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康家虽然有收留孤儿的家风,但却没有给他们上户口的习惯。所以,他们几人的户籍问题,可能就要劳烦大人了。”
“这等小事。有何困难。”柴寅宾还以为康宁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儿,“我朝户籍制度弊病甚多,子女比较多的人家,几个儿子共用一个名字也不稀罕。出生多年也不上报的,更是比比皆是。我跟下边户曹书办打个招呼,你且放心就是。”
“多谢兄长。”康宁躬身一揖,而后就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得冻起来了。明月留在青州府协同大人招兵买马,我自去滦州石佛口,押解金银到莒州购买货物。”
“好。一路上多加小心。”
众人随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呃,好像妈都不在身边。那就有媳妇的找媳妇,没媳妇的上空床。
只是他们上空床是睡觉,而康宁则是翻出大箱子,准备将宋慈转生过来。
说起来,宋慈在他的计划当中并不是很重要的一环。只是目前形势使然,不得不将此人转生出来。
与此同时,康宁也考虑到,自己的地盘越来越大,是时候转生一些二线角色,来加强一下替补阵容的深度。
宋慈算是自己无意中迈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还有谁合适呢?
康宁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找到了两个人,觉得在眼下有用得着的地方。
第一个人是唐末藩镇之一,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此人人品不佳,但却是个很有特色之人。
唐昭宗景福二年,也就是公元893年。当藩镇割据的大唐正处在不断相互攻伐的时候,还是一名将领的刘仁恭正负责戍边。
不料时任卢龙节度使李匡威竟然被弟弟李匡筹驱逐。李匡筹随即掌握了卢龙的核心城市幽州。
原本,这样的事情在当时并不罕见。不管是谁坐在节度使的位子上,身为将领的刘仁恭去磕头效忠就行了。
但是,新上台的李匡筹却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这一忘不要紧,戍边的轮调期限已经到了,该让将士们回去放个假,然后和家人团聚了。
可是李匡筹却迟迟没有变态,弄得士兵们一个个躁动不安。“你们哥俩闹翻,关我等屁事,凭啥不让我们回家?”
于是,士兵们最终决定造反。他们以刘仁恭为首,决议攻打幽州。
然而,他们终究寡不敌众,为李匡筹所败。无奈之下,只好归降河东李克用。
刘仁恭一直都是个不安定分子,在李克用那里寄人篱下的日子更让他受不了,于是通过李克用的谋臣盖寓劝说李克用攻打幽州。
李克用最终被说动,于乾宁元年攻陷幽州。
次年,李克用上表举荐刘仁恭为卢龙节度留后。这意思很明确,刘仁恭是他的人,如今被扶持上节度留后的位子,那就说明卢龙这块地已经贴上了他李克用的标签。
至于为什么用刘仁恭,那是因为他是本地人,跟四面八方的地头蛇都很熟,处理关系的时候也好办。
可是朝廷中的人却一眼看穿了这其中的最大隐患,也不知道是李克用关系密切的太监们会错了意,还是文臣们从中作梗,给刘仁恭的官职最终确定为卢龙节度使。
节度留后变成了节度使,这啥情况?
朝廷是在告诉刘仁恭,你现在是卢龙的一把手了,你不是谁的人,你只是你自己的人。
不管刘仁恭有没有看懂朝廷的意思,反正朝廷是看明白了,这家伙不老实。
果然,称为节度使之后的刘仁恭不听从李克用的调遣,随后招至李克用亲自兴兵讨伐。
不料兵强马壮的李克用竟然败走卢龙,让刘仁恭这厮一下子坐稳了卢龙节度府。
随后,刘仁恭干掉了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并让大儿子继任义昌节度使。
这一战成功之后,刘仁恭的野心迅速膨胀。他准备南下继续扩张自己的地盘。
于是,他看中了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的地盘。然后背后有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支持的罗绍威,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刘仁恭当时的作战策略非常有特色。掘土作业挖地道一直挖到对方城内。结果被人早就察觉,引水淹了地道。
此战之后,卢龙实力受损严重。
而后他与儿子刘守光的是是非非,则成为卢龙此后一直没有崛起的因素之一。唯一的亮点就是,在当时还处于婴儿时期的契丹政权,不得不在刘仁恭父子的军威之下认怂。但也正是卢龙的衰败,给了契丹崛起的时间机遇。
不过康宁对刘仁恭军事和外交能力都不感冒,这个人最有意思的能力就是那一手挖地道的活计。
他挖地道的技能之所以炉火纯青,是因为他曾经是一个盗墓贼。
盗墓贼,眼下康宁最需要的职业。
大箱子之中的遗传物质终究是有限的,发丘中郎将这活计总得有人干才行。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这个刘仁恭了。
如果曹操能活着见到这家伙的话,他的选择绝对不会与康宁有所出入。
而另外一个人,不同于在后世知名度很低的刘仁恭。他命名字,因为一部《秦时明月》而广为人知。
剑圣盖聂。相传与荆轲同等级的人物。
然而康宁没看过《秦时明月》,他只看国赤虎君的《宋时明月》。
盖聂这个名字进入他视野的时候,在第一时间他是准备忽略掉的。但是另外一个人让他想起了这家伙。
那个人,正是被刘仁恭利用的来游说李克用的盖寓。
这个人,直到死去,也一直享受着李克用的尊重。但是,他为重情重义的李克用所做的事情,多少有点对不起后者的尊重。
这是一个并不出彩的历史人物,康宁之所以还记得他,是因为此人的姓氏。
盖,作为姓氏的时候,读音是比较多样化的。除了我们都很熟悉的“丐”这个读音之外,还可以念作“葛”,也可以念作“尬”,甚至还有这个读音“果”。
如果见到姓盖的童鞋,尽量还是要问一句,你老家是怎么读你这个姓氏的?
