穿黑灰色家常裤,
一件颜色鲜明的运动夹克和棉布衬衫,束了一条加里克俱乐部的领带。他看起来时
髦,整洁,过分注意细节,英国人的气派十足。
那辆柴卡车穿过夜色,驶向北边的基赛尔尼大街,它在花园环路口转弯,拐进
了一条边路。当车接近绿色钢门时,司机从他的夹克衫兜里掏出一个发信机,打开
了上面的报警按钮。
正在驶人的柴卡车进入了墙上的摄像机的镜头,门卫通过电视监视器看到了那
辆车及其车牌号。该车牌号与他所掌握的车牌号码相对应后,他按下电钮,打开了
大门。
该轿车刚一进去,大门又关上了,门卫走到了司机的车窗前。他检验了一下身
份证,向车的后座瞥了一眼,点点头,把道钉放下去了。
鲍里斯·库兹涅佐夫接到门卫的报告后,走出屋来,在门口迎接客人。他把英
国记者领到一楼一个设备完善的接待室里,这个接待室的一边与科马罗夫的办公室
相邻,另一边是已故秘书尼基塔·阿科波夫用过的房间。
在伊戈尔·科马罗夫面前,既不许抽烟也不许喝酒,杰斐逊不知道,也从未听
说过这一点,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些事。在这个几乎以喝酒来显示男人风度的
国家里,很少遇到不喝酒的俄罗斯人。杰斐逊看过科马罗夫的许多录像,只见他以
人民领袖的姿态出现在影片中,手里礼节性地拿着酒杯,以俄罗斯人的方式频频举
杯祝酒,根本看不出科马罗夫对酒不感兴趣。杰斐逊不知道科马罗夫手中的酒杯里
面,从来装的都是矿泉水。那天晚上,只提供咖啡,杰斐逊谢绝了。
库兹涅佐夫快步走向科马罗夫,杰斐逊稍慢一步跟在后面。科马罗夫的公共关
系顾问将客人介绍给主人,双方握手致意。科马罗夫自己先坐下,他坐的皮椅子,
要比其他两个人的椅子高一点。
杰斐逊从他的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微型录音机,并询问对方是否介意他
使用它。科马罗夫低了下头,他对大多数西方记者不会使用速记表示理解。库兹涅
佐夫鼓励性地点点头,示意杰斐逊开始访谈。
“主席先生,新闻媒体报道了杜马的最新讨论结果,决定把临时总统的任期延
长三个月,而将明年的总统大选提前到明年一月份。您对此决定有何看法?”
库兹涅佐夫将杰斐逊的话很快地翻译过来,并倾听科马罗夫用响亮的俄语进行
回答。科马罗夫讲完后,翻译又转向杰斐逊。
“很显然,我和爱国武装联盟对此决定感到很失望,但是作为民主人士,我们
还是接受了。杰斐逊先生,我想您已经知道我深深热爱的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不
太好。无能的政府长期容忍官僚主义肆意挥霍经济,致使腐败蔓延,犯罪率不断上
升。受害的是我们的人民。这种状况持续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糟糕。、因此,推
迟总统大选的时间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我对今年10月赢得大选非常有信心,即
使非要推迟到明年互月,那时我们还是会取胜的。”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记者,马克·杰斐逊很快就意识到,科马罗夫的回答太做
作了,就好像一名政治家多次被问同一个问题,他能一口气就把答案背出来。在英
国和美国,政治家已经习惯于被采访,面对新闻界人士,他们的心情要放松得多,
并且,他们与其中很多人建立了良好的朋友关系。杰斐逊感到自豪的是他的文章一
直能够全面地、生动地描写人物的特征,文章中既引用了被访谈者的原话,又加上
他自己的印象,从而展现一篇真正的新闻文章,而并非那种冗长而枯燥的陈词滥调。
但是,这个人讲起话来却如同一架自动化的机器。
记者的经验告诉他,东欧的政治家们一般都要比英国和美国的政治家更尊重新
闻界的人士。但是,这个人却不一样。这个俄罗斯人很拘谨,很严肃,就像裁缝做
的假人一样。
问到第三个问题时,杰斐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科马罗夫显然讨厌媒体,根本
不喜欢被采访。这个伦敦人试图使用一个更轻松的方法,但是这个俄国人一点幽默
感都没有。政治家自命不凡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个人的自尊心极强,简直是个狂人。
答案就像电视播音稿的提示机一样明了。
杰斐逊迷惑地瞥了一眼库兹涅佐夫。这位年轻的公关头目和翻译显然是在美国
受的教育,是双语人才,久经世故,但是他对待伊戈尔·科马罗夫,就像卑躬屈膝
的小走狗一样忠心。杰斐逊又进行了一次尝试。
“先生,正如您所了解的那样,俄国总统手中的实权要比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
手中的权力大得多。在您当选为总统后的头六个月里,您将为客观的观察家们展现
那些变革?换句话说,您将优先做哪些事情?”
