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朗本以为自己是被太史慈的追兵所擒,不料却遇到了孙家军的故人,欣喜之下,言语颇为激动。
孙权也微微惊诧,和周瑜一起双双下马,跃步上前扶住孙朗的胳膊道:“五弟,你为何在此?你你不是统兵五百,留守横江军寨,前去讨伐山越贼寇了吗?”
孙朗兴奋之余,喉头微微哽咽,叹道:“说来话长,小弟统兵征讨山越,将寇首严白虎击败,并且俘获了他手下的四千山越兵。后来在返回横江军寨的途中,却听闻孙家军在曲阿失利,便匆忙统兵前来救援”
他语速不紧不慢,将自己如何使出反伏兵之计,在山谷中将太史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本来眼看就要胜利之时,却又如何被太史慈勇猛的使出神技‘阴阳易位’扭转了局势,自己如何差点丢了小命,又被董袭如何如何的营救而出,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然而,他却唯独避过了孙尚香参军之事不谈。毕竟,孙尚香乃是一介女子,是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打仗的。他私自怂恿她上阵杀敌,如若让孙权等人知道,定会被劈头盖脸的痛加责骂一番。
最后,他又是深深的长长叹了口气,说此时数千山越兵仍在山谷之中与扬州军浴血奋战,不知是死是活,是败是胜。
他这些话一出,直听的孙权和周瑜相顾而视,满脸猜疑的神色。
周瑜之前提出让孙朗统兵五百前去讨伐山越,本来只是为了替孙策履行先前做出的承诺,从来就未曾指望孙朗敢以卵击石,用区区五百老弱残兵打败数千精锐的山越贼寇。只是认为他必然会只在横江军寨中老老实实的驻守,等待孙家军得胜而归。
怎料,现如今孙朗不但出兵攻打了山越,而且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竟然将山越四千贼寇全都收为己用
他们又怎能猜到,孙朗其实是锻打出了神兵利器九凤鸾鸣刀,帮助孙尚香激发出了盖世神技,又迎娶了严白虎的妹妹严如玉,和山贼结成了秦晋之好,这才顺顺利利的完成了这一切让人匪夷所思的战果?
孙权眯着双目斜睨着孙朗,碧绿的双眼宛如一泓秋水,深邃的看不到底,用怀疑的口气问:“你说你用区区五百之众,不但击败了山越严白虎的数千贼寇?而且尽获其众,使那群流寇俯首帖耳的为我孙家军所用?”
孙朗听他对自己怀疑,心头微微一笑,默默的点了点头。
周瑜皱眉愕然,显然还是不敢相信。而孙权却继续眯着眼睛看着孙朗,仿佛看出了他不像是在说谎。
“报二公子!树林远方,有一彪军马奔袭而来!不知是敌是友!”孙权身后的一个骑兵突然大声禀奏,众人听了这话,忙都提起了刀枪,勒转了马头,屏息注视着树林尽头。
林间的枝叶哗啦啦作响,脚步杂乱无序,听这声音,来者显然人数众多
莫非这次是太史慈追过来啦?孙朗心中又泛起了嘀咕
正在严阵以待,突然看到那群人马之中竟然摇摆着一面红色的孙家军旌旗,在茂密的绿色枝叶映衬下,显得极为鲜明。那群军马为首一人身材魁伟,面容狼狈,骑在一头凶猛的白虎之上,统领着乌压压的不知几千人,朝着此地仓皇而来。
孙朗看了那骑虎之人,心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登时松散开来
不错,此人正是严白虎。
突突,在严白虎身后的军队之中,钻出了一匹伤痕累累的黑马,打着响鼻,飞奔着凑到了孙朗跟前,鼻头不住的在孙朗脸上擦拭,显得极为亲昵。
这正是刚才助他逃脱了太史慈阴阳双戟追杀的盗骊马。
孙朗看了此景,激动的差点流下了泪来。
第三十七回 尚香被俘()
