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觉得我这么做不公平吗？”王浩安看向张子康他们。
“没有，很公平。其实当时我们也知道，我们掏的少了，可我们不敢跟家里多要，怕挨打。张健哥，你就拿着吧，要不是你，我们卖水果盒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被欺负呢。”张子康开口道。
“是啊，是啊，张健哥，你就拿着吧。”
大家都在劝说，张健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将钱拿起来：“那就谢谢大家了。”
王浩安有些郁闷，明明是我掏的钱，怎么搞的像是他们掏的一样。不过没关系，至少自己已经成了这帮小子眼中的主心骨，以后这帮小子能帮自己赚到更多的钱。
“诶，安子哥，我这怎么是一百一，多了十块钱。”张子康喊道。
“我这也是，安子哥，给你。”
“都留着，那十块钱是给你们留着压兜的。记得，不准买烟抽，也不准买酒喝，更不准赌~~博，否则以后有赚钱的机会，再也不带你们了。”
火车站门口就有卖冰糖葫芦的，好几次他都看到崔学刚他们站在那边看，但交上来的钱一分没少。
“回家都知道怎么说吗？”
“实话实说呗，就说跟着安子哥卖水果赚钱了，过年还能往家拿更多的。”张子康随口说道。
“屁。跟家里说，这钱是预支给你们的工资，要干到年根儿，才能完事儿。而且这个活其实也干不长，年后我再给大家想个营生。”
要是一下子跟家里说，他们一个星期就能赚一百块，还不把家人吓坏了啊。半大小子，屁点手艺都没有，哪儿能赚那么多钱？
到时候那些家长都跑到他家里来问东问西的，太麻烦了。而且他也不想现在就这么高调，毕竟做小生意在许多人眼中，是没本事的表现，远不如在工厂上班，工厂铁饭碗多稳定啊。
“我知道你们每天跑出来，家里都有些担心，可以说跟我在一起，别的不要多说。等过年的时候拿钱回家，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了，都回家吧。”
大家都走了，只有张健等在最后，他走到王浩安身边，盯着王浩安的眼睛。王浩安心里有些突突，咋地了，我给你的最多，你还不满意？
“谢谢。”
王浩安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张健见财起意呢。他笑了笑：“张健哥，快回家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爷大娘，这下子家里可以吃肉了。”
王浩安最后锁门，拿着几个坏了一点的水果回到家，果然饭已经做好了。
“天天出去，只有吃饭的时候回来，大学生就可以这么玩吗？”王浩萍不满的嘟囔着。
“我出去玩，也没忘了我可爱的妹妹，喏，带了水果回来。”
“从哪儿弄了几个烂水果，供销社减价处理的吧，还当好东西似的。”王浩萍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将水果都拿去厨房洗了。
“大冬天的，买水果多贵啊，过几天厂子就分水果了，听说今年有苹果还有桔子。你爸现在是副主任了，应该能分不少。”
李芳琴一脸的喜色，当领导之后工资涨得不多，但平时各种福利待遇可远不是工人能比的，日子过得舒坦多了。
马上过年了，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家里拜年，年货可以少买一些了。
“妈，这钱给你。”王浩安掏出一千五，都是一百块的大票。
李芳琴呆呆的看着儿子：“你从哪儿弄这么多钱？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赚钱去了。妈，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卖水果赚的，合法收入。你也跟我爸学学，看我爸多淡定，多有领导风范。”
王建国心说我那是淡定么，我那是愣住了。卖水果赚的，往哪儿卖能赚这么多？这得卖多少水果？
“爸，你晚上不加班是吧？那咱爷俩整两盅？咱们边吃边说。”
十分钟后，王浩萍迫不及待的说道：“哥，这么赚钱你怎么不带上我？明天我也跟你去。”
一天能赚好几十啊，那她能买好多东西呢。比如漂亮的发箍，大明星的明信片，还能买大白兔奶糖吃。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现在还没到你赚钱的时候。努力好好考，考上京城的大学，出去见见世面，要是考上了，哥带你坐飞机去上学。”
“儿子，要不妈也跟着去卖水果盒吧。”李芳琴也十分心动，赚的比她在纺织厂多多了。
王浩安放下筷子：“妈，是不是纺织厂出了什么问题？”
第24章 国企困境（）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答应了我也没时间去，还要上班呢。你不是也说了，卖水果盒也就是年前有生意，过了年，那些出去打工的兜里可没几个钱。”
李芳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遗憾和愁绪，根本掩饰不住。
