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贪婪的抚摸着座椅的海绵坐垫,柔软的感觉令人迷醉。她轻柔的抚摸墙壁,发现那些都是金属制造,唯有舷窗是通透的玻璃。
透过舷窗,只见两侧机翼都附着巨大的螺旋桨,她明白那是飞行的动力来源。不过想想看,两幅螺旋桨就能牵引巨大的飞机飞行,那是何其壮观啊!
她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所见的都是新奇事物。
当她和柳红秀携手坐下来,突然被一双手捂住的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
“是你!娜塔莎!”
杨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双手也迅速放了下来。
娜塔莎和科斯佳就坐在后座,为了这个恶作剧,娜塔莎还故意压低声音,奈何满是茧子的双手刺激到杨桃的眼神,这是谁的手,杨桃瞬间明白。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即便她们还处于女孩的状态。
孩子聚集在一起总免不了叽叽喳喳,杨桃和娜塔莎都难掩自己坐上飞机的兴奋,倒是柳红秀,她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原因无他,多年前柳红秀就是乘坐飞机进入苏联国境,她有着一次宝贵的飞行经验。
首次坐飞机,柳红秀也是一副惊奇模样,现在的她再也不会。透过两个姐姐夸张的表情,她不但明白姐姐们没做过飞机,对飞行的风险更是一无所知。
“咳咳,作为一个过来人,两位姐姐,我有必要向你们讲解一下飞行的经验。”
“经验,你有经验?”杨桃好奇的问。
“当然,我可是从中国飞到苏联来的。看到你们这么兴奋,我什么不说也不好。亲爱的姐姐,你们不要只顾着高兴,你们必须知道,我们前往莫斯科的旅途可是充满危险呢?”
“危险?那是什么危险?”
“可能是敌人吧。”娜塔莎突然冷静下来,“我们必须飞跃敌占区,很可能会进入敌人防空阵地,虽然”娜塔莎的话戛然而止,她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啊。”杨桃追问道。
柳红秀赶紧说:“唉,就是我们有遭遇攻击的危险,如果我们暴露了,地面的敌人会展开防空火力。”
“对空射击?”关于这个杨桃倒是不陌生,尤其是五月底的德军空袭,己方的防空机枪击落了几架敌机,投掷的炸弹可是造成矿场区灾难般人员损失。
可她也知道,那些防空机枪射程达两千米,反观自己乘坐的运输机,它应该飞的更高。
“唉,我觉得敌人的那些防空机枪没什么威胁,我们飞的更高不就行了?”
“不!”柳红秀立刻予以否定,“敌人有一种对空火炮,我们会始终处于敌人的火力范围内。”
“是那种88毫米火炮?!”娜塔莎突然想起了往事,那是自己刚刚被司令解救,紧接着撤退的军队就在莫济里和罗马尼亚人打了一仗。万幸的是,当时军队使用了缴获的德军88毫米高射炮,用其平射打败了罗军的坦克冲锋。
你一言我一语,两个姑娘胡乱猜测令杨桃浑身起满鸡皮疙瘩:“难道,我们去莫斯科充满危险。真是太糟糕了!我我害怕。”
“你怕什么?我看趁着黑夜飞行,我们能瞧瞧的越过战线,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娜塔莎的安慰令杨桃安心了一些,她坐下来,心脏依旧狂跳不已。
自从家人罹难,杨桃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因一无所有而毫无顾忌,因为作风勇敢屡立战功。
