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想喝止孙朗,正要开口,却又听曹操说道:“你别阻拦,让他说下去!”
曹仁听了这话,只能退步而下,乖乖的站在了殿旁。
孙朗呵呵一乐,接着高声道:“曹公虽然辅佐天子,遥令诸侯。但这天子却像是个奇珍异宝,在昏暗的原野上发出灿灿之光,任凭谁都想抢夺去。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公的周围强敌环绕,哪个不想把皇帝据为己有?他们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望着许都,****夜夜准备着前来攻伐。因此,曹公此时万万不可贸然去攻打势力最强的袁绍,以便给其他势力带来可乘之机啊。”
曹操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孙朗听了那谋士之言,因此才大声提醒。他心下起疑,就阴着脸问:“依你之见,我周围有哪些强敌环绕?又是谁想前来征讨我了?”
孙朗背起双手,在这大殿里踱来踱去的说道:“宛城的张绣虽然暂时归附,但素有异心,我料定其日后必反!曹公若是不妨,定会在他身上吃一个大大的苦头!”
“吕布虽然和刘备在徐州的事儿上闹矛盾,但那刘玄德素来以虚情假意闻名,专门儿爱招揽民心,连陶恭祖主动的送给他徐州他都不要,又怎会甘愿与吕布争夺徐州?因而我算定那刘备定然会把徐州拱手让给吕布,自己却去驻扎在徐州外的小沛,形成掎角之势,共同对抗曹公。”
“荆州的刘表和寿春的袁术也就罢了,但那袁绍袁本初又岂是善与之辈?他袁家四世三公,威望负于四海,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坐拥冀、青、并三州之地,虎踞河北沃土,粮草丰实,兵力雄厚,手下更有颜良、文丑两员盖世名将。嘿嘿就算他此时正在征讨公孙瓒,曹公又怎能短时间内就将其一举攻破?到时候不但未打下冀州青州,反而被张绣吕布袁术等人趁机攻袭许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身死城灭,贻笑与天下,又是如何?”
原来他每言每句都是针对刚才那个谋士的话进行反驳,那谋士名叫戏志才,听完了这些话,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挺身而出,指着孙朗骂道:“咄!你是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如此危言耸听,动摇我军军心?按照军法,应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第一百三十二回 指认群雄()
孙朗哪里容他把话说完?先是仰头哈哈一笑,紧接着义正言辞的指着戏志才骂道:“呸!你身为曹公帐下谋士,不思进谏忠言,反而想出如此昏招来蒙蔽曹公,是何狼子野心?曹公未治你的误主之罪,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反而还敢大言不惭的站出来说话,真乃无耻之极也!”
“你”戏志才登时语塞。
孙朗咄咄逼人,上前一步问:“你什么你?”
“你你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戏志才气的肺都快炸了。
孙朗又是哈哈大笑,骂道:“我呸!你是曹公帐下谋士,我是曹仁将军女婿,咱们同殿为臣,共同商讨曹军处境,为何我不能说话?更何况刚才是曹公让我说下去的,曹公都允许了,你却不允许,难不成你比曹公说话还有些分量吗?你身为人臣,却不从主公号令,实乃罪加一等,罪不容诛是也!”
