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归原谅,卫子夫仍然没有让孟赢溪去碰孩子,而是带着她离开了别苑。
出门的时候孟赢溪难过了一下,因为通过卫子夫责怪看门侍女的眼神,她知道了这个别苑原来是有看守的,而自己越墙的举动实在是冒失之极,她暗暗自责,这下可害着无关的人了。
刚走了不远,还未回到花园,一位侍女快步来禀:“皇后娘娘,岷山吾将军前来探望其良人柯木泽。”
卫子夫看着孟赢溪笑了笑,言道:“既是良人来访,外人不便打搅。妹妹且先到花园亭阁歇息,本宫命侍女去引岷山吾将军。”
于是孟赢溪又回到了后花园,那些刚才在假山附近汗颜地寻找客人的侍女们则被卫皇后呵退下去,诺大的花园中只留下她独自孤芳等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逆血西汉——椒房殿暗影3
“良人……”
岷山吾一踏入花园便对着远处的身影呼喊,所有林木花草和涟漪水色美景都视而不见。
孟赢溪回眸一笑,看着岷山吾神色匆匆地迎着自己奔跑而来。眼前的一景突然让她触动了心扉,小腹剧烈疼痛不已铪。
她强装笑颜忍痛回道:“良人何须如此慌张?骟”
脸色灰暗的岷山吾一到人前便顺势扑通跪下,他磕头抱拳道:“赢溪姐姐,为弟作孽害惨姐姐了!”
被惊的孟赢溪赶紧抬手,并说道:“岷弟快快起身,发生何事?且慢慢言之。”
岷山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孟赢溪听完莺声巧笑。
“岷弟之慌神仅为此事?”
“即为此事。”
“姐姐相助弟弟乃人之常理,赢溪既假作柯木泽,也属机缘。岷弟且安心回冉駹国,余下之事柯木泽自能应付,能多逗留宫中几日姐姐尤为喜欢,应归喜事。甚好甚好,呵呵……”
孟赢溪的话大大宽慰了岷山吾,他道:“为弟一旦离开长安,姐姐随时可远行,冉駹国虽弱,岷山吾虽不济,但也无惧大汉兵马。”
“良人多虑了,柯木泽确要多留几日,皇宫虽易进易出,却难留赏……”
宦臣苏文还隔着老远,他的声音就招呼而至:“将军阁下,该赴宴了。”
这“柯木泽”的话还未说完,见宦臣苏隆已赶走过来,孟赢溪知道岷山吾该走了,于是将后话改为了告别。
“良人多加保重,未尽之缘,来日再续。”
岷山吾眼眶一湿,别道:“柯木泽乃岷山吾内心毕生之良人。岷山吾去了,良人且保重……保重!”
对方的真情流露感染并憾动了孟赢溪,不管她怎么压制也不能平息,岷山吾和宦臣苏文才走到拐角的花木遮荫处,她内体的热流就涌了上来。
“呃……”
鲜血染红了亭边的一弘碧水。
“柯木泽”静心伤感道:“要死了!我的内伤怎么如此不堪起情。我这应该还没爱上他呢,就已经伤不起。唉……这逆血功的祸害实在不小。”
没多久,池中的血水在鱼和水波的搅动下渐渐淡去,卫子夫和侍女们姗姗过来。
“皇后姐姐”
“唉……柯木泽妹妹受苦了。”
卫子夫见她眼角挂泪,以为是不舍离别,于是就拉着神伤的孟赢溪坐下来。
她劝慰道:“苏文告之本宫,妹妹将留于皇宫而不得随良人回归冉駹国。本宫心念,此事虽为弊,然……其中不乏利,国之邦交以和最为贵,倘若妹妹之苦可换冉駹国之宁,功德可谓无量,且宽心以待。”
“谢谢皇后姐姐开导,柯木泽也是这么想的。”
卫子夫又被这听不明白的话弄得难堪,但也猜出了八-九分意思,考虑到对方的心情,宴客的地方还是移个位比较好。
她命贴身侍女道:“彩云,速去备宴,本宫与妹妹在此用膳。”
卫子夫想了想,这个冉駹国的柯木泽似乎很喜欢小孩,于是接着又对另一侍女道:“彩霞,将皇儿带至花园游耍。”
两位绝美的女子起身去散步,侍女们很快将宴席布置在了水边的亭内,小皇太子也被奶娘抱来了。
卫子夫皇后主动将一身奶味的儿子交到孟赢溪的手上,调皮的小家伙先是眨了眨灵灵的大眼睛,然后对着这位陌生人撅了撅小嘴,逗得孟赢溪开怀畅笑。
孟赢溪欢欣地夸奖道:“好漂亮的孩子,他的模样遗传妈妈的优点,大大的眼睛,秀气的小嘴,真好看!”
