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摆手道:“晏小姐取笑了,实际上我也没有把握,在下只是初出茅庐,实在是不忍见我苏记日渐衰落,不想沦为乞丐啊!这般折腾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晏小姐独掌和丰楼,将一座酒楼经营的如此豪华繁荣,正应了那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晏碧云心中一喜,差点落下泪来,独撑家业五载,经受流言蜚语颇多,有人对她的某些手段颇有微词,晏碧云从未在他人面前流露出丝毫怯意,她温柔甜美的外表下是一颗坚强的心,苏锦一句话点明了她的心理状态,‘谁说女子不如男’是啊,晏碧云唯一为人所诟病的便是这女儿身。
得到苏锦的认同,晏小姐对苏锦的好感成倍增长,同时她也隐隐感觉到了威胁,这家伙洞悉人心,谁又能敢保证,他不是洞悉了自己的内心深处,从而投其所好呢。
苏锦眼见着晏碧云的脸色从感动到平静再到冷漠,任他天大本事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引来晏碧云内心的风暴,进而迫使她将内心忽然关闭。
“天色不早了,苏公子请回吧,碧云感谢公子今日破费。”晏碧云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语声冷漠。
苏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这样被人家驱逐出境,肚子里除了点素菜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啊。
但主人发话,总不能死皮赖脸的道:“行行好,给碗饭垫垫吧。”只得无奈起身拱手告辞。
小穗儿和小娴儿此时的立场倒是出奇的一致,两女脸上挂着的都是幸灾乐祸的微笑,行动迅速的点起灯笼,小娴儿在前边,苏锦紧跟着她,晏碧云在苏锦身后送他,小穗儿提着灯笼走在最后;四人出了厅门沿着小径往和丰楼一楼厅堂行去。
小径两旁花枝掩映,虽无月影,但灯笼移处,却是一番花动枝行,明暗有致的美景,嗅着清新无污染,暗香浮动的空气,苏锦心旷神怡。
身后细碎的脚步和灯笼投射过来的袅袅身姿就在身侧的地上,苏锦忽然恶作剧之心顿起,猛然间停下脚步。
只听‘哎呀’一声娇哼,低着头想心思的晏碧云收势不及,猛地撞在苏锦的后背上,苏锦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双丸由圆而扁挤压在后背的感觉,丝绸质地的衣衫,让接触的感觉更是妙不可言,两颗硬硬的红豆在后背滑动的感觉,让苏锦的身体瞬间一僵。
晏碧云傻了般贴在苏锦身后几秒,猛然醒悟过来,急切的扭曲着身体后仰,想将紧密接触的身体离开苏锦的后背,用力失衡之下身子仰天便倒;苏锦转身伸手一抄她的细腰,温香软玉尽入怀中。
第18章 暗流涌动
前后两个小丫鬟都张着小嘴看着这一幕,时间仿佛忽然凝固了,但暧昧的姿势没保持多久,苏锦邪恶的脸庞上便被一只小手‘啪’的挥中。
晏碧云快速挣脱苏锦的手臂,快速的整理好衣衫,趔趄着疾行离去,小娴儿提着灯笼跟在后面急追,走过苏锦的面前时大眼睛冒着凶气,鼻孔里‘哼’了一声,那情形仿佛要吃了苏锦一般。
苏锦呆呆的抚着脸颊上被抽的部位,这一巴掌着实不轻,半边脸上火辣辣的,还有点香喷喷的。
“打得这么重,难道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苏锦开始操心晏碧云的手会不会轮折了,旋即他又为自己这种犯贱的想法感到羞愧,被女人打了,还怜香惜玉,后世追系花四年养成的弱势心理真他妈不可救药。
苏锦看着晏碧云主仆的身影消失在小径花树之后,甩甩手大踏步转身离去;小穗儿带着一丝窃笑紧跟着去了。
※※※
庐州南城跃马桥东一座大宅,第三进东厢房内,一名年轻人正在指手画脚的跟坐在上首的一名老者说着什么。
“爹,苏家也太不像话了,公然请出这些青楼女子当街搔首弄姿,引得众百姓围观起哄,弄的不可开交;如此有伤风化之事,您身为知府也不去管管。”
桌边的老者一袭黑儒衫,长脸黑须,凹颊小眼,闻言脸上面容不改,就跟没听到一样;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顺儿,莫要多事,事情到了你的嘴里,为何就变得跟我派去的人探听回来的消息截然不同呢?罗师爷探听的消息是,这些女子只是受雇于苏记在高台上表演歌舞而已,既没袒胸露肉,又未当街卖笑,何来有伤风化之事?”
