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重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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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重生日记-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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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谦垂下眼帘轻笑。寻常的土产哪里买不着呢,薛简自然也不会拿那等寻常之物来给他。江南书院多,士人多,相对的,也有更多的字画——这大概就是薛简口中所说的土产了。

    薛简朝禁闭的殿门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问:“陛下还睡着?”

    李谦点点头,“陛下近来事多,许久没睡个好觉了。今日难得有空,我便劝他歇一歇。比喜爱身系黎民苍生,哪能出个好歹。”

    更重要的是,太子之争尚未分出胜负。皇帝若因劳累,就此一病不起继而驾崩,到时候京城必会同十几年前一样,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薛简捏了捏手,他同李谦两个在殿外一边等着皇帝醒来,一边说着自己途中的趣事,借此打发时间。

    御书房内,皇帝在满室淡去的安神香中悠悠转醒。他开口叫李谦,却不料过来的乃是个半大不小的太监。人他倒是认得的,是李谦认下的干儿子。

    皇帝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起身,“李谦呢?”

    小太监跪在地上替皇帝穿鞋,边道:“云阳侯来了,李总管不叫人打搅陛下歇息,正陪着在殿外说话。”

    皇帝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眼睛也看东西有些模糊。他用力地眨眨眼,揉了揉脸后,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吧。”

    “是。”小太监服侍皇帝穿上常服后,就后退着身子出去唤人进来。

    李谦领着风尘仆仆的薛简进来殿里,径直去服侍皇帝洗漱。

    皇帝抽空看了眼薛简,道:“没先回府去?看你一身的灰尘。”

    薛简道:“臣回京后,先将犯人送进了大理寺,而后便进宫来了。”

    皇帝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那是他醒来后宫女们刚送进来的。“先吃些东西吧,莫要叫阿萤见着你饿瘦了的样子,怕是会心疼呢。”

    “陛下说笑了。”薛简谢了皇帝的赏,捻了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将糕点咽下后,方道:“陛下觉得后头哪个日子好?”

    哪个日子好?皇帝挑了眉看着面带浅笑的薛简。突然间,犹如福至心灵。“也对,你同阿萤的亲事是该办了。”

第87章() 
谢凉萤趁着铺子送来账册的机会,借口要去看看,想躲个懒。谢家祖母心里念着这些日子她的确在家里劳心劳力,也就允了。左右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耽误不了多少事。何况现今谢参知已经是醒的时候比睡的时候多,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不若先前那般需要提心吊胆了。

    得了假的谢凉萤一溜烟地就跑去了铺子。她原以为二楼的小厢房里只有魏阳一个人在做账,所以门都没敲就进去了。却不察里头竟还有个人在,她登时愣在了那儿,心里想着自己此时是把门关了出去重新敲门再进来呢,还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剌剌地就进去坐下。

    李谦笑呵呵地向谢凉萤招呼道:“谢五小姐过来了?谢大人的病可好些了?”

    谢凉萤尴尬地笑了笑,将门关好了,朝李谦福了福身,“多谢李总管挂念,祖父的病已是好了许多。”

    魏阳将桌椅上堆着的字画朝李谦的方向推了推,“东家坐。”

    谢凉萤“哎”了一声,却只敢在落座的位置上坐小半个屁股,心里还后悔着自己方才的莽撞。

    李谦却似乎并未将她的举动放在心上,他对魏阳笑道:“有劳魏先生同侯爷了,竟还特特地送了我这些东西。”他将展开的字画一幅幅地收好,用一块不起眼的蓝粗布包起来。转头把目光放在了谢凉萤的身上,“说起来也真是凑巧,我今日出宫本就有事要同谢五小姐说的。”

    说罢,李谦从怀里取了几张纸出来,展开后交到了谢凉萤的手里,“陛下听说谢五小姐与云阳侯不日即将成亲,便想起了先前小姐同陛下讨要的嫁妆。小姐瞧瞧,这份嫁妆可还如意?”

