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下吃饭,独留黛玉站在老太太和他身边布菜。北方人口味偏辣,但是,这孙老太太的口味却独偏淡,所以,这给老太太布了一筷子豆腐,眼见她眼睛又看向油炸肉丸子,麻辣味的,以为是要吃,也不多想,她便夹了一个放在了她的面前,心道,这家人,果然是武夫出身,大清早吃个饭,不是油炸,就是火爆,哪像人家贾府,那么多讲究,养生且不说了,那味,都是精致又精的。每样菜品,都是一付图画一般。
看到面前的丸子,哪知,老太太却是眉头一皱,四白眼一翻,不顾嘴巴里头还有豆腐没有吞完,便不悦地说:“这几天,还没有弄清楚我的习惯么?这么辣的东西,给我吃,是生怕我上不了火么!还是想辣死我,你便一干二净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你男人在这里,也心不在焉的,睁大眼睛看看,他面前是什么菜!”
大家悄悄地看了一眼,孙绍祖面前却是一碟子素肉茄子。林黛玉心想,这菜怎么了,前天他说他爱吃这个的,还说,这几天喉咙疼,只想吃一点素净的,清淡的,怎么,现在,你却又出来挑刺。媳妇果然难为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男人。你是老娘,我是新娘,大家都是他的娘嘛。
孙绍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张不开嘴巴,这菜,娘子给我夹的,我想吃,也爱吃啊。老太太,从前你不是很宽容的么?干嘛一大早就这么呛!唉,真是的,吃个饭,也能吃出一场事故出来,算了,算了!不叫我吃,我就不吃好了。
只是,我喉咙,早上,一口水都没有喝啊。还是那几天好,每天早上,娘子都会有一杯清新可口的茶水喝,再不济,也有一杯淡盐水,娘子说了,早上盐盐,暮晚甜甜,大男人,也得注意身体,这叫防微杜渐,反正,是很有道理的。
绿心嘴角上扬,只是讽刺的笑了一声:大嫂,这人,还真是不开窍,大家都晓得大哥爱辣。你偏生弄出这一招,本来关系就冷,还要往上加水,纯粹二货一个,我看不起你哟。
林黛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波也无一个,低声告了个罪,一边的映兰机灵地拿了一个新碟子过来,她便把他面前的东西给换了下来。理也不理那份眼巴巴的渴望。
接下来,林黛玉便专捡那最辣的菜上,什么红,什么炝,什么火,什么辣,就夹哪个。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全是按老太太吩咐,厨子特意为他做的,专门拿过来孝敬大爷。行,这都是你娘的心意,别怪我!
不一会,孙绍祖便嘴巴里呼呼地直吸气,眼睛也湿润起来。心里那叫个苦啊。直喊老娘!其实,这几天,他上火,喉咙有些疼,前几天和林黛玉稍稍提过的,也趁机在她那里喝过不少下火的汤水。可是,今天,唉,自找苦吃,这一来,更觉得火辣辣的难受。这种滋味,不像伤口痛,简直让人想死,如果自己今天被辣死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会怎么想。还有,他的老娘,一定不会相信自己是被辣死的吧。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痛恨,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个叫辣椒的东西存在呢。
刚才,他不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故意的,只是想下意识的告诉她,自己在生气而已。哪知道,她居然,十分乖巧,十分听话,十分顺从,低眉顺眼,一付甘心任人蹂躏的小媳妇样。难道,她这样,是在告诉我,她也在生气呢,还是,表示,她只是遵从老太太的命令呢。这女人心,海底针,让人摸不着,看不清,剪不断,理还乱,舍不了,真是让人头疼的女人。