孙朗拍了拍盗骊的马头,将它的缰索递给了一个兵卒。他本还在担心手下的数千山越精锐都要被太史慈一举剿灭,自己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军力毁于一旦,此时见到严白虎统军前来,才知道有惊无险。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存了山越精锐,自己就不算是光杆司令,后面就还有再度翻盘的机会。
严白虎领着军队来至跟前,迎头看到了孙朗,先是大喜,又见孙权等人都也穿着赤红甲胄,显然也是孙家军的自己人,更是心下欣然,跪在地上向孙朗禀道:“禀将军,末将严白虎统领着山越精兵,侥幸逃脱了那太史小儿的魔爪,虽然损失了一千多兄弟,但仍然残存了三千多兵力!”他刚刚逃离了战场,犹然未摆脱太史慈那“阴阳易位”神技的恐惧,说道后面,声音竟然微微呜咽了。
他身后的那三千山越兵士,也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他们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皮革甲胄上都是伤痕累累,目光里仍然残存着搏杀之余对鲜血的饥渴血性。
此情此景,为之动容。任凭哪个事外之人,也都能看出,这群人刚才是进行了怎样异常惨烈的战役。
“你就是严白虎?”孙权瞪大了眼睛,忙向他询问。
还没等严白虎答话,孙朗就淡淡的道:“不错,他就是山越头领,严白虎。他此时已经降服于我,成了我们孙家军的一员了”
他说完这话,上前搀起了严白虎,眼中噙着泪水,与他默默对视无言。的确,经过刚才九死一生的患难与共,此时还能活着相见,已经没有什么言语可以用来抚慰和寒暄了,只有默然无语,才是最好的彼此安慰的方式。
周瑜看了这一幕,轻摇羽扇,默然不语。
他对孙朗向来轻视,说什么也不信一个懦弱无能小小的庶子,竟然能以五百兵力收复数千山越兵。
然而事到如今,严白虎本人就活生生的跪在当地,已是容不得他再怀疑半分了。
他和程普先前各领一支兵马,听到孙策被敌军团团围困,只能昼夜兼程的奔袭数十里,匆匆的赶来曲阿救援。但有个词语叫做百密一疏,即便是闻名三国年间的两位百胜将帅,也在慌乱之间未考虑充分,竟然误入了太史慈事先布好的陷阱之中,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孙翊被俘,韩当陈武被斩杀,周瑜和程普虽然带兵逃出了包围圈,也是十分狼狈。他们两人,从来未受过如此屈辱的失利。
怎料,孙家的一个小小庶子,竟然可以先行猜料到太史慈的伏兵之计,还将计就计的使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反伏兵计策,差点将太史慈之军全歼于山谷。
若不是太史慈勇猛过人,恐怕孙朗此时早已将其生擒,统兵杀散了曲阿的围兵,将孙策营救而出了
一想到这里,周瑜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几丝汗水,自己妄称江东周郎,竟然差点栽在了孙朗的手里。他暗暗在心里记住了这位五公子,当然不再是瞧不起他,而是对他微微的心存了敬服之意。
“呜呜呜呜呜呜”不知为何,一群山越兵突然伏地大哭起来。
孙朗见状愕然,忙问:“大好男儿,不过是吃了一场败仗,为何如此没志气,似女人般啼泣?等他日恢复了元气,本公子带着你们再战太史慈,定要将他生擒而归,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他言辞甚是豪迈,让人听了为之一振。然而山越兵们依旧跪地不起,其中一人仍是哭道:“如果是我们自己挨了刀子,断了头颅,也决不留一滴眼泪,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速速说来!”
“只不过孙小姐,她她”
“她怎么啦!别吞吞吐吐,快点说!”
