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官无尘脸色缓和,“慕心荷?”
上官叔叔你不要乱猜了,谁都不是,是我自己造出来的。
赵勾玉在心里呐喊,可她绝对不敢说出来,她又不想找死。
其实我们都有那么几个从未出现过的神秘朋友。
平时,一有脏水啊神马的,我们就肆无忌惮的往他们身上撒,往他们身上泼,每次都是“听我一个朋友说”、“有一次我一个朋友说啊……”
仔细想想,这么些年,还真挺对不住他们的。
赵勾玉发誓以后决不再让他们背黑锅,以后她要做一个纯洁的女人。
对,做一个纯洁的女人,让阳光都能穿透她。
(2)
上官无尘的好,其实你会慢慢发现的,不然怎么会有赵勾玉的痴心,怎么会有浮花等人的忠诚呢?
就像现在,龙耀作为东道主,又是赵勾玉的岳母,自然不会让她自个在王府里自生自灭的。
本来,赵勾玉得到了公孙靖这里的信息之后就准备打道回府的。
她心里还是惦记着京城的那个嘴硬心软的男人呢。
现在回想起那座空宅子,那凋零的荷花塘,那破败的厢房,她都觉得心里有块地方很难受。
比如现在,看着龙耀对自己露出笑脸,赵勾玉实在提不起心去对她笑。
就是这个家伙那样对待她孩子的爹的,就是这个家伙打断了她孩子的爹的腿的。
“咔嚓。”
赵勾玉低下头,惊讶的发现手中的酒杯因她方才用力过度而碎了,星星点点的小碎片刻在白皙的指腹上,赵勾玉愣住。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委屈?任何人经过衡量,都一定要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付出代价的。
韩江月自然是想要得到过什么的,而那也许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她对龙耀的怨念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是为了什么?
她不该对韩江月如此在意的,就算他是她孩子的爹,就算他是她的正夫……
可是她喜欢的是上官无尘不是吗?
变心?
她没有啊。
她无比确定自己心里只有上官无尘一个人,但,对韩江月的牵挂又算什么呢?
上官无尘看着赵勾玉旁若无人的陷入沉思,淡定的抬起手臂,慕心荷有眼力见儿的很,手绢紧接着递了过去。
拿着手绢,上官无尘面无表情的扯着赵勾玉的手,他脸上可怕的表情和他手中温柔的动作极度的不协调,周遭的人都是如此感觉。
这一顿接风宴,可真是风生水起啊。
“怎的如此不小心?”
龙耀其实是个坦荡荡的大女子,她并不是个没心计的主儿,凡是在帝王之家长大的,哪个没有几招周璇的法宝?
但龙耀不同。
她也耍心计的,她也会帝王之术,但是她若是反感你,那就一定真的反感你,若欣赏你,即便你是对手那也无所谓。
之于赵勾玉,龙耀谈不上是欣赏,不过人都有护短的心,类似上官无尘,类似赵勾玉,龙耀也是有的。
虽然她对韩江月不好,但是她心里还是心疼韩江月这个儿子。
不然韩江月也不会在京城过的如此顺风顺水,这不可能没有她的功劳。
只不过大家不曾点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旁若无人,不求甚解,坚持自保的快乐,那就是真快乐。
爱屋及乌,自己的种谁不疼?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这里虽然不太合,但也是一个意思。
龙耀此刻的蹙眉,是真的表示她对赵勾玉的责备,而她话里所带着的关心之意,也是真的。
赵勾玉听得出来,她若是在这个时候还发呆,那就真的可以洗洗睡了。
“勾玉无状,岳母恕罪。”