答案仍然像一本政治宣传册。毫无例外地提到了镇压有组织的犯罪活动,改革
使人难以承担的官僚主义体制,恢复农业生产,并且变革货币。进一步的提问是关
于如何实现上述目标的问题,答案仍然是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如果是西方的政治
家,用这类陈词滥调肯定是无法过关的,但是科马罗夫显然期待着杰斐逊能够感到
完全满意。
回想来到莫斯科之前他的总编对他的交代,杰斐逊问科马罗夫,他打算如何重
现俄罗斯民族的辉煌。这时杰斐逊第一次看到科马罗夫有了反应。
杰斐逊所说的某个事情,似乎触动了科马罗夫的某根痛觉神经,科马罗夫如同
触电一般。这个俄罗斯人坐在那里,两颗无神的棕色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杰斐逊,
杰斐逊受不了这种眼光,他转眼看他的录音机。他和库兹涅佐夫都没有注意到,这
位爱国联盟主席的脸色已经变得刷白,两侧的面脸颊上分别出现了一个小的红色亮
点。科马罗夫默默地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了身后
的门。杰斐逊以不解的眼光看着库兹涅佐夫。很明显,那个年轻人也在迷惑之中,
但是他很快就恢复到他那彬彬有礼的本能状态。“我肯定,主席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他显然是想起了某件急事,必须马上处理。他处理完就会回来的。”
杰斐逊伸手关上了录音机。科马罗夫打了一个简单的电话,3 分钟后,他回到
了房间里,坐下来以平稳的语调继续回答问题。当他开始说话时,杰斐逊重新打开
了录音机。
一个小时后,科马罗夫表示会谈已经结束。他起身,朝杰斐逊僵硬地点点头,
回到他的办公室去了。走到门口时,他招手叫库兹涅佐夫随他一起进去。
两分钟之后,公关顾问回来了,脸色显然很尴尬。
“恐怕我们的交通工具有些问题。”他边说话,边陪着杰斐逊走下楼梯,进入
大厅。“你来时乘的那辆车有急事被占用了,其他的车都是加班工作人员的私车。
您能乘出租车回国家大酒店吗?”
“好吧,我想可以!”杰斐逊说。他真后悔没有从酒店带自己的车来,让司机
在门口等候他。“也许你可以打电话叫一辆车?”
“恐怕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接受定车的电话了,”库兹涅佐夫说,“我可以告诉
你在哪里能找到出租车。”
他把这位迷惑不解的特约作家从主门领到钢门口,警卫把钢门打开,放他们出
去了。在侧街上,库兹涅佐夫指向了一百码远的基赛尔尼大街。
“一到大街上,您就可以在几秒钟内截一辆出租车,15分钟之内你就能回到酒
店。希望你能理解。见到你确实非常高兴,先生!”
说完话,他就走了。心烦意乱的马克·杰斐逊沿着窄窄的小街道向大街走去。
他边走路边摆弄他的录音机。最后,他将录音机放回到夹克衫的口袋里,这时他已
经到了基赛尔尼大街。他四处张望寻找出租车。可以断定,一辆车都没有。他急了,
愁眉苦脸地转向左边,朝着莫斯科中心走去。他不时地扭过头去,看看有没有出租
车。
路边停了一辆小汽车,车内两个穿皮夹克的人看见他从小街道出来,径直朝他
们走过来。其中一个人打开了他们的后车门,他们二人都下了车。当那个英国人离
他们只有10码远时,那两个人都把一只手伸进夹克里面,每人掏出一支无声手枪。
他们二话没说,射出了两颗子弹。两颗子弹都击中了英国记者的胸部。
那个正在行走的人,顿时止住了脚步。然后,当他的双腿软下来时,他一屁股
坐在了地上。当他开始倾倒时,那两个杀手已经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其中一个
人把他扶起来,另外一个人用手搜索他的衣兜,很快就从一边的口袋里掏出了录音
机,从另一边的兜里掏出了钱包。
他们的轿车开到他们的旁边,他们急促地跳上了车,轿车轰鸣着开走了。一名
路过的妇女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起先她以为是一个醉汉,当她看到地面上流出的鲜
血时,她便失声喊叫了起来。没有人记下那辆车的车号,反正它是伪造的。
第八章
离枪杀地点不远处有一个饭店,里面有个人听见了那个妇女的尖叫声,他向窗
外望去,然后借饭店经理的电话拨通了03,叫来了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的工作人员原以为他们是在抢救一名心脏病患者,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