戏志才本是个要面子的人,曹操手下谋士众多,他本来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个良机来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不料却被孙朗一通乱喷乱骂。他是饱学儒士,讲究的是讷而不言,贤良忠厚,自然比不过孙朗伶牙俐齿的连珠炮般的语言攻击。欲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容易在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却又被孙朗抓住把柄,愈发的遭受一通攻击。情急之下,怒火攻心,喉头一甜,噗的一声,竟然被气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只觉双眼一黑,两腿一软,就像根儿面条一样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孙朗见曹操无视自己,想找个由头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能,恰巧进门时听见这戏志才高谈阔论,而且说得漏洞百出,把柄一大堆,便趁机语出惊人,把这戏志才批了个狗血淋头。不料这戏志才如此不中用,竟然被自己气的口吐鲜血,这也是始料未及之事。只能在心中暗叫一声对不住这位老兄了。
原来刚才曹操召集手下谋士,正在商讨议论行军方案,孙朗等人进来时,恰巧儿是轮到这戏志才发言。曹操广开言路,是而每个人的意见都要听一听,这戏志才虽然是个不入流的谋士,但曹操也不打断他的建议。
然而,这戏志才竟然建议自己放弃那个众叛亲离的袁术,反而去攻打实力最强的袁绍,还没听到一半儿,曹操就已经觉得大大的不以为然了。怎料此时孙朗却竟然一字一句的辩驳出来,说出的话全都暗合自己的心思,不禁大为好奇。见戏志才被孙朗三言两语骂的竟然吐血倒在地上,就摆摆手示意手下把他抬出去。又转身来至孙朗面前,严声问道:“你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还把我的谋士给骂倒了,但我终归没听明白,照你的意思,我此时应该先攻打谁?后攻打谁?”
孙朗笑道:“禀曹公,袁术僭越称帝,人神共愤,天下离心,实乃强弩之末也。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四路诸侯都恨不得一夜之间剿灭了他,就好像是一箱珠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曹公不抢,别人就会去抢。是而曹公自然应该顺应大势,优先攻伐袁术,在淮南大抢特抢地盘。与此同时,又不可不妨西南边的张绣,严防他起兵造反!吕布若是和刘备强强联手,则对曹公威胁巨大,何不使出离间之计,挑拨他二人的关系?使其分崩离析,这样才能化整为零,各个击破。”
他说到这儿,门外突然进来一个小卒,慌慌张张的禀道:“报主公!前方细作来报,刘备撤出了徐州,驻扎在了徐州城外三十余里的小沛县中。此时徐州之地已经尽属吕布所有了!”
曹操心头一颤,不料这孙朗刚刚预言说那刘备会把徐州拱手让给吕布,这边的细作就进来禀报了这一军情。莫非这小子看似年纪轻轻,却真有料事如神之能?
他暗中已经对孙朗另眼相看,却又不显露在脸
上,把孙朗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傲然笑道:“孙文台将军英雄盖世,生出的儿子果然还有点见识。只不过,你张口闭口都是在夸袁绍实力雄厚,说他手下谋士如云,武将威猛。但你可识得我这大殿之中又有哪些武将和谋士?”
孙朗环顾一周,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曹操手下那几个闻名于世的武将谋士无非也就是那些,信口道来又有何难?就指着台子上那个身材又高又胖的大汉道:“听闻曹公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叫许褚许仲康,身材高大,力能扛鼎,英雄盖世无人能敌,人送绰号‘虎痴’,若是没猜错,定是这位将军了!”
许褚身材高大,是而一眼就能认出。他听孙朗竟然如此夸耀自己的名号,就点头朝着孙朗笑了笑,以示回敬。
孙朗踱了几步,又指着右边那个将军道:“这位将军威猛绝伦,浑身一副铮铮铁骨,我猜一定是那位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典韦将军了。”
史书记载,典韦面容凶恶,长相野蛮,因此也十分容易辨认。但这典韦生性傲慢,只是横了孙朗一眼,昂着头不再看他。
曹操见这小小的孙朗竟然一眼就辨认出了自己手下两员护卫将领,就微微佩服他的见识,就伸手指着大殿一旁的几个谋士,问:“那这几个人你可认识?”
孙朗扫了一眼这几个人,心里暗呼一声不好。若是有炭头在此,自己当然可以将这些人全都辨认出来,但炭头已死,这几个谋士个个都长得文质彬彬,几乎都是一般模样,自己又怎能一一认出?
但赶鸭子上架,自己身处不利之困境,就必须要一鸣惊人。曹操既然有心要考一考自己,自己又怎能不试着猜上一猜?
