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王夫人不是经商之才,十年间苏记家业萎缩,虽有外部的打压因素作祟,但主母王夫人也难以推卸责任;只会守成可不行,商场之残酷会让不思进取的一方逐渐被蚕食。
但苏锦知道,王夫人已经做了她能做的的了,你怎么能要求一位从小便只学习女红、缝补、看些闲书的小家碧玉能够将一个庞大的商业机构运转如意呢,那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娘,我知道你很担心苏记的产业毁在我手上,也担心万一失败我们娘儿两会无存身之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次的机会不抓住,苏记或许便无翻身的机会,在庐州城会逐渐地被人所蚕食,结果依旧会如此,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王夫人踌躇半晌道:“儿啊,娘不是担心咱们会生活无着落,我是担心这些跟随苏记一路走来的老人的以后,苏记一倒,这些人将何去何从?咱们生意失败了,好歹还能变卖家产到庄子里去过日子,他们这些人难道就弃之不管了么?”
苏锦心中感动,王夫人真是慈善之人,考虑到的首先是家中的掌柜仆役们以后的生计问题,苏家门风醇厚如斯,这恐怕也正是这么多老掌柜们甘心情愿的为苏记服务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原因所在。
“娘请放心,儿已经准备了一万贯留作不时之需,这些钱便是做最坏的打算,我为家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安身钱,虽不能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拿来置办几亩薄产或做个小生意还是可以度日的,苏记岂能负人?”
王夫人笑道:“我儿能这么想,娘便放心了。”习惯性的伸手摸来,苏锦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位王夫人每次见面都要在苏锦的嫩脸上捏几把,苏锦刚刚穿越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王夫人就捏的他很不适应,现在捏着捏着,苏锦便习惯了。
“娘,放心吧,此事我有九成把握,几位大掌柜都认为是个机会,这可不是儿子刚愎自用的瞎胡闹。”
“瞎胡闹又怎样?苏记本来就是我儿的,你要怎么闹娘都不反对,送人了娘都不心疼,只要我儿平安开心就行了。”
苏锦大翻白眼,王夫人这便是典型的慈母多败儿的代表。
……
……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
苏锦的书房内也是漆黑一片,只是在黑暗中传来奇异的响动声,压抑的喘息和不知是痛苦和欢乐的娇吟从书房内间传出。
苏锦尽情享受怀中这水一般绵软的身体,将心中的沉甸甸的负担发泄,晏碧云离去的失落,大手笔投资的压力,尽皆在柔娘的身体上消磨殆尽。
云收雨散,两人密合在一起相拥喘息,黑暗中柔娘大着胆子伸手在苏锦的俊脸上抚摸,鲜花般柔软的嘴唇盖章一般落在苏锦的脸上。
苏锦闭目喘息稍定,摩挲着怀中的山峦起伏,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子,您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是……是柔娘伺候的不周到么?”柔娘声如蚊呐,细喘微微的在苏锦耳边道。
苏锦无声的笑了,在她的隆臀上轻拍了一把道:“瞎说,我不知道多快活呢。”
柔娘良久无声,忽然细细的道:“奴家也是……”
苏锦被她这句话刺激的身体顿起反应,柔娘吓得紧紧抱住他道:“不要……奴家有些不堪……”
苏锦忙分神他想,压下再次涌起的欲望,柔娘感激的在他唇上一吻道:“公子很喜欢《和丰楼》的晏东家是么?”
苏锦奇怪柔娘为什么这么问,逗她道:“柔娘是吃醋么?”
柔娘轻轻道:“公子切莫误会,奴家能跟着公子已是知足了,绝无其他想法,奴家只是想提醒公子,那晏碧云是个寡妇,而且岁数比你大五岁,恐非公子良配。”
苏锦心中一惊道:“怎么,晏小姐原来是嫁过人的么?”
