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点了点头,道:“这畜生又臭又脏,交由你们处置吧!”说完手一甩,把那黑老鼠丢在了地上,像只轻灵的燕儿般纵身奔下了山坡。
老兵忙叫道:“小姐,属下已备好了藤轿,请您入轿,让属下等人抬着您下山!”
山坡下远远传来了孙尚香的答话:“你们照顾好我五弟即可!本小姐需练习身法,正好徒步下山!不坐你们的轿子!”等到最后几句之时,声音微弱,显然人已经去的极远了。
孙朗与老兵相顾愕然,他的这位姐姐果然是个性格豪迈的奇女子。老兵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五公子上轿,让属下等人抬您下山吧。”这山头上的十几个兵卒都是年迈的老兵,不能上阵打仗,只能被安排在后方照顾服侍孙朗和孙尚香。他们麻利的收拾起了军帐,又一齐抬过来了一架树藤编成的轿子,请孙朗上轿。
孙朗点了点头,便移步上了藤轿。怎知屁股刚刚坐稳,耳中突然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悠悠的说道:
“孙尚香,孙坚之女,一十五岁。目前尚无神技,功力仅为下下等,灵力属风,特点为投掷手法极准,适合用暗器,当配以飞刀类神器,修习灵力,日后可成上等之大将。”
是谁在说话?
这猛然间的声音吓了孙朗一跳,差点使他摔下藤轿。
他左顾右看,见这山头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那十几个老兵了。他知道刚才的说话之人当然不是这群老兵,因为他们是决计不敢直呼孙尚香的闺名的
不是他们,那又是谁?
“孙策,字伯符,身份为统帅,目前已有神技霸王卸甲,灵力属金,功力已达上等。”
“黄盖,字公覆,身份为大将,目前已有神技苦肉火龙鞭,灵力属火,功力目前仅为中上等。”
这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清清淅淅的钻入了他的耳窝:“老夫以天眼观凡间众生,可以参透一切过往今生”
众老兵仍是各忙各的,走过来一前一后扛起了藤轿,准备抬他下山,对这个声音竟然无动于衷。孙朗大骇,颤声朝老兵们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么?”
老兵茫然的摇头,显然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对他莫名其妙的发问一头雾水。孙朗更是惊讶,脑袋像个拨浪鼓般左右寻找,想看看山石后面,或者树木从中是否躲着什么人,在暗中偷偷故弄玄虚。
“不用再寻找啦!老夫现在晕躺在地上,莫非你没有看到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凭空传来。
孙朗大惊,忙往地上扫视,见地上全是光秃秃的山石,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当然,除了那只被孙尚香击晕以后,丢在了地上的老鼠以外
它头脑撞在了剑身之上,此时仍然昏阙不醒。
这突如其来的奇怪话语,仿佛是一个不速之客,使他忐忑不安,狐疑不定。他记起了21世纪曾有一种隔空传语的魔术,类似于心灵感应,可以使两人之间建立起虚无的语言沟通。
“难道难道是这只老鼠在暗中说话?这话语只有我自己能听到,其他人都听不到?”一种奇怪至极、匪夷所思的念头从他内心升起,叫他心惊胆战,惶恐不安。
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现在毕竟是个神幻的三国世界,任何吊诡之事都有可能发生
第六回 与鼠为友()
这几个老兵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五公子孙朗和小姐孙尚香,他们抬起了轿子,想尽快的离了山头儿,前往横江军寨中复命。
“且慢!让我下轿!”孙朗大喊一声,几位老兵刚走了几步,便又停下了脚步。孙朗从藤轿中翻身而出,蹲在地上,将那老鼠提了起来仔细观看。
这只老鼠果然与众不同!
只见它虽然长着一身黑毛,却闪亮如缎,柔顺如锦,就好似名贵骏马一般。再看它的长相,虽是一副鼠相,但那两颗大板门牙,还有三缕细长胡子,都显得甚是可爱滑稽,尽透着一股呆萌之意。
莫非这果真是一只神奇的老鼠?
