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叶绍:“……”
叶家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一七岁小姑娘都是一天然黑!
太医开完方子后又转了回来;挑起耷拉的眼皮瞅了叶绍与我一眼;叮嘱了几句医嘱后;语重心长地劝谏叶绍道:“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身系一国之重,王后又年轻尚未诞育王嗣,务必要保重贵体啊。至于娘娘呢,”
他忽然调转话头直冲我:“天寒水冷,亦难免寒气入体,导致宫寒怕会对孕事不利。老夫再给娘娘开两剂方子调理调理。”深深地看了我好几眼,我仿佛能看到他内心紧紧握起的拳头:“大王!娘娘!请快些为我们大齐国生下小王子哟~!”
我和叶绍:“……”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哭笑不得又羞愤不已,这是调理调理就能解决的嘛!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是陆上人我是海中鱼,这让我们如何缠缠绵绵到天涯!
“好了,啰嗦什么,滚下去!”叶绍语气不善地发令了,
受到惊吓的老太医唯唯称是,拎着药箱嗖地消失在了寝殿里,空中好似还能看见他的残影。
我:“……”
人群散去,寝殿里只余下我与叶绍两人,很少生病的齐王大人恹恹地卧病在床,像一头没精打采的……大汪。明日就要早朝了,休假三天堆下来的折子本该由叶绍亲自批复,奈何眼下他重病在身,只能由我裹着毯子靠在床尾,一本本翻过捡重点地递给他看,一般由他点上两句就由我代为批复。好在这活我也干了七八年了,无他,唯手熟尔。
只是才翻了两三本,精神不济的齐王大人就昏昏欲睡,我不得不举起尾巴不轻不重地在被子上拍了拍他。拍两下叶绍勉强振奋一下,拿起折子眼神都没聚起,轻描淡写道:“杀了,下一本。”
我:“……”你这叫草菅人命你造么!你不就怕半夜醒来看见阿飘站在床头满脸血地呼唤:“我死得好冤啊,冤啊~”
叶绍懒洋洋地睨了我眼,鼻音浓重道:“你那死鱼眼瞪什么瞪,我朝尤严贪墨之罪,这种败类若不杀之,怎可警醒百官?”
我:“……”
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对死鱼眼耿耿于怀的我仍没给他个好脸色,绷着脸趴在床上批了个斩字。叶绍余光瞄过,轻飘飘来了一句:“字丑成这样,和孤没有半分相像。
我:“……”
你行你上啊!不是看在他病重的份上,老子一定糊他一脸奏折!
我忍气吞声地翻开下一本,结果一抬头叶绍又垂着脑袋要睡过去了,我:“……”
本想粗暴地用尾巴抽他脸上的我盯了他半天,鬼使神差地放下了奏折。罢了,我大致翻了下,新年才过百官也不会上奏些糟心事,马马虎虎我也能应付得过来吧。我悄悄地抱起奏折想要滑下床去,身子才倾出床,尾巴忽然抽不动了。
我回头,叶绍面无表情地看我,声音沙哑:“你要去哪?”
你不是睡了吗啊喂!我刚想指指奏折,叶绍冷眼睇我,尽是痛心疾首之色地一通批判:“云彦啊云彦,孤为了救你不惜以身犯险跳入冰河,落了重病。此时此刻你不在病榻前好生侍奉,居然想一个人偷溜出去玩!”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妹啊你哪只眼看见我要出去玩了啊?!!!这大半夜,天寒地冻的,我要出去玩什么啊?把自己冻成一座晶莹剔透的美人鱼冰雕供人观赏么?
他滔滔不绝说完,长臂一抬哗啦啦打落我怀中的奏折,下结论道:“孤要喝姜汤。”
我:“……”
谁也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揍死这个有钱任性的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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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叶绍没病,我当真也不能对他怎么样,毕竟我现在是他的王后,总不能新婚没两天就让文武百官看着他们的君上带伤上朝。恐怕没两日,整个穆朝五国都要盛传齐国王后是只母老虎了……
我忍气吞声地给叶绍端来了熬热的姜汤,齐王大人浅尝辄止地呷了一口,皱皱眉头:“涩。”
你见过不涩的姜汤么!我吸了口气,默默地舀了勺红糖放了进去,叶绍喝了一口又皱皱眉:“甜了。”
我:“……”
找茬是吧,我撸起袖子夺过叶绍手里的碗一口气灌下,一抹嘴哼了声:你不喝我喝!