这时候,孟赢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因为她所知道的大汉历史叫人十分悲伤,历史的画面在她脑海中虚幻呈现:
皇帝刘彻所信赖的宦官苏文其实是一个喜欢挑拨是非的奸人,皇太子刘据在元封元年加冠,随后钩弋子出生,这本是皇家大喜之事。可是出于其它目的,苏文却在这段时间经常挑拨起汉武帝、皇后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苏文竟然信口雌黄地对刘彻说:太子一天到晚在皇后宫里,与宫里的女人们厮混,椒房殿的后院里尽是晃荡着肉风肉林。</p
刘彻很了解儿子,也很喜欢这个皇太子,他太不信苏文听来的这些话,就算真有此事,那也只能说明儿子长大了,是该有些青春女子陪伴左右来解其饥渴了。于是刘彻非但不怒,反而给太子的东宫增加侍女二百人,以供他探索和解困。
太子很纳闷,父皇为何无缘无故整了一大堆风***如青楼女子的侍女来折腾自己。他旁敲侧击地询问父皇后,这才知道这全是宦官苏文在背后恶意胡说搞的鬼,于是心里埋下了对其不满的种子。
可是苏文还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他与小宦官常融、王弼等勾搭成一伙,经常伺机寻找太子的过失,一旦寻到端倪就添油加醋向刘彻报告,甚至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
品行上佳,脾气极好的卫子夫对此帮人渣也是非常痛恨,忍无可忍,她直言让太子禀报皇帝杀了这些人。
可是太子刘据非常信任父亲,反而不上心,他对母亲说:我又没有过失,身正不怕影子斜,苏文他们几个小丑挑不出大事,由他们去吧。父皇明察秋毫,不会听信谗言恶语的,母后不必担忧。
刘彻的某次病中,派常融去召太子来相伴,常融就此大做文章,回报说:太子得知武帝生病,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挂在心上,而是继续游荡于乳峰阴河,脸上还有几分喜色。
做父亲的听了,心中自然不乐,他再相信自己对儿子的判断,无奈谣言太密集,太疯狂,在流言蜚语的攻击下,父子间的那份信赖和无猜的根基终于被摧残被抹杀掉。
不久太子即刻来探视父亲,刘彻却是看到太子的脸上带着泪痕。刘彻疑惑自己是否错怪了儿子,就当太子面质问常融,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常融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刘彻这才知道是常融从中作梗,愤怒之余,当即就把常融杀了。
频频诬陷刘据的事,直到常融被斩之后苏文才稍有所收敛。
后来,有一些胡人巫婆作俑,诅咒皇帝死亡的事被发觉。于是刘彻在朝廷内外大加搜索,受牵连的人很多。
此时,刘彻年事已高,身体不好,长期在甘泉宫休养,外间人怀疑他是否还在人世。江充与太子刘据有前嫌,看刘彻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担心刘彻死后刘据对其不利,所以提前下手,想除掉太子。
不凑巧的是,专门主持处理此事的竟是素与太子不和的酷吏江充,他得到皇帝的命令调查,便故意带着桐木人在卫皇后和太子刘据居住的地方掘地搜索,假意将早已准备好的桐木人拿出构陷太子,即把巫蛊之事加在了太子头上。
太子刘据起初并无惧怕,认为自己没有做过此事,所以不怕江充诬陷,并打算去向父皇解释,但车马却被江充武力拦下。
刘据惟恐不得自明,就请教他的师傅石德,石德以扶苏的例子警示他,怀疑皇帝是否像秦始皇一样已经死亡,而朝廷被小人暗中操纵。于是刘据决定先杀掉江充,绝不做第二个扶苏。
因为太子能指挥到的车马有限,刘据在决定起兵成功后再报知母后卫子夫,因此他动用了皇母后宫的车架,并以皇帝已死奸臣作乱的名义征兵,与江充等人在长安城中展开激战,在亲信的拼死效忠之下,太子终于杀死了作恶多端的江充。
太子刘据起兵后,一度得到民众的支持。但后来调兵不利,护北军使者任安接受了太子的符节却背信弃义没有出兵,而刘彻派去了解情况的使臣因战乱怕丢了小命不敢入京,皇帝身边的人或是为开脱自己的怯懦,或是得了某些势力的好处,统统胡口谎报太子造反。
