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为你还有心思帮她说话。”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对了,医生怎么说?伤口要多久才能好?会留后遗症么?”
她的话音刚落,病房门再度被人敲响,主治医生走了进来,站在程天画的病床前了解她的身体情况。
老太太如是改为问主治医生:“医生,我家小画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吧?”
主治医生看了看程天画,又看了看病历,一本正经道:“伤口手术很成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一下程小姐,伤口愈合期间最好把避/孕药停了,否则影响伤口愈合。”
程天画怔了怔,在场的所有人也都随她一起怔住了,同时将不解的目光转向她。
“我没有服用避/孕药啊。”半晌,程天画才一脸茫茫然地说。
主治医生又低头看了一眼病历:“可是我们在您的血液里检出有避/孕药的成份。”
避/孕药的成分?程天画更加惊讶了,她从未服用过此类药品,又怎么可有在血液里检出成分来呢?
主治医生转身离开了,留下一室的人在面面相视。
程于画兀自沉浸在避/孕药的惊愕中,完全没有感觉到老太太和沈慕希已经骤变的脸色。
能在血液中检测出药的成分,必定是最近这两天才服过药,她明明是每个月都在盼着自己怀孕的,又怎么可能服药呢?
到底是谁?程天画蓦然抬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床尾处的沈慕希。难道是他吗?日日伴在她身边的是沈慕希!
怎么样能呢?沈慕希应该是最希望她快点怀上的人,她怀上了,他就解脱了。
如果不是沈慕希,那就只能是……何惠?
前一天她是在沈宅度过的,何惠有的是机会算计她,她又想起上回在泰安居看到何惠时的情景。看来她的目标确实是她,并非巧合。
“你一直都在服避孕药啊?”经过一翻心理起伏的老太太突然问出一句。
程天画接触到她平静中透着冷冽的目光,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一直都知道老太太的脾性,不招惹她的时候,好得让人感动,万一不小心招惹到她,下场也必定会很惨。
“怎么还骗我说一直在努力呢?”老太太微微一笑,转向沈慕希:“你呢?这是你的主意么?”
沈慕希将目光从程天画的脸上收回,垂了垂眸:“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
“哦,那就是小画的意思了。”老太太将目光转回程天画的脸上,一副今天才看透她的表情。
“不是的。”程天画急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服过药,是何惠,一定是她偷偷让我服的。”
“又是何惠?”
“是。”
“你忘了?你和慕希早就在外面单过了。”
“。。。。。。。”程天画哑口无言。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慕希,沈慕希比谁都清楚她求子的心有多迫切不是么?然而沈慕希却只是淡冷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难道他也以为自己一直在欺骗,在演戏?
此时此刻,程天画感觉一颗难过到了极点,如果连沈慕希都不信她的话,老太太就更不可能信了。
也怪她自己太笨了,最近的生理期混乱得一踏糊涂,既然都没有察觉到身体有可能出现异常。只以为是最近压力太大,心情不好导至的。
老太太长吸口气,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睨着她道:“程天画,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天画不语,因为无从解释。
老太太便兀自说道:“为了拖延在沈家的时间?将你们私底下的一年之期拖至两年?三年?或者更久?”
“可是程天画我告诉你!”老太太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体不稳地晃动了一下,胸口正在迅速起伏着。。。。。。。
沈慕希和张姐忙迈上去扶住她,沈慕希担忧老太太的身体,睨了程天画一眼说:“奶奶,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老太太却并不搭理他,冷冷地盯着病床上的程天画:“我明天就可以叫人把你跟你母亲一起扔出亚恩!”
“不要。。。。。。。。”程天画更加着急了,急得想要从病床翻身起来,腿上的疼痛却让她无法如愿,她眨着泪花哀求:“奶奶。。。。。。。求你不要赶走我妈,我真的没有服药,请你相信我。。。。。。。”
母亲这两个月一直在做术前调养,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手术,如果现在被放弃的话,那就太可惜太遗憾了。
“不要?你一次次地欺骗我会努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不要?你敢挑战我的耐性,就应该想到后果才是。”
老太太唇边的失望更深一度:“枉费我平时对你那么好,那么疼你,你却是这样子回报我的,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老太太携了张姐的手,深吸口气:“我们走!”
张姐一脸同情地扫了程天画一眼,扶着老太太往病房门口走去。
“不要走。。。。。。求您不要走。。。。。。。。”程天画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泪如雨下。
她迫切地想要追出去,可是躺在病床的她无法动弹。。。。。。。。
如果因此失去了母亲的手术机会,失去了母亲继续活着的机会,她会生不如死。
沈慕希看着双手紧紧地抓着被褥、盯着病房门口嚎啕大哭的程天画,心中有同情,那更多的是冷漠。
他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就像奶奶说的,你早该想到这种后果的。”
程天画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掌痛哭道:“慕少你也不相信我吗?你怎么可以也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劝劝奶奶别赶走我妈,求你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眶中的泪水呜咽着说:“我妈很快就可以进行手术了,我等了五年才等到这个机会,我不能失去它啊!”