孙朗大骇,他本来就在心中牵挂着孙尚香的安危,刚才突然和严白虎相见,还未来得及询问孙尚香下落,此时听了这话,浑身如坠冰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个山越兵要说出什么话来。
“呜呜呜禀公子,孙小姐为了掩护我等逃脱,独自缠住了太史慈,和那贼厮单打独斗,后来后来我等逃出了山谷,孙小姐却却”
“却是如何?”孙朗迎上前去,抓住了那山越兵的肩膀,使劲的不住摇晃,他惊愕之下,双目眦裂,仿佛是要喷出火来。
那山越兵哭道:“小姐她独身力战太史慈,一开始还能勉强支撑,后来后来渐渐落于了下风,而且又被扬州军团团围困,最后最后被太史慈生擒而去啦!”他说完这话,所有山越兵都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呜呜的低头哽咽,仿佛是他们的罪责才害的孙尚香被敌军掳走一般。
的确,若是没有孙尚香缠住太史慈,他在阴阳双戟之间不停的传送闪烁,不出半个时辰,这数千的山越兵就会被他悄无声息的斩杀
“什么?姐姐姐姐竟然被敌军俘走啦?”孙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我等有罪,未能保护小姐逃脱,请公子责罚,杀了我等,以谢小姐!”山越兵一起自责,纷纷主动的引颈就戮,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们有何罪责?若说有错,也是错在本公子身上”孙朗目光呆滞,轻声喃道。
他惊慌之余,又慢慢稳定了心神,他最害怕听到的其实是孙尚香被太史慈斩杀,成了戟下芳魂。现在既然是被俘虏,就还有营救的余地。
然而,即便是被俘虏,也已经使他懊悔无地了。孙朗紧紧的攥起了拳头,裂眦嚼齿,浑身颤抖,显然极度激愤。
孙权听的一脸疑惑,突然发问。“小妹她她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之上?还冲锋陷阵,与太史慈打斗在了一起?”
孙朗默然不语。他私自让姐姐为自己从军出征,如今害得她身陷囹圄,可谓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孙权眯着眼斜睨孙朗,猜度到了前因后果,板起脸责道:“五弟啊五弟,你实在是太过任性了,小妹虽然会点三脚猫的武艺,但她是个女子,怎能上马出征?你身为一军统帅,怎能由着她的性子,任她胡作非为?”
骤然发生的此事让孙权和周瑜惊慌不已,周瑜面容凄然,略微有些焦躁不安,也叹道:“哎主公被敌军围困,三公子叔弼被敌将所擒,现在就连小姐竟然也竟然也成了阶下之囚,她身为女子,不知道要受尽敌军多少的折辱如今这个场面,叫我等如何面对破虏将军的在天之灵?如何再有脸见吴夫人?”
孙朗听了这话,惭愧的无地自容。确实,孙尚香如此一个美貌的女孩儿,落入了敌军之手,就如一只羔羊被饿狼捕食一般,不知要遭受多少非人的屈辱。
他一想象起孙尚香被扬州兵卒非礼侮辱的画面,脑海里就充满了懊悔和痛惜,恨不得立刻自刎而死,以谢己罪。
第三十八回 刻书立状()
(弱弱的求一波收藏啊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周瑜越想越是生气,表情慢慢的由凄然变成了愤慨,声音也从惊愕转为了严厉,又责道:“哼!且不论小姐是否会受尽敌军侮辱,现在她已然被俘,成了人质,就算我等想要再去攻打太史慈,也会束手束脚,担心他以小姐性命相胁!行军打仗,乃是万分谨慎之事,五公子却如此随意妄为,害我孙家军落入如此被动境地,真乃是罪不容恕也!”
周瑜和孙策自幼结成总角之好,说白了就是结义兄弟,他在军中地位极尊,是而说话也甚有威严,旁人听了从不敢反驳。他受孙策之托,统领一路军马,最终却闹得一个人去楼空的境地,自然是焦急气恼,不知该如何向孙策交待。
他虽然相貌儒雅,却向来是脾性急躁,还经常被人气的口吐鲜血,此时焦躁之下,自然语气严厉,言辞激烈。
孙朗听了这话,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朝着孙权和周瑜分别一拜,凄然道:“孙朗确实有罪,请公瑾先生和二哥责罚”
周瑜一拂袖子,摆过头不再看他,冷声道:“哼,事到如今,责罚还有何用?等解了曲阿之围,你见了主公,再找他去领罪罢!”