那青年便是朱天顺朱衙内,闻言急道:“爹呀,您的意思难道是说儿子欺骗你不成?儿何时骗过您老,台上台下嬉笑哄闹异常,台上的表演简直不堪入目啊。”
老者将茶盅在桌上重重一顿,骂道:“蠢材!闭上你的嘴,何时骗过我?你哪天不欺骗我?今日北街柳家娘子是怎么回事?你也不嫌丢人,堂堂知府公子跟市井上这些不三不四的女子们鬼混,那柳家郎今日来府中吵闹,你娘给了五贯才打发了他,不要以为你和你娘串通起来便可以欺骗得了我,这庐州城大大小小里里外外之事,有哪一件那一桩不在我朱世庸的眼皮底下?”
朱衙内丑行被揭穿,低头不语,同时心中暗骂:这信柳的,胆敢闹到家里来,明日叫大黑带几个人去给他点颜色尝尝。
朱世庸见儿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头稍软叹口气道:“你这个孽障,成天不务正业惹是生非,你爹只是个小小的庐州知府,若不是吕相相护,晏殊、范仲淹那帮人早就将你爹参回老家了,现在朝中一帮子奸党结朋呼友,正欲与吕相暗中角力,这个时候,如何能胡乱生出枝节,授之以柄?你最近给我消停点,待到七月间应天学府开学,我要将你送进应天学府去学习,秋闱在即,你也要博个前程。”
朱衙内面如死灰,没想到爹爹如此心狠,终于要把自己送进学院读书了,进了那里岂不是进了牢狱么?但听爹爹所言甚是郑重,看来朝中争斗的激烈,这时候自己要是再任性,老头子下起手来可绝不会容情。
“爹啊,苏记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么?黄家、刘家、唐家年年都给咱家好处,今儿个我可是听他们家的几位公子说了,那几家的老家伙们可都在家中发脾气呢。”
“爱发就让他们发去,不知好歹,我手里给他们的便利还少么?一个个不懂知恩图报,苏记不就是出个小风头么?有什么可闹的?再者来说那些衣物明显在亏本出售,他们要是不服就比苏家开出更低的价钱卖衣服便是了,我只关心他们和我之间的关系,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难道还要本官去帮他们摆平不成。”朱世庸怒气冲冲的道。
朱衙内凑上前去小声道:“爹爹,儿今日好像看到和丰楼那个小婊子跟苏家搅到了一起,还上台帮苏家捧场呢,这里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朱世庸小眼微睁,露出两道精光,沉思半晌道:“这事你给我盯着,那和丰楼的晏碧云虽未和庞大人的暴毙的小公子正式成婚,但也算是寡居之身,若是她不守妇德跟这苏家小子搞到一起,倒是可以借此跟参上晏殊老儿一本,这里边的门道可多了。”
朱衙内大喜过望道:“爹爹放心,孩儿定盯紧他们,但不知那晏碧云有什么后台,倒教爹爹另眼关照。”
朱世庸看看儿子那张油光光的脸暗叹自家不知作了什么孽,生子如此不肖,摆明这姓晏的朝中大员就那么一位,他偏偏就是猜不出来。
朱世庸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嘱咐道:“你只要别去惹她便是,其他的不是你关心的,盯住她,找到真凭实据,万万不可胡乱捏造,朝廷形势未明,不能先暴露自家立场,断了后路;你若是此事张扬行事,草率马虎,那就是要了我们全家的命。”
朱衙内看着父亲的神色凌厉,心中直犯嘀咕,对于朱天顺所言他似懂非懂,但父亲很少这样跟自己说话,定是事关重大了。
“罢了,跟你多说也是对牛弹琴,回房歇息去吧。”朱世庸情绪低落,叹息着踱进内房而去。
朱衙内退出房门,顺手在门口的小婢屁股上狠狠一捏,扬长而去。
……