沈慕希看着她,最终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掌从她掌间抽回,道:“如果你是真心为你母亲着想,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程天画掌心一空,随之一起空洞的是她的心房。
她怎么不是真心为了母亲?怎么不是?
为了母亲能够好起来,她出卖了自己的婚姻,降低了自己的尊严,成为一个替身,一个生育工具。
孤单一个人
。
“看来你是真的不肯相信我。”程天画稳了稳情绪,用背擦去眼眶中溢出的泪水。
“要不,我给你时间,想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他笑,睨着她的目光一收,转身扬长而去。
病房内瞬间安静了,静得只剩下程天画的抽泣声。
刚刚还一片温情的场景,瞬间变得如此冰冷钯。
她闭上眼,任由着泪水滑出眼眶。
她真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生活总是要给她那么多的磨难,就因为她身边的男人是沈慕希,是那位高高在上、俊美优秀的男人吗?
是不是只要做了沈慕希的女人,命运就会被改写,变得坎坷不平伴?
她是这样,杨恬欣亦是如此!
杨恬欣!想到这个名字,程天画的心脏不禁一颤,杨恬欣会变成今天这样子,是否也属人为?
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她被自己的猜测吓着了。
*****
沈慕希从病房内走出来了,走得毅然决然。
他上了车,轻吸口气,双手扶上方向盘,目光落在包扎精致的手腕上。上面的蝴蝶结是那么的扎眼,那么的刺目,仿佛在不停地提醒着他,就在二十分钟前他和程天画都还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
还真是。。。。。。浓情里面处处是欺骗,处处是虚假!
他烦躁地把扯掉手腕上的纱布,任由着伤口被撕裂,在滴血,丝毫感觉不到疼般。
方向盘上沾了血,触目惊心。
他启动了启擎,驶出医院,这么晚了也不知该上哪去。
原本的计划是留在医院陪程天画,因为他知道程天画害怕住院的感觉,他怕她又会做噩梦。
没想到一转眼,他就在医院外头了。
沈慕希最终将车子驶向了沈宅,他迈入大厅,刚好看到老太太在发火,张姐一脸惶惶地伴在一侧。
老太太气呼呼地对管家下令,通知医院断掉关于程纷云的一切治疗计划,把她赶出医院。
管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个劲地点着头称是。
“下去吧。”老太太长吐了一口怨气,端起茶杯喝茶。
“是。”管家点后,转身准备退下,看到沈慕希后脚步一顿,点头:“大少爷回来了。”
“等一下。”沈慕希唤住打算依命办事的管家,走到老太太面前说:“奶奶,先别冲动。”
“我不是冲动,是必须这么做。”老太太愤然地将杯子往桌面上一放,恼怒道:“她程天画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算计?”
“尽管如此,也不能现在就把她母亲扔出医院。”
“为什么不能?”老太太打量着沈慕希冷笑:“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居然会帮她说话?”
爱上她了吗?沈慕希摇头。
除了杨恬欣,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虽然他弄不懂自己对程天画的那种心思到底算什么,但他却是真的被程天画的泪水迷惑到了,被她的哀求扰得心软了。
他选择了回沈宅,就是为了阻止老太太在冲动之下真的把程纷云赶出医院了。
“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他道:“现在程天画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奶奶这是要把她的母亲往哪扔,医院大门口吗?让大伙围观医院是怎么对待一个植物人的?”
老太太哑言。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不把程纷云扔出去,她心里的那口怨气又实在无法发泄出来。
她咬了咬牙,对管家说:“你去告诉程天画,我给她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把她母亲从医院接走。”
“好的。”管家看了看沈慕希,见沈慕希没有说什么后走了出去。
老太太这才发现沈慕希手腕上的伤口,语气缓和下来,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沈慕希将伤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旧伤而已。”
“都流血了。”
“我去喊医生过来。”张姐立马走到电话旁边拨打内线电话。
老太太吩咐道:“回房去等医生过来吧,别感染到病菌了。”
“我还再跟奶奶谈谈程天画的事情。”沈慕希不为所动道。
“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这种心思不正的女人!”
“那么奶奶打算怎么做?真的把她赶出沈家?”
“这是必须的。”
“然后呢?”
“。。。。。。”老太太再度哑言。
然后怎么办?她还真没有想过!
