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头的汗水。
张松活动活动了双脚,还很自如,便开始了下一步行动。他用脚翻动着木头,仔细感受木头的表面,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凹槽,心里便一松,感叹着天无绝人之路。
用脚将茅草使劲地搓碎后,张松将碎茅草放入了木头的凹槽中,再一屁股坐到木头上,用找到的另一根小小的圆圆的木棍开始今晚伟大的工程——燧木取火。
经过长时间努力,就在张松那长满老茧的脚底都发痛的时候,珍贵的火苗终于燃起来了。
烧旺了火,强忍疼痛,张松用火把绑着自己双手的绳索烧断了。
黑暗中张松咧开了嘴无声地大笑着,他摇摆了几下身子,得意地低声吟唱道:“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随着张松不断地添加茅草,那根木头了燃烧起来了。张松小心地将木头放到门边,再往里添了一些茅草,不一会儿木门就着火了。火越燃越旺,张松的心情就越来越激动。
“不好了,着火了!不好了,着火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喊道,就像灼热的刀子划过奶油一样,将寂静划成了两半。
片刻功夫,人员纷沓而来,几桶水下来,不但木门上的火被浇灭了,就是屋角里的那堆茅草也浇了个通透,如果不是张松躲闪及时,只怕连他全身也要浇湿。
救火成功后,来人把张松的双手反着绑了个结结实实,那绑法类似于后世的五花大绑,绳结结在前胸,只是这一次没有绑住脚。
在那些人离去后,张松看着满地的水流,心就像脚下的地面一样冰冷,他几乎就要绝望了。
在牢房里踱了好几圈,张松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再次查看了牢房里的情况,发现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但是还是无法离开。今晚要从这里离开是不可能的了,尽管张松不愿意轻易承认失败,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一夜无眠。
清晨时分,张松两眼通红,神情憔悴,冻得全身直哆嗦,鼻涕直流,怎么也止不住。
“吱呀“一声,牢房门被打开了,一人送来了饭食。
“你想放在哪里吃?”来人小心翼翼地为张松解绑后,问道。
张松懒得开口,他用手指了指房里的一个角落,示意来人将饭食放在那里。
“咦,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有嘴巴还不会说话吗?”来人受到轻视,虽然知道张松会法术,不敢对张松怎么样,但也大为不满。
“有嘴巴不会说话?”张松大声地重复来人的那句话。
来人吓了一跳,连忙说:“你要干什么?”一边说一边往牢房门口退去。
张松没有注意那人的行动,他念叨着那句话,内心逐渐喜悦。
第15章 改了主意()
太阳渐渐高起,气温升高了些许。经过一夜的蒸发,牢房内的水迹已干,室内也就不那么寒冷了。
已经在心中有了对策,张松松懈下来,肚子便适时地“咕咕”叫了。张松走向了放在牢房角落里的饭食,有一大碗的麦饭,还有一小碗牛肉,另有一小碗盐菜,以古代的标准看,饭食很丰富。
如此丰富的饭食,绝对少见,可能是那妇女觉得自己中午便要问斩,要让自己做个饱死鬼而送来的断头饭吧。张松在心里如此想,却也不忌讳什么,昨天哺食就没有吃,夜晚又与寒冷斗了一个晚上,现在实在是太饿了。他蹲坐在地,端起饭来就是一阵猛吃。
朝食过后,张松觉得身上暖和多了,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发现时间还早,就找了块当阳的地方蹲靠着打起了瞌睡。
巳时末,张松被开门的声音惊醒,陈甲与另外两名精壮男子带着刀走进了牢房。
“来人,把他绑起来,受刑了!”其中一名精壮男子喊道。
来真的了,张松忙对陈甲说:“兄弟,麻烦你给夫人传个话,我有说要对她说。”
陈甲看了张松一眼,没有说话。
张松见陈甲不说话,再次恳请说:“兄弟,麻烦帮帮忙,事关重大。”
“把他的嘴巴堵上!”陈甲的回应简洁明了。
“不要,不要!我再也不说话了!”张松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并且马上紧闭了自己的嘴巴,向三人展示,以示自己不说话。
待见到那妇女后,再开口也不迟,张松心里想,对这些个小毛兵说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一路无语,张松被押到了山谷西边的一块草地上,这也是山谷的尾部。草地上早有大群人在,大部分是精壮男子,还有一些妇女和几名小孩。
见到张松被押来,本来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张松的身上,那目光有同情,有探究,有害怕,有厌恶,更多的是好奇。
俄尔,人群中又传来嗡嗡的低语声,显然是对张松还是个少年人感到惊奇。小孩子的胆子这个时候也大了起来,有人朝张松吐唾沫,有人朝张松扔石头。
草地正中间立着一根木桩,张松被押着穿过人群绑在了木桩上。
张松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陈甲与另外一名斥候外,其他的全都是陌生人,宋配与樟木头也不在。此时,那些人的目光中有的只是兴奋。
“长上到!”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首领与两名随从来到人群前面。在挠了几下脖子、手臂后,首领转过身来,面对人群。
“阿姐身体有疾,今天就由我代为监斩。刀斧手何在?”
