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称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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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称豪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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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是背着朝阳行进的,不知何时,行进的队伍中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低声吟唱,声音苍凉而悲怆,曲调哀伤而婉转,在旷野中颤抖、消散。

    片刻功夫之后,队伍中的所有人都跟着歌唱,歌者的面容无一例外都是惆怅而凄凉,一股莫名的气氛迅速在队伍里蔓延。那气氛就如母亲思念远方的游子,又如新妇思念远征的丈夫,更似异乡人在思念那不得而归的故乡,从梦中熟悉的故乡醒来,面对他乡时的惆怅。

    这支队伍大概有五六十人,每人各骑一马,短衣窄袖,为首的那人虎目剑眉,面容粗犷,戴着头冠,身着铠甲,只不过头冠破旧,铠甲破烂。其余诸人皆头戴着帻,麻衣窄裤,无论帻还是裤,皆已破旧。

    队伍分成两列整齐地行进,首领居中指挥,前面有两名斥候探路。

    张松与宋配都被绑着手,由人用绳索牵着前进,只是行进的速度不快,张松与宋配还能跟得上,并不是特别辛苦。张松背篓里的炸药已经被人取走收起,身上已经被人搜了好几遍,就连怀里的火石也被人收走了。

    约半个时辰之后,当行至一处小山坡前时,一名斥候从前方纵马来到中间的首领面前,不知说了什么,那首领举起了右手,瞬间整个队伍就安静下来,那悲凉而惆怅的气氛就被肃杀所取代,整支队伍就如已然出鞘的利剑。

    翻过小山坡,队伍前面有大群人挡住了去路,那群人大部分手持木棍,还有人手持锄头,只有为首那人与这边队伍的首领一般打扮,也骑着马。

    张松一开始还升起了希望,只是看清这群人后,这希望就如正午时出现在太阳底下的肥皂泡,刹那间就破灭了。

    “呔,某在此等候多时了,你等留下命来。”见到队伍后,那群人的首领立即策马奔来,手中的长矛指向前方。

    然而他身后的人群却骚动着往后退。张松看了直摇头,已经在心里判了那群人的首领死刑。

    队伍中先前来向首领报告情况的那名斥候策马信步走出行列,迎向了那人。

    两匹马越来越近,就在要相撞的刹那,斥候错开了,他手中的长刀磕开了来人的长矛,长刀挂在腰间后,顺手抓住那人的后背,硬生生地把那人擒下马来。

    顺势将那人掼在地上,在那人就要起身时,斥候的长刀已准确地指向了那人的胸膛,那人也就不敢动弹。说起来慢,但张松估计两人的战斗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

    这是一支战力极强的队伍,张松不知怎么想起了沙茂形的话,他断定这就是抢劫过飞龙盗、打伤了秃发鲁孤的那伙盗贼。

    作出这个判断后,张松就对这支风闻来无影去无踪的队伍好奇起来。

    “啊”的一声,对面那群人很快就作鸟兽散,有的人就连手中的兵器也丢了,还有的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被逼的。”

    队伍中很多人都发出轻笑,但是没有人追击,而是任由他们逃跑。

    “这是乡间自发组织起来抵抗盗贼的村民,只是……”宋配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直摇头。张松知道他是对这些村民抵抗盗贼的能力而感到郁闷。

    宋配满脸倦态,身上沾满了尘土,平时那副文士模样已不见踪影,看起来就像是饱经风霜的老农。

    “你没有什么事吧?”张松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宋配摇了摇头说,“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

    “我也说不准,看看再说吧。”

    “把人带过来!”队伍首领身边的一人高声喊道。

    张松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队伍首领的身上,处处留心皆学问,这是张松前世感受较深的一句话,再说,这支队伍与张松见过的飞龙盗完全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队伍首领问。

    被抓那人只是高昂着头,一脸不服气,那模样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只是被斥候摔在地上受了伤,有点狼狈。

    “长上问你话呢,没听到吗?”斥候喝斥道。

    那人却不理会斥候,只是对队伍首领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何必多问!”

    队伍首领似乎笑了一下,说:“原来是个胆小鬼,连姓名也不敢报给别人,算了,这种胆小鬼还是放了吧,抓了还污了我们的手。”

    队伍里的人再次轻笑。

    “你才是胆小鬼!你听好了,小爷报上名来不要吓破了你的狗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麦名允!李家墩村人!”麦允胀红了脸庞,大声地说道,显然被队伍首领的态度气得不轻。

    “嗯,很好!还是有点胆子。我问你,你为何带人拦住我们的去路?”

    “你们是盗贼,我要抓你们去见官!”

    “我们抢劫过你还是抢劫过你们村子,或者你见过我们抢劫吗?”