“五公子,这老鼠已经死了,你还抓他作甚?孙家军已经入了营寨,咱们也赶快下山去吧。”一旁的老兵见他提着老鼠发呆,只能委婉的催促。
孙朗忐忑不安,总觉得这老鼠极为诡异,他不暇多想,便慌忙把老鼠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又转身上了藤轿。
几个老兵见他竟然将一只死老鼠塞到怀中,不禁微觉诧异,但老兵们敬他是孙家的公子,当然不能指责他的不是,只能摇着头,又抬起了小轿,迤逦下山而去。
这小山坡倒也不是甚高,山下尽是一片沿江平原,经过一场大战之后,此时已是尸骨遍野,哀鸿千里。扬州兵侥幸能活下的人,都弃甲投降成了俘虏。孙家军正在捕获残兵,收缴兵器,这些战利品都是他们邀功请赏的凭证,一想到可以居功受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大胜之后的喜悦。
走了近半个时辰,老兵们才簇拥着孙朗的小轿,绕过了狼藉的战场,将他抬至了横江军寨之中。路旁的孙家军兵士都朝他指手画脚的私语议论,大家都知道他是孙家的庶子,从小体弱多病,不能上阵杀敌,只能远远的躲在后方的山坡上观战。
孙朗早就适应了这样旁人对自己的非议,面对如此处境倒也不觉不适。
刚进军寨大门,迎头就见一个年轻的将领站在路中央,正在指挥着兵士搬运物资。他看到孙朗坐轿而来,脸上全是鄙夷的神色,笑着奚落道:
“唷!我倒是谁坐着八抬大轿来了,原来是五弟!我等九死一生的打仗,在刀头上舔血,在箭雨中冲锋,终于夺下了敌方营寨。汝却在山头上饮茶作乐,看着我们搏命,真是好不悠闲自在啊!”
此人正是他的三哥,孙翊孙叔弼。此次横江之役,他率军埋伏在江边,捕获了大量的扬州逃兵,可谓是立下了大功。他虽然年纪轻轻,却生的高大威猛,颇有乃父孙坚之容。
孙朗早已经习惯了孙翊的嘲笑,在汉末的封建礼教的家庭体制之中,庶子的地位卑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嫡子分庭抗礼的。对于他的奚落和讽刺,孙朗只能置若罔闻,假装没有听到。
孙翊一高声嘲笑,周围的兵卒更加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指手画脚的低声议论起来。
一人问道:“主公今年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名震天下;三公子也才十六岁,就已经上阵杀敌,独自带兵打仗了;二公子和四公子也是亲冒矢石,处处敢为人先。孙家子弟个个都是少年英雄,没有任何人敢冒渎了孙坚孙将军的威名,为何这位五公子却一副病怏怏之态,躲在大军后面远远的观战?”
另一人答:“你有所不知,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即便是孙坚将军,生出的五个儿子也不可能尽是英雄。吴夫人嫡出的四位公子当然都继承了孙将军的气概,但这位五公子孙朗却是小妾所生的庶子,他从小体弱多病,弱不禁风,根本没法上阵杀敌!”
那人又说:“原来如此想我孙家军本来就人少力微,此时正该积攒兵力,全员出马才是。不能上阵杀敌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分出人手照顾他,我看他也真是个累赘多余之人,徒然给大家增添了负担了”
抬着他的几位老兵听了这话也都摇头叹息,他们虽然年老力衰,但个个都跟随孙坚征战了一生,如何不想也上阵杀敌建功?倒头来却被派去照顾这位病怏怏的五公子,自然是心中不快,哀叹连连。
庶子在孙家的地位,果然卑微可怜就连孙家军的军卒,都瞧不起他
孙朗受尽了旁人的非议和冷视,只能低着头,红着脸,指挥着老兵将他抬到了一个马厩旁的草垛后面。那马厩后面鲜有人至,极其冷清,只有几匹战马低头啃嚼着槽中草食。
他下了藤轿,踱步到了草垛之后,支开了老兵,独自缩身坐在了地上。他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藏起来,用冷漠和孤僻来对抗所有人对自己的蔑视。
当然,他还有个更重要、更急迫的事,那就是要赶紧看一下那只老鼠的死活!
