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东峰朝阳峰山腹,一个白发苍髯的老道士从睡梦中醒来,一边打着哈切,一边掐动手指,喃喃说道:“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
大明京师,国师府中。一个喇嘛抬头望天,半晌不语。
他从那刻异星之中感应到了危机,但是无奈自己既不精于天机术数,又没有炼就佛门三世转轮秘法,徒呼奈何。
除去人间之外,在世界的阴暗面,幽冥地府之中,占据枉死城的黑山鬼军,得人道气数的大明龙庭,以及残余的幽冥鬼神,都感应到了天地的异变。
与此同时,林易同样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出场,竟然会如此的拉风。用如此炫酷的方式,向全天下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一直以来,林易都秉持着低调做人,默默修炼的原则。就算是大衍观易主,从此失去安身立足之地,也未能让他产生丝毫的动摇。
“时移世易,不能改变世界,那就改变自己吧!”林易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纵目四顾,只见四周林木茂盛,郁郁葱葱。
林易脚下轻点,行走如飞,不一会儿便出了树林,来到了一条路上。
第11章 轩辕之丘,祖神歌谣()
路上空荡荡的,并没有行人。
这条路一直通往远处的一座大山,山上隐约还能够看到一些建筑。
林易想了一想,便向着大山的走去。
有建筑,就代表着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就算是找不到人,也能够提供许多有用的信息。
虽然说望山跑死马,但是林易气息悠长,连绵不绝,故此前行的速度很快。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一条蜿蜒的河流出现在了林易的面前。
河上有桥,在桥的东侧,用阴刻篆文“轩辕桥”三个字。在桥的西侧,则竖着一块石碑,上书“姬水河”三个字。
“轩辕桥,姬水河。”林易轻声念叨着,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青山,“那里,应该就是桥山吧。”
《史记·卷一·五帝本纪第一》载:“黄帝崩,葬桥山”。
桥山在远古时代为有蟜氏居地,称作蟜山。
黄帝时代称作“轩辕之丘”或“轩辕之台”,黄帝因此而得名“轩辕”。黄帝城中宫即位于此,以后演变成桥山。
前世林易曾经计划着前往桥山旅游,后来因为身患重病,这个计划便被无限期的耽搁。
不想在今日,却达成所愿。
过了姬水河后,林易迈步向着桥山上行去。
桥山山麓有轩辕庙,山巅有黄帝陵。
明太祖洪武三年,太祖朱元璋降旨祭祀黄帝,修缮黄帝陵庙,同时在轩辕庙设立五品护陵官二人,后由中部县县令兼任。
但是林易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这个世界的大明王朝已经到了末期,许多规矩都已经名存实亡。
祖先的香火,已经难以为继了。
走进破败的轩辕庙,一种荒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林易轻抚着腰间的残剑,一首名叫《祖神谣》的网络歌曲在心中响起,“那断裂的巨山啊,是天地的脊梁。那干硬的黄泥,是大地的血浆。那如山的尸骨啊,是祖先的悲凉……可否记得有个名字叫炎黄?你的血液中流淌着祖先的希望……”
与那个叫做“长生界”的世界相比较,这是世界虽然仙佛绝迹,妖魔横行,人道衰微,但却等来了一线希望。
林易忽然觉得自己肩上有些沉重。
原来圣德之道,在文明和启迪,征服和杀戮之外,还有责任和担当。
“不入世,如何出世。古人诚不欺我。”
林易说着,目光落在了西侧一棵高大的古柏上。
这颗柏树枝干苍劲挺拔,树叶青翠,其冠如盖,其势巍峨。
林易上下打量后,赞道:“这颗柏树,应该就是‘轩辕柏’吧。”
《国书集成》记载:“中部县有轩辕柏,在轩辕庙。考之杂记,乃黄帝手植物,围二丈四尺,高可凌霄。”
一阵山风吹过,轩辕柏枝叶摇动,沙沙作响。
林易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缩短,他腰间的残剑忽然微微震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易心中有些诧异,试着将星河真气输入到残剑中镇压。没想到残剑受到真气刺激后,“嗡”的一声,便从他手中飞出,直插在了前方的柏树上。
残剑中的星河真气逸散出来,点点星光闪耀,带个人一种光阴一瞬,刹那永恒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淡金光芒从轩辕柏之中升起,尊贵又庄严,洋溢着滋润万物,泽被苍生的圣德气息。
金光凝结,化作了一柄长剑。
这柄剑的剑身正面,刻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剑身背面,有仙神低头,妖魔匍匐,剑柄之上,则书农耕鱼牧,人族百态!