“罢了罢了,吃饭便好好吃饭,其他的事等吃完了饭你要如何本王都不管你。”
龙耀挥了挥手,示意小侍将新的酒杯给赵勾玉换上。
赵勾玉拿着新酒杯,自己满上,站起身笑道,“岳母宽宏大量不和勾玉一般见识,但勾玉心里却过意不去,只好自罚三杯了。”
说罢,赵勾玉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续三次,还真的是自罚三杯一滴不差。
龙耀正襟危坐与主位,瞧着赵勾玉得体的逢迎,心中已然有数。
她忽然侧头与身边的正君乔氏说了句什么,乔氏连连点头,待赵勾玉坐下后,他便开口了。
“咱们也不要太见外了,一家人吃顿饭而已,都不要拘束了才是。”
王爷正君都开口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赵勾玉自然是颌首道是,上官无尘依旧冷冷冰冰的坐在那里制冷,公孙靖依旧沉默,她仍然是自始至终不置一词,除了体贴的为身边的龙锦布菜之外,什么都没干。
不过在场的自然不会只有这么几个熟人,除了方才提到的,赵勾玉还见到了韩江月同母异父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龙耀算是娶夫数少的一位王爷,她除了正君乔氏之外,还有两个通房小侍提上来的侍君,两位小公子是大侍君所生,唯一的女丁则是由排位最低的小侍君生下的。
睿王府里夫人之间似乎也不存在什么斗争,睿王正君虽然年过不惑,但风韵尚存,自端的一副王爷正君的派头,那是其他两位侍君一辈子都及不上的。
而由他所出的两位公子又十分出色,也就弥补了他虽是正室却无女的遗憾。
乔氏很有范儿,很气派,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这让赵勾玉想起了韩江月,韩江月姓韩,和龙耀乔氏都不一样,可是赵勾玉分明看的出他身上那种乔氏的派头,还有龙耀的锐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勾玉也有点搞不明白了。
放下酒杯,赵勾玉靠在椅背上,静待这位正君开口。
乔氏淡淡的扫了一眼全桌,两位小公子收到这眼神,怯生生的站起身道了句礼就离开了。
他们来时带着面纱,走时已经深深的低着头,赵勾玉连他们是什么样都没记住,只模糊的有个印象,那就是他俩太瘦小了。
两位小公子离开了,两房侍君也依次离开,不一会儿,饭厅里除了龙耀、乔氏、龙锦、公孙靖和赵勾玉、上官无尘几人外,再无外人。
说是外人,仅限于赵勾玉没与他们交往过。
“勾玉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乔氏见着“闲杂人等”都走光了,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到这里,他还有点补充,“这位公子是府上的侍君?”
略微睨了上官无尘一眼,乔氏径自摇头笑道,“不过我瞧着倒是不像,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公子比着我那老幺更气派。”
赵勾玉身子抖了一下,“老幺”两个字真的雷到她了,她接受不了这样叫韩江月。
或者这样去叫年迈之后的何千攻她还可以接受。
“岳父哪里的话,这是勾玉的不是,一直都未给岳母岳父介绍。”赵勾玉面上恭顺,其实心里已经乱了套了。
她到底要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
如果她说的不合他的意,上官无尘不会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掀桌吧?