    什么讨要?说得真是……谢凉萤咬了咬唇,微红了脸将礼单看了。单子上写着的不少东西,乃是谢凉萤前世出嫁时皇帝所赐之物。谢凉萤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李谦先是一愣,随即道:“五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陛下的这份嫁妆哪里不如意了?若有不妥的地方直管与我说了,必是宫里那些小子们办事不用心,将东西胡乱塞了进去。”

    嘴上虽这么推诿,但李谦心里晓得,这是皇帝想了好久的单子,前前后后添了许多东西进去,又怕有些东西太打眼,遭人非议,又从单子上划掉了。里头每一件都是李谦亲自看着太监们装箱封存的,如今就静静地躺在库房里,等着谢凉萤成婚时从宫里搬出来。

    谢凉萤紧紧抿了嘴,朝李谦笑着摇摇头,又借着侧头的时候,将眼角沁出的泪花不着痕迹地擦掉。转过脸时,谢凉萤又换上了寻常的表情。她对李谦道:“有劳李总管特地出宫操心我的事。”她的手指在礼单上轻轻划过,“烦请李总管回宫后,替我向陛下谢赏。”

    “这是自然。”李谦看着谢凉萤,心道,恐怕那位九五至尊,更希望谢凉萤自己进宫答谢吧。

    谢凉萤扫了眼房中的陈设,起身将柜子上摆着的一个瓷盒取了来,塞进李谦的手里,“我没什么可谢总管的,这个口脂也是魏先生做的。今日出门原没带什么东西,总管且将这个当作是我对总管的谢礼。”她朝魏阳微微一笑,“还请魏先生容我这遭借花献佛。”

    李谦将东西收下,不过是个不值钱的防裂口脂,也不会有人拿来说自己受贿。他看日头渐渐西斜,该是回宫的时候了,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李谦原想对魏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谢凉萤还是没说出口,在小太监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回宫。

    谢凉萤站在铺子门口,对魏阳道:“先生同总管原先认识?”他们两人虽没多说什么,但举止间瞧着,并不是陌生的。相反,应当是见过许多面的。

    魏阳本想否认,但看着谢凉萤的侧脸,想起了魏家,心下不由一动,便脱口而出,“我同李总管的确于多年前就相识了。”

    这个答案是谢凉萤不曾想到的。她抬头去看魏阳,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抓住些什么。

    大风吹过,风沙迷住了谢凉萤的眼睛。她揉红了一双眼睛后,已经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既然铺子里无事,那我就先走啦。祖父还病着呢,我也不好多留。”

    魏阳看着谢凉萤离开的身影,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李谦回宫后,将遇见谢凉萤的事儿对皇帝一一说了。

    皇帝点头,“也真是巧了,正好她在。”皇帝将手中的朱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往内殿走去。

    内殿琴桌上的博山炉中袅袅吐着清远香,炉边乃是一把琴。琴上没有灰尘,但琴弦略有些松,想来是有人日日擦拭却不曾弹奏的缘故。

    琴桌用的乃是红木,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本尖尖的桌角被磨得开始变圆。。博山炉是青铜铸的,在每日的清理下照旧是铮亮,只大约是因为每日都焚着清远香,所以总有一股子擦不掉的香味。琴是仲尼式的,琴身上已经开始有牛毛状的裂痕,琴弦尾部打的蜻蜓结似乎因为时日久了,所以有些松。

    皇帝有些怀恋地伸出手,从琴桌到铜炉,再到琴,一一拂过。他站在琴桌前发怔,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静谧地有些虚幻。皇帝觉得在恍惚间,自己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弹奏着那张琴,琴声犹如玉珠落在翡翠盘上,动听极了。