这是一柄人道之剑,一柄圣皇之剑。
林易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金光闪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身披熊皮,腰悬长剑的中年男子正在种植一棵柏树。
似乎感应到了林易的目光,那个中年男子忽然转过头来,他的目光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模糊了过去与现在。
一会儿后,中年男子种植好了柏树,然后吹了一口气。
气息融入到了柏树苗之中,一直保存着,直到今日。
金光凝结而成的长剑落下,化作了一道道剑气融入到了插在柏树山的残剑中。
一会儿后,所有的异象消失。
林易走上前去,略作观察之后,他以七星法衣护体,然后伸手拔出了残剑。
残剑拔出,只听一声龙吟。
林易体内的星河真气源源不绝的涌入其中。
剑身正面,圣德水波连绵不绝;
剑身背面,人道星火熊熊燃烧。
随后,这两种力量几乎同时反馈了回来。
水火激荡,阴阳交替,清浊难分,一气混元。
许久之后,林易长出了一口气,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源于残剑的圣德水波和人道星火,配合林易以星河真气演化出的三光神水和星辰真火,四种力量聚合在一起,构成四象。
太阴生少阳,太阳生少阴。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单单从真气循环这一点来说,林易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只可惜,林易没有“以剑证道,求得真我”的剑心,所以需要在前边需要加上一个“伪”字。
人剑合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林易试着将心神集中在了手中的残剑之上。
人有呼吸,剑同样也有波动。
人心黑白难分,善恶难辨,神魔共存,但是剑心却十分的纯粹。
剑者,心之刃也。生杀予夺,尽在一心一念之间。
说到底,剑本凶器。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为杀戮。用剑杀人是杀,用剑保护别人则是以杀止杀。
既然都是杀,那剑心岂不就是杀戮之心?
林易心中不停的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会儿后,他缓缓摇头,说道:“剑修,诚于心,诚于剑。以剑求道,九死不悔。道心在前,杀心在后。前者为本,后者为用。”
“天下间哪有恒常不变,盛而不衰的杀心?那不就成了为杀戮而存在的魔心?那是魔道,大夏世界北疆六道魔宗中的修罗魔宗,便是以杀证道,杀生、杀地、杀天、杀我、杀道……”
“这一派的理论依据,则是混沌生天地,天地生群蒙,逆反而行,灭杀群蒙、灭杀天地,则可见元始。”
第12章 三山来客,共饮灵茶()
林易手持着残剑,静立在轩辕柏之下。
人的呼吸,剑的波动,两者和谐共存,完美统一。灵觉以残剑为载体,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七曜星枢剑诀》的精义从林易心中流淌而过,天之日月五星,与人之阴阳五行相互感应。
剑心映照之下,一股如梦似幻,飘渺不定的道韵神意,出现在了林易感应之中。
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的拉近,林易后退半步,怀抱着残剑,倚靠在了身后的柏树上。闭目调息,静静的等待着。
对于自己这个得到轩辕黄帝认可的“外来者”,这个世界的高人们,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林易不得而知,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选择,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一个白发苍髯,身穿蓝色道袍的老者,出现在轩辕庙外。
门内,林易睁开双眼,站直了身体。一股浩然无极,充塞天地,至大至刚的剑意勃发而发,直冲云霄。
“好剑意。”门外的老道士出声赞道,一边说着话,一边迈步跨过门槛,走进了轩辕庙。
看到了林易身上的道袍后,老道士打了一个稽首,说道:“福生无量天尊,华山玄幽见过道友。”
林易微微一笑,说道:“玄幽道长客气了。”
玄幽道人说道:“上古之时,颛顼帝绝地天通,此后天人降世,皆历劫而来。但是明初之时,朱洪武派刘伯温,张三丰,铁冠道人等人运用无上法力,联手于金陵紫金山上作法,借沈万山聚宝盆凝聚九州气运,斩断天地灵桥,令天人两分之后,就再也没有天人降世了。”
“此后,朱洪武以人道龙气封神,一手建立城隍神系,欲化大明龙庭为天庭,气魄之大,无与伦比。”
林易追问道:“后来呢?”
玄幽道人悠悠一叹,说道:“当朱洪武压服幽冥众神,阳世阴间两仪俱得,晋升龙庭的时候,却被一只隐藏在枉死城之中妖鬼暗中偷袭,最终功亏一篑。”
所谓枉死,即不是寿终正寝,而是由于自杀、灾害、战乱、意外、谋杀、被害等,含冤而死身亡的都被称之为枉死。
枉死之人,也有轮回,只是需要等待。
地藏王菩萨怜惜这些鬼魂受此无妄之灾,故特意建城,供这些枉死鬼魂在轮回转世之前居住。
朱洪武斩断天人两界的联系后,此世仙佛绝迹。
大明龙庭与地府鬼神在幽冥中征战不休,在双方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枉死城内诞生一只妖鬼。
这只妖鬼此鬼凶悍无比,又擅长吞噬同类。借枉死城藏身,悄无声息成长,最终给了朱洪武致命一击。
玄幽道人将这里边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最后说道:“朱洪武的图谋失败之后,有人说这是因果,也有人说这是阴谋。不知道友你怎么看?”
