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朝那些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南明朝那些事- 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杭州不能去了,去哪?弘光帝用自已仅存的政治智慧思考了半天,决定找自己的“恩公”黄得功去,老黄同志有兵有枪、有情有义,找他准没错。

弘光帝领着一帮人迅速问芜湖方向狂奔。

明末可不是信息社会,正在芜湖休整的黄得功,对国都南京发生的那些事一无所知。弘光帝的“圣驾”忽然光临让他大吃一惊,从这位爷的狼狈样来看,显然不是来“视察工作”的。

问明情况后,这位侯爷对弘光帝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住地叹息道:“如果陛下死守都城,下一道圣旨就可召我回京守卫,臣也可借势而为。现在,陛下听从奸臣的话,轻而易举地将国都放弃,弄得人心丧失,进不可进,退不能退。我这里只是一座小小的军营,又怎么安置陛下呢?”

说归说,做归做,黄得功是一个满腔碧血的人,他还是赶忙把弘光帝迎入军营。

进入营中稍作休息后,弘光帝开始冷静下来。在黄得功的建议下,他迅速下了一道圣旨:加封郑彩、黄蜚、杜弘域、卜从善、方国安为伯爵,阮大铖、朱大典拜为内阁大学士,把这几位手里有些兵的大爷们都升了官,请他们速带军队向南京进发,收复国都。

但历史已经不再给弘光帝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多铎得知弘光帝的“踪迹”后,立即命刘良佐率部作为前锋,尼堪、图赖、阿山等率军跟进,到芜湖将“一号战犯”朱由崧缉拿归案,并招降或消灭黄得功部。

想露一手给清军作“进见礼”的刘良佐自恃与黄得功私交不错,就直接先派说客去和这位黄侯联络归降事宜。

岂料黄得功与刘根本不是“同道中人”,黄二话没说,宰了说客,以示与清军决战到底的勇气。

见招降主帅不成,刘良佐马上就来了个“曲线招降”,转而派出秘使,去招降黄手下的两员大将——田雄和马得功。田、马现在对不可救药的弘光帝早已失望至极,对刘良佐的招降一呼即应,并愿意配合刘良佐解决黄得功。

两军对垒之际,田马两军趁黄得功不备,阵前倒戈,向黄得功施以暗箭。黄中箭后在马上奋力坐稳,对上前企图活捉自己的田雄大喊一声:“我黄某岂可为不义屈,今日死国,为义也。”说完双手握住喉头之箭用力自刺,落马而死!

又一位来自黑土地的东北籍将领为了信念倒在了红土地上。

见黄得功已死,田马两位觉得发大财的机会来了,马上相约跑到营中去捉“猪”(朱由崧)。

于是,一出雅俗共赏、妙趣横生的捉“猪”小品在刀枪相向、烽火连天的战场上演了。

背景:两军阵前。

演员:朱由崧、田雄、马得功。

观众:明军、清军。

演出过程:1、兴高采烈的田马两位两位演员去营中拜见朱由崧,请安后由马抱脚、由田楼腰,背起莫名其妙的由崧同志往清营狂奔。

2、崧同志醒悟过来,于是“哭、大哭、大声哭”,同步配音为:“卿等看在我你君臣一场,快放我一条生路吧!”

田雄同志的表演是“笑、大笑、大声笑”,同步配音为:“陛下您可是我二人后半辈子的富贵依靠啊,岂能放之!”。

3、由崧同志的再表演是“咬、大咬、大口咬”,将田雄脖上的肉咬下“一片两片又一片,落入土中皆不见。”

