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对此并不意外，黑衣卫的事情除了拓跋绍，其他拓跋嗣时期的北魏高层和大族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东西。
“不过”拓跋焘话锋一转“这一次真的不是我派人干的，我的两路大军已经打到了虎牢关外，黑衣卫现在除了少部分分散在全国各地，其余大部分人都在洛阳监视着齐国高层。
至于你们被抓，我只能说还是因为你们自己。”
“为何？”
“第一，此时已是寒冬，黄河流域并不炎热，夜里也没有什么蚊虫，而你二人却用斗笠面纱遮掩，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第二，你们入城之后并没有首先去找客栈六楼落脚歇息，而是向城中百姓打听长安城近一年来的状况，这难道不像是别国细作来打探消息吗？
如此种种，你们若是还不能引起左武卫将领们的注意，恐怕我就要给他们好好上几堂课了。”
拓跋焘说的云淡风轻，但高薇的心中却异常的不平静，洛阳城同样有类似左武卫的巡逻队，但是他们每天做的最多的只是欺行霸市，白吃白喝，跟一群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就算真的有敌军细作进入洛阳城打探消息，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高薇姑娘，我还有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既然你决心脱离家族，离开拓跋绍远走高飞，天下之大，你为何偏偏要来这长安城？”
“自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西域的楼兰城，背靠天山，面朝大漠，城中在长公主治下繁荣安定，自然是一处好过长安城的地方。
但我也说了，此行并非游山玩水，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要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战败的，是如何被攻破都城成为丧家之犬的。”
“既然如此你大可不必跑这么远，就在洛水河畔定居岂不是更好。”
“洛水河畔乃是你们的主战场，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一直安全的呆在那里？
当然，我也可以女扮男装，混入你东征的部队之中，但是那也不一定能亲眼看到大军攻破洛阳的那一刻，我思来想去，放眼天下能帮我实现这个心愿的只有你，你御驾亲征，只有在你身边才能亲眼目睹这一切，同时也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只可惜投错了出身，不然必有一番成就。
不过你又如何肯定我会答应你呢？”拓跋焘笑道。
第474章 霹雳车现世（）
甘露殿中此时气氛很是微妙，表面上看就是两位故友久别重逢的一些闲话，但词句之中却阴谋重重。
“只要陛下愿意帮我，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高薇再次轻笑一声，美眸似水一般看着拓跋焘。
拓跋焘也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云淡风轻的一笑：“我魏军营中出现齐国皇后，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所以我帮了你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会惹得一身骂名。”
“那陛下要如何才能答应？”
“除了皇帝，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是一个商人，天下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如果有，那就是价钱不到位。”
“哦？那不知陛下看上了小女子的什么？只要陛下答应，就是要小女子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高薇突然凑到拓跋焘耳边，一股淡淡的香气充斥着拓跋焘的所有毛孔，湿热香糯的气息轻轻的撩拨着拓跋焘的心扉。
拓跋焘被高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心神不宁，说好的女子娇羞，说好的矜持呢？
“既然如此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带着你去看看拓跋绍如何战败，我所需要的顶多就是两匹马和一些食物，而我能换来的却是一位绝世佳人，算起来我并不亏。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就现在吧。”拓跋焘好歹也是老司机了，怎么可能被一个古代的小姑娘给难住。
果不然，拓跋焘越靠越近，炽热的眼神看的高薇双颊通红，轻啐了一声：“登徒子”便不敢抬头看拓跋焘。
“哈哈哈哈”拓跋焘笑了起来“高薇姑娘，你一个处子之身未破的小姑娘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想用什么东西为筹码，让我答应你。”
为了不让高薇太难堪，拓跋焘也把有些跑偏的话题扯了回来。
高薇没有说话，朝一旁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会意，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
“陛下请过目，价钱可还合适？”高薇笑着将信封递给拓跋焘。
拓跋焘有些好奇的打开信封，里面除了几张有些泛黄的纸外空空如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拓跋焘继续将纸张打开，突然睁大了双眼。
