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的贵州巡抚佟凤彩当然得滚蛋——肖麻子和吴三桂都对他严重不满意,替代他的是吏部侍郎曹申吉——这可是一条典型的白眼狼,肖麻子早就看好他,准备放他到贵州去监视吴三桂,但风声不知怎么竟然被吴应熊探制,吴三桂也早就暗中在他身上下足了功夫,把他变成了自己的人,所以肖麻子决定由他出任贵州巡抚后,吴三桂表面上抗议,肚子里却已经在偷乐。
相比起佟凤彩来,更让肖麻子不满意和火冒三丈的还是云南巡抚林天擎,当年肖麻子抛弃原本看好的李天浴选择林天擎,是因为林天擎在议饷一事上把吴三桂给卖了,肖麻子觉得人才难得才选择了让他出任云南巡抚,可是他一任三年下来,在监视和掣肘吴三桂方面不仅毫无建树,相反还帮着吴三桂把云南搞得富可敌国,让吴三桂捞足了银子,又用这些银子扩张了军备,肖麻子把他生吞活剥的心都有,怎么还可能让他继续在云南巡抚的位置上干下去?
有朋友肯定要说了,云南变得这么富裕主要是八旗福寿膏的功劳,也是卢胖子惹的祸,肖麻子怎么不恨卢胖子反倒恨上了林天擎?这里要说明一下,咱们的卢大县令在曲靖种八旗福寿膏,不过是想让曲靖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根本没想过八旗福寿膏会有这么厉害,能一举逆转云南和贵州粮饷无法自给的被动局面,属于无心之失。
事后,咱们的卢县令也十分后悔,第一时间就是想把八旗福寿膏的种子献给肖麻子,只是因为种种意外才被吴三桂捡了大便宜——这点是云贵总督甘文焜亲自证明了的。而且卢县令为了反对吴三桂垄断八旗福寿膏种子,还挨了吴三桂女婿胡国柱的大耳掴子,所以肖麻子虽然心中严重有些不满,可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来指责卢胖子——肖麻子总不该责怪卢胖子不该为百姓造福吧?那天下人怎么看肖麻子?
和知错能改的卢胖子比起来,林中丞就有些严重太过了,在卢胖子以七品之身与吴三桂全力抗争时,林中丞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更别说与卢胖子站在一起和吴三桂抗争了,眼睁睁看着胡国柱抽卢胖子耳刮子,也眼睁睁看着吴三桂将宝贵的八旗福寿膏种子收入囊中。到了事后,林中丞还全力帮助吴三桂扩大八旗福寿膏种植,帮助吴三桂垄断八旗福寿膏种植(这条有点冤枉,林中丞只是不敢反对而已),更眼睁睁看着吴三桂疯狂扩充军备,练兵铸炮逐渐尾大不掉。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咱们的林中丞很希望能够继续发挥余热,再在云南巡抚任上干上一任,吴三桂也没有反对意见,可是咱们的肖麻子皇帝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干了,铁了心要让林中丞回家养老,换一条更忠心更听话的走狗去云南盯着吴三桂,掣肘和牵制吴三桂的军备扩充。所以很自然的,在卢胖子这只妖蛾子的翅膀影响下,肖麻子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多时间考虑起了云南巡抚的轮换问题。
想法虽然好,可是一条忠心听话又不惧怕吴三桂yin威的走狗却不是那么好找的,肖麻子先后考虑了好几个替换人选,可是一番考验下来,又发现这些人不是和吴三桂有旧,就是胆子比较小,怕是扛不住吴三桂的威胁利诱,再或者就是经验太少,到了云南只怕斗不过吴三桂这条老狐狸,反倒被吴三桂这条老狐狸左右,误了大事,再再或者就是其他方面都合适,惟独身份是满人,派去云南担任巡抚肯定又要触怒鳌拜,更加的得不偿失。
就在肖麻子为了这件事伤透了脑筋时,驾前新宠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经筵讲官熊赐履向他举荐了一个人,道:“皇上,云南巡抚这个人选,何不考虑一下汉军正黄旗人、曾经担任过江苏巡抚的朱国治?”