但是现在,她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安慰,也必须为腹中的孩子着想。名为母爱的人类本能正在她的小脑袋里不断的被强化,哪怕是为了孩子,自己必须要活着,更好和丈夫好好的活着。
到了莫斯科一家人一定能得到特别美好的生活!一定!一定有满是弹簧的床,还有流不尽的自来水,还有很多美妙的东西。
此时此刻,唯一能让这只受惊的小猫安静下来的,唯有她的丈夫——正在扶梯边,和几个老战友抽最后一根烟的杨明志。
杨明志在户外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几十分钟后自己将远走高飞奔向未知的命运。
他可以预言苏军会打赢斯大林格勒战役,以及在大致库尔斯克的位置打赢战役,一年以后苏军也理应顺利反攻至第聂伯河。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放出的豪言能否实现,带领一支方面军杀回沼泽地,他心里没谱。
因为历史上的游击共和国,不过是几支大型游击队联合作战达到极致的产物,普里佩特沼泽也从未形成人口众多的最强大抗德根据地。
历史上的二战也没有杨明志这个人,德军的第七装甲师也没有在明斯克城外损失惨重,杀良冒功的德军707师则是在1944年被歼灭的。
但杨明志相信,他的豪言壮语并非不可操作。战后的史学家对斯大林有着诸多的评价,有人说他是暴君是新的沙皇,有人说他是为了苏联的稳定做了很多极端之事,等等等。众多的评论中可以剥离出一条共有了信息——斯大林对于自己的拥趸从来非常慷慨。
既然如此就非常好办了,拥护他,拍马屁,从而得到自己所希望的。
吞云吐雾中,杨明志继续和耶夫洛夫萨林奇金等人交谈,以及闻风感慨的霍姆尼奇负责人科尔金,顺便也听听给飞行员训话中的戈里佐杜波娃的慷慨陈词。
烟一根一根的抽,杨明志震惊的发现自己如何有了这么大的烟瘾,也许仅仅是要和亲密战友离别,心里难以言表的苦闷就化作吞吐不停的烟雾体现。
突然间,戈里佐杜波娃的停滞了,杨明志侧过脸,直接扔掉抽了一半的烟,又踩了一脚。
他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了。
“糟糕,看来离别的时间终于到了。”说罢,杨明志张开双臂,走向耶夫洛夫。
身经百战又大难不死的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保重了,我的兄弟。”
“哦,耶夫洛夫,我还以为你是个铁人,从来不会流泪。”
“终于到了这一时刻,我我不能控制情绪。”
“保重吧兄弟,我们不是永别,只是单纯的职务调动。”
“职务调动”这个词用词很好,耶夫洛夫的心情好了许多。喝了太多的酒,他的精神状况有些糟糕外,情绪变化也见得极端。杨明志还记得上次见这老家伙哭,还是284师第一任师长普加乔夫牺牲时。
杨明志带着微笑,又和其他人进行拥抱,包括萨林奇金。
接着,他站在扶梯向着战友们挥手致意,整个形象变得伟岸:“同志们,完全不用担心。等到明年年底我会带着一支方面军回来!一定!”
攥紧的拳头就是一种宣誓,萨林奇金还有耶夫洛夫,大家相信祖国的大军必然打到国境线,然后向着柏林推进,那个时候别列科夫将军绝对有机会回来瞧瞧。
带着一支方面军回来,这可能吗?
萨林奇金对这个不以为意,那只是别列科夫为了提气故意说的。他摘下军帽,笑着挥帽致意:“将军,到时候你可不能让大家失望。一年后,我要看到第聂伯河左岸的坦克大军,我们会搭建一座浮桥,我要看到你本人站在坦克上,回到游击共和国。”
“我会的,请诸位拭目以待!乌拉!”
最后吼了一声,杨明志钻进灯火通明的机舱。他的内心蹦蹦直跳,遥想一年前,一群残兵败将踉跄进入沼泽地躲避战乱,仅仅是因为友军成建制的损失,唯有特种反坦克营编制尚存。一介小小的营长掌握了实权,接着一路高升,达到了集团军中将司令的职位。
几个小时后,将军在图拉着陆,二十个小时候,他将站在斯大林面前!
