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烧烧看吧。
最后,已缺说:“好吧!”
说服他和众人的理由就是,人活着,为什么不可以有一点小小的任性。
就在他们任性工作的第七天,小寒订的火锅做好了。她高高兴兴地给了那个小师傅一罐子饴糖作为附加的感谢。小师傅则因为没有展示他的錾刻的才能而感到遗憾。
这个器具虽然简单,但并不粗糙,反而隐隐有些简约大气。
她把它像抱孩子一样抱回家,放在扶苏面前,略带遗憾地说:“我们就试用一次吧!”
扶苏眨巴眨巴眼睛,他知道小寒的意思了。要不是赵高的出现,他们可以用得心安理得,让那个马屁精一掺和,这东西反而不能在家里久放了。
配合着何大厨,小寒铺排地准备了一顿涮羊肉。
望着在蒸腾的热气中隐约甜笑的美人,扶苏揉着肚子忘形地感叹:“小寒,我就是死了也知足了!”
小寒狠狠瞪他一眼:“出息!”
两人说笑归说笑,但送给皇上的东西是不能有一点马虎的。何况,怎么送也是有学问的。
当小寒准备得差不多了,扶苏告诉她,走吧,父皇已经答应去母亲那里吃饭了。
约皇上吃饭太难了!
而这天,已经是第十天,赵高约定取铜火锅的日子。
他们早早进宫去做准备。走在那条怎么也走不完的路上,小寒说:“一会儿,我去厨房,不出来,布菜的事儿,就有劳大公子了。别像在家里的时候,等着人伺候。那里面数你身份低。”
扶苏怔怔地问:“为什么你不出来?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小寒一托粉腮问:“小女子长得好看不?”
扶苏点头,“你当然好看了。”
小寒说:“要是皇上看上了,小女子还能回得了家不?”
扶苏赶忙说:“那你赶快去厨房,可千万别出来。”
小寒满意地笑了,大公子有时候笨笨的,真可爱!
郑夫人容光焕发,一看到小寒就高兴地迎上来,这姑娘太会说话了,跟她说话一点都不闷。
小寒赶忙施礼。夫人今天打扮得很喜庆,牛毛红的深衣配着牙黄色绣花的边儿,看着比上次“娇艳”一些。呃,如果四十五六岁的人也可以用娇艳这个词的话。
特别是她的脖子上戴了块红色的长方形玉牌,衬托得肌肤更加丰腴水润。
夫人身边的舒仪姐姐也穿得更认真,衣服还是上次见过的蓝白相间的深衣,鞋子是更深的蓝色,脖子上一圈儿白色的羊毛屈曲轻柔,显得整个人温柔了许多。
小寒说:“夫人,今天吃饭关系重大,咱就不说客套话了,如果能让皇上和您吃高兴了,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郑夫人抿嘴笑笑,这姑娘就是直爽。
扶苏说:“那你就去厨房准备吧,让子归姐姐帮你。”
一个叫子归的黑衣女子闻言过来招呼,看来也是和扶苏很熟的,只是冲他半弯了一下腰,点了点头。
小寒也见了礼,和子归到厨房去了。
始皇帝嬴政在大太监梁辰的陪同下向郑夫人居住的梧桐院走来。
他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是扶苏恳求了两次,他才决定来看看。今天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气,但扶苏说,想和父亲吃饭不用找理由,就是想一家子没有理由地吃顿团圆饭,普通百姓不就是天天在一起吗?这话打动了他,一家子吃饭不用找理由,后宫找他吃饭的女人找了太多的理由。
他还没到院门,郑夫人和扶苏已经等候着了。今天阳光虽好,但外面还是吹着冷风,母子俩的脸都冻得发红。郑夫人喜滋滋地迎上来,就要行大礼,儿子也赶紧跟着母亲。嬴政说:“你就算了,让他行礼。”郑夫人就起来,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低低地说了声:“一家子,真好!”
作母亲的总喜欢从儿子身上找父母的特征,只是这样面对面的机会不多罢了。
炕几上已经摆上了好多个碗碟,颜色鲜亮,食材丰富。
“哦,这是要请联吃生的?”嬴政难得地嘴角一挑。
郑夫人笑笑,说:“皇上一会儿就知道了。”说完她就弯腰给丈夫把鞋子脱了。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凡是他的事她总是亲力亲为。
其实,年轻的时候,他也为她脱过鞋。那时候,他们那么年轻,她娇艳妩媚,他强壮英武。他们一起说了很多恋人之间说的傻话,现在想想,其实那都是废话。
但,废话也让人喜欢。
嬴政配合着她,往上座。刚才她给他脱鞋的时候,他就看到,她的手腕依然白皙紧致,只是比起年轻时,更加丰腴。这是个不显老的女人,安详的女人总是这样。
这时候,舒仪递了热的面巾,各人都净了手。子归从里面出来,紧张地端着大铜锅,扶苏赶紧让开,让她把锅安全地放在桌面上。
这锅一进来,就带着股特别的香气,嬴政抽了抽鼻子,问:“这是什么味儿?”