林易冷然一笑,说道:“成王败寇,多说无益。但只要着大明王朝还在一天,有些人就不敢信口开河。朱洪武以布衣之身,持三尺剑,扫平天下。驱除鞑虏,复我河山。何等的英雄盖世,纵有小人中伤,也只是些跳梁小丑,徒惹人笑。”
说完,林易想到那位国师吴天,看来在朱洪武“化龙庭为天庭”的计划受挫之后,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但终究不敢自己动手,于是就找了一个替死鬼。
玄幽道人微微颔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道友降世,所为何来?”
林易屈指轻弹,手中的残剑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龙吟,他“哈哈”一笑,说道:“末法临,圣人出。圣德之道,顺天应人。”
玄幽道人说道:“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林易说道:“古之圣贤有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我辈修行,自当以人心体天心,以天心正人心。天人合一,方为正途。”
“善。”玄幽道人点头说道。
两人向相视而笑。
………………
第二天,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道童,与一个相貌威严,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先后来到了桥山山麓,轩辕庙前。
看到坐在轩辕柏下,谈笑风生的林易和玄幽道人之后,两个人都放下心来。
玄幽道人笑着说道:“张道友快把你的日月乾坤壶拿出来,长生道友的昆仑灵茶也别藏着掖着了。今天老道亲自出手,一定让你们大饱口福。”
说着,玄幽道人大袖一挥,树下便多出了一张石桌。
这张石桌明明看得到,摸得着,但是在林易的灵觉感应下,却是空无一物。
“玄幽道友的真幻之道,已经达到内景外成,圆满如意的境界,可喜可贺。”童子模样的张天师走了过来,取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茶壶,放在了石桌上。
这茶壶外观是壶的形状,但是表面却凹凸不平,有树皮模样的刻纹。尤其是壶流与壶把,仿佛是一段枯藤,很是怪异。
尽管壶身造型奇怪,但是壶的色泽,却有几分鲜活层次感。壶身通体暗金,又泛着淡淡的紫光,宝光自蕴。
玄幽道人一把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多年未见,玄幽道友风采依旧。”昆仑掌教长生道人也走到石桌旁坐下,拿出了一个玉盒,放在了石桌上。
“老道这些年闭关修炼,洞府里连点像样的茶叶都没有了,日子苦不堪言,哪里还有什么风采。”玄幽道人说着,将手中的紫砂壶放在石桌上,掀开壶盖。然后从玉盒中取出了几片茶叶,放入其中。
林易一直默默的看着,等到玄幽道人引气成符,凌空绘出了一道聚水符的时候,方才说道:“凡水如何能配得上灵茶、宝壶,白白糟蹋道友的手艺。”
玄幽道人挥手打散了聚水符,说道:“那就请道友出手。”
林易伸出右手,掌心星河真气变幻,聚日月之神华,汲五星之光辉,而得三光神水。
第13章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
“好水,真是好水。”玄幽道人赞道。
林易伸手一引,三光神水落在了玄幽道人的面前。
玄幽道人伸出手来,一团纯白色的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
此火不是凡火,名曰:三昧真火。
与林易所掌握的星辰真火,同为七大先天真火之属。
《指玄篇》有云:“吾有真火三焉: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
“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升降循环而有周天之道。”
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
三光神水与三昧真火相遇,水火交融,阴阳相济。
张天师取出了五个杯子,放在了石桌上。
玄幽道人随意挥洒,温具,置茶,冲泡,倒茶,一气呵成。自有一种天人合一的造化之妙,让人沉醉在这份宁静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茶香弥漫了开来,破败的轩辕庙,仿佛变成了人间仙境。
………………
入夜,皓月当空,群星闪烁。
京城,国师府,后花园。
吴天正在吸收太阴月华,吐纳周天星辉。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上身。
吴天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太对劲。
就在此时,只见正东方有一个童子踏歌而来,左手托着一枚宝印,右手持着一柄长剑,歌曰:“丹成龙虎现,剑出鬼神惊。曾上玉京游,结发受长生。”
话音未落,西方又有一个白发苍髯的老道士走来,同样做歌曰:“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执杯一场醉,几度轻王侯。”
紧随其后,一个相貌威严,身着黑袍的中年道人出现在了南方,手持着一面杏黄旗,歌曰:“胸中藏五气,顶上聚三花。昆仑长生客,三山不老仙。”
三人各据一方,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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