几张纸上所呈现的赫然是一架结构精良，充满力学元素的投石车。
“陛下可还满意？”
“这是？”
“这是从他的书房拿出来的，此物在陛下手中或许无用，但如果在他手中，我想对陛下来说恐怕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投石车，真没想到会有投石车。”
“准确来说应该是三国名将刘晔改进的霹雳车。
陛下手中床弩，云梯车等攻城器械做工精良，但大体都还是木质，如何能抵挡从天而降的巨石？
纵观陛下麾下将士装备精良，护甲防御极高，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以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巨石之威？
此时洛阳城中有数十架霹雳车，一旦发动，后果应该不用小女子多说了吧。”
拓跋焘手心有些湿了，他可以在这块土地上横着走这么些年，主要还是因为没遇到投石车，不然一块巨石过来，犀牛再强也就是个加大号的肉饼。
第475章 朕就做一回暴君（）
在古代，要论威慑力最大的，非投石车莫属，只有性能足够好，一块大石头飞过去要放倒一大片。
安置好高薇，拓跋焘再次陷入沉思，依照高薇所说，既然拓跋绍有近百架投石车，那为何北线以及中线两路大军并没有遇到，这个问题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有投石车，而且还知道了大概得存放位置，拓跋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派人偷偷摸进洛阳把这些大家伙给毁了，这样一来优势还是在自己这一边。
眼下拓跋焘还有一件更为严峻的事情，瘟疫，以及王家带头煽动的罪己诏事件。
焚毁在朱雀街上那一堆奏折已经让拓跋焘对王家彻底失望，如果不是受瘟疫影响南线的十五万大军要提前开拔，拓跋焘真想好好收拾王家一顿。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再有几个时辰拓跋焘就要带领东征的最后一批部队御驾亲征，统一北方，今天的早朝他要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
经过几段必有的礼节之后，拓跋焘也直接步入正题，他还要回去准备一下。
“朕将于午时亲率第三路大军与一二路大军合围洛阳，朕不在的这段时间，望诸位各司其职，守好后”
“陛下，不可亲征，不可出兵。”每次一到关键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人要在拓跋焘面前秀一波存在感。
拓跋焘话还没说完，他那个名义上的老丈人王曜又跳了出来，扯着脖子的在那乱叫。
“放肆，朕的决定你有何资格说三道四？”拓跋焘也彻底火了，猛的一拍桌子厉声叱道。
“今日就是要臣死，臣也要说。
自古天意不可违，齐国的存在本就是顺天而为，可是陛下你却一意孤行，逆天伐齐，致使苍天震怒，降下瘟疫。”
王曜的演技没的说，寥寥数字，却说的是痛心疾首，恨不得自戕谢罪，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为百姓着想。
“陛下，王大人所言甚是，陛下早年杀业太重，如今又逆天而行，这才惹的苍天发怒。”
“子不语鬼神乱力，尔等自称圣人子弟，却满口鬼神之说，胡言乱语。”萧逸也实在看不下去了，王家做的太过分，同时也是为了武德殿不染血，一旦拓跋焘震怒，只怕今日的武德殿将会血流成河。
“臣等所言均发自肺腑，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停止东征，下罪己诏以求苍天宽恕。”
“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停止东征，下罪己诏以求苍天宽恕”在王曜的带领下，许多依附于王家的世族或者大臣纷纷跪下，大有一言不合再次群臣跪谏的势头。
“朕是皇帝，朕说了算，东征不可能停止，瘟疫朕也已经派人寻找根治之法，尔等若要再如此，休怪朕无情。”拓跋焘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沙哑的说到，如果这些大臣起来他既往不咎，不然他真的要一个不留。
“陛下难道要做那桀纣之类的暴君，残害忠良吗？”王曜也不甘示弱，抬头直面拓跋焘。
“好，很好，既然如此朕就做一回暴君。”拓跋焘突然站了起来“御林军何在，把这些目无尊上，心怀叵测之人给朕关进天牢，待朕东征归来，用他们的血祭奠阵亡将士。”
第476章 决战前夕（）
拓跋焘并没有为王曜等人的事耽搁太久，更不会因为王曜是他的老丈人就心慈手软，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对手得寸进尺。
正午时分，拓跋焘带着参与东征的最后一批将士离开长安，向不远处的洛阳城浩浩荡荡驶去。
所到之处不是拓跋焘的领土就是已经人去楼空的空城，大军行军迅速，短短七天便到了洛水河畔，拓跋绍的大营近在咫尺。
“陛下，前方就是齐军大营，要不要一鼓作气杀过去？”
文猛就是典型的大老粗，虽说有点小计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只知道往前冲，对许多谋略并不清楚。
拓跋焘摇摇头，示意文猛退下，这一举动别说文猛，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萧然也有些不解，这可不太像拓跋焘的寻找风格。
拓跋焘微微一笑：“别急，还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我相信此刻拓跋绍比我们还要急。
传令全军，就近寻找开阔地安营扎寨，坚守不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拓跋焘纵是手中挂再多，拓跋绍的大营一眼望去少说也得有四五十万人，十五万对四五十万，还是拓跋绍手中比较厉害的，就算打赢了那也是惨胜，不划算。