“奶奶先想清楚这个问题再做决定吧,毕竟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长得跟恬欣相似的人了。”
他始终都相信,他对程天画所有的好感都是建立在她与杨恬欣长相相似的基础上的,假如把程天画赶出去,再找另一个女人来代替,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对其有好感。
这些时日来,他和程天画的相处已经磨合得越来越好,如果今生非要留一个女人在身边,那么他宁愿留下她。
“之前我还觉得她挺有个性,挺有爱心,没想到。。。。。。。”老太太淡冷一笑:“看来还得找那种温驯的、乖巧的女人。”
“这就是***打算?”
“没错。”老太太说得一脸坚决,随即反问:“被一个女人如此欺骗,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当然生气。”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目光再度挪到他的手腕:“记得把伤口处理好,我先回房去消消气。”
*****
自从沈慕希从病房走出去后,一连三天,程天画除了见到过一次沈宅的管家后,再没有见过沈家的任何一位成员。
施意不理她,老太太和沈慕希也因为误解而不再搭理她,甚至要将母亲赶出亚恩时,程天画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可当管家告诉她,老太太会在一个月后才把母亲赶出亚恩,她突然又看到了些许的希望,一个月后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无力承担高昂的医院费,但至少可以照顾母亲。
无人照顾没关系,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挺一挺总能过去的。
午餐的时间到了,程天画用手机拨通外卖电话,给自己点了一份午餐。
午餐送来后,她大口大口地吃,颗粒不剩。她要在这一个月里努力储存能量,让自己尽快恢复正常,只有这样她才有能力照顾即将被赶出亚恩的母亲。
今天的饭菜有点咸,她口渴了,如是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热水瓶,由于距离有些远,她又因腿上有伤无法挪动身体太多,怎么够都够不着。
好不容易够着了,水瓶应声而倒,滚烫的热水倾撒出来,撒了一地。
一位护/士闻声赶来,一边责骂一边不耐烦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打烂热水瓶是要赔偿的!你的家属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你的家属过来?”
程天画低头歉疚道:“对不起,我的家人没空过来。”
当初因为这家医院离沈宅近,救护车是从这里发出的,加上情况紧急沈慕希便将她送来这里了。
“一天到晚的没空,你这都什么家属,也太没人情味了吧?”护/士小姐一边清理地上的热水和玻璃碎片,一边念叨着。
程天画被念叨得恼火了,瞅着她没好气道:“小姑娘,你刚毕业的吧?刚毕业就那么没耐心,往后的职业生涯还怎么过?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病人有困难你不应该出手相助吗?你不帮助也就罢了,态度还如此恶劣。”
“我态度恶劣?”小护/士不服输地反驳:“你住了三天的院,连个家属也见不到,连上个厕所都要叫护/士,我们护/士是很忙的,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候候你?换成是你作为医护人员遇到这样子的病人,你会有好脾气么?”
“我有!”程天画道:“我不但会好好照顾她,我还会用最美的微笑面对她。”
在医院里工作了好几年,她什么样的病人没有遇到过?没钱住院的,没有家属陪伴的,每次遇到这种病人,她必定会对她格外的关怀。因为每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想到没钱医治三番两次地被医院轰赶的母亲。
这样的病人已经很可怜了,作为医护人员不该因为同情而对她稍微好一点点么?
“说谁不会?要做得到才行啊,切。。。。。。。”护/士小姐冷哼一声,拿着垃圾铲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扔给程天画一句:“赶紧把家属叫来吧,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伺候你。”
什么态度!
程天画愤愤地想,如果她是这里的负责人,一定会把这类没点爱心的员工炒得一个都不剩。
水没喝成,还挨了一顿责骂,程天画郁闷极了。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缠满固定夹板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动自如呢,要不不用行动自如,有生活自理也好啊。
她无奈地幽叹一声,将被子盖回腿上,抬头时,被眼前赫然出现的人影响了一跳。她怔住了,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她有一度以为是沈慕希出现了。因为沈慕希也喜欢穿名贵的意大利品牌,也喜欢穿深色的。。。。。。。
她幽幽地将视线往上移动,目光扫过他拿着水杯的手,他的胸,他的颈,最终定在他帅气的脸上。
目色微沉,失望难掩。
她面无表情地问:“怎么是你?”
“怎么?你以为是沈慕希?”顾子灏注视着她。
“没有。”程天画敷衍地摇了一下头。
“先喝杯水吧。”顾子灏将杯子放在床头桌上,俯身,将一条手臂伸入她的颈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病床上扶靠在枕头上。
他的动作迅速而小心,程天画想拒绝都没有机会。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拿过水杯,将杯子就到她唇上。
程天画喝了一口,温度适中,不冷也不热。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上乱蓬蓬的头发,偷偷看他一眼,心下疑惑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她又看了一眼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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