瞥向上官无尘,赵勾玉笑的特别亲切,她明显看到上官叔叔眼里的幸灾乐祸。
60喝酒误事
“哦,勾玉你和本宫介绍一番也好,不然若本宫哪里说话有得罪之处,惹了误会反而不美。”
乔氏面无他色,端庄的点头,和蔼友善的看着上官无尘。
赵勾玉也点了一下头,她慢吞吞的垂下手臂,侧着头不去看主位上两个同样面含笑意的老人家,干咳两声,支支吾吾道,“这个…他复姓上官,名无尘,是妄命城城主。”
这算是避重就轻,但这绝对是实话。
赵勾玉呼了口气,拒绝去看乔氏和龙耀的反应。
上官无尘脸色微微一变,十分微妙,他似乎想笑,但眼中却没有笑意,他忽然睨向了公孙靖。
公孙靖深埋着头,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上官无尘不预备让她撇的一干二净。
“公孙小姐。”
上官无尘默然片刻,吐了这四个字。
乔氏一愣,迅速看向公孙靖,面色不善。
他极不喜欢这个儿媳,虽说公孙靖十分优秀,算得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单说她游走在自己两个儿子当中,伤的韩江月不得不远离临安这件事,他就已经完全不想给她笑脸了。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似乎还和爱子现任妻主的男人有什么暧昧不明的关系,这让乔氏心中不悦更胜,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人往往都会同情弱者和年少者。
这是许多人的诟病。
乔氏和龙耀也不能免俗。
“咳。”龙耀皱眉狠狠咳了一声,敬告的瞪了公孙靖一眼。
公孙靖忙低下头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朝龙耀和乔氏行了个礼。
“岳父岳母恕罪,不是靖儿知情不报,只不过靖儿觉得此事没什么可说的。”
上官无尘线条优美的下巴昂了起来,他眼角一沉,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家母曾多次嘱咐儿媳,见到上官城主定要回封信去,据儿媳所知,应当是上官城主与家母有何旧事,儿媳想,此事乃家母和上官城主的私事,不适合当众说出,所以便压了下来,此间有所隐瞒,还望岳母岳父海涵。”
公孙靖这一番话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捎带脚还把上官无尘搡到了风口浪尖上,赵勾玉虽不明白上官无尘干吗忽然闹这一出,但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的人受欺负了,想要咬人。
上官无尘在桌下握住赵勾玉的手,温柔的抚平猫毛,他冲赵勾玉安抚的一笑,表示无所谓。
他其实根本就是随便叫叫的,他不过是想试一试在这个场面上可以诈出公孙靖多少实话。
嗯,还算是小有收益。
赵勾玉看着上官无尘讳莫如深的模样,心里也转过来了,不悦的脸色慢慢缓和,与尴尬无比的睿王夫妇二人举杯畅饮,相谈甚欢。
上官无尘垂着眼皮倒了杯茶,却没喝下去。
等赵勾玉放下了空酒杯,小侍欲再替她斟上时,上官无尘特别自然的将她的酒杯换到了自己这里。
“喝酒误事。”
上官叔叔淡淡的给出结论,雷的龙耀和乔氏嘴角猛抽。
这酒不喝才是误事,为毛他们觉得上官无尘他就是来找茬的呢?
他怎么老说反话啊?
其实不尽然,赵勾玉明白,上官无尘这是变相的给她表达不满呢,她可永远忘不了,那是喝了酒才与韩江月……
“是,喝酒误事,不能喝。”
赵勾玉立刻将茶水仰头喝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倒满。
这俩人都这样了,龙耀和乔氏若是再逼就显得不如年轻人识大体了,龙耀憋着不满,臭着一张脸哼哼唧唧的,赵勾玉无视,她爱哼就哼吧,她又不少块肉。
她在这个时刻发现一个问题,她从小到大,所接触的,所偏爱的,亲近的,似乎都是些擅长不正经的正经人。
啊……
微微皱眉,赵勾玉往肚里塞饭的同时决定要先为自己准备好后事,棺材不能买贵了,她得记得杀价,不然她挂掉了,保不准会不会被人卷着草席子扔到短命村呢。
越想越觉得冷,赵勾玉还真打了个哆嗦。
上官无尘冷哼一声,用眼神告诉她:怎么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不管么?
