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月冷脸拒绝,并不在意被公孙靖看到。
公孙靖叹了口气,“江月你这又是何必,这么些年,你这脾气……”
“我如何,想来现在也轮不到大嫂来管了。”
“你…”
公孙靖似乎想说什么,可她却只颤了颤唇,望了上官无尘一眼,转身一声不吭的走了。
上官无尘眨眼看着韩江月,“你当真不号。”
“当真。”
韩江月回复极快。
“罢。”
上官无尘更快,说完就走。
韩江月一个人留在原处,他没去理会角落里偷看的绵蓉,眼里蓄满了泪。
是谁他妈的误导世人说,暗恋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因为你偷偷喜欢着,偷偷欢喜着,纵使他不爱你,也没有关系的?
这大有那种“我爱你,与你无关”的架势,可韩江月最讨厌这种论调了。
在他迷茫不知前途的时间里,他遇见了赵勾玉,英俊聪明能干,有生活情趣,理智,从不纠缠,浪子遇上了同样不羁的女人,非常完美的419版本,白天淡淡相逢,夜里轻轻相拥,明日各走天涯,两不相干,多好,多干脆,多利落?
可惜,可惜的是,浪子却付出了真感情,女人也为了不得以的原因纠缠不清。
以至于今时今日,那厢里嬉笑怒骂,盈盈笑着的美丽女子,脉脉含情的英俊男子,而这厢却只剩冷冰冰的轮椅,与神色漠然麻木的名义正夫。
“少爷…你,你为什么不和夫人去呢?”
绵蓉怯怯的从角落里走出来,神情恍惚的看着韩江月。
韩江月闭了闭眼,将泪意压下,听着绵蓉问起的问题,他悲从中来,终是哽咽不止,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女子,还是为了他自己。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苦恨年年压金线,是为他人作嫁裳,明知自己其实才是后来者,明知他不应付出不该付出的,却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是说好了只要一个孩子便好的吗?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心了呢?
他自始至终都根本无法与上官无尘相比的,上官无尘笑了,赵勾玉就快乐了,上官无尘饿了,赵勾玉的肚子就开始叫了,上官无尘来了,赵勾玉的眼睛就闪亮了,名不虚传的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喜怒与哀乐,我重蹈你覆辙。
可是,是她亲口答应过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这叫他如何输的甘心?
同是优秀男子,同是耀眼夺目的珍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拱手相让,可能不能请把我心中至爱留下?
老天怎能对他如此不公平?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责备老天,是他一次一次故作坚强的将她推走,一次一次故作傲气的将她放开,从开始到现在,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带着刺,虽不至于极其恶毒,却专往她的痛楚戳,戳的她满身是伤,退无可退。
于是,针锋相对,赵勾玉再把“伤害”这个球打回去,虽不自知,却轻易的伤了他个彻底,如此的锐利,如此的……决绝。
她当真是心里没他的,否则,这样的今天,这番的宴席,他讲不去,她就连哄都不哄一句吗?
说到底,其实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自讨苦吃的结果!爱情果然轻贱,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贱,是不是什么时候他不再自以为是,不再妄图以退为进吸引她的注意了,她就会来了?!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少爷你不能有事儿啊,少爷,您别伤心,少爷您想想您肚子里的孩子,您若是出了事儿,他,他可怎么办呀!”
绵蓉忽见韩江月身子摇晃,险些从轮椅上歪倒下来,不禁急的口不择言,语无伦次。
韩江月闭了一会眼,很久才慢慢睁开,他静默的看了一会儿周围,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缓慢地说,“我……无妨的,我一人挺得住,不过是……我只是……觉得……有点疲惫罢了。”
65情敌过招
赵勾玉把服侍更衣的澈丹赶了出去,她望着搭在屏风上的官服,眼珠朝下转了转,犹豫半晌,才开始慢慢穿衣。
她的动作很慢,但那不是笨拙,是慢条斯理。
她之所以慢,是因为她心里充满了矛盾。
在前世,赵勾玉是个雷厉风行的典型,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磨磨蹭蹭,但到了这里,连她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人,而现在她自己也成了这种人!
因为,从重生到现在,她由始至终都处在矛盾和痛苦里,始终都在犹豫。
面对看不见的未来,面对自己的真心,还有她和韩江月上官无尘的三角关系,这些都让她无法抉择,辗转反侧。
而赵勾玉又是个经常给人温柔体贴错觉的人,好像什么事都懂得替人着想,可实际上,自她爱上上官无尘以后,根本就是踩着别人的身子走过来的,她没有回头的一直向前,算的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女人。
一个是十分渴望的自由之身,一个是刻骨铭心可以为之生死的爱人,一个是人人都有的责任感,甚至还有其他的外界因素,这一切关系互相纠缠,互相影响,究竟要怎么面对,如何取舍,她心里充满了矛盾。
叹了口气,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官服穿好,赵勾玉垂头丧气的推门而出,她一边走一边揉眼窝,近来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觉得累,前些日子和上官无尘一起双修,只觉得神清气爽,如今这是怎么了?
怎么反而觉得被反噬了呢?