柔娘轻声道:“奴家在街上流浪的时候,曾听客人言语中提及一二,说起来这位晏小姐也是命苦,出嫁前三日,夫君便暴病而亡,偏偏夫家不愿解聘,所以便身负未亡人之名,蹉跎四载青春,如今都二十一了。”
苏锦身体一震,心道:这算是哪门子规矩,未婚夫死了还不接触婚约,这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么?激愤之余也没注意到这个比喻多么的不堪,将晏碧云直接比喻成茅坑了。
苏锦也有些窃喜,晏碧云还是单身,除了那夫家的一纸婚约未解,基本上没有任何瓜葛,这从晏碧云能到处走动经营自家产业的行为便能看得出来,夫家除了限制她不得改嫁之外,对她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制约的手段。
至于年龄大几岁算个屁,恰好满足了身为轻度御姐控的苏锦那丝邪恶的欲望。
“公子,您听到奴家所说的了么?”柔娘抚摸着苏锦的脸庞问道。
苏锦一个翻身将柔娘压在身下,柔娘大惊求饶,苏锦哪里管她,挺枪直刺,柔娘嘤咛一声,随即陷入潮水般涌上来的快感之中。
……
书房窗外一个小小的身影伫立凝听,小小的脸蛋上嘴巴撅起,眼神变幻无常。
“难怪最近感觉怪怪的额,原来公子爷跟这不要脸的歌女搞到一起了,早知道她们两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快便迷了公子爷的眼。”
屋内传出的声响让小穗儿脸红心跳,小丫头似懂非懂,低头看着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馒头般的胸部自语道:“不就是比我大一点么?有什么好稀罕的,小米儿说再过两年我也能大起来,到时候走着瞧。”
一甩双鬟,撅着嘴气呼呼的走了。
第45章 庐州采购团
三千多匹布匹密密匝匝的摆放在了苏记成衣铺和布庄的仓库货架上,分别按照等级和花色逐一摆放好,为了安全起见,后方仓库改造时,窗户全部用青砖砌实,原来露天的天井也搭上顶棚盖上瓦片,成为仓库的一部分。
有资格进出仓库只有布庄和成衣铺的大掌柜和副掌柜,柜台后十尺之外不准闲人进入,另外仓库中安排四名知根知底的苏家老伙计作为司库,平日搬动布料,夜间轮流值夜。
苏锦小心之上加着小心,他采纳张掌柜的意见,在沧州嵩山两处寻访雇佣武师的伙计没有回来之前,将青壮伙计组织成巡逻队,分上下半夜在周围巡逻,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走夜路哼小曲,自己给自己壮胆而已,实际上苏锦也知道遇到成心来搞破坏的,这几个小伙子只能起到威慑作用,派不得用场。
聘请武师的伙计们出发有段日子了,但还没带回人手,着实叫人心焦,唯有期盼这段时间别出什么乱子。
……
城北小客栈中,秦大郎一五一十的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和盘向疤脸大汉托出,秦大郎虽没有资格进入库房,但布料搬运入库之时秦大郎是自然参加了搬运,由于布匹外边都包着厚厚的皮纸,所以布匹的成色和花式不太清楚,但数量却是实实在在的摆在那儿。
十五辆大车堆得跟小山似的,光卸车几十号人就搬了半个时辰;其实花色和品种从这几日出库上柜的布匹来看也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这都是上等的料子,而非一般的棉麻布匹等大路货色。
疤脸汉子又问及衣物的样图,秦大郎从箱笼中拿出一件做好的绸衫交给疤脸汉子道:“画图我画不出来,小人灵机一动便自己扯了点布料做了一件样子,让您老一目了然,这可是小人自己出的钱。”
疤脸汉子也不懂这衣服是什么款式,卷吧卷吧揣进背囊中,抬脚出门,临走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过几日我再来,给我仔细盯着点。”
秦大郎点头哈腰送走疤脸大汉,待看他走远了,才恨恨的乱骂道:“直娘贼,贼厮鸟,害的老子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转头从枕头下边拎出一袋银子,伸手进去摸了一会,才心情平和了下来,舔着嘴唇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钱不花白不花,老子几年没尝过女人味了,今晚开开荤去。”