赵勾玉在心里回答:不是怕你丢下我不管,而是怕我自己会想把你带走啊…
(2)
临安城是个景色极佳的地方,到了这里不观赏一下实在可惜,赵勾玉这么想着,吃完饭还真的拉了上官无尘出去。
前世的女人喜欢逛街,那是天性。
这一世的男人也喜欢逛街,那是本能。
可上官无尘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特别的,他关注的不是街上的新鲜物件儿,他在意的是赵勾玉为何那么兴奋。
跟赵勾玉出来的不止上官无尘一个人,还有久违了的慕心荷和裘紫衣。
裘紫衣被慕心荷看着,慕心荷俨然成了她的专职保镖。
不,应该叫看护才对。
赵勾玉当然不是开小饭桌的,自然也不会替别人带孩子,慕心荷将她带来了,那就带来好了。
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威胁到她的利益,她可以有求必应的。
至于莎草,为什么没来,以后还会不会来,她不关心这个问题,就如同莎草也不曾关心过她的问题一样。
“小玉小玉,你看,这个面具好漂亮的,你也戴一个你也戴一个,你戴上了我就和你一样好看了。”
裘紫衣脸上戴着个面具,狰狞可怖,就像赵勾玉曾经看到过的牛头马面一样。
赵勾玉嫌恶的别开眼,抬手拒绝,“紫衣你自己戴,我不喜欢面具。”
裘紫衣失望的收回手,不舍的将面具放回摊位上,“为什么不喜欢呢?面具多漂亮呀,我好想和你长得一样。”
赵勾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紫衣,面具是一样的,可每个面具背后都有一张不同的脸。”
上官无尘沉默的听着,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他冷酷笔直的站在那,白衣,黑发,玄玉般的墨瞳,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全是冷色调,冰冷的表情,凝固的空气,单调的举止。
他就像天生的冰人一样,如此的适合冷清。
而赵勾玉呢?
一袭紫袍加身,脚踏一双黑缎靴子,她摇着折扇,在路人艳羡的目光下,上前一步挽住忙着摆造型的上官叔叔,斯文俊秀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微笑。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小姐,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绝代公子。
可惜,上官无尘没时间欣赏自己的美态,他轻松的挣开赵勾玉的束缚,走到一家卖玉器首饰的摊位前,驻足盯看。
对,就是盯看。
他盯着那摊位一动也不动,眼睛一眨也不眨,原先热情介绍的商贩瞧着上官无尘这副模样,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惋惜如此佳人竟是个傻子的同时,脸色开始有些不耐。
虽然不耐,却还是很恭顺的。
是啊,估计很少有人可以对着这么一个美人摆出臭脸。
“你在看什么?”
赵勾玉紧步追上来,她顺着上官无尘的视线望过去,在那范围不小的首饰里,准确的相中了一件。
那是一枚玉簪子,青中带白,虽说不是纯色,质地也偏差,但款式极简单、大方。
并非什么千篇一律的花朵蝴蝶,而是一支通体光滑的单杆。
连赵勾玉看着都心动了,难免上官无尘会盯着它看。
“其价何为?”
上官无尘忽然停止盯梢,抬眼直勾勾的瞧着小贩。
小贩身子一颤,几乎被他冷冰冰的口吻给冻伤,他心里寻思着,这公子原来不是傻子啊……
“客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是临安本地的正宗仙玉,公子您貌似天人,这簪子配您,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贩先吹嘘了一番自己的货品,接着便开始漫天要价,“一分钱一分货,美玉配佳人,如此珍品,价位自然也是不低的。”
“多少!”
上官无尘不耐烦的吐了两个字,他微蹙的剑眉表示他的耐心只剩下十秒钟。
小贩被吓到了,嘴一秃噜,就给溜了个价出来,“十五两纹银!”
“什么!?”
上官无尘没反应,赵勾玉先叫了出来。
“你这玉簪,要十五两?”
赵勾玉用折扇的一头指着玉簪,咧着的嘴角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小贩不愿意了,沉着脸道,“这位小姐若是嫌贵可以另寻别家,在下的东西也不是非得卖给您的。”
是啊,估计没有商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货物不好的。
而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所有摔过跤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赵勾玉扁了扁嘴,当着上官无尘丢面子这种事她可再也不要办了。
抬起折扇,赵勾玉张口,未及语,上官无尘已经丢了二两银子到小贩怀里。
“这位公子,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十五两纹银,一个子儿也不能少,您这是二两,还差十三两。”
小贩摸了摸怀里的二两银子,冰冰凉凉的,真是物以类聚啊。
上官无尘眯了眯眼,轻哼一声,下巴微扬,悠长的岁月不仅赋予了他智慧和优雅,还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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