盖聂如果遇到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应当是“葛”。至少在后世的某些影视作品里就是这样念的。
我们不要忙着给那些影视作品钉上低智商的标签,我们需要坚信,随着我们审美趣味的提高,创作者们不得不向我们妥协,更注意这些历史细节。
如果说这种逻辑还有些牵强,毕竟不能把历史的真相押宝在那些曾经饱受历史爱好者们诟病,抨击的文艺工作者身上。
那我们就来换一个更具说服力的逻辑。
盖姓的重要起源之一,与战国时期齐国的公族大夫王欢有关。他的封地在盖邑(今属山东沂水),其后代当中便有人把封地当做姓氏来使用。
这一支盖姓的读音,同“葛”。
而其余几种来源,比如南北朝时期的西羌族盖拉氏,鲜卑族的盖楼氏,都在北魏孝文帝的改革过程中,改姓盖,音同“国”。
还有就是蒙古族、满族同胞改姓盖,音同“丐”。
虽然盖姓还有其他的渊源,但战国末年的盖聂,从时间上来看,不符合后面两种来源的读法。
所以说他很大可能上读“葛”聂。
当然这种说法也有人反对。唐代司马贞在他的《史记索隐》曾说:盖音古腊反。
反,是说反切法。这是一种为生字词注音的方式。是利用已经知道的两个字的声母和韵母来注音。
“古”字取其声母,“腊”取其韵母。
那么按照司马贞的说法,盖聂的姓氏应该读作“尬”。
不过,康宁对司马贞的说法素来是不屑一顾的。他的理由基本与学术无关,而更多的具有喜剧色彩。
首先,搜某动物输入法对“尬”聂的读法表示强烈抗议——反正我没打出来。
其次,“腊”这个字在古代的读音是“辣”吗?要知道古音今音相差太大。如果读“乐”的话,那就乐子大了。还得读“葛”聂。
剑圣的姓氏怎么读还是比较好推断的,至于那位盖寓是不是盖楼氏的后人,这个缺乏详实的资料,康宁只能等到见到他之后,再问一问了。
盖聂,作为康宁本次转生的第二个目标,他的“主要功能”,自然不能离开他手中的剑。
康宁既然知道给柴寅宾配上石电这名优秀的保镖,难道就不知道给自己也找一个技击高手?
盖聂,何等人也?《史记·刺客列传》记载,当年他在榆次碰见荆轲。他俩眼一瞪,就把后世吹捧的如何如何的荆轲给吓跑了。
荆轲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当年会见燕王的时候,“太子出美人能琴者。轲曰:‘好手琴者!’太子即进之。轲曰:‘但爱其手耳。’太子即断其手,盛以玉槃奉之。”
这丫的就是个变-态嘛,太子丹要说你喜欢这双手,我连人一起送给你,他嗷一嗓子:“但爱其手耳。”那太子丹只好咔嚓一声,“盛以玉槃奉之”。
还得“盛玉槃”以“奉之”。
就这样的人,盖聂如果不“怒而目之”,那只能说明他自己也心术不正。跟荆轲一样,只是想着把自己的命卖给一个能创造条件,让自己拿黄金砸乌龟,杀千里马品尝马肝,砍掉美女双手“盛以玉槃奉之”的怪胎。
荆轲想象中的君臣关系,可不是康宁想要的。所以康宁的选择,过段时间盖聂。
第六十一章 路不漫其修亦远兮
为数不多还能抽出新芽的柳树,正努力地试图高昂起头颅,迎接自东方升起旭日。
柳树下面,一支穿行而过的队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青州府城。
“贤弟,愚兄恕不远送了。”柴寅宾轻车简从,在城门口告别康宁等人。
“兄长不必担心,此去路途不算远。况且小弟现在如同秦岭的啮铁兽一般,黑白两道都与我有所交集,不用担心。”
所谓啮铁兽,便是国宝大熊猫童鞋。柴寅宾一想,此物的确也是黑白两色集于一身,与康宁现在的多重身份,倒是很相似,不由得心中莞尔。
于是他点头道:“我心中自是明白贤弟手段高明,只是我心中之不安,亦不知道来此何处。只是希望贤弟能够路上保重。”
康宁从中听出了几分真情实感,于是诚挚的躬身一礼:“请兄长放心。”
随后,康宁就呆着商辛、杨大眼、艾梦夏、盖聂以及十几个伙计家丁转身离去。
斛律光、宋慈留在青州府。元方则被康宁秘密派出,带着刘仁恭去办理几件琐碎却又不能不做的事情。
穿着如同商旅一样的康宁,却带着一副诗人般品评山水的表情,向着青州府和济南府的边界走去。
只是他品评的,不是美景,而是饥荒之景。
“记得北宋时期有个叫郑侠的,曾经给宋神宗赵顼上过一张《流民图》,不知道国朝,有没有这样的二愣子。”
商辛冷笑道:“国朝骗廷杖的多,真正为百姓谋福祉的人太少。就算有这样的二愣子,恐怕皇帝可不会看到他的图。”
此时的万历皇帝正在怠政期间,即便有人真的上了《流民图》,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留中不发。
“也是啊。”康宁向遥远的京城投去深远的目光,在他的视野当中,肉球一样的万历皇帝,似乎也在凝望着他。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她的思绪已经顾不上这些,而是开始处理那些突然喷发出来的关羽万历怠政的信息。