想到这儿,孙朗只能再仔仔细细的打量这几个,突然看到其中一个年纪轻轻的谋士长得面黄肌瘦,满脸病容,甚至吹一阵风都会摇摇欲坠,俨然是一个男版的林妹妹,就上前拱手见礼道:“素闻郭嘉郭奉孝乃名冠当世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知道历史上的郭嘉体弱多病,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了,便料定此人定是郭嘉。
果然,那人也身子微躬,还了一礼,很明显,他就是郭嘉没错了。
而在郭嘉的身旁,却还站着几个人,却唯独有两人体内灵力旺盛。孙朗仔细打量,见其中一个已有四十多岁年纪,尖嘴猴腮,三角眼,八字胡,一脸冰冷,脑袋昂的老高。而另外一个则是三十多岁,面相忠厚,慈眉善目,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孙朗想起了临别时诸葛亮对自己的嘱托,说曹操手下有三大谋士,除开郭嘉之外,还有荀彧和程昱。荀彧乃是大儒,擅使阳谋,而程昱却是老奸巨猾,擅用阴谋诡计。
孙朗哈哈一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朝着那位面相忠厚之人先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道:“晚生末学,拜见荀文若先生,听闻先生有王佐之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第一百三十三回 大气磅礴【求收藏,求订阅】()
荀彧果然十分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瞧不起孙朗的意思,呵呵一乐道:“幸会幸会,公子好眼力,好见识!”
孙朗又复还礼,最后才走到了那贼眉鼠眼之人的身前,拱了拱手道:“若没猜错,这位先生想必定是程昱程仲德了!”
程昱见这孙朗先拜见郭嘉,再拜见荀彧,竟然最后才指认自己,就没好气的冷笑道:“哼哼!好一个小小后生,你既然认识我?为何却最后一个指认我?”
孙朗一愣,心里却暗自偷乐,已经知道了这曹操手底下的三大谋士争风吃醋,平时肯定积怨颇深,自己无意之中逐一指认,不料他却十分在意,便笑道:“压轴出场的都是重量级人物,仲德先生年纪最长,自然要放在最后面指认。”他用年龄来说事儿,既没得罪荀彧和郭嘉,也满足了这程昱的虚荣心。
果然,程昱僵冷的面容上露出一股笑意,挥了挥袖子道:“嗯罢了罢了!”
孙朗只能抿着嘴回到了殿中,又指着其余几个谋士道:“曹公手下谋士如云,诸如陈群、董昭、毛玠、荀攸者,也个个都是响当当的角色,无一不是名冠天下的饱学贤士。曹公礼贤下士,求贤若渴,亲贤臣远小人,这才能令天下群雄望风来投啊!”
他最后来了句总结的话,顺道又拍了曹操一通马匹。曹操果然微微面露悦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冰冷冷,问道:“依你之言,我手下这些人比袁绍手下的人还强一些咯?”
孙朗忙补充道:“强!当然是强!袁绍刚愎自用,不听劝谏,早晚败给曹公。只不过曹公现在还不能和袁绍正面硬碰硬的交战,只能韬光养晦,逐渐发展自身实力。不出五年,定会和袁绍有一场殊死大战,到时候曹公一举平定中原,进而驰骋天下,王霸之业指日可待也!”
他名为拍马屁,其实暗中骂了曹操一顿,说是王霸之业,心里却暗中说的是“王八之业”。
曹操最大的敌人就是袁绍,最最忌惮的也是袁绍,听了孙朗这些话心里暖洋洋的,同时也暗自佩服孙朗的见识过人,如此年纪轻轻,竟然把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大将和谋士辨认的一个不差。但曹操是当世奸雄,又怎么会被孙朗的几句花言巧语给蒙住?孙朗毕竟是孙策的亲弟弟,来许都不过是过来做人质的。曹操刚才想试探他一下,才让他说了这么多话,但其实这大殿之上哪里有他半分说话的份儿?