扶苏不禁有些紧张。他已经闻出来了,小寒肯定给木炭里边掺了点花椒木。他告诉她,父皇对神的看法比较特殊,吃顿饭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没想到她还是放了一点儿。
幸亏味道不浓。
他夸张地抽抽鼻子,转头问梁辰,“梁公公,您闻到了吗?”
梁辰当然闻到了,便他看大公子闻不到,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梁辰一向鼻子不灵,闻不到。”
扶苏转向母亲,母亲却不看他,盯着慢慢开锅的水面说:“应该是各种东西煮出来的香气吧?你父亲一向鼻子很灵的。”
扶苏就点点头。
渐渐地这味道就淡了,或许是适应了,或许是散掉了,真的闻不出来了。
嬴政对这口锅很感兴趣,黄澄澄的锅身,隐约可见下面红红的炭火,奶白色的汤里翻卷着几颗红色的大枣,若隐若现还有几块黄色的姜片。
“这就是今天请联吃的东西?”
扶苏“嗯”了一下,说:“今天儿子伺候父母吃饭,父母只管吃,儿子只管涮。”
郑夫人笑笑,嗔怨着说:“我们这么年轻,还用得着你伺候?”说完,却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汤锅里,轻轻在热汤里荡了一下,又夹了出来,放在丈夫的碗里。
嬴政看了看,问:“这就可以吃了?”
郑夫人点头,说:“儿子说这样就可以吃了。”
“儿子说什么你都信!”
“儿子爹说的话我也信。”
嬴政拿起筷子,今天心情真的不错。
一家子开始涮肉。
梁辰看了看,往后退了几步,今天大公子这么殷勤,要伺候爹娘吃饭,这里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扶苏看羊肉吃得比较快,跑厨房里又端了一盘,顺便还端出来一盘梅子汁腌制的白萝卜。
他放下东西,看看爹娘的碗,又夹了一筷子菘菜给父亲。
“去,父皇这么年轻,还要你伺候?”
扶苏笑笑,把筷子缩回来,把白萝卜放前推了一下。
子归出来,放了一盘子鱼片,又转回厨房。去刺这个程序太费劲了。
郑夫人夹起块鱼来,涮了一会儿,咬了一小口,果然鲜嫩。她又夹了一块放在漏勺里涮着,然后放在小碟子里,推到丈夫面前。“皇上,真的很嫩,很好吃。”
嬴政一放筷子,故意板着脸说:“联这么年轻,用你伺候吗?”
郑夫人笑着说:“当然用了,以前我伺候秦王,现在我伺候始皇,我们一直年轻下去,有什么不对吗?”
嬴政笑了,她还是这么善解人意。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唉”了一声,说:“联知道你们不想说老,但老去却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你想不想它,都无法阻挡时间的脚步。有什么办法呢?”
郑夫人说:“有办法啊,心不急时间就过得慢。”
嬴政笑笑,她就会说宽心话。
扶苏给母亲夹了块肚片,接话说:“父皇,其实老一点都不可怕,重要的是生命力强。有的人,虽然年轻,却像即将熄灭的火焰,而有的人,年事虽高,却像初升的太阳。”
“哦,这倒是见过的。”嬴政点头,“我看通古就精神头挺大,议事的时候,说话的底气比你们年轻人都足。”
扶苏摇头,说:“李相好是好,但这还不算啥,我的朋友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叫‘一枝梨花压海棠’。”
“哦,怎么个说法?”
扶苏说:“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叫张先,他八十岁了看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才十八。他要娶那姑娘过门当小妾。他的朋友,一个叫苏轼的,劝他,说,你都那么大年龄了,娶人家一个正青春的姑娘,那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吗?张先不听,坚决把那姑娘娶过了门。那姑娘呢,倒是不嫌弃他年龄大,两个人日子过得非常美满。第二年,那姑娘给张先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啊?”郑夫人感叹:“真的呀?”
扶苏说:“朋友讲的,应该是真的。”
嬴政问:“可是,为什么叫一枝梨花压海棠呢?”
扶苏脸红了一下,稳住声音说道:“这是因为苏轼写了一首诗,来调侃张先。那首诗是这样的: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嬴政“哦”一声,仔细琢磨“一枝梨花压海棠。”
郑夫人却已经醒过味儿来,对着扶苏瞪了一眼,“这孩子,在父母面前,连个正形儿都没有!”
扶苏赶紧低头拿筷子,从汤锅里夹起一块豆腐放到嘴边。
这时候,嬴政也想明白了,看看郑夫人红扑扑的脸,对扶苏说:“你想不想要个小弟弟?”
扶苏一惊,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赶紧把进嘴的东西咽下去,好腾出嘴来说话。
“啊——!”豆腐进去了,烫!烫得他心惊肉跳!
真的是心惊肉跳!