“朱国治?”肖麻子先是一楞,然后怒道:“胡说八道,那个被连降五级的朱白地,有什么资格出任云南巡抚这样的要职?”
“皇上,朱国治确实因为奏销案与哭庙案被连降五级,官声也极其不好,因为贪赃过甚得名朱白地。可是微臣希望皇上用的不是他的德,也不是用他的能——而是用他的贪,还有用他的胆”熊赐履微笑着说出一番让肖麻子目瞪口呆的话。
“用他的贪,用他的胆?”肖麻子有些糊涂。
“皇上,你请想一想,如果象朱国治这样的大贪官,到了现在的云南,会发生些什么情况?”熊赐履眉飞色舞的说道:“现在的云南,等于到处都是金山银海,别人到了那里,也许会因为惧怕吴三桂而不敢胡来,可是朱国治是什么人?到了云南后,还会客气了?还不会抓住机会大贪特贪,把云南搞得乌烟瘴气,让吴三桂不得安生?”
“还有,吴三桂手中目前最为珍贵和重要的八旗福寿膏种子,别人惧怕吴三桂不敢私自贩卖,朱国治会对他客气了?虽然朱国治盗卖八旗福寿膏种子对朝廷没有多少好处,可是这些种子流落到了外省,不就变相削弱了吴三桂了?假以时日,等到外省大量种植后,吴三桂手里的八旗福寿膏,还能象现在这么值钱吗?”
“这么说来……,倒是有点道理。”肖麻子开始动心了,清官去云南不管用,能臣去云南也不用,何不让一个出了名的贪官庸吏去云南和吴三桂斗斗,说不定还会收到奇效也说不准。但仔细一想后,肖麻子又有点犹豫,说道:“问题是,朱国治到了云南后,到底有没有胆子和他吴三桂斗?还有,朱国治官声这么差,把云南弄得怨声四起怎么办?”
“皇上,你忘了?朱国治为了银子连郑成功都不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吴三桂?”熊赐履微笑说道:“顺治年间,郑成功海军屡犯江苏沿海,朝廷几次更换江苏巡抚都没有收到效果,惟有这个朱国治上任之后,借口在沿海修建垒台抵御郑成功水师,冒着风险亲自到沿海监工,乘机从中贪污一半还多的海防工款,却无意中发挥了我大清八旗弓马骑射的优势,郑成功几次sāo扰沿海都被他的墩台挡住,争取到了我大清骑兵的增援时间,最终迫使郑成功退出了江苏。”
“至于把云南弄得怨声四起嘛。”熊赐履轻描淡写的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云南的八旗福寿膏种植,大都集中吴三桂直接控制的藩地之中,由吴三桂藩下子弟佃农种植,民间种植者大都集中在曲靖一带,吴三桂为了不使八旗福寿膏种植过多导致价格下跌,还有为了方便控制和管理,并没有过多允许其他州府的百姓过多种植。这也就是说,朱国治到了云南之后,只会把搜刮对象主要定在吴三桂的藩下子弟身上,而不是其他州府的普通百姓——云南穷成那样,朱国治想刮也刮不上来。”
说到这,熊赐履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就算朱国治真的把云南弄得怨声载道,不得不管了,皇上大不了把他正国法了不就行了?这样的人,死了也用不着心疼,皇上还可以乘机收拢一些云贵民心,岂不是几全其美?”
肖麻子更是心动,考虑了许久后,肖麻子决定道:“这样吧,你知会礼部安排一下,随便找一个借口让朱国治进宫陛见,让朕先亲眼看看他这个人到底得不得用再说。”
“微臣遵旨。”熊赐履恭敬答应,但并没有急着下去传旨,又乘着索额图和明珠都不在肖麻子身边的难得机会,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说到八旗福寿膏,微臣忽然又想起了曲靖知县卢一峰卢大人——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明年二月,卢大人也要三年任满了吧?”