苏锦回到府中,去王夫人房中将今日之事叙述了一番,王夫人半晌不语,苏锦知道王夫人对自己的行为肯定是不能理解,但此事解释起来也不容易,索性道:“娘,相信我,我绝不会拿苏家的产业来开玩笑,再说张掌柜和赵掌柜也同意孩儿所为,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王夫人听了苏锦的后一句话,面色稍霁,她虽不明白苏锦所为,但张赵两位掌柜既然同意如此做,那自然是极有道理,相比较而言,在生意上她自然觉得张赵两位掌柜更为靠谱。
安定了王夫人的心,苏锦回到后院自己的住处,小米儿早就将洗浴水烧好,苏锦跨入浴桶,痛痛快快的将一天的疲惫尽数洗去,在浴桶里擦洗这自己稍显瘦弱的身体的时候,苏锦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刚才和丰楼的香艳一幕,那双丸在后背上的惊人弹力和两颗红豆在后背滑动的触碰感,让他居然身体起了反应,心猿意马起来。
折腾了半天,苏锦才平复下来,草草擦干身体穿上薄衫,腹中‘咕噜’一声,猛然想起自己才吃了几口素菜而已,于是吩咐小米儿准备些糕点让自己带去书房,他要边填饱肚子边去看看柔娘和浣娘有没有完成今天交给她们的任务。
第19章 画册
时近三更,让苏锦意外的是,书房内居然还是灯火通明,透过翠碧的窗纱,可见两个娇小的身影一边一个伏在桌案边,忽而凝思忽而提笔轻描。
苏锦心头一暖,推门而进;一对姐妹花听见门响扭头看到苏锦进来,忙起身万福。
苏锦将手中的点心盒往案几上一放,转身开始翻看桌上的画作,柔娘乖觉的将食盒打开,端出点心,砌上茶水。
苏锦翻看了几张,发现这些画作好像都是新画的,不知道这姐妹两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这才开始加夜班;身边的浣娘递过来厚厚的一叠装帧好了的一尺见方的大画册,苏锦才知道原来她们早就完成了自己交待的任务,并且已经装订成册了。
苏锦一页页翻开画册,一个个身着华衣的男女跃然纸上,每两页是一件衣服的正面和背面着装效果图,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将人物的穿着突出,画笔细腻流畅,画技也高超之极,衣服的光泽和材质似乎都表现了出来。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两人还别出心裁的加了些私货,譬如女子手中的团扇,画面角落的一丛幽兰,男子手中的一卷书卷,以及其他小配饰和花色的略微改动,这一切都给画面增色不少;特别是每一页空白处的娟秀小字,更是简要的介绍了衣服、饰物的特点,图文并茂让人更加的直观;苏锦细细翻看一遍,不由得拍案赞叹。
“难为你们两位了,两位真是画技如神,我只是动动嘴画画草图,你们却能活灵活现的表达出来,真教人赞叹;我原以为能够将衣服款式表达出来便已经很难了,没想到你们能做到如此精致美妙的地步,请允许在下向两位表示敬意。”
苏锦深鞠为礼,发自肺腑表达着对两姐妹的敬佩之情。
浣娘和柔娘慌得忙万福还礼,紧张的小脸通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如此夸赞,两姐妹流落市井数年,直到今日方有一种正式为人所尊重的感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角里有些热热的东西缓缓盈出。
苏锦爱不释手的将画册再翻看一遍,心中兴奋异常,这可能是史上第一本时装杂志了,这本画册如果可以印刷的话将会成为苏记的宣传手册,被送往庐州城的各大富户内宅,成为吸引这些人的有效手段;与此同时,普通的服装款式将会被制作成巨幅海报张贴于苏记所有店铺面前,这些都是苏锦计划中的一环。
柔娘递上茶水和点心,苏锦这才想起自己肚中空空,忙招呼两女同坐共食,两姐妹抿嘴摇头,苏锦笑道:“保持身材是么?”