对襟的蓝色夹克衫的前面有两个子弹孔,地下流淌着鲜血。救护车向着最近的医院
急速行驶,车上的人同时给警察通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谋杀案分部的瓦西里·洛帕京检查员闷闷不乐地盯着博特金医
院外伤科推车上的尸体,而夜间值班的外科医生正在脱去他的橡胶手套。
“没希望了,”那位外科医生说,“一颗子弹打中了心脏,是近距离开的枪。
子弹还留在体内的某个地方。尸体解剖时会找到的。”
洛帕京点点头。了不得!莫斯科城内有手枪的人太多了,足够重新装备一支部
队。他知道,根本无法找到那支杀人的手枪,更不用说那支枪的主人了。他确信,
外面的基赛尔尼大街上目睹枪杀案的那个妇女已经不见了。她似乎看见了两个杀手
和一辆轿车,没有描述细节。
在台车上,死者那多雀斑的苍白面孔上愤怒地突起了姜黄色的络腮胡子,脸上
带有略微吃惊的表情。一个勤务兵将一个绿色的单子盖在尸体上,从而遮住了他那
双再也看不见东西的眼睛。
现在尸体身上的衣服全被脱掉了。衣服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有几件个人物
品放在一个钢制的肾形状的盘子里。侦探走过来,拿起了夹克衫,看了看衣领内的
商标。他的心情沉重了,是外国商标。
“你认识这些字吗?”他问那位外科医生。
医生凝视着夹克衫里镶着的标签。
他慢慢地读着一个运动用品商的名字:“邦德街。”
洛帕京指着衬衫的商标问:“这个呢?”
“马克斯和斯彭斯,”外科医生读出声来,“是在伦敦,”他友好地补充道,
“我认为邦德街也在伦敦。”
俄语里,与人的排泄物和两性生殖器有关的骂人的词共有20多个,洛帕京脑子
里全部过了一遍。上帝!这是一名英国旅游者。坏事了,肯定是个英国记者。
他把个人物品翻了一遍。没有几件物品。当然,也没有硬币。俄罗斯硬币早就
毫无价值了。有一块叠得很整齐的白手绢,一个小包,一个图章戒指和一块表。他
假设,那个妇女的尖叫声把凶手吓跑了,使他们没来得及将手表从死者的左手腕上
取下,或者将戒指从手指上抹下来。但是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最糟糕的是,
没有钱包。他翻了一遍衣服。鞋子里面印有“教堂”的字样:普通的黑色系带鞋子。
袜子是深灰色的,无商标;短裤里印的同样是“马克斯和斯彭斯”字样。
医生说:“领带毫无疑问也是来自伦敦某个街上的产品。”
洛帕京失望地又拿起了那件夹克衫。医院的勤杂工忽略了一样东西,在人们经
常装眼镜的上兜里有个硬东西。他赶紧把它掏出来,是一个穿孔的硬塑料卡。
它是一把酒店的钥匙,不是那种老式的钥匙,是那种由计算机塑造的钥匙。为
了安全起见,钥匙上没有房间号码,这样可以防止小偷进入房间行窃。但是,钥匙
上有国际酒店的徽标。
“电话在哪儿?”洛帕京问道。
假如不是在8 月份,国际大酒店的经理本尼·斯文森就会一直呆在家里。可是,
由于酒店来了许多旅游的客人,而且有两名工作人员因为热伤风请了病假,所以酒
店经理一直工作到深夜。这时他自己酒店的接线员接通了电话。
“是警察打来的,斯文森先生。”
经理按下“连接”开关,在电话另一端是警察洛帕京。
“什么事?”
“您是经理吗?”
“是的,我是斯文森。您是哪位?”
“莫斯科民兵总队谋杀案分部的检查员洛帕京。”
斯文森的心情沉重了。对方说他是谋杀案分部的人。
“你们酒店是否住了一名英国旅游者?”
“当然有。好几个呢。至少有12个。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我给你描述一个人:一米七高,姜黄色短发,姜黄色胡子,身穿深蓝色对襟
夹克衫,领带上印有可怕的斑纹。”
斯文森闭上了双眼,以吞咽动作抑制着强烈的感情。哎哟,不可能。只能是杰
裴逊先生。晚上还在酒店大厅里见到他在等车呢。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被抢劫了。现在博特金医院里。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在赛马场附近!“
“当然知道。但是你提到的是谋杀案分部。”
“恐怕他已经死了。似乎他的钱包和所有身份证件都被偷走了,只留下了一把
印有你们酒店的房间钥匙。”
“请别走开,检查员。我马上就到。”几分钟之后,本尼·斯文森坐在他的书
桌前,心情惊恐万分。他做了20年酒店生意了,还从未遇到过客人被害的事情。
他淮一的业余爱好是打桥牌,他想起来他的一个桥牌搭档在英国大使馆工作。
查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