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是把瓜老将军的亲信和心腹都调开。”事情到了这步,卢胖子也只有接着说下去,“或是用升官的借口,或是用办差的借口,或是用调职的借口,总之是把这个姓瓜的老将军亲信心腹全部弄出都城,小国王的亲信乘机控制了都城的要害衙门。这时候,小国王就要开始动手了。”
“怎么动手?”穆里玛紧张追问。
“具体怎么动手,又分为六小步。”卢胖子故意放慢声音,让穆里玛方便用心记住,“第一步,找一个姓瓜的老臣没办法拒绝的借口,把他给骗进王宫。第二步,由小国王王后的亲叔叔、姓索的亲叔叔,守在一座叫着英什么……,对,守在叫做英武殿(武英殿)的门口,收缴了姓瓜老将军的武器。”
“第三步,给姓瓜老将军准备一张特别的椅子,椅子的一只脚是锯断了又简单粘上的,这样姓瓜的老将军坐到这张椅子上后,就没法子用上力,快跳不起来,自然也就没办法伤害到小国王。”
“第四步,小国王精心训练出来的十几个少年好手埋伏在大殿里,武艺最好的两个少年好手,一个站在瓜老将军的椅子背后服侍,另一个少年好手给瓜老将军送茶,茶杯是放在开水里煮过一个多时辰的,无比的烫。”
“第五步,瓜老将军接过茶杯的时候,拿起茶杯盖,觉得非常烫,又不敢把茶杯盖摔了,因为那是大不敬,就只能下意识的一抬手,身体向腿被锯断的椅子右侧用力。这时候,椅子后面的少年好手就会用力一推椅子,让瓜老将军连人带椅摔在地上”
“第六步,小国王会大喊,命令人把姓瓜的老将军扶起来,埋伏在大殿里的十几个少年好手就会一轰而上,假装来扶老将军,姓瓜的老将军上当,还以为这些少年好手真是来扶他,没有反抗,结果就被这十几个少年好手按在地上,捆了起来。小国王这才站起来,宣读捏造的罪行,把姓瓜的老将军先处死,然后再杀光姓瓜的老将军全家,夺回所有权力”
“穆里玛将军,卑职的故事说完了。”结束了长篇大论,卢胖子端起茶抿上一口,满面笑容的向穆里玛问道:“怎么样?还算精彩吧?”
穆里玛张口结舌,全身汗毛倒竖,端茶的手都在发抖了。过了许久后,穆里玛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向抱拳一鞠到地,郑重说道:“多谢卢大人的精彩故事,我穆里玛记住了,瓜尔佳氏全族,也永远不忘记卢大人的指点之恩。”
“穆里玛将军,卑职可没指点你什么。”卢胖子眨眨眼睛,狡猾的笑道:“卑职只是给你说了一个故事,一个西洋的故事。”
“明白,卢大人只是对我说了一个故事。”穆里玛大力点头,又压低声音说道:“本将军再问一句,卢大人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故事?又是谁让你告诉我这个故事的?”
“在什么地方听来的?”卢胖子搔搔脑袋,答道:“好象是在云南吧,本来云南那位是想亲自说给穆里玛将军或者将军的大哥听的,可又怕你们误会,所以就让卑职找机会给穆里玛将军说说了,信与不信,也随穆里玛将军你们自己了。”
“吴三桂利用他的眼线细作发现了小麻子这个歹毒计划,怕我们误会他是想挑拨离间,所以才让这个卢胖子告诉我们。”穆里玛暗暗点头,已然明白了卢胖子的弦外之音。
“还有。”卢胖子补充道:“本来在前几天,卑职就有机会对鳌中堂说这个故事的,可是议饷迫在眉睫,世子怕中堂误会,所以才让卑职多等几天。现在议饷已经开始了,相信鳌中堂和穆里玛将军也不会误会王爷和世子是另有所图了吧?”