两女被点破心事,红了脸蛋;苏锦心情大好,呵呵一笑,当下不顾形象据案大嚼。
柔娘想起一事便整理着案头的纸张便看似随意的道:“公子,有件事奴家要提醒您,又怕扫了您的兴致。”
苏锦将最后一小块甜糕塞进口中嚼碎咽下,喝了口茶漱漱口,抬头道:“柔娘但说无妨。”
“公子说要将这画册完成后付印,然后再散发出去是么?”
“是啊,怎么了?”
“奴家担心这样的画恐怕无法付印呢,即便是文字付印之后也有可能是模糊难辨,何况这都是画笔繁复的画作呢?即使是能印刷出来,恐怕也是黑乎乎一片,散发出去恐怕要起反作用呢。”柔娘和浣娘蹙眉垂首,颇有忧色。
苏锦半张着嘴巴,直骂自己愚蠢,在这个时代怎么会有彩色印刷这种技术,这样精美的画作先不说是否有刻印书社有本事印出来,便是能够印刷也必然是一团糟,印刷出来的样子定然美女变成夜叉,俊男变成厉鬼,正如柔娘所说,起的只能是反作用。
看见苏锦的样子,柔娘和浣娘对视一眼,有些歉疚自己破坏了苏锦的好心情,但她们也只是今日才想起这样的问题,原本以为苏锦会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她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另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之人,对某些细节根本没有考虑过。
“公子莫急,我们姐妹打算继续以画册为参照,一本一本的画下去,多画几本。”浣娘轻声道。
苏锦恢复常态,脑子里急速运转,听了浣娘的话,皱眉道:“这绝无可能,就是把你们累死也达不到我要的数量,这样行不通。”
浣娘也知道自己的办法实在够笨,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跟柔娘一起皱着可爱的眉头担忧地看着苏锦。
苏锦站起身,负手在书房内踱步,脑海里急速的搜索应对之道,这件事是抓住庐州富裕客户的关键,若不能用直观的形象来打动这些富家官绅的小姐,苏记成衣生意中的最重要的客户群体将不能为自己所掌握,而这些人数量虽不多,但绝对是高消费群体,也是未来利润的最大来源。
苏锦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些客户,他不相信以自己一千多年的经验和智慧加上自己附身的这个皮囊脑子里的知识,就会被这个问题所难倒。
柔娘和浣娘两人紧张地看着苏锦来回踱步的身影,臻首随着苏锦的身体来回摆动,书房里除了苏锦轻轻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的声音,静的有些窒息。
忽然苏锦的脚步停下了,他抬头问道:“柔娘,浣娘,我无意冒犯,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你们在街头卖唱时可曾知道城里富家公子小姐夫人们有没有扎堆在一起的场合,他们会不会聚会呢?”
柔娘思索着道:“这倒是有的,除了庙会、上元、端午等节日之外,庐州城还有个叫《落花》诗社,是城中的文人、才子、公子、小姐都会参加的一个诗社,逢单月十八举行集会,我和妹妹曾经在诗社上唱过曲儿。”
苏锦眼睛一亮道:“他们都会去?”
浣娘道:“也不是所有人,但是但凡城中有才名之人都会受到邀约,我们姐妹的好多曲词都是诗社里流传出来的。”
苏锦皱眉道:“难道参加还很难么?”
浣娘道:“他们每次集会都有社长,社长负责邀约他人,被邀约之人若无被人认可的诗词,恐怕难以参加,而且参加诗社还是要作诗作词的,若是不会的话,便会为他们所耻笑。”
柔娘也点头道:“浣娘说的对,曾经有一位秀才公子在诗会上出丑,第二日此事便被传遍全城,沸沸扬扬好多日子,搞得那位公子无法立足,最终举家搬迁外县了。”
苏锦笑道:“有趣有趣,这帮家伙倒是有些意思,不过这本画册之事能够解决了,我若是将这本画册能在诗会上展示一番,岂不是省了一番结交送画的功夫么?”
柔娘皱眉道:“好是好,这办法也许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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