“属下在!”一名豹头环眼,面目狰狞粗壮汉子龇牙咧嘴地出列应道。
“将这妖人处斩!”首领高声下令,声音洪亮,正气凛然。
“慢……”张松急了,声嘶力竭地喊道。
人群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看着张松,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首领没让人塞住自己的嘴巴,张松顿时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迅速地理了理思绪。
“我有话要说。”张松不等首领开口,快速地说,“请首领帮我给夫人递几句话。第一句,请夫人了解永平县张松是否有恶行。第二句,本人施展掌心雷是否恣意妄行,掌心雷所杀之人是否为无辜之人。第三句,刀剑矛弓均为杀人利器,若如夫人所言,是否制造刀剑矛弓之人都该死。”
首领看着张松,右手在大腿上抓了几把,沉吟良久,半晌无语。
“还请首领通融,报与夫人得知。晋室纷争,边患未定,胡人骚动不已,天下将再难太平,我所修之掌心雷对胡患克制甚大,如其失传将奈胡患何?”张松非常诚恳地对首领说。
“既然如此说,我将告知阿姐,由阿姐定夺。”首领说完就招手让陈甲过来,让陈甲回报那名妇女。
“还请首领亲自走一趟,确保转述无误。”见首领让陈甲帮忙转述,张松害怕陈甲说不清楚,误了事,急忙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必,陈甲是我们之中记性最好的,只有他能原原本本地将你说的话转述给阿姐听,我不行。”首领摇了摇手说,“不信,陈甲复述一遍,张松你听听。”
陈甲便将张松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让张松惊异的是,陈甲不但一个字不漏地复述了张松的话,就连语气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首领挠了挠后背,见张松再没话说,便挥手让陈甲离去。
陈甲离去后,首领转身便向人群走去,没有给张松搭话的机会,想必是那妇女也就是他阿姐早有交待吧。
回到人群后,首领笑颜逐开,他与一些精壮男子握手,还用手亲昵地拍了拍小孩子的脸蛋。看得出来,这个山谷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和谐。
不知人群中谁说了什么,整个人群哄然大笑,首领也跟着笑,笑了一阵便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就像是一个久病的病人。
张松一个人孤伶伶地立于草地正中,随着太阳渐渐移向天空的正中,他的心也慢慢地焦急起来。
“长上,陈甲回来了。”
远处一人飞奔而来,正是陈甲。
“怎么样?阿姐怎么说?”
“夫人让你照常行刑!”陈甲气喘吁吁地说。
“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跟夫人报告!”张松大怒道。
陈甲也不生气,他喘了口气说:“夫人就知道你不会相信,让我也转告你几句话。第一,人以前无恶行,未必以后无恶行,人心易变。第二,所杀之人虽该死,但你不应该以恐怖的力量致人以死地。第三,刀剑矛弓虽为杀人利器,但危害有限。最后,只怕未等到掌心雷用以平定胡患,而胡人已掌握掌心雷。”
这不是陈甲一个属下能说出的话,必定是那妇女告知陈甲的。这真是个固执的三八,真是死脑筋!张松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下你没有话可说了吧?”首领上前问道。
还能有什么话说呢?还有什么能让那妇女打消那个念头呢?眼看刀斧手就要走到跟前,张松异常焦急,脑筋极速运转,只是非常遗憾,他一时没能想到什么好的办法。难道真的要交待在这里?张松两世为人,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绝望。
张松看了一眼首领,这一眼看到了首领脖子处有几颗斑疹,瞬间张松联想到了许多,那妇女今天突然生病,首领今天就像个病人,首领刚才不停地抓挠,还与人群中许多人接触。
“有!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你阿姐的病很快就好?”