田雄同志的再表演是“跑、大跑、大步跑”,强忍着血流满身的疼痛,以一百多斤的身躯继续背着三百多斤重的由崧同志向着太阳、向着清营、向着发财的方向奔跑。

观众反映:明军——只当我没看见,无人喝采、无人相帮。

清军——原来皇帝是可以这样欺负的,欢声雷动,掌声不绝。

结果:捉“猪”成功的田马两位受到多铎的亲切接见,并被进升为集团军正副司令,负责统领黄得功的余部,田雄后来还升任了清朝的“二等侯”。

见活捉了弘光帝,收降了黄得功部,尼堪、刘良佐兴奋异常,于五月二十五日边敲得胜鼓、齐唱凯歌还。

身穿蓝布衣的“一号战犯”——弘光帝被用一青毡小轿抬了,拿油扇掩面,跟在军中往南京而去。

尽管这样“乔装打扮”,在南京郊区,弘光帝还是被他昔日的子民们认出来了。这些“好客”的前子民们纷纷上前,用污秽的话语向这位陛下表达“亲切”地问候。个别感情真挚的前子民,还向他投出了“热情的石头”。

再次回到了分别数日的国都南京,下轿伊始的弘光帝就被带到了灵壁侯府邸,南下清军主帅——多铎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当晚,多铎在此为弘光帝举行欢迎宴会,反客为主地为这位“劫后余生”的陛下接风压惊,一同到会还有“伪太子”王之明及钱谦益、赵之龙等弘光旧臣。

宴会上的“客人”——朱由崧的心情是很不爽的,因为在座位的安排上,多铎不仅故意让“伪太子”坐在了他的上首,席间还故做“谈笑风生”,不时用胜利者惯有的话语刺激他这颗脆弱的心,让他食不甘味。

而与之相反,主人多铎现在的心情是很爽的,他不但捉获了弘光帝,而且据他的统计部门汇报:此次南征,来向他投降的南明总兵二十三员、副将四十七员、马步兵共计二十三万八千三百多名,远远超过自己带来的那点兵将。

但这种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杭州方面就传来一个让他沮丧的消息:那个大奸臣马士英在那里拥立潞王朱常淓出任监国,又一个跟大清对着干的“伪政府”在西子湖畔成立了!

夕阳西下

在弘光帝落荒而逃的一刹那,老马同志也被乱军冲散。忙乱之中,他率兵护着邹太后冲出包围圈。

重整队伍的他认为去杭州还是靠谱的,于是继续向东南方向转进。

在途经广德州时,老马想进城歇歇脚的小小心愿被知州赵景和同志严辞拒绝了,因为赵知州觉得这帮人“貌似土匪”。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使老马失去理智和风度,他马上做了一件与首辅身份极不相称的事情——下令攻破广德州,斩了忠于职守的赵景和,并让士兵们大肆抢掠一番后扬长而去。

五月二十二日,老马同志带着邹太后到达杭州,靠着老太太“国母”这块招牌的感召力,潞王朱常淓以及杭州文武官员都来朝见。但皇帝生死未卜,敌军近在咫尺,一阵心照不宣的问候后,大家都默然无语。

五月底,阮大铖、朱大典和总兵方国安逃来,老马和杭州的文武官员这才知道黄得功自杀,弘光帝被俘。现在,历史的发展又把首辅马士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率杭州文武官员向清廷投降,谋一个一官半职,在富贵中靠着摇椅慢慢变老;一条是再拥立一个朱姓的子孙为王,继续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帜,在艰难动荡中和满清这个异族政权对抗到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想到自己从少年时期就立下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梦想未曾实现,想到一年来弘光朝的起起伏伏,想到儿子的残死,老马显现出他作为一个儒家知识分子坚定果敢的一面,复兴大明的政治理想最终战胜了苟且偷生的私念。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一条道路。

六月初七,老马同志以首辅身份携同杭州文武官员朝见邹太后,请他以“国母”的名义令潞王朱常淓监国。

之所以请邹太后出面,是有成例可循的。当年“土木之变”后,英宗被俘,就是由于谦等大臣出面奏请当时的孙太后,由英宗之弟出任监国的。

邹太后立即发懿旨给潞王说:“论亲,您是皇帝的叔叔;论贤,您在诸藩中首屈一指,现在国难当头,清你出来就任大明监国,领导我们光复山河吧!”