“没错。”肖麻子点头,顺口说道:“甘文焜已经来了折子,说卢一峰当差勤勉,狱讼清明,连续三年吏部考绩都是云贵第一,举荐卢一峰就地升任曲靖知府,原曲靖知府张皋谟调往外省。”
“那微臣斗胆追问一句,皇上对此是如何想?是否打算让卢一峰就地接任曲靖知府?”熊赐履追问道。
“你问这干什么?”肖麻子有些警觉,说道:“朕知道你和孔四贞走得很近,该不会是她又要你对卢爱卿做什么了吧?朕可提前警告你,卢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你最好不要在朕面前说他的坏话,否则别怪朕不给你面子。”
“皇上误会了,微臣当然不敢随意构陷卢大人。”熊赐履矢口否认,又说道:“微臣只是想问问皇上,能不能更进一步重用卢大人,比如,直接把他提拔到道台任上,甚至直接提拔到臬台或者藩台任上?让他为更多的大清百姓造福?”
“朕倒是有继重用卢爱卿的打算,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啊。”肖麻子放下心来,说道:“曲靖是云贵咽喉,也是防范吴三桂生变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这个地方控制好了,倘若有变,可以给朕和甘文焜都争取到宝贵的应变时间,不把卢爱卿这样的忠臣和能臣放在那里,朕不放心啊。所以没办法,只好继续委屈一下卢爱卿了。”
“皇上果然还是想把卢胖子继续留在曲靖。”熊赐履心中一沉,知道最坏的预料果然已经发生。但熊赐履并不着急,只是偷看着肖麻子的脸色,更加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既然曲靖如此重要,卢大人的责任又如此重大,皇上何不考虑再考验一下卢大人?看看卢大人是否值得更进一步委以重任?”
“再考验一下卢爱卿?”肖麻子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还要考验?怎么考验?”
“皇上,微臣有一件事非常奇怪。”熊赐履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什么卢大人到了吴藩那里之后,吴藩军中就忽然想起铸造火炮和发展火器呢?就算这有吴藩靠着八旗福寿膏大捞银子、手头宽裕的原因,可是吴藩的第一个火器大营,为什么不设在昆明?偏偏要设在曲靖府境内?”
熊赐履这番话恰好击中肖麻子要害,对此早有疑虑的肖麻子眉头微皱,疑虑难免更进一步加深。熊赐履察言观色,乘机又说道:“当然了,这也不排除是巧合,卢大人也再三声明过,他对火器之道是一窍不通,说他帮助吴藩铸造火器,微臣第一个不信——可是,皇上你也知道,卢大人实在太过精通西学了,在曲靖搞的八旗福寿膏和琉璃镜轰动天下,万一卢大人在无意之中,或者在无心之下,为吴藩铸造火器提供了帮助,那可如何是好?”
肖麻子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才说道:“继续说下去。”
“微臣遵旨。”熊赐履答应,又说道:“鉴于这些情况,微臣认为,何不借着卢大人三年任满这个机会,仔细考验一下卢大人对皇上的忠心,还有观察一下吴藩的反应,如果卢大人通过了这个考验,皇上自然就可以更进一步重用于他,可如果卢大人没有通过这个考验,做出补救也还来得及。”
“怎么考验?”肖麻子不动声色的说道。
“让卢大人官升几级,调出云贵。”熊赐履见火候已到,便斩钉截铁的说道:“皇上颁布这道圣旨之后,让他升官调任,是天大的恩典,如果卢大人确实与吴藩火器营没有任何关联,那么他肯定会遵旨而行,领旨赴任,待到明年下半年曲靖知府张皋谟三年任满,再把卢大人调回曲靖担任知府不迟,届时皇上再对他更进一步托付重任,也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可如果,卢大人不肯领旨。”熊赐履的声音忽然阴冷下来,“比如吴藩出面干涉,强行将卢大人留在云南、留在曲靖,或者卢大人辞去官职,坚持留在云南——那么吴藩的火器营与卢大人是否有什么关联,不就一清二楚了?”
肖麻子更是沉默,许久后,肖麻子忽然说道:“那依你之见,应该把卢爱卿调往什么地方比较好?”