“你真会治病?”首领狐疑地问。
“是的,我是大夫,而且你阿姐的病只有我能治。”张松语气非常肯定。
“不用了,我阿姐刚刚才发病,也不是很严重。你休想以替我阿姐治病换来生命。”首领犹豫了半天,最后决然地说。
“你可以不在乎你阿姐的生命,但你也不在乎这里所有人的生命,全天下人的生命吗?”张松提高声音说道。
草地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眼睛看着首领。
“我们这里只有我阿姐、我以及我外甥生病了,关其他人什么事,关天下人什么事?”首领大怒。
张松根本不理会首领的怒气,他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原本应该只有你外甥一人得了这种病,昨天你阿姐才得,而你是今天才得了此病的。”
“是又如何?”首领脱口而出,但刹那他就想到了什么,神情惊疑起来。
张松淡淡地看着他,冷酷地说:“你猜对了,那病会传染,而且传染的速度非常快,只要与病人有接触的人,最后都会得这种病。你刚刚与人群中的许多人有了接触。”
首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张松的话,但发现张松说的千真万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呆在了原地。
其他人先是看着首领,此时见首领无话可说,便知道张松说的应该是实情,一时人群骚动,有的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悄然远离首领接触过的那几人。
“为亲人计,为村民计,更为天下苍生计,还请首领再向夫人报告,否则,后悔就迟了!”张松趁热打铁。
见首领与陈甲一起离去,张松的心弦才松了松,这算是成功了一半,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是湿的。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并不太长,首领与陈甲返回时,那妇女也跟着回来了。
“张松,你所说可有凭据?”那妇女虽振作精神,但一脸病态。
“有。”张松就将那病的症状一一说了个明白,最后说道:“小孩得此病痊愈的可能性较大,成年人得了此病就凶多吉少。”
“可有药医治?”首领急切地问。
“有。我有方子。”张松简洁地道。
“你不是为了留得性命而故意说有法子医治吧?”那妇女半信半疑。
“我是否撒谎,过几日便知。”张松傲然道。
“姑且信你。来人,给张松松绑。”那妇女凝视着张松片刻,见张松并无异常,于是下了命令。
第16章 相互试探()
“这是水痘!”
张松仔细查看了于心之也就是首领的病情后,做出了确诊。同时在来屋子时的最后一点担心也没有了,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之所以能确认这种病是水痘,是因为在前世时张松自己就患过了水痘,水痘折磨了他半个多月,那时他身上的症状与现在于心之一模一样。
水痘是一种传染病,主要在冬春季发病,传染途径有两种,一是接触性传染,二是空气传染。成年人与儿童均可感染,成年人感染后的危险性更大。发病前有发热、头痛、全身倦怠、恶心、呕吐、腹痛症状,接着便出现皮疹,开始为粉红色小斑疹,后则变为圆型紧张水疱,如果治疗不当,很容易留下麻点。
“病人发病后不及时治疗很容易死亡,而且病人好了以后千万不能再次感染,否则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张松向屋里的几人介绍了水痘的相关知识后,加了一句。
此时张松正处于于心之居住的小木屋里,木屋里有陈甲、一名小男孩、另一名斥候沈攸在,此外,还有于敏之也就是那名妇女,一名不知名的少年。
张松介绍完后,屋里的气氛格外凝重,所有人的脸色都极度难看。
“既然已经确诊是水痘,就必须马上采取有效措施,我希望你们能采取以下措施,第一步就是把所有的病人集中在一起,与有没发病的人隔离,防止扩散,如果后续有人发病,也必须送到隔离区来。其次就是要收集药物马上进行治疗,避免死亡。”
张松一脸严肃,也不由得他不严肃,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水痘确实会大面积传染,以现时的医疗条件估计要死很多人。现在张松被扣押在这里无法离开,万一传播到永平县城,他母亲、弟弟与妹妹感染了那就凶多吉少。
“张松,你说的第一步好办,我们能马上办到,只是第二步……”于敏之欲言又止。
“怎么啦?”张松问,“难道是你们没有任何药物?”
于心之点了点头。
“那你们平时得了伤寒怎么办呢?”张松惊讶地问。
“主要是靠自己扛过去,如果实在不行,才去城里找大夫。”于敏之说。
张松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在现代社会,几乎每家都会备上一些常用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在的一个村落居然没有一人懂得医药知识,没有一点药物,这简直无法想象。
张松望了望屋里的几人,发现他们都很奇怪地望着张松,似乎对张松的惊讶无法理解。张松才反映过来,这是古代,医学还不昌明,再想到自己被飞龙盗抓的原因,一时也就明白了许多。
“那就先做好第一步吧。”张松说,“这屋里的人都必须隔离……”
“不行,长上与夫人不能隔离!”沈攸还没等张松说完就反对。
“不要多言,听张松的,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于敏之制止了沈攸。
“可是……”沈攸神情焦急,还想再说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染上了水痘,什么都不用谈了,村里的事就让刘永盛负责吧。”
于敏之让屋外的人叫来了刘永盛,对她隔离后的事情一一作了安排。
“夫人,不好了,公子好像很难受,你快看看。”陈甲的声音有点慌乱。
于敏之急步朝床前走去,那名不知名的少年流着泪站在床前,正要伸手去抱那名小男孩。
“不许动他!”张松大喊一声,抢上前几步,拉住了一把那名少年,那名少年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张松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