映兰又机灵地递过一杯水,他赶紧接过,这才猛地喝了两口,止住了那一嘴巴的火。可是,那饭却再也没有心情去吃了,只好无意识地拔拉着一碗八宝粥,心里还在想,这粥,做得也太粘了,不对,颜色也难看,远没有在娘子那边喝的可口。
众人一边吃,一边看戏,再见林黛玉,还是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夹着菜,一板一眼的,一点也不错那规矩。
老太太把筷子“啪”地一放,头上的金钗步摇,纷纷跟着晃动摇摆示威一般,众人心猛地一提,吓了一跳,一齐看去:“老大媳妇,你这是怎么回事,大爷好不容易和我吃回饭,就吃成了这个样子,我道你真是规矩学好了,伺候人都不会,难怪大爷不愿意睡在你那里,真是没用。下去,下去吧,用不着你了,再让你伺候一会,气都把肚气饱了。一点眼色也无,看着心烦。真是家门不幸,娶个这样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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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0七章 情到深处身发庠()
老太太的怒骂,孙绍祖的无动于衷,这些都是放屁,全当是天上的浮云,看不见,看不见,林黛玉还是不生气,面色平静,麻溜地放下手中的筷子,麻利地福了一福,眼睛不抬,带着雪雁映竹迅速地退到门外。再也不多看一眼的扬长而回:再看一眼,口水就下来了,姐还饿着呢。你不叫姐伺候,姐心里才爽呢。
心里却暗呼,总算囫囵着出来了。哼,你们吃着,我看着,还不住地折磨着我,真真是毒蝎一样的心肠,同是女人,同样为人媳妇,就算是你多年媳妇,成了精,功德圆满,那便是更应该体谅我的苦处才对,谁知道,你竟然,心里扭曲,报复起来。女人何苦女人!这是千古桓久的悲哀!
孙绍祖眼巴巴地看着她走人了,胃口全失,见着一桌子的饭菜,一点食欲也无,只是见老太太还在吃,便只有硬撑陪着了,想着她刚才又无端挨骂,竟是为着自己,心里头肯定疙瘩更大,两人的矛盾就更难解了,唉,真是好烦,明明来的时候,想好好的对她来着,话也没说上一句,反招了一身的祸。媳妇,你千万要想开点!
回到黛园,王妈妈把饭赶紧端了上来,都是她爱吃的。小笼包,豆腐肉沫馅的,虾仁百合粥,莲叶粉蒸肉,金黄鸡蛋饼,哪一样都是那么诱人,看了,赏心悦目,吃了,身心俱爽,一下子便把早上受的一肚子气全给弄得烟消云散。还是姐想得开,若是天天这么计较下去,还活不活了?我的人生,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主角来作主。
这边刚吃完,便听映梅进来了,低声道:“大奶奶,大爷带着荷花姨娘出门了。说是去合心意裁缝铺里做衣服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
林黛玉漱口完,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大爷去哪里,以后都不用给我汇报,你这么关心大爷的去向,有什么目的吗?以后,没事,好好伺候两位新姨娘,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要到处乱说话,说三说四的,特别是主子的闲话,更是要不得,这次就算了,下次,别怪我罚你,知道吗。”
心里却冷哼,去合心意,我只有高兴的份,姐我又多了一门生意,虽然,这银子是自己男人出的,不过,到自己手上,总踏实些。
映梅脸一阵红一阵白,得了个没脸,心里更恨,不识好歹,只会吃东西,撑死你才好。面上只得应了,赶紧出去了。
雪雁悄声对映竹道:“大奶奶从前最是讨厌,下人不安分,嘴巴不严实,到处打听主子的事!只要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大奶奶不会亏待了咱们的。”