杨明志长舒一口气,压制内心的躁动,他和机舱里的同志们打了一番招呼,接着坐在妻子的身边。
“亲爱的,我们在沼泽地的生涯告一段落,我们将奔向全新的生活。”杨明志话还没说完,妻子就如同抱一颗能够在洪水中救活小命的大树一般,抱住杨明志的左臂。
“哥我我怕。”
“你怕?你怕什么?我还以为你看到飞机,非得兴奋的发疯。”
“我就是怕!我们要飞跃战场,万一被敌人的防空炮打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你”杨明志一时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完美谈笑风生,机舱里的妻子受了哪门子刺激。再看看前后左右,柳红秀和娜塔莎都在这里,指不定她们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结果自己吓唬了自己。
仅仅是畏惧防空炮?扪心自问,杨明志也有这方面的担忧。
飞机本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不过它一旦飞行途中失事,一旦酿成事故只怕所有的乘客必死无疑。那还是在和平时期,如今的战争状态,对于德军而言,针对任何飞跃己方防空区的敌机理应干脆利落的击落,他们才不会管飞机运的是否是平民。
更是因为对斯大林民族的蔑视,德军空军塞瓦斯托波尔时期疯狂攻击苏军的难民船,甚至酿成数千人溺死的惨剧。德军却认为这是空军的丰功伟绩。
杨明志抚摸着妻子的小脑袋,这是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方式。
“安心吧,敌人的任何防空武器在夜间都会失效。再说了,亲自即使飞机的可是苏联最厉害的驾驶员,你还要害怕么?等飞机起飞后,你就继续抱着我安心睡觉吧。等你睡醒了,我们也将平安着陆。”
“嗯,我听你的。”
大家渴望再立新功,渴望为了国家贡献更多力量,飞机将向着东方飞,东方意味着曙光,那里一定有着远大前程!
然而整个机舱内,唯有一个人一脸愁云。
德军第620师师长亨得利森,他依然被捆住双脚,嘴里还咬着一团麻布。用军用运输机运送战俘,戈里佐杜波娃实属首次。
亨得利森呜呜直叫,他的身边坐着两名机组人员,一直看押着他,直到飞机降落图拉。
军事委员会高层早已获悉游击共和国抓到一名高级战俘,碍于条件所致,战俘无法押解到后方。趁着这次机会,在飞机临行前游击共和国给上级发了一份电报,特别说明此事,于是乎亨得利森的归宿也明朗了。待飞机着陆,荷枪实弹的内务部部队直接将其逮捕。
杨明志不想和那个手下败将再扯些什么,何况那个家伙就坐在机舱尾端,和其他人有着两排座位的间隔。
是啊,一个死硬派的德军军官有什么和他扯的?讲道理那家伙不听,泄愤性的毒打上级又明令禁止。亨得利森在游击共和国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把他甩给内务部,那些人有五花八门的手段逼其真心投降。
杨明志更关注机舱顶部的那尊炮塔,随着戈里佐杜波娃进入驾驶室,一名机组人员也站在机舱走廊的木凳上,操持起凶悍的双联德什卡
第1654章 穿越瑟乔夫卡的上空()
突然间,机舱内的扩音喇叭响起了轻柔的女声。
“尊敬的乘客同志们,欢迎你乘坐联盟特种民用航空航班,我们的终点站是图拉市。飞机起飞时有一些颠簸,请所有的乘客系好安全带。预计我们的飞行时间将有三个小时,中途内急的同志,厕所就在机舱末端……”
那是戈里佐杜波娃的声音,现在居然扯了一堆民航的说辞,配合她军人的身份,这番说辞还真是幽默。
杨明志转念一想,她自我介绍时就说过自己民航飞行员的本职工作,因为战争爆发才勇敢的加入空军。
话说她的说辞真的还有趣了,机舱内充斥着嗤笑。
“好吧!同志们,我是第101远程航空团团长戈里佐杜波娃。现在,我们前进!”