在曹操的眼里,像孙朗这种年纪不过二十的世家子弟,不过就是些巧言令色之徒,只能仗着口齿伶俐说一些大道理,而实际上却是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戏志才虽然被气的吐血倒地,但他说的话没错,堂堂曹营岂能任由如此一个毛头小子随意指点评述?曹操看孙朗刚才出尽了风头,就想再挫挫他的锐气,顺道儿折损一下江东之士的脸面,就笑道:“说了这么久,也是乏了。我们去外面看看!”说完信步!而出,走到了殿外的射鹿台上。
曹操走至射鹿台的正面昂首挺立,面露一副得意神色。许褚典韦以及郭嘉等人分立左右。孙朗和张纮也跟了过来,往下放眼一看,不由一惊。
原来他们刚才是从侧后方爬上的这射鹿台,紧接着就进了大殿拜见曹操,是而一直未有机会看到这射鹿台正面前方的景色。此时居高临下的一看,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这台子的正面也是一排高高的青石台阶,下面寨连着寨,营连着营,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际。数不清的士兵们都穿着蓝色军服甲胄,排对排,列对列,正在整齐划一的操练,粗略一估算,少说也得有十余万人。手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的兵刃直教人看花了眼。而远处战马啼嘶,铁蹄飞踏,在沙土场地上扬起了一阵阵烟尘,仿佛像是天兵天将般述说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孙朗从未见过如此威猛,如此人数众多的军队,惊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典韦知道曹公有意要吓一吓孙朗,就走上前去,振臂高声喊道:“曹公在此!三军速速拜见!”
他嗓门极大,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台子下面操练的军士顿时止住,笔直的站好,又齐刷刷的举了三下手中兵器,一起喊道:“拜见主公!拜见主公!拜见主公!”
数万人几声呐喊,这声音足以震彻天地,只觉得耳膜轰隆隆作响,脚下的地面也在不住的跳动。曹操大喜,就一边挥手便将士们示意,一边斜眼看了看孙朗道:“怎么样?尔江东军可有我手下将领们这般的威势?”
他本料定孙朗一个小小毛孩儿,定然已被吓得尿裤子了,侧头一看,却见这孙朗竟然丝毫未有任何惧色,反而是双眼放光,面露一股喜悦兴奋之情。
孙朗看到如此大气磅礴的场景,非但不怕,反而是热血冲头,内心激动不已。我江东子弟何时也能有如此规模宏大的军队?带领这样一直铁军驰骋天下,才不辜负了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他虽然激动,却又如何听不出曹操是想讥讽孙家军势小力微?就豪声答道:“我江东军此时的确没有如此人数众多的军队,但江东子弟多才俊,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男儿汉!曹公当年被董卓追杀缉捕,后来在陈留散尽家财,招揽兵勇,当时也不过只有数千人。然而曹公英明神武,四下征战,攻城略地,不过区区数载,就将军队扩充至如此规模。而我孙家军也是刚刚到江东没多久,依靠从袁术那里借来的两三千人,现如今不仅攻克了扬州,而且会稽、吴郡也是指日可破!嘿嘿,我们江东子弟虽没有曹公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但依靠着艰苦创业,勠力同心的精神,再过个三年五载,又怎能说不会有如此规模的军队呢?”
他这一大堆话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既抬高了曹操的功绩,又从侧面委婉的表述了孙家军现在虽然弱小,但终有一日也会发展壮大。
曹操点头微笑,觉得孙朗倒也有些胆识过人,非但不惧怕,反而敢荡气回肠的说如此之多话,就愈发的再想试探一下他,见射鹿台下满满的站着数不清的曹军将士,便故意的长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的几位谋士道:“我麾下兵多将广,仅仅驻守许都的就有近十万众,但虽然知道粗略的数量,却不知道精确的人数。就算是逐一清点,也需要耗费三五日才能数清楚。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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