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夹枪带棒的话语。
“凯瑟琳,你喝醉了。”诺沃特尼不悦地说道。他没想到凯瑟琳会当众发脾气。这让他有些尴尬。
“你太小瞧我们萨克森的姑娘了!这点酒醉不倒我。”凯瑟琳呵呵笑了起来,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滑稽透了。
“我说的哪一点不对,请你指出来!或者是说中你的心事,让你恼羞成怒了?”格蕾特也不是个好惹的姑娘,她不甘示弱地回击着。
“这是我和诺维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多嘴!”凯瑟琳再次提高了声音,她借着酒劲把心里的不痛快全都发泄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你……”这下换做格雷格被说中了心思,她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凯瑟琳。
诺沃特尼看到这个样子的格蕾特,不满地对凯瑟琳说:“凯瑟琳,你过分了。”其实,他对格蕾特的心思不是没有察觉,但他已经有了凯瑟琳,他不想做对不起凯瑟琳的事,所以一直都装作不知。这一次格蕾特被当众点明了暗藏的心事,一定会感到非常羞愤。
“过分的是她!”凯瑟琳指着格蕾特说道,她没想到诺沃特尼完全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刚刚明明是格蕾特一直在对她冷嘲热讽,而诺沃特尼却像完全不在意似的。这让她心中的怒火燃烧地又凶猛了一些。
“姑娘们快别吵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人站出来和稀泥了。
“就是就是,互相退让一步,大家还是朋友。”众人附和道。
“谁和她是朋友?”格蕾特愤愤不平地说道,完全不领情。
“你以为我凯瑟琳·斯皮尔曼就那么好欺负吗?”凯瑟琳同样没有讲和的意思,她紧紧盯着格蕾特,想在气势上压倒她。
“凯瑟琳,别说了!”诺沃特尼第二次在凯瑟琳面前生气了。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凯瑟琳,一脸地不认同。
“我想请问,到底谁是您的女朋友?”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语速不疾不徐,却透着迫人的气势。凯瑟琳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愣,这个人,她好久没见过了。
Chapter 85 哥哥
“我想请问,到底谁是您的女朋友?”一个男人的出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局面。脸上严峻的表情表明他的心情非常不爽。凌厉如刀锋般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诺沃特尼。
“您是?”诺沃特尼一脸疑惑地问道,他感到了来者不友善的情绪,马上调整到戒备地状态。
“马克思·温舍。凯瑟琳的哥哥。很抱歉打扰女士们的争论,但是我必须带凯瑟琳离开。”温舍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你不是在奥地利吗?”凯瑟琳问道。
“假期。”温舍简短地答道。
“您为什么要带她离开?”诺沃特尼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是郝斯特·派普,这次又来了个马克思·温舍。这帮党卫军的家伙成心和他过不去。
“因为您没有尽到一个男朋友应尽的职责。您应该保护她,而不是帮着外人批评她。”温舍把凯瑟琳拉到自己身后,做出了保护的姿势。
“凯瑟琳确实有错。她不该这样说话。我必须指出她的错误。”诺沃特尼为自己辩护道,他坚持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问题。
“不论她是否有错,您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指责她。再说,我不相信那位女士就没有错。”温舍冷冷地说道。
“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诺沃特尼被气糊涂了,问出的话也有点莫名其妙。
“我说过了,我是她的哥哥。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温舍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诺沃特尼和其他人,拉着凯瑟琳就往外走。
“你站住!”诺沃特尼追了出来。他拦住了温舍和凯瑟琳,三个人在酒吧门口对峙着。
“想打架么?”温舍挑衅般地问道。自从蒂洛和维森菲尔德订婚之后,他心中一直压抑着一股怒气。他发自内心地痛恨那个抢了蒂洛的该死的空军。今天遇到了诺沃特尼,发现又是一个空军,他温舍最讨厌空军。这股怒气跃跃欲试地想要跳起来,发泄出去。
“你以为我怕你?”诺沃特尼对温舍怒目而视。他解开了脖领处的扣子,作势要走过来。
“你们两个如果准备好接受处分的话,请尽情打好了。我不会拦着你们的。我想迪特里希将军和戈林元帅听到党卫军和空军军人当街打架的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凯瑟琳面无表情地冒出了一句反话,这句话让两人都停止了动作。冷静地思索了起来。
“凯瑟琳,你不许和他走。”诺沃特尼率先打破了沉默。
“诺沃特尼,你让我失望了。我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和他离开。”凯瑟琳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她以为诺沃特尼会维护她,就算不维护她也不会责备他,但诺沃特尼却选择帮助格蕾特,这让她即失望又难过。
“你……”诺沃特尼不敢置信地瞪着凯瑟琳。
“那么,再见,诺沃特尼先生。”温舍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凯瑟琳驱车离开了。留下诺沃特尼一脸惊愕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凯瑟琳坐在车里,突然间感到一切都是那样地荒诞。她努力地改变自己,适应诺沃特尼。诺沃特尼也同样在调整着自己的脚步,希望与她步调一致。可却仍然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思索。她只知道,她和诺沃特尼从来也不是一类人,他们真的不合适。凯瑟琳突然间有些伤感,也许,再也找不到像诺沃特尼这样优秀的男孩子了吧。泪水差一点涌出来。纵然不曾爱,但却是真心喜欢的。
“你和他怎么混到一起的?”温舍皱着眉头问道。
凯瑟琳将头贴在车窗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漆黑的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她并没有回答温舍的问题。
“不想说就算了。我送你回家。”温舍没有继续追问。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总是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凯瑟琳突然间发问了,声音绵软无力。
“……也许吧。”温舍淡淡地回答。
“你和蒂洛分手了,为什么不去找米莎?”