气昏头的刘彻派丞相刘屈髦讨伐,并御驾亲临前线以证明自己尚在人世,太子见父皇居然健在人世,高兴之余想罢兵归顺,可是得到命令丢弃兵器投诚的前锋部队没有换来议和,照例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刘据知道误会大了,只好硬着头皮应战以求活命,由于无心真与父皇交战,太子一路溃败,兵败后逃到湖县隐藏。但后来其行迹还是被发现,争位之兵已起为实,误会已深,不管从何说起他都洗不清白,由于无法面对父皇,也为了独揽罪责,于是刘据凄惨地自缢而死。
太子的死依然没有浇灭刘彻的怒火,他接着下诏没收皇后卫子夫掌管后宫大权的玺绶,悲痛万分的卫皇后因不能自明,这位大汉朝屈指可数的绝世美人也效仿儿子,自尽身亡。
想到如此悲惨的结局,再对望眼前鲜活美丽的人,天真可爱的孩子,脸色苍白的孟赢溪不禁寒从背起,接着连续哆嗦了好几下,就象打摆子一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逆血西汉——椒房殿暗影4
卫子夫看出了异样,赶紧抱回皇儿交给奶娘,她急道:“妹妹看似有恙,彩云……快宣太医!”
孟赢溪慌忙解释:“皇后姐姐,柯木泽无恙,仅是路途所致之劳累罢了,毋须宣太医。”
“妹妹当真无恙?骟”
“当真”
“这便好,妹妹且随本宫速去用膳,兴许饱腹后即可缓解不适之象。铪”
“嗯……皇后姐姐所言既是。”
卫子夫带着“柯木泽”走向摆好宴席的亭子,“柯木泽”跟在后面一路走着,一路在纠结。对于要不要将自己所知道的未来,以及将肯定会出现的危险提前警示这位美貌的皇后,她决策不定,左右徘徊。
就在入座之刻,孟赢溪最终咬牙作出了决定:顺应历史的潮流,尊重历史的烙印。
她这么想是因为自己的话在当事人听来简直是疯言疯语,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被误为挑拨君臣关系的异国间谍,从而祸害到冉駹国,伤害到才结交的岷山吾。
尽管决心已下,但实际上并未真正放下。在这世界上能做到在自己了知对方悲惨结局,并在其面前保持沉默,还心如止水的人恐怕非疯即傻。
孟赢溪内体的热流阵阵翻滚,她硬是生生憋住吞了回去。“柯木泽”虽未明显失态,却也挣扎得香汗淋漓。
卫子夫以为是柯木泽先前劳累的表象未解,她笑而抬起内红漆衬地,上绘黑卷纹的酒具道:“妹妹,酒可解体力之乏,姑且试试。”
想到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柯木泽”也抬起了这只椭圆形,侈口,浅腹,月牙状双耳稍上翘,平底,内壁朱漆,外表黑漆,纹饰设在杯内及口沿和双耳上的轻巧的漆制耳杯。
“为妹妹接风,本宫饮尽此杯。”
“谢过皇后姐姐,柯木泽祝皇后姐姐万福。”
两人对饮完一杯,“柯木泽”这才看清漆制耳杯底刻有的字——君幸酒。“柯木泽”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但也无心多问。
孟赢溪没有再运功逼酒,一是因为她此刻气血大乱,暂时无法施展逆血功。二是因为她诚心想借酒释怀,以求减少情伤带来的痛苦,最好是能恢复武功,因为刀客依然下落不明,不得不防。
因为孟赢溪故意设置的语言障碍,两人基本不说话,只是用表情和肢体示意喝酒吃菜,好在卫皇后的饮食习惯中含有乐女侍奉,所以悠扬细腻如雨溅花叶的瑶筝乐声无形地掩饰掩盖了缺乏交流的尴尬和冷场。
皇宫里的食物已是大汉的极品,但消受美味也得有心情配合才行,孟赢溪此刻的状态实在是可惜了这些美酒佳肴。
酒喝完不必自己动手,侍女立即就来续,盛酒的容器是夔凤玉卮,通透的卮身现出酒水的深浅稀影,这可是一件稀世珍宝。
此卮系采用优质新疆和阗青玉制成,局部有褐色和紫红色浸蚀。卮身呈圆筒形,配圆形隆顶盖。盖顶中央有圆钮,上饰漩涡纹,边沿作凸出的三花瓣形,每瓣均有穿孔。盖面上还有三只立雕羊首。卮身通体以勾连云纹为锦地,锦地上隐起变形的夔凤纹三组。环形卮耳在腹中部,上饰一兽面。卮底三足呈兽蹄状,腹壁近足处亦各有一段兽面纹。
孟赢溪看着这件高十数厘米,直径约为七-八厘米的盛酒的玉器想到了泺踅山庄引来杀身之祸的玉马首,她当时对玉马首的材质和做工造诣已经很是震撼了,可现在两者一比较,可以说,完全无法比,差距太大,太大!