    微风吹动帷幕,将清远香的气息带走了一些,也吹散了内殿的一室虚幻。

    皇帝从自己的虚妄幻想中醒过了神。他举步走到五斗柜前,从身上取了一把小锁,将第一个抽屉上的锁打开,将里头的一卷画轴取出来打开。

    画中的女子看不见长相,乃是正在扑蝶的背影。本该是灵动的女子却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画的右上方是小楷写的一首小诗,端正雅致的笔触,最后盖了一方红印。

    李谦悄无声息地跟在皇帝身后,看着他几欲落泪的样子,不禁出声道:“陛下,倘使太子妃见了陛下这模样,怕是要担心呢。”

    皇帝扭头看了眼弓着身子的李谦,脸上的笑有些凄凉,“是了,她最不爱见我这样了。”皇帝重新把视线放在了画上,似是对李谦说,又仿佛同自己讲,“我多希望皇后是她,可不提追封,就连她头上那个废字我都摘不掉。”

    李谦把头低地更低了。

    皇帝望着画中的女子,喃喃自语,“倘若她还在,我哪里还用得着担心太子之争。除了她的孩子,还有谁能有资格呢。”

    李谦微微抬起眼,见皇帝的双手正死死地捏着画轴。

    第二日,白相在朝会之时向皇帝提出一个意料之中的事。

    诸位皇子皆以长成,是该到了婚配的时候了。皇子的婚事不是小事,也理该提出来。

    只是白相提出来,却叫大家心里生出警惕来。一旦皇子们成婚,那就越发有理由对皇帝进行逼迫。风雨将至的感觉在朝上诸人的心头盘旋。

    皇帝看着面前的白相,缓缓地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有心相谋的人即刻盘算起自己家中可有年纪相配的女孩儿,虽说眼下白相权倾朝野,可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并不可知。

    下朝之后,皇帝就去见了太后。太后的年纪并不算很大,精神也还好,相看人选这件事交予她,皇帝是甘愿且放心的。

    太后听罢皇帝的话,慢慢地摩挲起手里的茶碗来。她道:“这事儿总越不过皇后去,你既不愿见她,那就由我去同她说吧。泽儿的婚事我怕是说不上话,白相心里怕早就有人选了。旁的几个孩子,你若有人选,我倒不妨替你掌掌眼。”

    皇帝想了一遭,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五皇子的婚事是需要特别留心的。赵经云是他心目中的后继人选,他的皇子妃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不能随便选了人。

    不过对太后说了之后,却让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

    皇帝忙问:“可有不妥之处?”

    太后据实说道:“我怕这事儿也由不得你我了。”她看着挑高了眉毛,睁大了眼睛的皇帝,“前几日媛媛身子好些,过来同我请安。言谈间提起了谢参知家的四姑娘。我寻思着是不是云儿在外头见着了人,回头同媛媛提了提。”

    太后看着陷入沉思的皇帝,又道:“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倘若云儿真有心悦的女子,能遂了他心意,咱们做长辈的就别拗着了。横竖进了宫,我能将人调|教起来。你也是过来人,清楚得很,强扭的瓜哪里能甜。”

    “倒也无妨,谢家几个姑娘都还不错。”皇帝道,“云儿是个守礼的孩子,不会闹出那等难堪事。我回头将他叫来再问清楚,别现下里瞎猜一起,回头却是一桩乌龙事。”

    太后点头,“很是。”又道,“那位谢四小姐,届时我也会唤进宫来瞧瞧。我见媛媛很是喜欢她的样子,她身子不好,平日里就无甚玩伴,若两个人合得来,便是做不成一家人,做个手帕交也是好的。”

    “一切都听您的。”

第88章() 
御书房内,皇帝考较完赵经云的学问后,将话题一转,提到了谢参知家的几个孙女。赵经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只得打起精神来。

    皇帝将谢凉萤的几个姐妹简单地一一点评了几句后,问道:“朕听太后说,媛媛对谢四小姐似乎很有好感?朕记得谢家的四姑娘并未入过宫,也从未同媛媛见过面。云儿,这是怎么回事?”