映竹却是个老实的,心事不多,这几天,冷眼瞧着大奶奶为人,的确是,实心实意的,看着是淡淡的,仿佛软弱可欺,事实上,却是她自己不屑而已。
见映梅气呼呼的,拿着手里的东西出气,把碟子碗收得砰砰响,便安慰着说:“何必呢,咱们只是奴婢,过几年便可以放出去了,你只安守本分罢了,主子的事情,到底和咱们无关。少说几句,安身保命。”
映梅红着脸,正找不着出气口,一听便咬牙切齿地说:“你敢说,你自己就没有那个心思么?过几年,过几年,咱们都多大了,成了老姑娘,到哪里去配个好人家。不过是那些穷酸二流子货。我可不想一辈子,灰头土脸的过,弄得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穿得破衣烂衫。主子,哼,想着是大奶奶,你看看她哪里有什么奶奶的样子和出息,过不了多久,大爷肯定就不理会了,这里便成了冷园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不识好歹,装哪门子的清高。”想到书香两人,心里不觉一阵烦恼,又想到自己一会还要送碧月和安容容两个贱人,更烦。嘴里骂的什么,也顾不得了。
劝人的反落了埋怨,背了罪过,见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吓得映竹赶紧说有事跑掉了,这人,疯魔了不成,若是被人听到,大奶奶且不说,她身边的那几人,哪个是善茬?大爷的心是不是在这里,关她什么事?这么急着想往上钻。不长眼,到时候,看你还能蹦达。
紫叶正要给王妈妈送一样东西,正好这会打外面走过,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晚上,映梅急匆匆地把点心给碧月和安容容送去,顾不上和她们寒暄客气,便指了一事,说是大奶奶有事,便脚不掂地离去。反正,现在她们身份还未明确,就算是住进了春风院,也轮不到自己这个一等的丫环去伺候她们,肯定会指派一个小丫头!
安容容怀疑地看着碧月道:“怎么回事,我们虽然不是她的主子,但是,老太太和大奶奶都过了面的,她居然这般作态,说走便走,跟急投胎似的,多呆一会就要死了么。还说是伺候我们的,倒跟我们是客,她是主子一般。”
碧月伸手拿了一大块香芋糕点,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模糊地说:“管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就是个最会拿着架子,现在叫她来伺候咱们,心里不服气,等咱们搬到春风院里后,便会有自己的小丫头。不见她在跟前,还能多吃一些,这些天,把人给捆得半死,娇云个死女人,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不可一世的样子,吃饭也不叫多吃。宵夜。你奶奶是个有脸面的人,你想个法子,给咱们改善一下吧。”
安容容听她一说,肚子也有些空,便也不再多言,伸手拿起一块,点头道:“你别急,我会找人说的。那个送饭的小丫头,跟我从前熟悉,托她给我奶奶送个信,咱们晚上就会有东西吃了,不过,这糕点也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一大盘子全进了肚。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香喷喷热乎乎的茶水,一气灌了下去,这才自己洗漱了,吹灯睡了。明天,明天,还要去学规矩呢,想着这一天一天的,马上就可以成为姨娘,不激动,那可是假的。
碧月却在心里隐隐地想着一个事,好像是,自己的衣服,穿不得了呢,怎么回事,好在,大奶奶还叫已经按例送了两身新衣服,不过,自己不是应该越来越瘦的吗,只是困意来袭,来不及想多,便一头进了梦乡,做起了美梦。
那茶水里头,紫叶放了一指甲盖的安魂药,两人便睡得死死的!