我:“……”
叶绍估摸被我难得表现出的强硬气场震慑住了,默默无言地躺在床上做他的寂寞君王,过了会他发声道:“这种甜汤你少喝。”
啊?捡起奏折继续奋斗的我一头雾水地看他,他冷静地回答我:“别下次变成鱼尾的时候又来葵水了。”
我:“………………”
消灭掉了两本奏折后,尾巴被扯了扯,我不耐烦地看去,叶绍撇撇嘴:“孤饿了。”
我:“……”
饿就饿吧!饿死你世界和平指日可待!我本不予理会他,孰料他慢条斯理道:“云彦,你不饿么?
我:“……”他,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一盏茶后偌大的龙榻上摆上了个小茶桌,我和叶绍相对而坐。他姿态优雅地饮茶品茗,我拿着筷子捡捡这个、吃吃那个不亦快哉,叶绍嗤之以鼻道:“啃得像只老鼠似的。”
我:“……”我鼓着腮怒视他,他低头在桌上逡巡一圈,夹起满满一筷子搁我碗里:“多吃些。”
嫌弃地看着那一堆蔬菜,我要吃红烧肉、糖醋排骨、荷叶鸡、烤羊肉!叶绍轻轻一笑:“书里说,多吃这个对你的某些地方有所增进。”说着他的视线在我胸前别有所指地徘徊了不停。
我:“……”
我叼着筷子,拿笔嗖嗖抨击回去:那你应该多吃写羊鞭、狗鞭!”
叶绍脸一黑:“你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慢腾腾写道:“不好意思哦,人家现在不是姑娘家了。”三天前,老子就嫁给你了!
叶绍望我的鱼尾,一语双关道:“云彦,想不是姑娘家首先你得变回双腿来~”随即他面色一正,不屑一顾道:“至于那些东西孤还犯不着进补它们,否则”他语义颇深:“我怕你到时候承受不住。”
我:“……”
和叶绍比下流、比无耻,我惨败……
吃完夜宵,我打着饱嗝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奏折了,叶绍喝了些茶反倒来了精神:“云彦,我们找些乐子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悄悄地把尾巴缩到身后,我一点都不想让我的尾巴成为你的乐子啊!
叶绍抽抽嘴角:“放心,孤对你的鱼尾没什么兴趣。”
你这样我也不敢信呀!一般像你这种鬼畜不都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嘛!
叶绍提出的乐子我不太赞同,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国之君和他王后跑出去赏雪堆雪人,太诡异了好么!!叶绍最后兴致缺缺道:“那就把皇帝送来的屏风摆出看看好了。”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打发时间的好主意,无奈之下就让人搬出那架精雕细琢的珊瑚屏风来。
寝殿里烛火比延英殿里柔和昏黄上许多,如此更折射出屏风上血珊瑚鲜红欲滴的光泽来,而粒粒明珠更是璀璨夺目,犹如海上粼粼波光。咦,前一日没多留意的我发现,那些明珠点缀的确实是一片海面。
老宰相送上屏风时是只开了半页,现在完全展开,可以清楚地看见正架屏风面上所绘制的是一片苍茫夜海,中天孤月一轮,月色清冷。银丝绣成的浪涛层层击打在海岸的沙滩上,沙滩的不远处有绵延楼宇恍若海市蜃楼般影影绰绰。
这个画面……
同样披着毯子坐于我身边的叶绍注意我的异样:“云彦,怎么了?”