他从怀中将它掏了出来,放在了地上。这老鼠仍然闭着眼,僵直的伸着四只小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刚才到底是不是它暗中和我说话?”孙朗暗自纳闷,心中犹然怀疑。
“呵呵人们都对我冷眼相加,只有你这只小老鼠肯安静的陪着我不管你会不会说话,我都要把你当做知心好友了”他低声自言自语,便伸出手指戳了那老鼠两下。
老鼠瘫在地上,仍是纹丝不动。孙朗甚是已经开始怀疑它是否还活着。
他身上系的袋子里还有两块薄薄的粟饼,这是清早军营中发的餐饭,自己生病之后食欲不振,便一直带在身上未曾食用。此时从中掏出了一块儿粟饼放到了地上,犹然带着微微的体温,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味儿。
怎知粟饼刚刚落地,那只老鼠红红的小鼻头就颤颤的抖了两下。
“咻咻咻咻咻”这老鼠仿佛是闻到了粟饼的香味,两只小眼儿突然放出精光,鼻头不住的耸动,猛的翻身起来一路闻嗅,扑到了粟饼之上,掀起自己的两块大板牙,一通胡吃海塞起来。
孙朗大喜:“你还活着!快快再说几句话给我听听!”
那老鼠压根不理他,伸着两只爪子,只顾把那粟饼狼吞虎咽的往自己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鼓的圆溜溜,表情甚是滑稽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吃货”孙朗看它如此好笑,一股亲近之意油然而生,又道:“你如此呆萌,如此可爱,应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一时之间,21世纪的若干卡通动画形象跃然于心
米奇?杰瑞?一只耳?皮卡丘?鼠来宝?精灵鼠小弟?舒克和贝塔?
孙朗大摇其头,道:“不好!都不好!没有个性!”就在此时,他又看到了老鼠身上如锦如缎般的一身黑毛,浑如一块硕大的黑炭,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对了!就叫你‘炭头’!”
他给这老鼠取了一个名字,俨然是想受它做自己的宠物,不管它是不是一只人人讨厌的老鼠,也不管它到底会不会说话。
“炭头!炭头!嘿嘿,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专属萌宠了,哈哈哈”他扬起了头大笑起来。
“二货”
他正在得意之间,突然又听到了那个苍老的声音,用一句21世纪的骂人方式,从老鼠炭头的口中飘扬而出
第七回 紫金花狐貂()
这声音虽然是在骂人,但听入孙朗耳中,简直比仙乐还要动听。他迅速的爬在了地上,仔细的凝视炭头的那只尖尖的小嘴儿,看它是否还会张嘴说话。
只见它仍是嘴里不停的咀嚼粟饼,同时竟伸出了右手的小爪,朝他摆出了一个竖起中指的手势,张着嘴大大咧咧的又骂:“竖子!老夫在享用美食,你看个鸟?”
老鼠竟然真的会说话!!!
不仅如此,它竟然还会竖中指!!!
“啊!!!”饶是孙朗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也被它这举动惊的大叫一声,往后连连撤步。他身子虚落,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草堆里。
炭头已经吃完了那块粟饼,两只小爪捂在嘴前,连声嘲笑:“嘿嘿嘿,哈哈哈哈瞧你这副胆小如鼠之态,怪不得所有人都瞧不起你。”它自己是只老鼠,竟然笑孙朗胆小如鼠。
孙朗见自己竟被老鼠讥笑,自尊心顿时勃发,定了定心神,故作从容的道:“谁谁说我怕了,我我只不过未见过会说话的老鼠”
“呔!谁说老夫是老鼠了?”炭头突然竖起了胡须,叉起了两只前爪,显得极为生气。
“哈哈哈哈哈”孙朗此时已不再害怕,反而突然大笑起来。
炭头怒道:“你何故发笑?”