映梅却一路飞快地走着,正要出了黛园大门外,朝着孙绍祖的书房的方向去了。却冷不防和人撞了个满怀,躲闪不及,胸口被撞得闷疼,正要发火,却见是紫叶拿着一盆不知名的花,被她双手一推,倒退几步,眼看要跌倒,幸好旁边有个栏杆,靠住了,这才稳住身形。
映梅拿着手帕子一甩,道:“紫叶,你作什么,走路不看着点,乱跑乱撞的。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抱着盆花作什么。”
紫叶却急急地看着花,见没有损坏,这才道:“原来是映梅姐姐,没看清,撞着哪里了,我给你拍拍揉一揉吧。这不是大奶奶么,想房里有蚊子,点的香味太重,闷得受不了,便叫奴婢寻盆子花压一压,心里怕大奶奶等急火,我就跑得快了些。对不住了,回头,我给你赔罪,这会赶时间。”一边,一边擦身而过,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只有那两只眼睛,晶晶亮,透出一股诡异的神色和隐隐的笑意。
哼,什么人,想着是大奶奶身边的,便了不起了吗!映梅不想多话,又想着心事,骂了两句,又想刚才自己也不在理上,这大晚上,若是被人告状,自己私自出园子,也是一桩麻烦事。见她不纠缠,正中下怀,扭过头看她走远了,这才飞快地闪身跑去了。
到了孙绍祖的书房门口,果然,里头灯亮着。想着里头,那个冷脸英俊的男人,身上发热,面上红了起来。心里庆幸自己好运气,还以为,他今天会睡在荷花那贱人身上呢。
正要敲门进去,远远地见书香打着灯笼,墨香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只汤盅,想也是给大爷送的。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朝她走来,一见她在门口立着,相视一看,稍稍一愣,书香笑着问:“映梅姐姐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找大爷有事?怎么不敲门呢。”你丫,来得真是勤快啊。
映梅有些尴尬嘴里呐呐着,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说:“我来看一看大爷需要什么,这不是替大奶奶问的吗?你手里拿着什么?”抬手一指那托盘,有了这个,不正好说话。
“雪梨枇杷,大爷嗓子疼,既然姐姐来了,不如,便替妹妹送进去,妹妹赶巧有件事没做呢。”墨香心知肚明,见她往前靠,便顺了她的意,为她推了把舟。傻缺,想什么,当咱不知道么,不过,咱不稀罕,你要是能把大爷哄好,咱们还好过些。
“那正好,妹妹有事便去忙,有我在,放心吧。”映梅心里暗呼自己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这些人怎么这么可爱顺眼。
“就知道姐姐是个热心人,平时最得大爷的心。如此,就劳驾姐姐了。书香,帮我一把手。给我照个亮。”墨香拉着书香一扯,转身走了。
见两人走开,映梅看着托盘,嘴角一扬,轻轻地推开了门。
霎时,一室灯光泻出来,烛下,孙绍祖,正拿笔在桌前画着什么,专注用心。
“大爷,听说你嗓子不好,奴婢拿了雪梨枇杷水,现在,可是要用些。”映梅不禁声音放柔了几分,看着眼前的男人,灯下,一张脸,棱角分明,更显英俊,身体颀长,健硕如树,不由得,芳心怦然,小鹿在怀,眼中水波几欲滴出,声音带有几分缠绵之意。
孙绍祖慢慢地画完,把笔搁下,抬头见是映梅,也不多想,便走了过来,映梅拿过水盆子,伺候他洗了手,身子几乎挨着身子,低声道:“大爷,不要太辛苦了,你这个样子,奴婢心里不好受呢。”
孙绍祖也不理会,端起汤盅,慢慢地喝了起来。只是眼睛不时的看一眼她的脸。
不知道是刚才跑得急了,还是心里有事,映梅,只觉得身上发热,对,脸也发烫,简直比那刚出锅的包子还热乎。手里不禁无意识地扯起了手帕子,身子却情不自禁地靠在了孙绍祖的身上。
慢慢地在后头给他捏起了肩膀,在耳边轻吐着气息:“大爷,今晚上,奴婢在这里伺候大爷如何?”
孙绍祖本是个风流种子,喜欢美女,光从家中丫环仆女,个个姿色不凡,就能看得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映梅红通通的小脸,满是羞涩与**的眼神,居然提不起劲来,便把手中的盅子递给了她:“还有一半,你替我喝了吧。”
顺手,捏了她的小手一把。咦,怎么,感觉这么木呢,一点都不激动,心跳没有,完全就是自己捏自己。想起娘子的小手,嗯,包在自己的大手里面,那种感觉一下子从脚后跟窜到脑后头,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毛孔张开,热气沸腾。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个正常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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