拿起笔时我的手有些抖:我见过这个场景……
☆、第39章 【叁玖】
叶绍挑了下眉,重新看向屏风上浩渺无际的海面:“屏风上所绣的是藏于皇室中的一幅古画,据说是本朝开国皇帝亲笔所绘。”他指向屏风左下角处:“画卷中这里便是太宗皇帝的私印。你年年去帝都;若无意见过并不足为奇。”
什么逻辑呀,你都说是人穆氏老祖宗留下的稀罕物了;不是搁国库里就是藏在皇帝的小金库里;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无意”地见过它呀。不对,我一琢磨,匪夷所思地看叶绍:你说得煞有其事般,莫非你亲眼见过?
叶绍握拳咳嗽了声,高烧烧得通红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羞愧之情:“孤十岁时曾一不小心误入皇宫内宝库;故而对此画有所印象。”
我:“……”
呵呵;你还真是相当的,一不小心哪!
太宗皇帝那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可我明明是在梦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见过此情此景;与呆板静止的画面不同;我的梦中总是伴有着那缕若有若无的奇异歌声。那声音似鸟鸣清脆又如流水婉转,徜徉在无际的夜海上……
可这毕竟是虚无缥缈的梦境,并非我亲眼所见;说出来挺不靠谱的;总不能说是百多年前的太宗帝要与我来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跋涉千年托梦于我吧……
“想什么呢?”叶绍敲敲我脑门,因病而低沉的声音格外沙哑:“你既不是在皇宫中见过,那究竟在何处见过?”
我提笔踯躅不下,叶绍轻笑一声:“这里只有我夫妻二人你怕什么,再者,”他笑眯眯地捧着手炉道:“你在我面前丢脸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
这是哪门子破安慰啊,丢脸这种事有能丢习惯地一说嘛!还有你明明已经在嘲笑了吧!我郁闷地望了他一眼,落笔写下:在梦里见过。
“梦里?”叶绍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写下的字:“什么梦里?”
我懵懵懂懂地看向他,梦里就是梦里啊?
叶绍啼笑皆非,捏住我的脸使劲扯扯,恨铁不成钢道:“云彦你蠢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安然无恙地在王位上活到现在的啊?!下面臣子居然忍得了你,没造反?”
“……”我委屈地捂住脸,呐呐写下:他们比我更蠢呀……
叶绍:“……”
他无语了半天,估计是回忆下与荆国打交道的过往,扶额道:“对,你说得很对。”他斜斜瞟了我眼:“孤问得是你梦里除了这个场景外有没有别的事或者人出现?”
他一说我也沉默了,梦里是出现了个别的人,那个不是其他人,而是叶绍……
我也不知为什么没有梦见父王没有梦见梁太师,没有梦见老齐王和小白,也没有梦见宗楚和白启,独独只梦见了叶绍他。我甚至依稀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梦中时所说的话,他问:“云彦,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当时的回答是……
“云彦,”叶绍的脸陡然贴近了过来,近得他话语间的吐息都拂过了我的脸,那双微显狭长的眼眸忽闪着浅浅笑意:“你不会是……梦见了孤吧~”
我:“!!!”
心如擂鼓,噗咚噗咚猛烈地撞击在胸腔上,我慌张地连笔都握不稳,歪歪扭扭地反击他:你,自作多情!
我往后推一寸,叶绍便紧跟着进一寸,我退一尺他便进一尺。直到被逼到床里墙角,他似笑非笑地低头看我,啧了声:“云彦,孤早和你说了,你心里想什么孤一清二楚。你瞧你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满脸都写着‘我就是梦见了你’,还想否认?”
才,才不是呢!我试图让自己理直气壮地回瞪他,一对上他含着笑意的黝黑瞳眸所有的话噎在了嘴里,更加手足无措。他眼中映出的我满脸红晕,分明是做贼心虚之像……
叶绍得意地就差哼出小曲来了:“你我已是夫妻,你梦见为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不用不好意思……嗯?”他盯着我的脸:“不会,你在很早之前就梦见了孤吧。唉,云彦,老实交代吧,你对孤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你大爷!谁会对一个整天满脑子里只有“金鱼烹饪法”的禽兽有非分之想!苦兮兮地回忆下当初我和叶绍初遇,每天都提心吊胆恨不得跪下抱住他大腿哭泣“世子大人!放过我吧,人家只是条无辜迷路到你们大齐国海岸边的小人鱼!”不就是膝盖嘛,拿去!