    “没有。”麦允有点迟疑,语气也不那么粗壮了。

    “这就奇怪了,那你怎么就认定我们是盗贼呢?”队伍首领故作思索道。

    “我们村的李铭说的。”麦允声音低了许多,想必也是觉察到了不妥。

    “嗯,原来你不是胆子小,而是脑子糊涂,是个糊涂虫!”队伍首领冷笑道。

    队伍里的人轰地大笑。

    笑声刺得麦允脸上都能滴出血来,麦允喘着粗气,眼睛里还有泪水在转,他奋力朝队伍首领扑了过去,口中大喊:“混蛋,我与你拼了!”

    队伍首领端坐马上,一动不动,还没等麦允扑到跟前,斥候已经把麦允踢倒在地。

    这时,一个声音高亢地喊道:“我可以作证,他们就是盗贼,他们刚刚才抢完我们村。另外那人也可以作证。”

    顺着声音望向队伍中间,张松才发现原来樟木头也被捕了,他被人绑着放在马背上,所以一直没有被张松发现。此时樟木头正用手指指着宋配,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麦允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示威似地望着队伍首领。

    队伍首领笑笑,让人把樟木头与张松、宋配带到跟前。

    “你相信他说的话?”斥候用手指樟木头。

    “他们是盗贼,我亲眼所见,我就是被他们抓住的!”樟木头急切地说。

    麦允看了看樟木头,神情愕然,随后脸上却显出鄙夷,突然,他朝樟木头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一个胡人在这乱说!”

    樟木头猝不及防,唾沫正中脸上,顺着脸颊流下来,樟木头一下就尴尬起来,脸色通红。周围的其他人对此都视而不见。

    “你说,他们是不是盗贼?”麦允突然用手指着张松问。

    张松脑袋急速地转了转,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被抓起来了?”麦允狐疑地问。

    “犯了错误,要受处罚。”张松回答。

    麦允半信半疑地看了张松一眼,转身又去问宋配,宋配的回答与张松一致。麦允又仔细地查看张松与宋配两人,发现两人身上并未受伤,于是惊疑不定。

    “长上,这人对我们有很大的敌意,你看……”那名斥候问。

    “放他回去吧,不要伤了他!对我们有敌意的又不只他一人,当年明知是恶意被人派来送死,我们还不是来了!”队伍首领有点意兴阑珊对斥候说,“我们走吧。”

    队伍依照以前的速度行进,只是留下麦允一人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队伍,直到队伍离开很远,他还站在原地不动。

    朝食时分,有人给了张松与宋配一些饭食,份量与其他人相同。

    朝食过后,前面就是一片荒地了,张松与宋配被人绑着与人共骑一匹马,朝前奔去。

    这一路上穿过了几个村落,每次穿过村落时,村民见到队伍不但没有躲闪,还送上来食物与水,热情得就像见到了亲人。队伍里的人也不客气,吃着食物喝着水,有的还与村民们交换马匹,有说有笑。

    在这过程中,队伍首领也勒住马匹与几个村民谈了会儿话,与村民有说有笑。遇到调皮的小孩子上前时,队伍首领还亲昵地拍他们的脑袋,递给他们食物。

    只是村民们看着张松三人的目光就不一样了,那眼神充满了痛恨,就好像张松三人是盗贼,被正义的战士抓捕了。

    宋配与樟木头在这种眼光下都很不自在,而张松却无所谓,到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这支队伍能来无影去无踪了。

    一路下来,这支队伍的所有马匹均被换了个遍,行进的速度就明显加快了。到了傍晚,这支队伍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山峰巍峨,一股苍莽雄壮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支队伍的成员都神情振奋,张松知道,这是到了目的地了。

    又走了一会儿,通过了一个狭窄的关隘,便到了一处宽阔的山谷之中,山谷之中有大片的田地,田地中有人在劳作,田地旁建有许多的木制小屋。

    “哦……”有人大喊,大家都一窝蜂策马朝前奔去,队伍也就散乱了,队列再也不成形了。

第14章 我要归去() 
穿过长满了小麦的田地,到了山脚下一座木屋前,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那妇人身著长袍,头上结着发髻,凤眼星眸,面容白晰,气质清逸出尘。

    “二弟回来了,辛苦你了。”那名妇人对队伍首领行了一礼,“这三人是?”

    “那是三名鲜卑族的俘虏。陈甲,你把他们带到牢房去关起来。”

    与麦允相斗的那名斥候应了声“是”,就要将三人带走。

    “等等,我们俩并非鲜卑人……”

    张松话还没有说完,这边远离张松的樟木头就全身发抖地跪倒在地,嚎叫着“我不要与贵人关在一起!我不要与贵人关在一起!”。

    樟木头的嚎叫声极为凄惨,他的身体抖得就像站在了张松前生的减肥震动机上一样,他望向张松的目光饱含惊恐。张松莫名其妙,他打量了一下自身,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啊。

    这一下,首领也来兴趣了,问:“你为什么不要跟他关在一起?”