王浩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一年给他的印象最深。老爸从班组长变成了普通工人，工资降了不少。老妈的纺织厂效益也不好，工资经常只能发部分。
他毕业后没能去到心仪的政斧上班，而是回到了厂区，最终蹉跎了几年时间。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纺织厂那边已经出了问题，否则对于一个双职工家庭来说，这几天餐桌上不会这么素。
看来得帮老妈想个出路，其实在王浩安心里，老妈那破纺织厂不去上班也无所谓，反正一个月累死了活的也才几百块，他现在每天都能赚几百块。
可他知道老妈是个闲不住的人，忽然不上班，哪怕有钱也会觉得空的慌，要不想办法将那个纺织厂救活？
这个年代，许多企业并不是技术有问题，主要是销售困难。从计划经济时代过来的领导，根本不懂得怎么迎合市场经济。当初是上头下任务，说让你生产多少东西，你就生产多少，不能多，也不能少，很多时候都需要加班加点的生产。
现在迈入市场经济时代，许多厂领导还是等着上面派订单，等着政斧给他们找出路，可政斧那边要管的厂子太多了，哪儿能全管得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厂子的效益本来就逐年下降，尤其是企业自负盈亏后，许多企业当月就开始亏损，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企业效益不好，工人工资发不出来，那些厂子领导就去找政斧，反正政斧不能不管。倒是有许多厂子领导自己拿的比工人都少，一副大义凛然，一心为大家的样子，但那有什么用？
工人希望领导有能力，能带着他们赚钱，哪怕领导赚得多，他们也心甘情愿。可工厂不赚钱，工资发不出，报销报不了，万一谁家有个病人，那可真是绝望啊。
更加可怕的是，许多人为了让子女吃上铁饭碗，就像张健的父亲一样，宁可从干部转为工人编制，也要让儿子接班，这是他们眼中一条非常好的康庄大道。
于是一大批原本岁数不够退休的人，都提前退休了，哪怕他们不拿足额的退休金，但也是一项负担。
他们的子女刚进工厂，只能拿一级的学徒工资，但满一年，总要涨工资吧？慢慢的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每年的退休金支出，都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在某些企业，一个工人要挣出四个人的工资才能保证企业正常运转。
最初他们不为工人的退休金发愁，可时间越长，负担越重，谁敢不给那些干了一辈子工作的工人发退休金？企业之前赚钱的时候，利润都上交了，现在缺钱了，当然是找政斧。
一两家企业还好，当十几家，甚至像冰城这种工业城市，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家企业都来找政斧的时候，政斧真是有心无力。
在王浩安看来，销售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儿，他拥有三十年后的眼光，别人可没有，许多人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忐忑中呢。
其实不只是纺织厂，如今冰城的许多小厂子都这样，甚至一些大厂子，效益都不好。曾经工人的工资每年都会或多或少的涨一点，今年多数的厂子都绝口不提。
你说降工资？凭啥！
我们辛辛苦苦半辈子奉献，工资才涨上来，没做错事，凭什么降？
于是就只能换个说法，发放部分工资。这在许多工人的眼里，不代表不给，反正最后你还是要补给我们的嘛。
观念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尤其是需要有人带头，起表率作用。什么人带头最合适呢？
领~~导干~~部！
于是很快就会涌现出一批下海经商的干部，许多人都曾身居高位，这在大家眼中，都是非常疯狂的举动。
不过这件事还要一段时间，眼下许多企业的问题还都捂着呢，没有彻底揭露出来，他也没办法帮忙。
他去跟纺织厂的领导说，你们听我的，我告诉你们怎么生产，怎么销售，还不被当成神经病啊。
哪怕他是大学生，就算是名牌大学的，在那些人眼中也只是个没经验的小年轻。
“妈，您别着急，厂子要是效益不好，正好可以干的轻松点，省的跟以前一样，经常加班，赶上我爸也上班，我还得给妹妹做饭。”
“你还真好意思，我从上小学，能够到锅台的时候，就是我给你做饭吃，你煮个面条都能糊锅。”王浩萍毫不犹豫的戳穿老哥的厨艺天赋。
“那都不重要，都是过去式了。总之以后家里不必我钱的事儿发愁，就凭你哥我这脑子，咱家好日子已经来了。”
“那是，读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不过你现在做这个小打小闹的还行，工作之后可就不行了，让领导知道了像什么话。”李芳琴给儿子夹了半个咸鸭蛋。
王浩安很想直接说，自己根本就没打算按部就班的等分配上班，因为上班那点死工资，他完全没看在眼里。
相比于当官，他更喜欢赚钱，可以快速的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时间也能更加自由。当然他也有一些抱负，重活了，总不能只为了自己，可以后他成了举足轻重的富豪之后，一样可以带领家乡人致富，一样可以帮助祖国。