孙权在一旁也不说话,一双碧眼默默的注视着孙朗,微微的摇头叹气,显然也是对他任性的行为很是伤心。
孙尚香是吴夫人的掌上明珠,也是孙策最宠爱的一个妹妹,出了这样的事,的确是不好交待。
因为自己一时之念,害得本该安守闺中的孙尚香成了敌军的俘虏,甚至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们侮辱殆尽,贞操尽失
的确,日后见了孙策,见了吴夫人,还有什么脸面再堂然昂首面对?
心念及此,或许唯有一死,可以偿恕自己的罪责
“军!令!状!”孙朗突然咬牙切齿,从嘴缝里狠狠的挤出了这三个字
“什么?”周瑜微微一惊,一双凤目斜视着孙朗。
“孙朗要立下军令状!”孙朗面容坚毅,目光果敢,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周瑜又恢复了从容,轻摇羽扇,缓缓的道:“五公子想立下什么军令状?”
孙朗抱拳答道:“既然公瑾先生不肯给孙朗降罪,孙朗就要立下军令状,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把姐姐毫发无损的营救出来!若不成功,甘愿引颈受死!”
“五公子不是在说笑吧”周瑜笑吟吟的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说笑?”孙朗答的非常坚决。
“哈哈哈!”周瑜却大笑了起来:“敌军可是有万余众人,那太史慈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如何将小姐营救而出?”
“如若不能只有一死,以谢罪责了”孙朗淡淡的低下了头,面容凄黯。
他恨不得代替孙尚香,自己被太史慈俘去。如果不能将她完好无损的救出,那可真是万世难辞其咎了。懊悔之情、悲愤之情,交织在一起,在他胸中燃气了一团冲动的怒火,让他做出了这个毫无退路的决定。
“哦?”周瑜仿佛很是赞赏孙朗的胆识,眼中放出了几许诡诘的光,道:“既如此,那就依你之言,咱们立下军令状!此地也无纸笔,咱们就用刀刃将状辞刻在树干之上,以做凭证!”
孙权忙拦道:“公瑾先生,这这不太妥当吧五弟不过是一时激愤,所以才要立下军令状。想他势单力薄,如何是那太史慈的对手?他虽然一时鲁莽,害的小妹被俘,但罪不容诛,还望先生三思啊”他虽然是孙策的亲弟弟,但周瑜此时是军中主将,故而也只能向他苦苦求情。
周瑜笑而不答,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夺过了一个兵卒手中的尖刀,环目挑了一杆最粗的树干,在上面用隶书一阵龙飞凤舞的划写。
众人看他的字迹,写的乃是:“令孙早安统帅原部山越兵马,鏖战曲阿之围,斗败太史慈,营救孙小姐逃脱敌营,如若败北,亦或使孙小姐毫发受损,甘愿受领军法,枭首示众,军中无戏言,刻书于此立证!”
他刻完了字,将尖刀递给了孙朗。
孙朗会意,也提刀来至树干前,在那排字下准备题刻上自己的名字。
“五弟!不可!军中无戏言,若是题下名姓,就是无路可退了!”孙权仍是骑在马上,大声拦阻。
孙朗也不理会,刀尖对准了树干,准备在其上题写。
严白虎也上前跪地谏道:“公子!那太史小儿忒也了得,仅凭咱这点山越兵力,如何是他敌手?想要将小姐毫发无伤的营救而出,简直比登天还要艰难!公子立下此状,无异于半只脚已踏入鬼门关中,还望公子三思而后行啊!”
孙朗淡淡一笑,仍然不说话,使劲儿按住刀柄,在树干上深深的题刻上了“孙朗孙早安”五个大字。
“他娘的!区区一个太史小儿,就把你们吓成如此怂包样?不就是把小姐救出来吗?让咱董阿呆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