    “他是贵人,他会法术,跟他关在一起我就死定了,我不要与他关在一起……”樟木头看样子是真的怕张松,牙齿都咯咯直响,说话语无伦次。

    旁边的那妇女听了皱了皱眉头,对樟木头说:“说清楚一点,如果不说清楚,一定把你与他关在一起。”

    樟木头磕头如捣蒜般,断断续续地把飞龙盗如何攻城、掳得张松、单道开相张松为贵人、张松为秃发鲁孤治病、张松如何施法术细细地讲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真的不是鲜卑人?”那妇女惊异的望着张松。

    张松躬身行礼,道:“夫人明鉴,我本永平县城张松,是一名大夫。这是我的伙伴宋君。”

    那妇女与首领对视了一眼,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

    “清晨在鲜卑部落里的那几声巨响是你施的法术?”首领问,眼睛满是惊奇,还有一丝畏惧。

    “是的。本人修的是掌心雷。”从樟木头刚刚的话得知,樟木头原来并没有被张松一拳打晕,只是被张松的炸药吓坏了,不敢出声,他还亲眼看见张松扔炸药,只是没有看清是用火点燃的罢了,这时张松倒也不好撒谎,便干脆承认了。

    张松一承认,陈甲不由自主地远离了张松几步,生怕张松再施一个法术。

    “此为何物?”首领指着手下放在地上的炸药问。

    张松眼珠子一转,道:“此物名为炸药,是本人用来封印掌心雷所用。如若不然,本人的掌心雷就要定时施放。此炸药中有部分已经封印有掌心雷在内,随时可能触发。”

    樟木头一听,急忙往边上爬了,离炸药远远的,其他人心怀畏惧地离开了。

    “一派胡言!来人,把它给我砸了!”那妇女正气凛然道。

    “不可!”首领与陈甲同时阻止,首领上前低声与那妇女说了一阵。

    “这么厉害?”那妇女惊疑道。

    “千真万确!”其他人齐声回答,语气中事实带着惶恐。

    张松心中暗喜,万一这伙古人不敢处置,而是交还给自己的话,离开这里也就不用发愁了。

    “我不相信,凡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果你不是凡人的话,就不会被我们抓住。要不你现在施个法术试试?我就信你。”那妇女还是一脸不信。

    “现在无法施展。”张松断然拒绝,他才没有那么傻呢,现场施展,那什么秘密也暴露无遗,自己还怎么要回炸药,怎么逃跑呢?

    那妇女微微一笑,这一笑百媚俱生,百花失色。只是张松无心欣赏,这笑容让他心头生出不妙来。

    果然,那妇女瞬间收敛了笑容,看着背篓里的炸药冷冷地道:“我看这炸药才是你施展法术的关键吧?否则,你在回来的途中就应该施展开来逃跑了。你说的那么严重,目的只怕是想让我们将炸药交还给你吧?”

    张松暗自心惊,这妇女心思缜密,不可小觑,自己心情急切了一些,就被她发现了破绽。虽如此想,但张松表面上还是平静如昔,言语之间仍然是一派得道高人模样,“既然夫人不信,本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只是他日雷法造成村民伤亡,可不要怪罪于我。”

    “来人,把张松单独关押,严加看管,先把他的嘴巴堵上,让他无法妖言惑众。”那妇女大喊,“待明天正午便将其问斩!”

    “阿姐!”首领急道。

    “二弟,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此人真懂掌心雷,你觉得他会教给你吗?即使他真愿意教你,我也不希望你学,与人对阵厮杀,要靠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依靠这种歪门邪道。再说了,按你所说,这妖法威力巨大,不应该是凡人拥有的力量,凡人拥有那力量有伤天和!”说到后来,那妇女语气非常严厉。

    转过头,那妇女对张松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应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你所掌握的毕竟不是人间应该有的力量,如不将你除去,天下将因为你而生灵涂碳,为天下生灵计,只能委屈你了。”

    “阿姐,他是汉人……”首领再次喊道。

    “我已决定,不用再多言,我知他是个汉人,为天下生灵计,我不能不杀他。”

    张松这下就傻了,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张松拼命挣扎想要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但均无果。他往宋配望去,只见宋配被几个人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他又往周围其他人望去,希望能有人反对那妇女的意见。

    “夫人英明!”包括首领在内的所有人都朝那妇女行礼。

    张松彻底傻了,心里苦涩无比。

    没等张松有其他反应,早已有人拖着张松往牢房里去了。到得牢房,押解的人将张松一把推了进去,锁好了房门后就走了。

    牢房也是一间木头房,地面是泥地,没有床铺,只在房间一角堆着一堆茅草,另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个木桶,用以装粪便。此外,地上只有几根散乱的木头,看样子是以前对关押在这里的人上刑用过的。

    张松挣扎着蠕到那堆茅草里,茅草堆里“吱吱”叫着跑出了两只老鼠,张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相比外面的冰冷世界,与老鼠为眠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当张松在茅草堆里安静下来后,周围便是一片寂静。张松试着蜷起身子,使劲地用手去够绑脚的绳索,费了老半天,终于将绑着脚的绳索解开了,然后用脚把嘴里塞着的布拔了出来,此时张松已是满头的汗水。

    张松活动活动了双脚,还很自如,便开始了下一步行动。他用脚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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