“儿子，我忽然想起来，你弄这个，算是投机倒把吗？”李芳琴一脸的担忧。
王建国脸色也是一变：“马上停了，要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抓起来，这事儿会耽误你一辈子！”
“爸，这可不是什么投机倒把，我们这是公平买卖。就说咱们桌上这盘水果，不也是有坏的部分么，切掉了，难道就不能吃了？谁家苹果坏了一小块就全扔了？供销社之前还专门卖这种水果呢，咋没人说他们投机倒把？”
“你们就甭担心了，绝对没事儿。再说了，这事儿也做不久。爸，来，走一个。”
第25章 货源出问题了（）
王浩安没有跟家人全说实话，他说的是自己赔偿了刘爱民八百块，剩下了七百块做本钱，如今堪堪赚回了八百块，把家里的损失先填上。
其实他跟家里说的利润，比真正赚的少多了。一个是赚得太多，会让家里人担心，另外他也想攒点钱，好做本钱，总不能真的从家里要钱做生意吧？
也是他说赚来的钱先用来还各家的账，王建国他们才没有太过反对，当时第一个动手的是王浩安，他们都清楚着呢。
别人不说，他们心里也不好受，现在有机会帮大家赚回来，他们哪儿能阻止？
王浩安这几天一边看着水果的生意，一边在想怎么帮纺织厂，他想了许多方法，但最好的方法，却需要很多本钱，没办法，还是穷啊。
帮不了整个厂子，要不先帮部分人？只是少部分的话，他倒是有个办法，本钱需要的也不多。
……
孙经理派人将那些坏了一点的水果送到冰飞厂这儿，但每次都是让下属过来，今天却自己跟着过来了。
“孙经理，今天的怎么只有这点？”王浩安皱着眉头，这一天就能卖完了，明天卖什么？
“老弟，不是你孙哥不卖给你们，可是我们这水果损耗也没那么大。整个冰城市区的供销社，我都跑遍了，就只有这么点坏了的，剩下可就都是新鲜的了。”
“就快过年了，各个厂子、单位都会分水果，所以我们进货本来就少一些，你想要，就只能买新鲜的了。”
王浩安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们这个水果盒之所以能保证翻倍的利润，就是因为原材料便宜，工人成本都包含在了销售成本里。
如果没有便宜的水果，他们的利润空间会微乎其微，那除了张子康他们能赚到钱，他这个“老板”可就剩不下什么了。
赚了十天的大钱，忽然利润就降低到了不足十分之一，这搁谁心里能舒坦啊。
“孙经理，那新鲜水果都什么价？”利润少总也有利润，答应了那些小子，就不能食言，否则以后谁还愿意跟他干啊。
“哈哈哈，肯定便宜，来，你看一下，我都给你拟好了价格表。”孙经理快速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浩安。
苹果、桔子、鸭梨、香蕉、胡柚、柑子、哈密瓜、山楂，还有葡萄和猕猴桃，种类虽然远不如他重生前的随便一个小水果店，可在如今已经算是非常好的。
只是那价格，看的王浩安眼角直跳。
“孙经理，我也不是第一天从你那里买水果了，你这价格是不是太贵了点？”王浩安十分肯定，孙经理给他看的是零售价，我买那么多，不应该是批发价吗？
“我给你打个九五折，你算算，买一千块钱的就能省下来五十块，是五十块啊！”
王浩安斜眼看着孙经理：“五十块很多吗？你要是这么说，那我看咱们还是算了，以后这不新鲜的水果，你也没必要往我这儿送了，我去别的供销社瞧瞧。”
“别的供销社也是这个价啊，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随便调价格。老弟，你孙哥还能坑你不成，来，你过来。发票我给你开全价的，实际上你只用给我九五折的价格，这里面的差价，是吧？”
孙经理把王浩安拉到一边小声说着，他以为王浩安是帮着厂里采购，否则干什么每次都要开票子？之前好几次他就想着这么弄，但大家刚认识没几天，不好开口。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两人合作，那就都有得赚，他的供销社今年利润能提高不少，靠着清理烂水果，又在领导面前露了脸，过了年说不准就有机会升迁了。
“如果这一次采购，我不需要发票呢？”王浩安反问道。这钱都是他自己出，傻x才那么干呢。
“不要发票？老弟，假发~~票被查出来，事情可严重。”
王浩安深吸一口气，这都什么脑袋啊，我就那么像走歪路的？
“这不用你管，你就说不开发票，你给我什么价吧。”不开发票，那么供销社的操作空间也不小。
“八五折，你相信我，这是全市最低价了，你从哪儿也弄不到这么便宜的。”
“我再考虑考虑。”王浩安心说信了你才见鬼呢。前世他也跟人倒腾过水果，批发价和零售价差距非常大，三毛五进的西瓜，零售价一块钱，就算是加上运输和保存费用，也不能那么贵啊。
“老弟，你好好考虑一下，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供销社不亏，孙哥也不会让你吃亏不是。”孙经理临走的时候还暗示道。
王浩安回到屋里，张子康就凑过来：“安子哥，咋看你不高兴呢？对了，今天的就这么点，明天卖啥啊？”
现在生意太好了，他们每个人每天差不多都能卖出去三十盒，那就能赚三十块啊。要是忽然没的卖了，感觉就跟丢了钱似的。
“这种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