但此一时、彼一时,潞王这个“皇叔”却不敢去戴监国这顶“代理皇帝”的桂冠了。吃凉粉要看天气的,当监国也要认清形势的。现在一旦成为大明监国,就会自动升级为大清的“头号打击目标”,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聪明的潞王怎能会干呢?

见懿旨不起作用,邹太后流泪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洪武、永乐大帝的“英武强悍”的基因会随着富贵岁月的侵蚀会荡然无存,到头来他们的子孙沦落成一群贪图享受、怯弱卑屈的凡夫俗子。

邹太后的泪水激醒了潞王昏昏沉睡的热血,是啊,作为朱家皇室的一员,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他们的家族,在过去的两百多年中,已经凭借权利,享用过无数的荣华富贵,现在,该是履行义务的时候了。

六月初八,潞王出任监国,残破的明朝又一次有了新的领导核心!

上台伊始的潞监国立即盘点自己的“国家实力”。

地盘:虽然清兵未曾南下,南方的云贵川赣浙湘粤等省仍在打着明朝的旗号,但潞监国能有效控制的地盘仅是杭州及其周围的几个县。

兵力:左梦庚统率的二十万部队已向清朝的阿济格投降,刘泽清的军队还在海上流浪,郑芝龙的部队远在福建。现在手中的部队主要是方国安和王之仁两总兵带来的一万多“正规军”及杭州城临时招募的几千“民兵”而已。

财政:仅有浙江一省的少部分地区的赋税收入可供使用。

局势已经火烧眉毛,潞监国在当政的当天,就紧急发布了四项政令。

1、财政上:各地赋税钱粮速向杭州解运。

2、军事上:令方国安发兵分守千秋岭、独松关、四安镇,王之仁守苏州,李国翰、高起潜守平望。并号召各地组织“义兵”,抵抗清兵侵略。

3、组织上:任命浙江巡抚张秉贞为兵部尚书,原嘉湖道吴克孝接任巡抚,黄道周为大学士入阁办事,诏传刘宗周出山辅政。

4、外交上:派“资深外交官”——陈洪范同清军讲和,以割让江南四郡为条件,换取一个“微缩南明国”的存在。

紧锣密鼓的对策之下,潞监国“偏安一域”的良好愿望能够如愿以偿地实现吗?

就在外交官陈洪范同志刚刚踏上和平之路时,六月初十,潞监国就接到了清兵在贝勒博洛的率领下,已绕过千秋岭和独松关,进抵到杭州附近的西塘的紧急战报。

这时,从清营返回的陈洪范和兵部尚书张秉贞到了,陈外交官说本来要去南京找多铎谈判的,但清兵行动如此之快,谈判的对象只能换成博洛。

在述职汇报中,陈外交官极言清兵“军容之盛,锐不可当”,并拿扬州因无谓抵抗而“血流成河”,南京因开门迎降而“秋毫无犯”的例子作正反比较,劝潞监国为全杭州百姓性命着想,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张秉贞也在一旁大讲特讲杭州的困难和实力。

在两位“双簧”演员的轮番劝说下,潞监国心动了!

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从当上潞王的那一天起,他就一改其父老潞王暴虐的作风,仗义疏财、礼贤下士,仁慈地对待每一个人,平和地处理每一件事,赢得所有和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由衷地称赞。

即使像福王这样的一个“混混”,在淮安衣食不继时,也得到他诚心的照顾,以致后来成为弘光帝的福王只要一提到他,也禁不住心存感激。

他也是一介儒生,儒家有云“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家、一姓之天下,有道者居之,无道者失之。”两百多年下来,老朱家也正从“有道者”一步步变为“无道者”,即然这样,就让自己的家族以一种“和平”的方式退出这带血的角逐吧!

他实在不想让全城几十万的生灵因为自己的“名节”全部陪葬,也不愿这“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人间仙境化为“千家薜荔人遗失万户萧疏鬼唱歌”的荒坟野滩。

归降吧!明亡清兴、南衰北盛、世道轮回、因果报应,这大概就是佛家所讲的“因缘”吧!这大概就是儒家所讲的“顺天应人”吧!