梗住脖子,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大笔一挥:我就是梦见你咋样啦!我还经常梦见小白呢!
叶绍:“……”
我顶着火烧火燎的脸皮既羞且恼地看着他,叶绍冷冷道:“明天我们就吃狗肉火锅。”
我:“……”这人果然丧心病狂到所有人性都被小白吃掉啦!
我并不相信叶绍会对小白下毒手,所以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我都绝不肯再写一个字。叶绍阴测测地瞅着我,在我靠着墙角快打呵欠时,突然出其不意地在我嘴巴上啃了一口。
我:“……”
我张开的嘴根本合不拢,然后,然后舌尖一暖,被什么舔过似的。我脑子如同落下块巨石,惊天动地地巨响轰得我眼发昏,连新婚当夜发生的所有事都抵不过刚刚他那一嘬,一舔……
我抓狂地一把推开他:你个变态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啦!
齐王大人饶有余味地舔了下唇,无辜地朝我一笑:“孤只想拉个人陪我一起感冒而已。”
我:“……”
鬼才信你!我狠狠地把鱼尾甩在了他脸上!
叶绍:“……”
对于屏风的讨论在我与叶绍闹哄哄地吵闹中结束了。生着病的叶绍没什么精神进一步与我探讨下去,临睡前他揉揉肩地在我身边躺下,呵欠连天道:“过不了多久你我要去帝都向天子谢恩,到时候找个机会取出那副画来看看便是。”
他约是乏得紧了,很快没了声音。背朝着他的我枕着手等脸上温度慢慢退下去后,怒气也渐渐淡了下去,我回头想问问他去帝都的事。侧过脸时对上的却是他疲倦的睡颜,今日一整天他几乎都是奔波不歇,到了晚上还起了烧……
我瞧了会也没捅醒他,悄悄爬起来把被子四角掩实了,钻进去时小心避开了他。变成鱼尾时我的体温比寻常人要凉上许多,总不能让他睡一夜过去反倒病更重了些吧。
才一躺下,尾巴上忽然搁上了一只手。
我:“……”
那只手也没做什么,只是顺着向上摸索到我的腰,轻轻一勾,把我搂进了怀中。叶绍闭着眼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下巴扣在我颈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我额角滑落三条黑线,他这是把我当成鱼形抱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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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际仍沉淀着混沌的鸦青色,仿佛一团抹不开的浓墨。身边响起了衣料摩擦的声响,我揉着眼迷糊地望去,黑魆魆的帐内立着个人影。还没瞧清,额角落下个炙热的吻,沙哑低柔的声音响起:“还早,再睡会,我去上朝。”
唔,我翻了个身抱着尾巴又重新沉入了梦乡。
等我真正醒时已是辰时三刻,天已大白。我躺在床上呆呆看着蟠龙飞凤的华丽帐顶,清晨时的那一幕记忆朦朦胧胧地浮现在脑中,画面昏暗我有些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仍旧在梦中。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在梦中,我都有点恍恍惚惚。
那个身影是叶绍?
容不得我多赖一会床,叶绍那一群姐妹来拜见我这个新上任的王后了……
叶王室和我们云家那就太不相同了,我们云氏人丁单薄,要不然怎么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立了个女国君呢。叶绍兄弟不多,王室的男孩难养活,死得死,夭得夭,现也就剩他和叶岭还有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四王子。
但他姐妹多啊,一拉一串,花团锦簇不带重样的。
我来齐国后很少与她们交道,除了叶衿外,叶绍很烦这群姐妹,按照他的意思,找个时间统统嫁出去一了百了==
其实我也不太愿意和她们多见面,不是我不喜欢她们,而是从小到大基本上只和百官打交道的我和她们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你看她们张口就聊“最近流行的衣裙发型”,而我呢,我一般聊得都是“今年国民收入刨去开支够还债了吗?”
太没共同话题了这,再比如她们羞涩又好奇地聊起“哎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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