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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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匠手札-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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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我的脑子突然清晰了,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急切,而身后火焰的燃烧声已经渐渐小了去。

池凌侯,池凌侯他早就想到了万全之策,若是只要战胜,楚国必将寻找盟友,而火鸿君一定会选择秦国,新王登基,朝中会起的风波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即使是被囚的时候,他从容而面带笑意的,在有条不紊地给予昭震指示。

他让昭震在刺杀成功后就带走我,表面上看是成人之美,可事后再看会怎样呢?秦王被刺,就在楚国前来和盟的后几天,楚国重臣的夫人还在那夜做出那么不正常的举动,最后消失,所有的账都会摊在楚国的头上,而狐岚,赵将军,跟随前来的大批楚军都会立刻处于危险之中,更有甚者,秦会立刻与楚开战。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而身后的人声已经越来越响。

“快走!”昭震冲我吼道。

要是他对我没有任何情义,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一拳把我打昏,然后扛走了事。

我看着他,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对我如此之好的男人,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我不走。”我抬起了眸,“一切都是池凌侯的诡计,杀了秦王只会对齐有好处!”

“我本就是齐人!”昭震脱口而出,随即愣了。

我有些悲伤地看着他,喉头已经起了一丝哀楚。

“我们永远都有着齐楚的隔阂。”我咬着下唇,道,“我不能陷自己的国家于不义。”

昭震的眉蹙了起来,月光盈盈地照在一片的莲池上,那儿还飘过一阵阵的香味,他向前走了一步,抬起头。

“为了你的安全,我也要把你带走。”他的眸子暗了一些。

“主公与雪姬都可以,为何我们不可以。”(奇*书*网。整*理*提*供)

我很快后退了一步,从袖中掏出了那把匕首。

那把小小的匕首就这样映着满池的莲花,横在我们中间。

“我是火鸿君的夫人,我嫁了他,就要一辈子跟着他。”我看着昭震,“你给不了我任何东西,火鸿君他,今后还是可能当王的。”

说出这句话时,我几乎要哭了出来,这句话对他是谎言,对冰沐也是谎言,我不能离开冰沐,除了那种国家大事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个让我看着昭震,心几乎要碎裂成两半的理由。

我怎么也无法对昭震说出我爱着冰沐。

身后已经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一阵阵烟味被风带了过来,我知道,火已经灭了,再过不久,秦兵就要到了。

昭震鹰一般的眼直直地看着我,那熟悉的,在黑夜中泛着光的护腕就这样靠近在我面前,而他的脸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终于转过了眼眸。

一阵黑影闪过,昭震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而我紧紧抑制住的泪,就在那瞬间流了出来。

身负奇术的悲哀

秦王死了。

在众人忙着救火,忙着扑入殿中救他的时候,在王城小角落的一个祈福的祭台前,发现了秦王的尸体。

他被一刀割喉,而那个刺客有着怎样的身手,能将在重兵保护下的秦王劫走,而没有让任何人发现,甚至还放了一把火,连带着烧毁了那一片的楼阁,谁也不知道。

我坐在垫子上,望着窗外飘过的一朵白云。

在我身边,还有赵将军,狐岚,而在这个小房间外,却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的秦兵。

当时我极力地辩解,赵将军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被几十名小卒拉到了外头,可不论我怎么说,公子驷的嘴角依旧带着抹笑容,在听完我的一大通话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此事必有知情之人,而可疑的只有你们几位。”他的眼看着我,玩味一笑。

“那么,你可知道谁是真正的刺客?”

我不能说什么,于是我们一干人等就被丢进了这间小屋给软禁了起来。

赵将军气愤得一直绕着房间的四角走动,一边走一遍响亮地说着些岂有此理的话,他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才觉得口水有些干了,于是停止了说话,但依旧沿着墙角不断地走着,因为他说,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会怕自己会冲出去和那些没有道德的秦兵拼个你死我活。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还赚了一个!”他咬牙切齿道,停下脚步咕咚咕咚地喝了三大碗公子驷送来的水,接着继续走。

“你不怕水里有毒?”我忙着想去阻止他,他愣了一下,看看狐岚。

狐岚始终镇定地坐着,身体靠在墙上,眯着眼看着窗外那片不动的景色,听到我们的对话后,缓缓转过了脸。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暂时不会拿我们怎么样,毕竟这事关到两国之间的关系,而且软禁之事,我想早就被封锁了消息。”狐岚对赵将军指了指案桌上的鸡腿,“所以这些也不会有毒,你放心吃。”

我有些沮丧,要不是被那么多人看见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莲花池,我们的嫌疑也不会一下子变得那么大。

“不是你的过错。”一旁的狐岚突然发话。

我真害怕直视他的眼,仿佛什么都能看透,或者是我身上的一个表情无意间出卖了自己。

“依我看来,秦王对和盟有意,但身为太子的公子驷却没有一点那个意图吧。”狐岚道,“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谈判结盟的计划,算是完全泡汤了。”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有些着急,火鸿君交代的使命完成不了,对楚来说……