万历皇帝的怠政时间之长,没有被列入世界吉尼斯纪录,乃是我泱泱华夏传统文化的一大遗憾。这货从万历十七年元旦之后,以日食为理由取消元旦大朝会,从此拉开二十八年不上朝的序幕。
当年腊月,就有阁臣王家屏上本辞官以示抗议。
然而万历皇帝岂会因为一介儒臣的犬吠之声,就停止自己的“静摄”大业?
三十年间,他就是用这种“静摄”的方式,安静的窝在后宫里,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却依旧取得了三大征的胜利,并将朝臣们的党争控制在最低水平上。
很难讲这位万历皇帝究竟是位懒虫,还是个手段高明的统治者。
这也是康宁最为好奇的地方。
陷入冥想之中的康宁是不能被打扰的,所以一行人很快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不通人情的几头畜生时不时发出各种声音。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走进了济南府城。这里不光有承宣布政使司级别的三个衙门,就连海右道、济南道、东兖道的道驻也在这里,其他诸如知府知县的衙门,自然也是不缺。
其实到了清朝这里更热闹,以至于有冲,繁,难等弊病。巡抚,布政、提学、提法、盐运司,济东泰武临、巡警、劝业道驻都在此处。
不过在康宁看来,明代的济南府也没好到哪里去。若不是他这几天都一直在考虑朝局的下一步发展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恐怕早就开始吐槽了。
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之后,康宁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继续冥思苦想。商辛等人也不便去打扰,只是各自用了酒菜,就回房休息去了。
直到夜里,客栈外面清风浮动,忽然有一个人影闪过,康宁才豁然睁开了眼睛。
“吴四杰?”前世特种兵的培训,让他获得了不少夜晚观察所需的技能,而这个人的身形又是那么熟悉,康宁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认错。
“果然天赋异禀,只瞥了一眼,就看出是我的身形。”
原本闩住的窗户被轻而易举的推开,无声无息。看来闩子早就已经被锯断了。
吴四杰纵身跃入房内,一个前滚翻就站在了康宁的面前。
“我应该向你行参拜大礼吗?”康宁冷笑着问。
“随你便。”吴四杰披着斗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究竟如何,只是他接下来的解释,让康宁确定他不是在生气,“我们夫差局的每一个密探,都是锦衣卫中的高手,与我之间也只有联络的关系,没有隶属的关系。当然,你原本不是锦衣卫的,即便在李指挥的计划之中,你将成为重要的一环。但是他原先并不准备让你成为我们这样的密探。”
“而现在呢?我又是怎么样的密探呢?”
吴四杰笑了笑:“显然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密探。虽然干的活和我们一样了,但是,你一直都有自己的计划,虽然和原本我们制定的计划完美的对接,不但不影响,而且还相辅相成,甚至有一石二鸟的功效。不像我们,只是按照命令办事而已。”
康宁知道,吴四杰肯定是从鳕鱼那里知道自己变更计划的事情了。而他目前已经对新的局面完成了评估。康宁不得不承认,他的评估非常到位,值得欣慰的是,自己擅自更改计划没有引起上峰的误会,值得担忧的是,锦衣卫的上峰看起来很难被忽悠。
不过短期来看他还用不着忽悠锦衣卫。大明的谍报系统,将是康宁将长期效力的组织。因为这里,才最方便他躲在阴暗处,以静制动。
“这么说来,你此行的目的,是询问我接下来的计划了。”
吴四杰点点头:“就知道你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我只是想踩着王森等人的尸体,接近徐鸿儒罢了。只是徐鸿儒现在还不想让王森死,所以,我就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良民好了。”
“徐鸿儒这部分的计划,你提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难短时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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