他让陈外交官奉表到清营请降,并把酒食用箩筐盛了,吊下城去来慰劳兵临城下的清军。

这一举动激怒了正在涌金门与清军血战的方国安部,方国安对潞监国的“资敌行为”大失所望,带兵东渡钱塘江往南而去。

得知潞监国准备归降的消息,老马同志穿戴齐整,来到宫内,向朱监国交出首辅印章,漠漠而退。

出宫后,卸任的老马同志头也不回,骑马向老乡方国安撤退的方向追去。后来,阮大铖、朱大典等人也纷纷踏上“逃亡之途”。

六月十四日,在潞监国的诏令下,杭州及附近的州县降下降旗,停止抵抗,清军顺利进驻杭州。

进城后的清军统帅博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多尔衮的遥控,派出使者,给在浙东各府“避难”的明朝诸王(周王、惠王、崇王、鲁王)送去了家乡的特产——人参、貂皮,请他们一同北上,共创“和平建国”大业。

周惠崇三王如约而至,但鲁王以“路途遥远,身体不适”为由婉言谢绝。

潞王自六月初八出任监国,六月十四归降清廷,执政仅仅六天,有幸成为中国历史上执政期最短的监国。

历史把他这种苟且偷生的行为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供后人嘲笑和唾骂。

但在这位佛教徒兼儒生的心里,却是坦然的,因为他的选择,这块山清水秀的土地上避免了一场人为的劫难!

可能,历史既需要史可法的“坚强的气节”,也需要潞王这样的“明智的回旋”,前者存气节于后世,后者保民生在当下。

一个民族,有气节方可获得尊敬,有回旋方能得以生存!

潞王的选择不是本文所提倡的,但在满清还没有搞“留发不留首”的民族压迫前,江南百姓又把“清代明”看作一家一姓之争时,他的这种做法,自有其难言的苦衷,今天的我们,也不宜做人云亦云的指责。

1645年七月,接二连三的捷报送到北京,先是大明的东平伯刘泽清结束了一个月的海上飘泊,领全军解甲归降;后是潞监国纳土归降,弘光朝最后的余火也光消烟灭,明朝的南直隶特区变成了大清的一个普通行政区。

喜不自胜的多尔衮认为南方的那些“无主省份”完全可以“传檄而定、和平接收”,考虑眼下南方已进入暑季,南征的清军以北方人为主,难熬江南的酷热,于是令多铎将军事大权交给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后,班师还朝,江南平定地区留少数“八旗兵”及南明降军驻守。另外,他还给了熟知南方风物的福建佬洪承畴一顶“招抚江南各省地方总督军务兼理粮响”官帽,授权他全权处理原南明剩余省份的招降工作。

九月初四,交接完工作的多铎携带弘光、太子、潞惠周崇等藩王及原南明政府的重要“高干”——钱谦益、赵之龙、徐久爵等一批“特殊人物”,班师还都。

二百多年前,明朝大将军徐达占领元大都,为宣耀“南人”对“北人”的胜利,将大都改名为“北平”,寓意“北方平定”。现在,作为“北人”杰出代表的多尔衮同志,也出于同样的目的,想宣耀一下“北人”对“南人”的胜利,于是在班师撤军前,将“南京”改为“江宁”,寓意“江南安宁”。

以后,“江宁”这个南京的新名字,被叫了208年,一直到1853年,汉人的一条好汉——洪秀全领着太平军打下此城,才把这里改为“天京”。

在回军途中,经过淮河时,邹太后这个刚烈的女人,投河自尽,这让同行的老朱家一帮男老爷们好不羞愧。

怀着一颗颗惴惴不安心回到故都的弘光及藩王们,并没有关到“滓子洞”或“劳改营”去接受思想和劳动再教育或干脆被一刀跺了。为在全国人民面前混个“仁义之君”的形象,也为了吸引全国老朱家子孙们参加大清“和平建国”大业,多尔衮同志早在七月底就授意大清政府向外界公布了老朱家各归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