“现在保全自己的安危更重要,暂时什么事都不要管。”狐岚宽慰似地对我瞥了下眸,他的眼眯了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积压上了厚厚的黑云,而刚刚才看到的蓝天,早就被遮盖了干净。

“秦国内部的斗争,现在才要开始呢。”

于是我们一直呆在那个屋子内,从日升到月落。

我每天都会在墙上做个记号,提醒自己今天是第几天,对于这个举动,狐岚很是赞同。

在第十天的时候,传来了消息,公子驷登基,成了新的秦王。

而在第十三天,就传来了另一个消息,经查明,卫殃公与那晚行刺秦王之事脱不了干系,他意图谋反之心世人皆知,不但削去大夫的职位,还命令立刻将其捉捕。

这些消息都是狐岚用身上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换来的,于是每天送饭的小厮一过,他就将玉石偷偷交给了他,并知道了这些。

那个小厮本来不愿意和他达成这个交易,在狐岚用他那熟稔的雄辩法则跟他稍加探讨了一番后,每天盼着来送饭就是那小厮热衷的事了。

“既然查明那晚的事是卫殃公做的,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软禁在这儿呢?”我问。

“功高盖主啊!”赵将军洪亮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他连续绕着墙角走了几天,不知是真的走累了,还是肚中的怒气也散发了完毕,终于停下脚步,大吃了一通,接着躺在床上连睡了三天,现在终于醒了过来,又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狐岚点点头。

“公子驷应该没有忘记那天他的老师被卫殃公施以刑罚之事。”

他们没有多说,但我也想明白了一些,卫殃公与公子驷,跟火鸿君与公子槐,都是一样的,一山容不得二虎。

在被关押的第十三天的晚上,传来的消息说,卫殃公连夜逃离了秦国。

我脑中还能记起他的样貌,一个消瘦的,却显得很是严厉的中年男人,虽然与他没有什么交情,可算起来那天还是他救了我,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松了口气。

可在第十四天的清晨,那个送饭的小厮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卫殃公已经被捉了回来。

第十五天的正午,狐岚正教我下着棋子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站在门前的,是身穿帝袍的公子驷。

他发上的冠系得高高的,那串象征着王权的珠帘现在正整齐地横在他修长的眉上,上一次我见到时,他的父亲也是穿着这样一身衣袍来迎接我们。

他双手背在后面,欣长的身子显得那脸更加俊朗,而他扫视了屋内的情形一眼,接着嘴角就勾起了轻佻的笑容。

“各位在这儿过得还不错吧?”他说着,径直朝我们走过来。

“下棋呢?”

他说着,突然俯视靠近,我顿时往后移了一步,他干脆坐在我身边,对我暧昧一笑。

“铁夫人,来教寡人下棋,如何?”他说着,一手就往我手上捉去。

我呼地挥了一下手,他却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个脾气,真是让寡人牵挂啊。”

公子驷笑得很放肆,可眼中的迷醉只停留了一会儿,他突然蹙了下眉。

一枚黑色的棋子突然从棋盘上飞了起来,迅速地朝他的脸上砸去,他咬了一下唇,原本光滑的脸上被棋子狠狠地划了一下。

没人碰到那枚棋子,我惊愕地看了眼狐岚,就在那一瞬间,身后秦兵手中握着的十几把刀就齐刷刷地架在了狐岚的脖子上。

公子驷轻轻地拍了拍他被打中的地方,对着一旁放着的镜子瞅了一眼,棋子很圆润,虽然没有划破皮,但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淤痕。

“奇术?”公子驷挑眉看着狐岚,狐岚的双眼依旧漆黑,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不许动她。”狐岚动了动嘴,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又看看公子驷。

公子驷饶有兴致地看着狐岚,笑道。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怪不得父王生前那几日,都是和你一起度过呢。”他说着,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我就突然被两个士卒架了起来。

“不要乱动!”公子驷漂亮的眼眸瞟了眼愤怒得刚要冲上来的赵将军,又看看被刀架着的狐岚。

“我只是让铁夫人陪我去看一场精彩的表演罢了。”

说着,他突然将唇凑到我的耳畔,在耳根处轻声道。

“要是你不跟我去,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两个人哦。”

当然在他缩回头的一瞬间,棋盘上的棋子全都噼噼啪啪地往他脸上砸去,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黑扇,利索地往右边一遮,一挡,那些棋子就瞬间被打落在地。

“同样的方法,用两次可不好。”公子驷笑道,他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对狐岚与赵将军点点头,便跟在公子驷后方。

“把他们俩给我看好。”临到门前,公子驷回头吩咐道。

“把他的眼也给我蒙起来。”他看着狐岚,补充了一句

我开始有些同情狐岚与欧阳谦这些人了。

在同样的被看守的条件下,他们这些有奇术的人,总要悲惨地受到些“特殊待遇”的。

十马五车一人

公子驷先让侍女们伺候着我洗涮了一番,为我换上身华贵的衣裳后,将我带出了王城,走到一辆由几百名秦兵护卫着的巨大的马车前。

车前的门帘撩开,公子驷已经坐在了上头,他一手支着下巴,见了我后,双眼眯着,嘴角勾起。

“女人果然还是要好好宠爱更为合适。”