……
庐州唐宅一处偏房中,唐东家闭目端坐大椅子上,那疤脸汉子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下首,口中道:“老爷,秦大郎所说的便是这些,衣服我也给您拿来了,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唐东家闭目不动,也未出片言,烛光闪烁,映的他苍老的消瘦的脸上忽明忽暗,甚是阴沉。
疤脸汉子不敢言语,静静垂手等待吩咐,良久之后唐东家才缓缓开口道:“小黑啊,那秦大郎没有尽心尽力啊,布匹数量不详、花色品种不详、老夫最需要的衣服样式也只是拿了件最普通的儒衫前来搪塞,你自己拿起来看看,这样式除了布料好一点,跟市面上的儒衫有何分别,苏家彩台上展示了十多种衣衫,这秦大郎一件也没有提供出来,这是在戏弄咱们那。”
被唤作黑七的疤脸汉子一惊道:“这贼厮鸟想来是活腻了,看来要给他点苦头吃了,老爷,小的办事欠周到,请老爷责罚。”
唐东家笑道:“责罚便不需要了,只是你要对得起我们唐家对你的照应,当年若不是老夫拼死将你从知府大人的大牢里弄出来,只怕你现在和你那几位干无本生意营生的兄弟已经被砍了头,一晃五年过去了,恐怕你的坟头茅草都一人深了吧;现在你每年从我这得到近五千贯的俸禄,家中娇妻美妾济济一堂,日子舒坦了,活干的可没以前漂亮了……”
疤脸黑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连点头道:“老爷教训的是,我黑七这条命是老爷给的,目前拥有的一切也都是老爷给的,从今日起定当尽心尽力,请老爷放心。”
唐东家捻起桌上的那件衣衫把玩,口中淡淡道:“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打算将西街的那个铺子送给你,让你从此自己做个堂堂正正的商人,知府大人那里也会帮你改名入籍,只是目前苏记闹得我烦心的很,也没空去办这事。”
疤脸黑七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老爷再造之恩,黑七没齿难忘,苏记这边的事,我会办妥的,您老放心吧。”
唐掌柜挥挥手道:“去吧,先敲打敲打秦大郎,苏记最近动作频频,显得有些神秘,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只有从内部才能打探出端倪来,商会下一步的计划不能盲目进行,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疤脸黑七磕了个头道:“黑七省得。”起身离去。
五月初十凌晨时分,威胜镖局马总镖头率趟子手将八万钱全部搬上车,苏记四位大掌柜连同十余名伙计跟着镖局的车辆一起浩浩荡荡组成超级考察采购团南下。
苏锦看着被搬空的密室,相当的肉疼。
木箱子里的金锭早已被搬进苏锦卧房藏匿,山大一堆的铜钱竟然在十余日内被自己全部用光,苏锦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大哭一场。
无论怎样,自己和苏记的命运已经密不可分,骨子里虽然不是苏家人,但是苏锦已经不能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角色,自己就是苏家的一份子,未来苏记的命运就在他的手中掌控,上上下下近五百号伙计、使女、账房、掌柜、男佣、厨娘……等等这些人未来的生计便是自己在操控,苏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在城外长亭送走了众人,苏锦没有坐车,而是缓步步行回城,杨小四和小柱子拉着骡车跟在身后,苏锦负手前行。
破晓时分,薄雾如纱,将周围的一切笼罩其中;烟笼翠碧,雾霭娇花,早晨的美景教人神清气爽。
苏锦踏着青草上的露珠,低头沉思,忽然间前边柳林边影影绰绰的有人影一闪而没,再细看时,却是踪迹全无。
苏锦有些疑惑,忙叫杨小四去看看,杨小四去不片刻便回来了,柳林并无他人,想是苏锦看花了眼。
苏锦心道:才怪,探头探脑的样子,衣服的颜色都真真切切,我会看花眼么?