“凯特,”温舍转头深深看了凯瑟琳一眼,硬声硬气地说道,“在柏林几年,你也学会讥讽人了吗?”
凯瑟琳闭上了眼睛,沉重地叹了口气。
“米莎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在奢望谁,凯特?郝斯特派普吗?”温舍尖锐地语气刺痛了凯瑟琳,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抱紧了双臂。
“凯特,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喜欢我什么样子?你也曾记得我的样子吗?”
温舍重重踩了脚刹车,车子猛地停了下来。凯瑟琳一个不稳,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凯特,你到底怎么了?”温舍逼视着凯瑟琳,迫人的气势令凯瑟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无所遁形。
“我没怎么。只是……活着真累。”凯瑟琳轻飘飘地吐出了这句话,让温舍感觉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了。
“你不过是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就这幅怨天尤人的样子了吗?”温舍刻薄地说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你可以去看看那些在战场上被炸得血肉横飞的战士,还有他们悲痛欲绝的家人。你还可以去见识见识那些流浪在大街上,不知道明天的早餐在何处的人。你更可以去医院瞧瞧那些被病痛折磨到不成人形,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人。就算是和我比,蒂洛和别的男人订婚了。而我不但再也没机会去挽回她了,还要被迫和一个我厌恶的女人结婚!就因为这是迪特里希将军希望我做的!和他们一比,和我一比,你纠结的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在凯瑟琳的印象中,温舍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总是带着懒洋洋的神态,有一句没一句地表达着自己。他说话习惯于留三分余地,从不过多表露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他对自己却如此推心置腹,不惜剖露自己的心事,这让凯瑟琳既震惊又感动。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你说的对,我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凯瑟琳抽了抽鼻子,闷声闷气地说道。她垂下了眼帘,面无表情,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温舍见状,继续着他的陈词。
“你问我喜欢什么样子的你。我告诉你,我喜欢那个沉静寡言,却心明眼亮的你。我喜欢那个笑得毫无心机的你。我喜欢那个处处为他人着想,却未曾替自己争取过什么的你。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凯特。就算我不能处处照顾你,也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谢谢你。”凯瑟琳轻声说道。温舍的一席话让她再次感动不已。她一直以为温舍从来都是无视她的。原来他一直都注意着她,他一直都赞许着她。也许埃莉诺说得对,她一直在妄自菲薄。其实她真的是个优秀的女孩。
温舍揉了揉凯瑟琳的头发,笑着对她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凯瑟琳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温舍将凯瑟琳送回家中便离开了。梁紫苏直愣愣地瞪着温舍离去的背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蹦出一句:“你不是和诺维出去的么?他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凯瑟琳故意忽视掉梁紫苏的问题,只平静地说了句“该结束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梁紫苏听懂了凯瑟琳话中含义,半是可惜半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诺沃特尼之于凯瑟琳,只是半册翻阅过的小说,不论情节多么动人,都只能回味,而下半册的读者,却注定不是她。
Chapter 86 风波再起
当三月下旬来临,柏林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自然女神像一位画家,为春日的柏林涂上了蓬勃的色彩。奥利维亚很早就下班了。派普告诉她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不会回家吃饭。奥利维亚便和海莲娜约好,一起去上形体课,然后共进晚餐。
自从在法国被拉尔解救之后,海莲娜对拉尔的态度好了许多。两个人还开始了通信。不列颠战役告一段落时,拉尔又开始来柏林找海莲娜。但海莲娜对拉尔的感情并没有质的飞跃,对拉尔的约会邀请经常四五次才答应一次,而且对拉尔的表示也不为所动。奥利维亚一直都很喜欢拉尔,她不止一次地劝说海莲娜试着接受拉尔。但海莲娜似乎总也下不定决心。在她的意识中,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充满浪漫和激情的。她总是想遇到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然后便马上相知相许的人。很显然,她对拉尔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奥利维亚说爱情应该是理智、热烈而持久稳定的。就像她和派普,虽然是一见钟情,但真正相处起来,还是会逐渐回归平淡。虽然派普有时也会为她制造一些小惊喜和小浪漫,但婚后的生活,更多是彼此的依靠与扶持。她还告诉海莲娜,成熟的感情都需要付出时间去等待它的果实。太急于得到的爱情,无法被时间证明,也就很难成立。海莲娜听完奥利维亚的一番感慨,连声说结婚后的奥利维亚比以前要成熟了很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地小女孩了。