“明白。”穆里玛再次大力点头,心说不错,如果前几天平西王府向我们兄弟泄露这个机密,大哥肯定会怀疑平西王府是在挑拨离间,捏造谎言想骗取大哥在议饷一事上的支持。现在议饷已经开始,大哥这会也肯定已经在议饷一事上表明了态度立场,这个卢胖子才告诉我这件事,足以证明这个消息不假,平西王府并不是为了军饷才出卖小麻子。
想到这里,穆里玛又生出一个念头,“平西王府卖这么大的人情给我们兄弟,大哥今天如果议饷一事上太过得罪平西王府,以后就别想再指望平西王府支持我们兄弟了不行,我得想办法马上把消息送到大哥那里,建议他千万别太过得罪平西王府,弄得连个支持他的人都没有。”
“卢大人,茶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主意一定,穆里玛立即站起身来,微笑说道:“以后卢大人再有什么好故事,记得到我面前多说说,今天这个故事很精彩,穆里玛会报答卢大人了。”
“穆里玛将军客气了,以后有好故事的话,卑职一定会到你面摆叨的。”卢胖子假笑,随口答应了一句,又在心里说道:“估计也就这一次了,下次再见面你如果还没死,那咱们就肯定是在战场上碰面了。太阳,我这么做,到底会产生什么后果?历史会向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向更坏的方向发展呢?”
………………
和穆里玛分手之后,心事重重回到皇宫午门前,时间已是接近午时,但皇宫里召开的议饷会议还是没有结束,很明显,围绕着今年的三藩军饷开支,太和殿里肯定还在唇枪舌剑的争辩着。还好,卢胖子也早就坐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交代了刘家兄弟去买点心干粮给狗腿子们充饥,钻进带有汤婆子的暖轿里继续耐心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铜制的汤婆子都换过两次滚水了,皇宫门前还是不见动静,卢胖子还能沉得住气,肖二郎和李天植等人却都开始坐立不安了,肖二郎还特意去找其他官员的轿夫们打听了一下情况,跑回来向卢胖子说道:“少爷,小的刚才去问了一下,都说皇宫大朝很少有这么长时间的,尤其是自打康熙皇上登基一来,还没有一次早朝或者大朝到午时都没结束的。”
胖子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却不动弹。
“少爷,你怎么不急?”肖二郎压低声音说道:“会不会是世子爷在宫里出了问题?要的军饷太高,激怒了皇上?”
“那又怎么样?”卢胖子冷哼,“世子是质子,皇上除非想逼反王爷,否则敢杀他么?”
“可要是皇上把军饷砍得太多怎么办?”肖二郎提醒道:“如果皇上说什么都不肯多给军饷,世子能拿他怎么办?到时候王爷可要找你算帐啊”
“听天由命吧,这也是我决定不了的事。”卢胖子叹了一口气,也拿不准小麻子究竟会采取什么立场,是稍做妥协暂时稳住三藩,等收拾了鳌拜再掉转头来收拾三藩,还是立场坚定绝不妥协,宁可现在就逼反三藩也绝不让自己们敲竹杠。更不知道鳌拜会采取什么立场,是打算牺牲小麻子讨好三藩,还是打算和小麻子联手,全力打压三藩。
表面平静而内心焦急的等到申时,卢胖子也终于的坐不住了,起身出轿,背着手在午门外的广场上走来走去,也就在这时候,午门内终于走出来了一大群文武官员。看到这点,卢胖子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连蹦带跳的冲到皇宫门前,寻找吴应熊的身影。
首先出来的是一大帮普通官员,或是有说有笑,或是窃窃私语,更多的是叫苦连天,捶背捂胸,喊饿喊渴,但吴应熊却并不在其中。紧接着,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并肩走了出来,两兄弟都是垂头丧气,表情沮丧,对卢胖子视若无睹,卢胖子也没敢上去问他们。再然后是耿聚忠和耿星河兄弟,这两个兄弟的表情倒是轻松一点,不过刚出了皇宫就直奔轿子,压根就没和卢胖子说话,接着轿子里又穿出液体排泄的声音,想来这两兄弟也都憋得够惨了。
度秒如年的煎熬等待中,吴应熊孤零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皇宫门前,背着手不动声色,走得也不快,让人无法看出他的喜怒哀乐。卢胖子屏息静气,直到吴应熊走到自己面前,才动动嘴唇想要问话,不曾想吴应熊却开口问道:“有水和点心么?我饿坏了,也渴坏了。”
“有胖子连声答应,赶紧冲回轿子,拿来早已备好的点心和茶水,吴应熊接过,当场就狼吞虎咽起来。
“世子爷,怎么样?”卢胖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焦急问道:“今年的云贵军饷,到底议定没有?”