    赵经云不敢直视皇帝,握着的双手手心里全是汗。他如实道:“当日恪王府家的小世子满月,我在王府与谢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觉得她十分有趣。回宫后就同媛媛提了几句,许是她上心了吧。”

    皇帝看着赵经云许久,恍惚间觉得从这个儿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年他一心想要求娶江太傅的女儿时,也是这般胆战心惊地面对先帝,生怕一个不慎就把事儿给搞糟了。

    这么一想,皇帝对战战兢兢的赵经云就生出了同情。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先帝那样的父亲。他是赵经云的君父,虽是血缘至亲,却是先君后父。但皇帝觉得,世间万物乃是情理高于法理,他不忍对子女做出强硬的事情来。虽然在皇帝的心目中,谢凉婉并不算是个合格的太子妃或者皇后的备选,但就像太后说的那样,人是可以娶过来之后再调|教的。

    “云儿你……是不是心悦谢四小姐?”皇帝决定开门见山地和赵经云摊牌。为了减轻儿子的忧虑,皇帝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坐下,拈起了床上小炕摆着的棋子。他朝赵经云招招手,“来,坐,与朕对弈一局。”

    赵经云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坐在皇帝的对面,拿起一颗白子,却迟迟不知往哪里下。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大得仿佛整个殿内都听得到。他不愿此事牵扯到谢凉婉的身上去,那个女子单纯善良,与他的妹妹一般,是个极美好的人儿。赵经云不愿宫闱内外的污秽让妹妹沾染上,同样也不愿让谢凉婉沾上。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棋子随意一丢。“我并不是觉得谢四小姐不好。一样米养百样人,世家姑娘不见得个个都好,贫寒之家也不见得就养不出好人来。作为你的父亲,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顺遂。倘若你与谢四小姐真的情投意合,也不妨将人定下来,横竖她年岁也到了。虽然虚长你几岁,却也不足为虑,太后便是大了先帝五岁。”顿了顿,又道,“若只是当寻常人家相待,那咱们再另寻别家好女便是。”

    赵经云把手中那颗白子死死攥紧手心,鼓足了勇气直视着皇帝。“父皇,我知道阿婉并非最好的人选,但……”但什么?自己就喜欢她那个样子?还是向父亲打包票,说是会将谢凉婉教成一个合格的人选?

    皇帝静静地看着赵经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赵经云在万千思绪中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开口,“为着媛媛,我想要寻一个性子良善活泼些的女子,能在我不留心的时候替我照顾好媛媛。于我自己,”赵经云的脸微微红了,他岁数尚小,说起这些男女□□且有些难以启齿,“愿意同媛媛一道吃我做的饭菜,愿意同我一道夜间窗畔挑灯读书,这样的就很好了。”

    皇帝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即便日后她无法替你管好后宫诸事,需要你自己亲力亲为。妻族也无非为你提供助力,甚至于家族败坏,令你对御史的弹劾不堪其扰。你也在所不惜?”

    这是皇帝第一次直截了当地告诉赵经云,他就是自己选中的继任人选。

    赵经云看着皇帝,目光并不躲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皇帝他的选择。

    皇帝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他站在窗前背着手,问赵经云,“谢参知这一病,怕是好不了了。他夫人颜氏为保谢家,怕是会另投了白相门下。到时候她便是罪臣之女,你待如何?”

    赵经云没有片刻犹豫,“柳太傅的两个孙女,一个不知踪迹,一个疯癫。想来,多一个孙女承欢膝下,柳家应是高兴的。”

    皇帝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着赵经云。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这意味着赵经云早就考虑过各种可能,甚至为谢凉婉选好了他觉得最合适的路。同时也意味着赵经云做好了与皇长子一较高下的准备。

    皇帝有些欣慰,这个儿子比他强,以后也会走得比他远。自己似乎挑了一个很合适的人。

    “你回去吧,去看看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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