奥利维亚打趣海莲娜,说如果她赶快嫁给拉尔,也一定能快速成长的。说完这句话的后果就是被海莲娜追打了一番,时间在欢快地氛围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夜幕降临时,两个姑娘已经用餐完毕,准备各自回家了。当她们走出餐厅时,海莲娜突然间停住了脚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街对面。奥利维亚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街对面是一家酒店。一对男女刚刚从酒店走出来,两个人热烈地说着什么。女子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此时正亲热地挽着男人的胳膊,满面笑意地看着他。男人的手中提着一个小箱子,他非常绅士地为女人打开了车门,自己则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驱车带着女人离去。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奥利维亚的丈夫,约阿希姆·派普。
一对男女。酒店。撒谎的丈夫。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很难让人想到第二种可能。
“奥利维亚,你不是说派普今天晚上有应酬么?”海莲娜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她甚至不敢看奥利维亚脸上的表情。
奥利维亚的大脑一片空白,思想仿佛被瞬间抽走了。她几次颤抖地张开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走!”海莲娜不由分说,拉着奥利维亚跑到街对面,拦了一辆计程车,风风火火地对司机说道。“跟上前面那辆梅赛德斯!”
一股即将面对无穷无尽地黑暗与寂寞,悔恨与心痛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奥利维亚的全身,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刚才的那一幕,如同一把尖刀深深插进了奥利维亚的心头,泛起悚然疼痛。
海莲娜的心里则已经转了千百个弯。她一路见证了奥利维亚和派普从相识到结合的历程,她为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所感动。她一直坚定地认为,就算是全柏林的男人都背叛了妻子,派普也绝不可能背叛奥利维亚。她一直在帮奥利维亚替派普找出一个理由,到底因为什么让他对妻子撒谎,然后被她们发现,他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亲密地从酒店走出来。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轻轻握住了奥利维亚的手,伸手所及是一片冰冷。
奥利维亚和海莲娜一路跟着派普,最后到了一所小公寓前。派普和那女子下了车,一起走进了公寓。海莲娜让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不远处,她和奥利维亚坐在车里,观察着公寓里的动静。
公寓里的灯亮了,有人影在闪动。然后人影不见了,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奥利维亚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这样的煎熬,她猛然对司机说道:“先生,请开车吧。”
“等等!”海莲娜制止道。她将奥利维亚的手握得更紧了。“听我说奥利维亚,我知道这也许对你很艰难。但我们必须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对你撒谎。还有,这个女人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这很重要。”
“不……我什么都不想弄清楚。约亨所作的每一件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伤感像潮水一般将奥利维亚淹没,她气若游丝地说道,“糊涂一点,没什么不好。”
“奥利维亚,你争点气好不好!”海莲娜看到一副任人宰割样子的奥利维亚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提高了声音,严肃地说,“你不能由着他骗你!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是他出轨在先,你就算提出离婚也理直气壮!”
奥利维亚难过地快要哭出来了,她不想离开派普。不想。她生怕继续跟踪下去会得出一个令双方都难堪的结论,所以她宁愿选择闭目塞听,自欺欺人。而且,在她内心深处,她愿意选择相信派普。
“我说,姑娘们。”计程车的司机突然说话了,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叔。“平时我是不太爱管闲事的。不过今天这个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说一说。”
奥利维亚和海莲娜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侃侃而谈的司机身上。司机大叔看到自己成功引起了两位姑娘的注意,便继续说了下去。
“男人撒谎,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女人。有时候,反而是一种保护。我和我的妻子结婚二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我非常爱我的妻子。但我也对她撒过谎。其中一次和今天发生在这位小姐身上的事差不多。我有一位很要好的女性朋友,一直没有结婚。有一天,她要搬家,但独自一人运不了太多东西,就找我帮忙。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妻子,因为我怕她会多想,甚至误会。我只是告诉她我要和同事去吃饭,其实是帮我的那个女性朋友搬家去了。最后,我顺利帮助我的朋友搬了家,我的妻子也没有为这件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