“议定了。”吴应熊不动声色,说道:“一百六十万两。”
“才一百六十万两?”卢胖子如遭雷击,顿时呆在了那里——历史上,今年的云贵三百万两军饷才被小麻子砍了一百万两啊,怎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帮吴应熊讨饷,反倒被砍了一百四十万两?
“没错,才一百六十万两”吴应熊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这才笑着补充道:“另外还有云南的一百八十万两,加上贵州的这一百六十万——所以总共是三百四十万两,比去年多了四十万两,也比父王希望的多了一百多万两。”
“世子”卢胖子差点没吼出来,可是考虑到这是午门之外,卢胖子终于还是强压住了想把吴应熊掐死的冲动,抹着泪水哽咽道:“世子,你可是真是会拿卑职开涮,卑职差点没被吓死……呜。”
“呵呵,是我不好,忘了你比我更急。”吴应熊轻松一笑,拍拍卢胖子的肩膀微笑道:“别哭了,这次你是首功,父王不会亏待你,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胖子哽咽着答应,激动的泪水却忍不住不断流下。
“刚才看到尚之孝那个倒霉蛋没有?”议饷之争大获全胜,吴应熊也非常轻松和兴奋,忍不住奸笑道:“今天输得最惨的就是他,不仅没多争到一两银子,还被皇上逼着砍了六十万两银子这家伙,这辈子注定是没机会当上世子了。”
“那耿聚忠呢?”卢胖子又好奇问道。
“军饷比去年加了十万两,另外再单独拨给二十万两打造战船。”吴应熊轻松说道:“虽然没加多少,但蚊子也是肉,起码回家有一个交代吧。”
“那广西……。”卢胖子本还想追问,却瞟见孔四贞垂头丧气的和图海等人一起出来,脸上的表情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简直跟死了亲娘没什么两样。
“这个*子输得也够惨。”吴应熊阴笑说道:“为了逼我们让步,她和皇上一唱一和,带头请旨削减军饷和裁减军队,鳌中堂开始也站在他们那边,把我逼到了绝境,差点就答应两百六十万的军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中间才休息了一小会,之前态度一直非常强硬的鳌中堂忽然改变了立场,带着不少亲信支持我们云贵加饷,以便防止水西土司死灰复燃,还有就是剿灭云南边境的前明余孽。”
“鳌中堂忽然改变立场,为什么?”卢胖子十分惊奇。
“我怎么知道?”吴应熊白了卢胖子一眼,又说道:“总之鳌中堂忽然变得支持给云贵加饷的态度十分坚决,就连云贵两省决不可缺少父王坐镇的话都说了出来,还让他的心腹户部尚书马尔赛一点点掐算我们云贵必需的军饷开支——他娘的,真不知道马尔赛那个老东西是怎么算的,竟然比我们估算的必需开支还高出一成多到了最后,鳌中堂还拍板要给我们云南贵州三百六十万两”
“看到这点,我都被吓怕了,就主动让步,答应了皇上三百四十万两的价格。”吴应熊苦笑,又说道:“这么一来,已经主动请旨裁军削饷的孔四贞就倒了大霉,话收不回口,被朝廷找平衡,硬生生砍了四十五万两军饷,还得裁军四千人。”
“哈哈,痛快,过瘾”卢胖子悄悄一拍大腿,心里直叫痛快——这次孔四贞回到广西,广西那帮老丘八恐怕把她操死的心都有了。
“详细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地方。”吴应熊挥挥手,又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得多谢鳌中堂帮忙,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该怎么感谢他吧。”
“遵命。”卢胖子答应,正要扶吴应熊上轿,背后却传来鳌拜爽朗的笑声,“应熊贤侄,三好先生,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到老夫家里去坐坐?”