扶苏不顾形象地跳下地,一边找东西,一边抓挠自己的前胸。
旁边站着的舒仪赶紧端起一杯凉了的茶给他,他一把抓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手仍然一抓一抓的,这玩意儿太要命了。
嬴政哈哈大笑,平时雍容洒脱的儿子现在像个急躁的猴子,太好玩了!
郑夫人也抿嘴笑,这才像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聊闲话,一起看孩子的笑话,尽管孩子都三十岁了,可是,这时候就跟他七、八岁时一样。
而丈夫,也像过去一样!
扶苏又拿过一杯凉茶,着急忙慌地喝下去,他今天才知道,热豆腐原来是要命的。
嬴政笑够了,对郑夫人说:“我看你这儿不错,暖和,味道也好,今天我就歇在这儿了”。
郑夫人意外地一愣,忙喜滋滋地点点头。
扶苏也有些意外,但这是父母的事情,他也就不敢表现出什么意外了。
像小寒说的,冬日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儿,还有比这更美的事情吗?没有了!
母亲平日里最喜欢唱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思也太花俏了
赵高把那口锅拿进宫,已经是他拿到火锅的第五天了。
为什么呢?难道他不心急吗?
不是。
一个没有用户体验的人是没有信心给别人推荐新产品的。
关键是,这个别人还是皇上。
可是,等他有了用户体验的时候,皇上已经成为老用户了。
所以,尴尬的神情就这样出现在他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
嬴政把他那火锅拿过来,仔细观看。这锅上的花纹精致大气,是一副夸父追日的图。
火锅,夸父追日,倒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添加。
构思不错!
工艺也不错,錾刻得没有一丝败笔。
錾刻,需要做模具、浇模,翻模,焊接、错平、打磨……,以他这个外行的眼光看来,这个火锅耗费的工时都相当惊人。
而扶苏送的那个,朴实大气,就像扶苏的为人。
嬴政看看赵高脸上勉强堆起来的从容,笑了笑,他忽然很想捉弄他。
“赵高啊,你确定想把它送给联吗?”
赵高连连点头。送给别人东西哪能没有诚意呢?
“那么,联就收下了,联把它当个器物收藏着,没事儿干的时候,让人掸掸灰,拿出来看看。”
“呃——”
“这手工真不错。不过,赵高啊,你的心思也太花俏了!”
“……”
心思太花俏了,这如何理解呢?是说我送得迟了吗?
天地良心,我是为了用户体验才拖延的!
天地良心,我不是听了大公子的事才来跟他争宠的,他是皇子,我争破头有用吗?
天地良心,我是为了皇上用到最好的东西,才忍痛割爱的!
天地良心,天地良心,我肯定是中了那小寒姑娘的计了!
如果不是说我送得迟了,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花俏,是说我来后宫来得频繁了?
还是说我对皇上过于殷勤,惹得他厌恶了?
……
脑补了半天也没用了,他多少努力都要随着这句“心思太花俏”的评价付之东流。
他偷眼瞧瞧面无表情的梁辰,心里一下明白了,怪就怪他很久没有给梁辰“孝敬”,所以才信息不灵,反应迟钝。
今天这句关于花俏的评价说不定明天就会传遍咸阳,而那个传出消息的人,只能是梁辰。
失误了,失误了,我怎么把这个关键人物忘了呢?
……
和赵高一样失意的还有皇宫的很多女人,她们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为什么皇上总往梧桐院跑呢?
一个多月之后,这种怀疑变成了惊吓,因为,郑夫人怀孕了!
天哪,连她都怀孕了!
老树发新芽,这是要闹啥?
始皇帝心情大爽,啥叫生命力,能让老女人都怀孕的男人,还要其他证明吗?
为了证明他更强大的生命力,他又宠幸了几个年龄稍大的女人,年轻的女人们快疯了,他怎么口味变得如此突然呢?
而这个美丽的冬天,喜讯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她们中的两个也怀孕了!
为什么?为什么?
皇宫的年轻女人疯狂地寻找答案。最后,答案找到了!
那个神奇的火锅!
天啊,那是一只让人陶醉的火锅,忘形的火锅,情难自禁的火锅!
我们也想要啊!
可是,所有的铜匠们都不敢再接别的活儿了。这不是要绝了人的命吗?
……
扶苏把母亲怀孕的消息传递回家,小寒惊呆了!
她老人家好肥沃的土壤!
可是,她高龄产妇了呀!
在这个动不动就没法抢救的时代,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女人她怀孕了!
这是勇敢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她把她的担心告诉扶苏,扶苏却觉得她多虑了。五十来岁生孩子的女人也不少见呢!
他更多的是开心,如果母亲身边有个小孩子,日子就会过得不那么闷,毕竟父皇不那么常去梧桐院的。
小寒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请神保佑她。望着咸阳宫的方向,她想,如果有新秦史,在这个冬天怀上的孩子,就叫火锅一代吧!
有人开心,就肯定有人不开心。
赵高和莺美人是最不开心的。因为胡亥将不是最小的儿子,最受宠爱的可能是某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年龄越大越喜欢小东西,小狗、小猫、小孩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