“好,皇上终于动心了。”熊赐履心中大喜,赶紧说道:“据微臣所知,京畿大兴县知县因为父亲过世,已经按惯例报了丁忧,京县知县是正六品,何不让卢大人补这个缺?说不定卢大人到了大兴县后,又用他的西学才干,为大兴百姓创造一条财路,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好,就这么办吧。”肖麻子下定决心,命令道:“你去吏部传旨,着吏部拟票,让卢爱卿官升两级,补大兴知县实缺。还有,再替朕拟一道密旨给甘文焜,让他盯紧吴藩和卢爱卿对这事的反应。”
“微臣遵旨。”熊赐履大喜过望,赶紧磕头答应,又在心里恶狠狠的补充道:“姓卢的,这次看你的狐狸尾巴还不露出来?就算你识破了我的用意,故意领旨到大兴县上任,等待机会重回云南——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了吴三桂老东西的庇护,想把你搓圆捏扁,还不是我们想干就干的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王上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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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康麻子十年二月初一,这又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日子——当然是对螨遗而言,在这个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的好日子里,云南新兴州西南方的八甲村一带,天才刚亮,数以千计的吴三桂军精锐忽然包围了这个在战乱中早已被废弃的小村庄,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严密设防,不许让任何一个外人任意靠近这个村庄十里之内,摆出了一副要在这一带干些伤天害理、大逆无道之类罪恶行径的紧张架势。
辰时刚过,几十辆由双匹战马拖拉的神秘马车,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吴三桂军将士严密看护下抵达八甲村,在八甲村西侧的平整开阔处停了下来,并且迅速从马车上搬下一大堆黑色绸布、一大堆绳索、一个巨大的船形藤条筐子和几百个玻璃罐子,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由一个大胖子指挥,仔细安装捆绑起来。
四个多时辰后,组装基本结束,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睡在地上的巨大黑鱼,鱼身密密麻麻的全是绳索——仔细涂过桐油的超级结实的船只缆绳,而在绳索下方,则是一条带有古怪风轮的藤船,藤条也是经过桐油反复浸泡,很轻,但结实异常。船上还装载得有无数许许多多的古怪物件,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干好事用的。
也就在这时候,八甲村南面,又赶来一支同样全副武装的吴三桂军骑兵,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臭名昭著的超级大汉奸吴三桂吴老汉奸,跟随在他左右的,则是平西王府中最为顶尖的几个豺狼虎豹,什么胡国柱、夏国相、吴应麒、吴国贵、吴应旌、祖述舜、马宝、刘玄初、方光琛、汪士荣、高得捷、吴三枚、刘沂、丘可孙和杨山梓等等等等,全都是表情兴奋异常,就好象要来这里干什么缺德坏事一样。
队伍在八甲村外停下来后,吴三桂甩鞍下马,毫无威仪的拔腿就跑,一直跑到那条巨大黑鱼旁边,冲着匆匆上来行礼的大胖子迫不及待问道:“成功了?这就是你说的飞艇?能飞了?”
“回王爷,托王爷洪福,卑职终于大功告成了。”卢胖子额头贴地,激动异常的说道:“半个月之前,它就已经彻底完工,只是怒勒峰那里被朝廷盯得太紧,卑职怕泄露机密,就把第一次试飞试验改到了这里,顺便请王爷亲眼目睹我平西王府空军的第一次升空飞行”
“好,好,好”吴三桂全身颤抖,扶住亲兵才能站稳,连声吩咐道:“快,快起来,给本王说一下,它是怎么飞?”
“卑职遵命。”卢胖子答应,起身将吴三桂领到那条藤船上,指着四根尾部带有铁盘的圆管说道:“王爷请看,这架飞艇之所以能够飞到天空,是靠稀硫酸与铁渣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氢气,再把收集到的氢气灌进气球,飞艇就能够飞天升空。而这几根管子就是用来收集和排除氢气之用,是飞艇的核心所在。”
“这个带有小孔的圆盘是熟铁制成,涂有古塔胶防止漏气,可以用西洋螺丝固定,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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