我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已经伸出了手,猛地将我一拉,我便坐到了马车上。

我笔直地坐着,双手并着放在膝上,人紧紧地靠着车旁的一根上了金漆的车梁,警惕地看着公子驷,他很可能以极快的速度突然移动过来,我可不想在这辆马车上与他玩老鹰抓鸡仔的游戏。

可他仍旧一脸放松的样子,舒坦地靠在后方的垫褥上,从一旁的果盘中取了葡萄,双手捏着那个圆溜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双眼轻佻地含笑了一记,接着将它放入口中。

“你要带我去看什么?”我正视着他。

马车已经开始行进起来,公子驷发上的高冠也随着一摇一摆。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他笑意一起,眉眼间却瞬间掠过了一丝让我畏惧的神情。

走不到多久,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便停了下来。

公子驷先下了车,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等他伸出手,便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刚刚,可是错过了寡人的一片心意了呢。”公子驷浅笑着对我道。

秦王,或者我该称呼他为秦王了,因为在他下了马车后,突然双手一挥,四周边起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跪地声。

“大王万寿无疆!”那齐齐的呼喊瞬间向我席卷过来。

我睁眼看去,几乎是惊呆在原地。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广阔得几乎没有边际的场地,几百几千名的秦兵穿着统一的盔甲,密密地在这片场地周围绕了三四层,而那片空地周围全都由整齐的高木栅栏竖着,往两旁延展开去,而跪在高木栅栏外头的,则全是穿着布衣的百姓。

全咸阳城的人似乎都聚集到了这儿,而这浩荡的呼声完全都是给予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高高地昂着头,我终于看到了他浸润在那双漂亮的勾人双眼下的那种野心,还有与火鸿君相同的,欲与天地山脉相齐头的气势。

“请起!”他将手一放,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他微侧了身子,向我摆了摆手,接着当仁不让地走进了那片场地。

两排手握长戟的士兵从正前方的高台一路排下,一直列到门前,我跟在秦王的后方,一步一步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站直。

在这个地方,我身边站立着的无论哪个士兵都可以随手给我这么一斧,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就算不久后秦王要将我们处死,在这个时候我也要保有楚国人的尊严。

“夫人请上座。”秦王上了高台,将袍子一抖,侧眼看了看我,一笑。

我扭过脸,坐在了高台边缘的一个位置上,一扭头,就是站得一动不动的秦国士兵,他手上握着的长戟锃亮一片。

秦王看了我一眼,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盯着我,嘴角带着丝微笑。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把卫殃给我带出来!”他这回满意了,双手放在膝上,大声命令道。

一个白色的小点被两旁的两个黑色小点夹着,远远地移动过来,越靠近,它们周围弥漫着的黄沙便稍微消逝了一些,我的后背有些发毛,坐直了身体,直到远处的三人走近。

那两个穿着盔甲的秦兵毫不客气地手一甩,那个穿着白色囚衣的人就摔倒在地。

卫殃公……这还是我上一次见到的卫殃公吗……

趴在下方的那个人早已蓬头垢面,他的头发像是稻草般染上了黄土,那发动了一动,接着是一片桎梏作动的声响,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我才看到了他那被发盖住了的脸。

他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本就凸出的颧骨如今凸得更加厉害,而两颊像是被割了两道黑线般地深陷下去,他的眼睛动了一动,费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体一抽搐,闷哼了一声,又倒了下去。

他那身囚衣上满是斑斑血迹,而手腕处也早就磨出了鲜血。

我简直目瞪口呆,惊诧极了,而四周也起了一片议论声,那声音都是从木栏外传进来的,透过华丽顶盖垂幔看去,我看到几个戴着头巾的妇女们也正在对这个犯人指指点点。

“卫公,好久不见。”坐在我身边的男人道,他只轻轻动了动手指,两个侍卫就将他已经软趴趴的身体架出了一个跪着的姿势。

下跪着的卫殃公终于抬起了头,他虽然满脸伤痕,但双眼却凌厉而愤恨地看着秦王,他动了动嘴,却从口中流出了一股血液,发出了空洞的啊啊声。

我一惊,难道他,已经被割了舌头……

站在秦王身后的一人已经端了竹简上前,他的脸上蒙了一块布,只露出半个脸来。

“经查明,刺杀先王一事,卫殃在内协助布置,先帝如此器于他,允许他拟定一条又一条的法令,还赐予商君名号,可其狼子野心,居然想谋朝篡位,实属天理难容!”那个人高声说道,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有些古怪,再一看那两鬓有些苍白的发,才突然回想起他便是太傅,因为那天水池一事而被卫殃公割了鼻子。

“遂施以车裂之刑!”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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