“勾玉,你来了!”
公孙靖应该是等很久了,赵勾玉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愣了一下,上官无尘怎么还没到?
“上官公子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公孙靖和她关心的是一个问题。
赵勾玉冷哼一声,“大嫂问我作何,我也是刚到。”
公孙靖蹙了蹙眉,轻声说,“勾玉,我知你对我有敌意,但大女子不拘小节,何况上官公子并未婚配,算起来,即便勾玉你与他真的有什么,我也还是有争取的权利的啊。”
得了吧!!你自己过的像鬼火,还企图照亮别人?赵勾玉不屑道,“大嫂说得好啊!不过,你究竟是高估了自己,还是小看了我呢?”
公孙靖笔直的立在赵勾玉面前,眉峰微靠,淡淡的星光照在她脸上,真是张毫无瑕疵的脸啊……天下间男子最想要的妻主也就是这样了吧?
举手投足皆是戏,眼开唇动友情生,对,天下间男子最想要的妻主,就该是她这种模样的。
但那又如何!
赵勾玉早就看清了,在这个世上,没人拦着你,只有你自己拦着自己,你禁忌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少!上官无尘是她的,没有她这个掌舵人,不论他是一把剑还是一盘棋,他的存在都将毫无意义,所以不管公孙靖如何优秀,如何强大,她都不会退缩!
呼了口气,赵勾玉笑了一下,何千攻她都不怕,一个公孙靖她难道还怕了不成?
“你们都站在这干吗?怎么还不走?”
两个正在用眼神交火的人一起循声望去,韩江月被绵蓉推着走过来,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可天色昏暗,又看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上官公子还未到,我和勾玉在等他。”
公孙靖悄悄往后撤了一步,拉开和赵勾玉的距离,她先行开口,试图以此来减少双方的尴尬。
韩江月抬眼看向赵勾玉,赵勾玉眨眨眼,点了一下头,“我换完衣服就直接过来了,路上没见到无尘。”
韩江月皱眉,“你走了她便走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指着公孙靖道,“若不信,可向大嫂求证,她与上官公子是一起走的。”
赵勾玉噎住,凝眸不语。
公孙靖抿唇,看了看天,又四处望了望,赵勾玉看着她那着急的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韩江月也和赵勾玉一样,看赵勾玉因为上官无尘吃醋,他的心里也气的恨不得上官无尘真的就这么一去不回算了。
怔住,韩江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别开眼不去看赵勾玉疑惑的眼神,他朗声道,“时辰来不及了,你们先进宫,我派人去找找,若找到,我会亲自进宫通知你们。”
赵勾玉没回答,反而是对不远处的澈丹喊道,“澈丹!去问问,方才谁见过无尘公子。”
澈丹从暗处走出来,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去了。
韩江月仰着头瞪着赵勾玉,因为他坐在轮椅上,赵勾玉个子又高,所以他只能仰视她。
赵勾玉抿唇一晒,“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是身子不爽进不了宫么,为了无尘让你受累,我太不忍心了。”
韩江月柳眉倒竖,“你……你……”
韩江月你了半天也没下文,绵蓉瞧着心里着急,可也不敢出声。
赵勾玉去临安之后,韩江月特别教育了绵蓉一番,如今的他已面目全非……不对,是焕然一新!他不能当着公孙靖的面让少爷丢面子,他从小就跟着少爷,怎会不知少爷那倔的要死的脾气?
在心里替韩江月捏了把汗,绵蓉还真怕一向自制力极强的少爷也有控制不住,破口大骂的一天。
“大人!”澈丹气喘吁吁的从夜幕里跑了回来,赵勾玉立刻往前迈了好几步,急切的问,“怎么样?”
韩江月翻了个白眼,整个人靠在轮椅背上,他单手支着头,神色无限疲惫。
公孙靖看在眼里,是什么个状况也差不多清楚了,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纠结,高兴的是韩江月和赵勾玉的关系并不好,说不定她从中挑拨一番就可达到目的,可赵勾玉又很明显的极在乎上官无尘,这样一来,她若要达到目的,又很不容易……
“禀大人,奴婢把全府的人都问遍了,除了西院的辛夷小姐之外,没人再见过无尘公子了。”
“她?”赵勾玉突然提高声音,神色复杂,难解难分。
澈丹点了点头,“是的大人,辛夷小姐说她方才与无尘公子汇报了些要事,之后无尘公子就出去了。”
“出去了!?”
“怎么城主没和赵太师在一起么?”
来人是辛夷,她一身素白的中衣,正朝这边走。
“若是和本官在一块,本官还会找么?”赵勾玉不客气道。
辛夷已经习惯赵勾玉的讽刺了,而且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就奇怪了,在下与城主议事完毕城主就回房洗漱更衣了,就算再慢,现今也该好了啊。”
赵勾玉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公孙靖着急了,“你与无尘议事多久?”
赵勾玉看向公孙靖,公孙靖眨了眨眼,收回倾过去的身子,呐呐的立在原地。
她有那么失态么?
废话!当然有!