更何况拓跋焘派去破坏投石车的黑衣卫小队也还没有得手的消息传来，如果贸然出击，对面来波投石车伤亡可就太大了。
北齐军大营
“将军，拓跋焘已亲率大军抵达洛水河畔，在距我们大营十五里处安营扎寨。”传令兵拿着斥候刚刚打探来的情报，一刻也不敢怠慢的送到中军大帐之中。
“马上把情报送到皇宫，交给陛下”高长恭随便瞥了一眼，将信件递给了之前的传令兵。
传令兵离开后，硕大的中军大帐中只剩下高长恭一人，他静静的坐在书案前，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长呼一口气：“决战的时刻到了，希望不会输的太惨吧。”
到了现在高长恭自己都对这场战没有一点信心，北魏军队可怕的单兵战斗力和堪称完美的协同作战能力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就现在大营中这东拼西凑凑起来的五十万军队，他甚至都没有把握能打赢眼前拓跋焘带来的这十五万人，更别提他们身后多伦李秀宁二人的四十余万包含重步重骑的主力部队。
北魏军到现在东征大大小小近百场战役，没有一场战败过，而反观他们自己，屡战屡败，两百万兵马已经折损大半，想赢根本不可能。
与拓跋焘的静候，高长恭的无奈相比，洛阳皇宫中的拓跋绍心情却十分的好。
“哈哈哈哈拓跋焘还真是狂妄，区区十五万人，就敢来挑战朕的五十万大军，通知高长恭，明日一早率人去搓一搓拓跋焘的傲气，争取早日生擒拓跋焘，朕在这等他凯旋。
朕要让他知道朕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以前所受的屈辱朕要让他百倍奉还。”武德殿上，收到消息的拓跋绍仰天大笑，仿佛他已经看到拓跋焘是如何战败，如何沦为自己的阶下囚的样子。
第477章 将心不和（）
此时的北齐军营中，收到拓跋绍诏书的高长恭一个人坐在书案前，脸上阴晴不定。
“唉”良久，高长恭发出一声叹息“拓跋焘按兵不动，难道真的会怕了你这东拼西凑的所谓的五十万大军吗？也罢，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我就让你认清现实吧。
也许，妹妹的选择是对的，打完这一仗如果我还活着，何不如去浪迹天涯，做一个游侠倒也潇洒自在。”说到这，高长恭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高长恭，或者说整个高家都是因为拓跋焘和系统导致的乱入提前出现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有各自的思想。
拓跋绍自从登基一直到现在，成天吃喝玩乐，荒淫无道，盲目自大，好大喜功，自己只顾着那坐在龙椅之上的快感，任由这几个大族肆意妄为，横征暴敛，面对百姓疾苦也是不闻不问，这一切已经彻底让他对拓跋绍失望了，但是没办法，他这个高家嫡长子的身份却成了他最大的羁绊，让他为了高家的人只能老老实实替拓跋绍卖命。
但是到了现在，高长恭已经彻底想明白了，拓跋焘的东征完全就是碾压式的，他们不可能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天下最终也终将是拓跋焘的，那些与他们世家大族全然背道而驰的政策正是天下苍生所需要的，他看开了，想通了，继续抵抗没有任何意义，做做样子给拓跋绍看一下就好，反正这一战过后洛阳城的什么皇室，宗亲，贵族都将不复存在。
北齐军营一片消沉，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北魏军营里却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营帐四周的杂草全部给我清理干净了，还有营地外围，把所有能用火点燃的东西都清理了，晚上加强防守，别被偷袭了让人笑话。”
拓跋焘带着几个随从在军营里四处闲逛，此时的北魏军营里放眼望去全是在锄草捡柴火的，一点也不像在打仗。
拓跋焘也是有些怕了，他们驻扎的这块地方虽然地势开阔平坦，但因为水源充足导致草木茂盛，现在有正值隆冬，草木枯黄，万一兰陵王也学着陆伯言来个火烧连营，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焘哥哥，北齐军的最新情报。”萧然拿着一封信，正在营地里到处找拓跋焘，一见到人影立马就跑了过去。
拓跋焘一看信件的大小和封口方式就知道是黑衣卫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拓跋焘可没少往北齐军的大营里派人去打探消息。
看完信，拓跋焘扭头看向萧然：“你怎么看？”
“这样的猛将如果能为我们所用当然是最好的，如果这真的是他的真正想法，那我们可就少了一个劲敌。
而且现在北齐军士气并不高，拓跋绍又只会纸上谈兵，瞎指挥，那我们就把兰陵王先放一放，陪我们这个二弟好好玩一场。”萧然说出了早已经想好的话，这也正是拓跋焘所想的，所谓的心有灵犀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第478章 黑衣卫在行动（）
冬天，昼短夜长，没过多久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北魏军大营的杂草也清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正聚在一起吃晚饭。
用清理出来的杂草，树枝做燃料，架起一排的大铁锅，锅中白雾缭绕，一阵阵肉香味随风飘扬。
对于前线作战的士兵，拓跋焘可是从来不会亏待他们，像今晚这种大锅肉都算比较差的了，如果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还打了胜战，那个时候的伙食待遇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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