卫子夫看出了柯木泽特别喜欢这尊阗青玉夔凤玉卮,眼不尽兴还把玩了半天,但此物是封后时皇帝所赏赐的物件,也是卫子夫的最爱,她忍了忍最终没说出“送”这一字。
饮食不久,天色已昏暗,实际酒量浅弱的孟赢溪已是晕红了脸,卫子夫命令奶娘道:“时辰已晚,夜风渐凉,乳娘且将皇儿带回太子阁歇息。”
孟赢溪一直在勾挂着那名神秘刀客,卫子夫此刻要将小太子送回去这叫她十分担心,她急中生念,快语阻止。
“皇后姐姐且慢送皇子回去,柯木泽欲玩一游戏,未知姐姐可起兴致?”
“哦……作何游戏?先道予本宫一听。”
卫子夫早就对寡言冷语、交流不畅的宴席微失意,当她听到柯木泽想要游戏一番,自然高兴。
被美酒薰醉,或是麻痹得恢复了逆血功力的“柯木泽”异常喜悦此事,她算是找到了在失去功力时医治走火入魔的绝妙偏方。心情大爽之下,她神秘兮兮地道:“捉刺客!”
卫子夫惊道:“啊……捉刺客。这,这岂可称之为游戏?”
“柯木泽”又道:“捉刺客乃冉駹国日丹木女王尤爱之消遣玩法,甚为有趣。除开椒房殿门口之侍卫,皇后姐姐须命所有宫人集于花园,只留一灵动宫女假扮刺客自由藏身于殿内,片刻后柯木泽与姐姐一同寻找,率先寻到刺客者为胜方,可索输者一物。”
卫子夫嬉笑不已,她心念:好精明的冉駹国女子,原来她还是在打我那尊阗青玉夔凤玉卮的主意呀!好吧,这游戏也还算有趣,那我就玩它一玩,椒房殿这么大,且不说复杂的秘密地下暗道,光凭外象所密布的阁楼暗房,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怎么可能玩得过我这个知无不尽的主人!
卫皇后笑道:“本宫还纳闷捉刺客究竟为何游戏,原为输赢之赌戏而已,呵呵……妹妹愿赌何物,索何物?”
孟赢溪见卫子夫有同意的意思,喜言道:“柯木泽虽为将军之良人,可行往大汉并无携珍宝,无奈只可赌身,柯木泽输了便做皇后姐姐侍女。倘若柯木泽侥幸赢了皇后姐姐,妹妹斗胆请皇后姐姐邀卫青、霍去病、张骞三位大人前往椒房殿与柯木泽一见。”
卫皇后笑得不行,她的担忧完全不存在,邀三个人来椒房殿算什么难事,就算邀三十个朝廷重臣都必然一个不缺。卫子夫不知柯木泽为什么独对这三人感兴趣,而且她挑的人中有两个就是卫家的,弟弟卫青和外甥霍去病小小年纪居然威名远扬至冉駹国,这让皇后非常舒心和享受。
至于柯木泽自说输了作侍女之事确实无聊,柯木泽是冉駹国使者不说,光这语言上的问题就叫卫皇后可不敢也不想这么做。出于对柯木泽身体健康的考虑,心地仁慈的卫子夫决意输此游戏让身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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