不再理睬这事,招呼着上车直奔城门而去。
苏锦等人的骡车无影无踪之后,柳林里闪出一个短打扮的布衣汉子,这人朝镖车前进的方向看看,又朝苏锦回城的方向看看,略一思索,快步消失在雾霭之中。
第46章 探察
秦大郎肿着嘴巴进入苏记成衣铺,早来的几名伙计正忙忙碌碌的洒扫擦抹柜台桌椅,整理着布料和半成品的衣服。
引荐秦大郎进入苏记的裁缝大师傅名叫刘大成,秦大郎在庐州举目无亲,刘大成出于朋友间的义气倒对他格外的关注,见到秦大郎肿胀的嘴巴子,他上前指着秦大郎的脸关切问道:“大郎,这是怎么了?脸为何肿成这般模样。”
秦大郎掩着半边脸含糊不清地道:“牙疼……上火……”
“哦……”刘大成有些疑惑,红肿紫胀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牙疼上火的样子,但人家既然不愿说,也不便多问,毕竟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开些清热下火的药吃吃,要不要我向赵大掌柜帮你告假两天,调养一番?”
“牙疼算什么病,多谢刘兄了,您自去忙,莫要管我……”秦大郎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谈论下去,他说话都牵扯的嘴巴和脖子生疼,实在不愿意多开口。
刘大成疑惑的离开,整理自己的裁缝台板去了,秦大郎闷头来到角落里自己的台板处,心中愤懑不已:“这帮直娘贼下手太重,打人不打脸,可偏偏要扇老子的耳光,扇的老子没法见人。”
一想起昨晚的情形,秦大郎愤恨之余也胆战心惊,刚刚爬上《海棠苑》嫩的滴水的小春香的身上,活生生便被几个大汉从香喷喷的小春香身体上给拉了下来,那帮人拳打脚踢的将他一顿暴打,末了还不顾哀求扇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更可气的的是,刚才还‘大爷,大爷’的叫的小婊子春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的极为开心。
娘的比,居然在婊子面前丢了脸,今后海棠苑是不能去了;那帮人抽完他的嘴巴子之后狠狠甩下一句话:“疤爷叫我们给你带个话,三日内没有更有价值的消息的话,便切了你胯下的这根祸根,教你从此作太监。”
秦大郎又惊又怒,奸细是那么好做的么?苏记管理甚严,每人只负责做一种衣衫,自己负责的便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绸衫,其他的人做出的衣衫只要成型,立马便被拿到偏房中由学徒进行熨烫、配饰,根本没有机会进行认真的研究,这如何能探听到疤脸人需要的东西呢?
秦大郎思来想去,只有冒险了,在冒险偷窥和保留命根子之间,他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秦大郎连续数日都显得很积极,快手快脚的将自己一天的活干完之后,还积极的帮着库房来回搬运布料,或者积极的帮其他大师傅打下手,以便窥伺其他衣服的制作办法。
他的这番行为引起了赵大掌柜的注意,明明三令五申的强调库房除了那几位有资格进入的,其他人不得进入,秦大郎为何还是要积极的帮着进出库房搬东西;明明每天早晨的训诫中都强调工作时间不得串岗,秦大郎还是要热心肠的帮着其他大师傅打下手。
经历过卧底之祸的苏记各位大掌柜对这方面的惨痛记忆犹新,也正因为如此,苏记才制定了诸如一人一岗、一人一衣型、不得串岗、不许探问于己无关的苏记事务等专门防止内鬼探听消息的机制。
秦大郎的行为可以姑且理解为新来之人对于苏记规矩的不太了解,但是经过明里暗里几次暗示提醒,秦大郎依旧如此,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赵大掌柜暗中叫来引荐人刘大成,侧面探听秦大郎的底细,刘大成也是个聪明人,赵掌柜一开口,他便知道赵掌柜怀疑上秦大郎了;他也是苏记的老人,目前是在新招的裁缝师傅的小小领班,月工钱颇为丰厚。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十年前唐三卧底苏记布庄那桩事情,但是他隐约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了点,特别是那日张荣钦当众揭露这桩往事,更是让他这样的老人对于店规之中的那些奇怪的规定有了深刻的理解。
“赵大掌柜,我懂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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