孙朗笑的眼泪直流,道:“实在是太太过好笑,一只黑不溜秋的老鼠,不但会说话,而且还不承认自己是老鼠,更可笑的是,还要自称老夫,哈哈哈哈”
炭头显然极度气恼,小红鼻头不住的耸动,斥道:“我已有两千八百多岁了,怎么,自称老夫还有何不妥么?”
孙朗颇为惊讶,瞪大眼睛道:“你?你有两千八百岁?”
炭头大点其头,显得十分倨傲,道:“怎么,不像么?”
孙朗狐疑的蹲在地上,心中暗自盘算,嘀咕道:“听说老鼠的生命周期只有几年,你这只老鼠为何竟能活两千多岁?定是你在骗人,不信,我不信!”
炭头更加生气,指着爪子骂道:“咄!你这天庭里最最低等的小神仙,竟敢如此放肆!老夫说过了我非是鼠辈!”
孙朗大惊:“你不是老鼠,那你是何物?你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小神仙转世?”
炭头见他惊讶,又得意洋洋起来,阴阴笑道:“嘿嘿嘿老夫的大名,说出来吓的你肝胆俱裂还是不说为妙”
孙朗吞了口吐沫,道:“你你说吧我不害怕”
炭头摇头晃脑,背起了两爪,一只尾巴翘的老高,仰天说道:“竖子听好了,老夫非是他人,便是多闻天王座下的那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玉树临风、文韬武略的紫金花狐貂是也!”
孙朗头一次听说紫金花狐貂,不明所以然,伸出手来不住挠头。
炭头奇道:“咦?老夫道出了名号,为何你竟然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莫非你从未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紫金花狐貂么?”
孙朗呆呆的摇了摇头,答的颇为干脆:“确实没有”
炭头吱吱大叫两声,怒骂道:“哼!竖子不足与谋!与你这般没见过世面的黄口稚子交谈,果真是有如对牛弹琴也!”
孙朗淡淡的道:“不瞒你说,我活过七七四十九世,见过的世面倒也挺多,但确实没听说过紫金花狐貂的名号”
炭头仿佛颇受打击,耷拉着耳朵,阴着脸不再说话。
孙朗又问:“你既然是多闻天王的小貂,为何来到了凡间?”
炭头恨恨的道:“哼!还不是受你之拖累!”
“怪我?与我何干?”孙朗甚是冤枉。
炭头气鼓鼓的道:“若不是你非要投胎做王侯将相,老夫也不会被那愚笨的多闻天王一同丢掷了出去,被扔到了降仙井之外,仙魂砸在了一只鼠辈身上,哼!真是气煞老夫也!”
孙朗这才搞明白,原来自己投胎凡间之时,这紫金花狐貂竟然一道儿随他掉到了降仙井外的时空裂隙之中,穿越到了后汉三国年间。他虽然重生成了一个人人冷眼相加的庶子,但相比炭头重生成了老鼠,自己已经是幸运至极,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竟敢嘲笑老夫?士可杀不可辱也!”炭头似乎颇受刺激,双爪不住的在空中抓挠,想要撕咬孙朗。
孙朗更是觉得好笑,乐道:“任凭你前世是谁,现在不过是一只老鼠,咱们两个都是来自天庭,同病相怜,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乖乖顺顺的做我的萌宠吧,哈哈!”
炭头怒不可遏,骂道:“萌宠?此乃对老夫天大的羞辱也!老夫宁死不从!我看你这竖子定是活的不耐烦了,想尝尝老夫的这一对儿大板牙的威力!”说完凑到孙朗的脚上,张嘴就想咬他。
孙朗也不生气,又从袋中捏起了仅剩的一块儿粟饼,道:“你的大板牙的威力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还有粟饼一个,可以制服你”
炭头见了粟饼,果然表情瞬间大变,眼睛里又放出光来,舌头耷在外面,仿佛是只饥饿的小狗,喘道:“饼老夫最爱吃饼快给我吃”
“那你还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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