“给鳌中堂请安。”吴应熊和卢胖子不敢怠慢,赶紧转身行礼,却见鳌拜满面笑容的领着一大帮党羽走狗过来,旁边还跟得有鳌拜的亲弟弟穆里玛。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鳌拜微笑着亲自一一扶起吴应熊和卢胖子,又冲吴应熊微笑说道:“应熊贤侄,今年给你父王加了四十万两军饷,够么?如果不够尽管开口,老夫给你想办法,现在中原已经基本平定,国库和内库都可以轻松点了,你父王那边艰苦,是该再加一点。”
“应该够了吧。”吴应熊算是被鳌拜的前倨后恭给吓怕了,赶紧拱手,含糊说道:“鳌少保对我云贵军民的关爱,平西王府永世不忘,今日小侄未做准备,待明日小侄略备薄礼,再到府上给中堂大人拜年。”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老夫在家里设宴以待。”鳌拜一拍手,笑道:“到时候一峰也要来噢,老夫也想听一峰说说故事。”
“说故事?什么意思?”吴应熊一楞。
“不会吧?原来鳌老头忽然改变立场是为了这个。”卢胖子大概猜到了一些,心中苦笑道:“想不到那个小故事,还卖了这么多的银子,这一次,我又得挖空心思的编故事解释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第七十四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议饷之争,小麻子表面在金钱上并没有多少损失——在军饷拨给上输给吴三桂和耿继茂的银子,已经从尚可喜和孔四贞身上找补回来了,还稍有一点盈余。可实际上呢,小麻子却是输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找补回来这么一点盈余,甚至可以说是威信大失,颜面全无
有朋友肯定要问了,既然小麻子在军饷拨给没有吃到大亏,还稍微赚了一点盈余,为什么还是小麻子输得一塌糊涂呢?这一点得从小麻子在议饷一事上的战术目的说起了。
前面说过,小麻子对待三藩的策略是各个击破,而耿、尚、吴三藩之中,耿继茂父子要防着台湾郑经这支大明最后的军队,不能随便乱动;尚可喜出卖家国同胞卖得连裤衩子都不要,小麻子舍不得动;所以小麻子横挑竖选,自然而然的也就发现,那个叫吴三桂的坏种,既没有耿继茂父子那么重要,也不象尚可喜那么卖国卖得不要脸,大小长短肥矮高瘦恰恰最合适,就他吧
当然了,要想拾掇吴三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小麻子的老爸顺治和大清第一巴图鲁鳌拜都不敢对吴三桂来硬的,只能一边采取怀柔手段安抚吴三桂一边用温和手段促使吴三桂裁军,逐步削弱吴三桂的实力。而小麻子登基六年亲政之后,虽然迫于各种形势也不敢对吴三桂直接采用武力,可也加强了削弱吴三桂的力度和动作,先是利用愣头青王煦弹劾吴三桂军饷开支浩大这件事在邸报上敲山震虎,迫使吴三桂心虚胆怯之下自请交出云贵两省政务管理权以作试探,小麻子再乘机就坡下驴真的收回了吴三桂的大权,给了吴三桂重重一记耳光,然后小麻子又下定决心在军饷开支上再敲吴三桂一闷棍,削减吴三桂的军饷去发给旗人老爷们当禄米,既变相削弱吴三桂的整体实力,又讨好了小麻子赖以为根基的八旗大爷们,一举两得。
小麻子的算盘打得虽好,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也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小麻子最放心的广西军队首先出了问题,争着抢着当出头鸟给吴三桂挡枪眼,然后一辈子和吴三桂不对眼的尚可喜也错药了一样的跳出来,帮着吴三桂向朝廷争饷,再加上本就和吴三桂暗中结盟的耿继茂父子,吴三桂一下子就扭转了局势,由守势变成了攻势,反倒把小麻子逼到了墙角边上。
没办法,骑虎难下的小麻子只能见招拆招,准备做出适当让步少砍一些吴三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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