这架里2运输机看来就是民航版本,唯有机舱中部的炮塔是后加的。
杨明志惊奇的发现,所谓安全带就是两条宽帆布绳子,双臂从其中穿过,身子便基本被固定在座椅上。
杨桃的双手依旧抓住丈夫的胳膊,即便自身已经被安全带固定。
“哥!我们飞在空中绝对没危险吧?”
“当然,唯有在起飞时会有颠簸,现在继续拽着我。”
“嗯,我听你的。”
抓着丈夫的胳膊,杨桃内心安稳下来,突然间,她觉得整个机舱开始震动,飞机要起飞了?!
天色暗淡,火星与月亮交相辉映,太阳的最后一抹余光也将消逝,黑暗即刻笼罩大地。
杨明志自觉所坐位置还不错,透过舷窗除了能看到一侧螺旋桨,更能看到略微翘起的翼尖,发散红光的信标防撞灯不停闪烁。机舱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来自于螺旋桨的轰鸣宣告飞机即将起飞。
十架里2运输机,每一架以超载状态装满了乘客。
它设计的最大起飞重量接近十二吨,若是超重并不意味着绝对飞不起来,那需要很长的助跑,以及飞行员完美的操作能力。要把飞机巨大的身体拉起来,稍有不慎拉过了头,突然时速造成的坠毁将导致无人生还。
可以说戈里佐杜波娃那番有些黑色幽默的民航式会话,就是为了安定乘客躁动之心。
现在的她顶着巨大的压力,更是赌上了一辈子的荣誉,乃至自己的生命。
飞机将迎着北风助跑,机翼将获得更大的升力,她定了定神,对着对讲机向各机组下达排队起飞的命令后,她横下一条心,拉下扳手至底部,发动机瞬间进入满功率状态。
每一架运输机,它们因携带了一些备用燃油,当下剩余燃油足够飞到图拉。但各机组的燃油绝不富裕,此次返航绝对不能出岔子,编队必须向着目的地机场一头冲过去。
为何?九架运输机里装满了孩子,一旦一架失事,就意味着一百人的死亡。
所有机组谨遵戈里佐杜波娃的命令,大家横下一条心,目视着长机开始缓慢的加速起飞。
硕大沉重的飞机在平坦土路狂奔,其整体重量已经近乎十一吨了,这和卸下弹药的三号突击炮几乎一个重量。
飞机如同一只信天翁,它以最大马力狂奔,迎着呼啸的北风试图飞跃。
它重量不轻,身处座舱的杨明志压力不小,也感觉到自己的左臂被妻子钳得更紧了。通过机舱电灯,只见杨桃她双眼紧闭,整个形象好似受惊的兔子。
“亲爱的,没有那么可怕。飞机在弹跳,很快它就飞起来了。”
“就是!”刘红秀如同没事人似的,她调皮的插嘴:“姐姐啊,没有那么可怕。你看这窗外吧,很快我们就像老鹰那般翱翔了。”
终于颠簸结束了,因此沉重的飞机已经飞到森林之上。
戈里佐杜波娃额头满是汗水,她长处一口气,再度拿起对讲机向机舱内广播:“同志们!我们起飞了!欢呼吧。”
机舱内除了可怜的德军战俘亨得利森,其他人都在吼着乌拉。
大部分人是首次坐飞机,这种人生中的非凡体验令人兴奋,一想到将前往祖国的首都,人们陷入狂热的兴奋。
直到坐在舷窗边的人们注意到窗外的世界,只见一条银龙镶嵌在林海中。
此刻太阳最后一抹余晖荡然无存,天空炫目的银河笼罩苍穹,残缺的月光旁的火星也异常闪亮。
今日的东欧夜幕将能看到火星凌月的美景,话说这种景象并不罕见。斯拉夫民族吸收了大量的罗马文化,加之他们固有的文化,对月亮和火星有着特别的感情。
月神与战神交相辉映,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是个好预兆。
十架运输机全部升空,夜幕之下通过机翼和机尾的一串信号灯,各机组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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