赵勾玉恨不能揍她一顿,可惜她现在没那个功夫。
“……不过片刻,交了东西在下便离开了。”
辛夷无奈苦笑,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从不曾对城主有过除了尊敬之外的感情,可为什么这两个女人都这么想她呢?是她长得太不像好人了,还是城主在她们心里太水性杨花了?
“你交了什么给上官公子?”
韩江月突然发话,众人看向被忽略很久的他,赵勾玉脸色阴沉,公孙靖没啥变化,但辛夷就有些微妙了。
她在赵勾玉、公孙靖和韩江月三人身上来回看了一遍,终是朝赵勾玉拱了拱手,“赵太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勾玉二话不说拽起辛夷的胳膊就往深处走,她决定了,以后辛夷归属她的联盟。
韩江月坐在轮椅上,冷冰冰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深谙的眸子里满是怨恨与厌恶。
公孙靖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江月,看样子你很喜欢赵太师?”
韩江月连个眼角都没赏给她,“废话!她是我腹中胎儿的娘亲,我不喜她难道还喜你不成?”
公孙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那不如,我们来合作一把如何?”
韩江月愣了,他转过头,正对上公孙靖讳莫如深的笑脸。
(2)
赵勾玉拽这辛夷走到无人之处,她一直扯着她的胳膊不放,“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辛夷哎呦一声,叹了口气,“赵太师不必担忧,您先松手儿。”
赵勾玉立马松手,“你快说!别墨迹!跟个男人似的!”
“哎……赵太师,你大可以放心,没人敢卖城主去青楼的。”辛夷半真半假道,“城主武功天下无敌,莫不说别人欺了他,他不去欺别人已是万幸了。”
赵勾玉当然知道这个理儿,可事情都在那摆着,她想不着急可心就是安不下来,那能怪谁?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本官不打你,你就不知道本官文武双全!?”
辛夷吓得往后一蹦,“赵大人莫急,我说就是了!我不过是交了一封妄命城送来的密函给城主罢了,密函交上去我就离开了,一刻都没逗留!”
赵勾玉不信,她向前一步,“密函?写的什么东西?”
“都说是密函了,我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赵勾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密函你不检查一下就给他,万一上面有什么毒怎么办?谁写给他的密函?他还有什么亲人在世不成!?被人暗算威胁了你要如何弥补!?”
“还真让赵大人猜对了!”辛夷忽然一喜,“此人真可算得上是城主的亲人了!”
66光芒万丈
这下轮到赵勾玉呆了,“什么人……”
不会是狗血的未婚妻吧……不对,上官无尘都那么大年纪了,就是有所谓的未婚妻,那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娘们了,身子骨差一点儿的,在这个时代说不定已经死翘翘了,一定是这样的,未婚妻什么的,最讨厌了。
“以赵大人和城主的关系,在下觉得此事也无需向您隐瞒,便告与赵大人也无妨。”辛夷特别开明的笑着说,“这应当算件喜事,写信的是城主的师父。”
“师父?他哪来的师父?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师父?”赵勾玉一连串发出三个疑问,其实都不过是一个意思。
辛夷也不拐弯抹角了,单刀直入,“不知城主可否对赵大人说过,城主少时,妄命城还不叫妄命城,那时候有一位老妪守着城主?”
赵勾玉蹙眉,狠狠的蹙眉,不悦的瞪着辛夷。
辛夷看出来了,赶忙道,“无妨,就由在下来告诉赵大人吧。”
好家伙,真险,这要是让这个女人丢了面子,命没了倒是不怕,被记恨才是最可怕的!城主和此人果真是物以类聚啊,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爱记仇!
“是这样的,城主自出世起便由一位妇人照顾着,这妇人同城主一样,都不知前尘旧事,不过,此人的武功却极为了得,剑法更是精妙卓绝,她待城主胜似亲生,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但怎奈好人没好报,在城主十四岁那年,那妇人她……没了!”
辛夷长长的叹了口气。
“死人还能写密函!?你当本官是傻子么!?”赵勾玉无法忍受的大声吼道,惊得辛夷猛后退。
“大人恕罪!是小的疏忽,您莫要放在心上,您听小的慢慢说!”她辛夷是个办大事的人,能屈能伸,“是这么回事儿,当年城主一发现太傅失踪,就动用了全城人手去找,后来更亲自寻遍了妄命城,可仍一无所获,之后,万般无奈下,城主便以为太傅她死了,还为她在禁地作了衣冠冢。”
“禁地?”赵勾玉重复道。
“是的,禁地是妄命城的剑冢,城主太傅生前常去的那里的。不过话说回来,太傅虽然武功极好,但脑子时却好时坏。”辛夷想到这一点,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赵勾玉抿唇不语,死死的攥着衣袖,这个城主太傅当年莫名其妙的失踪,如今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不要说天生多疑的她,便是普通人也该好好揣测一番了。
可上官无尘看了这人的密函就走了,他究竟去作甚了?难道真是去见她了?
难道就不能等回来再去么?宫中宴会不能不去他不可能不知道的,这……这到底该怎么办?
“赵大人,不知可否听在下说一句?”辛夷试探性的问。
赵勾玉冷声道,“说!仔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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