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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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铃半剑-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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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庐王子又自朗笑一声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听得欧阳云飞暗暗称奇,原来昆庐王于和这高大僧人尚是亲戚,他们既是这般近亲,难道还要厮杀?
  只听高大僧人沉声说道:“只望你改变主意,随小弟往逼北一行,向家父面陈一切,解释一切,免得……”
  昆庐王子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我们说的话,便已表明了一切,你既认为令姊负屈含冤,既然要找我报仇,闲话再不必说。”
  他话声一顿,沉声向那黄衣少女和欧阳云飞说道:“你们且在林外等着,不管林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许妄自人林一步!”
  展动身形,当先向林中走去。
  那数十名僧人齐地紧随而入,连先前和黄衣少女等动手的三个和尚已加入行列。
  欧阳云飞扫目林外,那两名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自悄然隐去。
  苍茫的暮钯,笼罩了一切,原来那半轮斜阳,已完全没入西山之后了。
  劳郁阴暗的森林中,一片死寂。
  树林外的空气也生像完全凝结。
  暮色渐浓,夜色四合,黄衣少女凝注夜色;双眉紧锁。
  欧阳云飞来回蹀踱,仅由他一双星睁中,便可看出内心的焦灼。
  那两个少年不时窥视林内,显露出难以隐忍的好奇,但不敢踏入林中一步。
  星月无光,夜浓如墨,阵阵西风,摸挲着地下的衰草枯叶,使这荒凉的江岸,凭添了几分恐怖肃杀之气!
  突然之间,也不知自何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叹息声罢,却是一阵低沉悲抢的吟哦:“风萧萧今易水寒,壮士一去号不复还……”
  欧阳云飞直觉得周围凝重的空气,压迫得他透不过气来,长啸一声,大叫道:“闷死我啦!”
  身形一跃,如飞地向林中掠去。
  黄衣少女低叱一声,道:“你疯了么?可还记得我师父吩咐的话?”她面含杀气,早已挡在欧阳云飞身前。
  欧阳云飞大叫道:“你管得着么?休说是你,你师父又能干涉得了我的行动么?”
  黄衣少女徽微一愕,欧阳云飞已在她一愕之间,哩地一声又向林中奔去。
  林中荒草没径,一片漆黑,他一阵奔行之后,依然毫无动静,他正感奇诧之间,只见面前黑影一闪,三尺外已然站着一个人影。
  欧阳云飞运足目力,在看清来人之后,不禁大喜,急急说道:“七贤前辈……”来人竟是七贤酒丐。
  七贤酒丐摇手打断他未完之言,嘻嘻笑道:“我叫花子送给你的鸡蛋,你已经吃了么?
  欧阳云飞微微一怔,很快便想到那个纸团,于是连忙说道:“晚辈看到了,只是对那上面的两句话,尚不时了然。”
  七贤酒丐道:“用不着我老叫花子解释,等下你自会了然的!”拉着欧阳云飞,又向林中奔去。
  忽听一声长长叹息,发自一株纵松之上,欧阳云飞听得心神一震,七贤酒丐早已拉着他掠上树去,回时沉声喝道:“是六逸穷酸么?”
  那发出叹息之人正是六逸居士,他此刻仍自冥目跌坐在一枝细如手指的枝丫之上,不停地随风颤动,但却满面凄苦,一言不发。
  六贤酒丐嘻嘻一笑,张口打了个喷嚏,说道:“刚才那捞什子‘风萧萧今易水寒,壮士一去今不复还’,也是你这穷酸念的噗?想不到你这昆庐老儿的死对头,竟然会替他耽起心来了?”
  六逸居士缓缓睁开眼睛,缓缓举袖轻拭脸上,冷冷说道:“臭叫花子,你打喷嚏怎的对着人家脸上?哼!想不到你竟然幸灾乐祸!”
  七贤酒丐嘿嘿笑道:“我不对着你的脸打喷嚏,你会开口说话么?”
  他微微一顿,又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难道真的关心昆庐老儿的生死么?”
  只听一声阴恻恻怪笑,自另一株虬松上响起,一人冷冷说道:“本真人看来不是!”欧阳云飞低低向六贤酒丐道:“怎么惟我真人也来了?”
  忽听六逸居士沉声说道:“自然不是,这还用得着你假牛鼻子说么!”
  七贤酒丐大声道:“若是八个老不死的全都到了,就该过来商量,想个办法,兔死狐悲,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吁?”
  他话声甫落,欧阳云飞便已闪目向四周看去,他自服甲昆庐王子所赠丹药,功力大半恢复后,已有黑夜视物之能,但此刻林木苍郁,一片静寂,却是毫无人影。
  七贤酒丐一扣欧阳云飞肩膀,大笑说道:“全部来了,你还看什么?”
  欧阳云飞愕然一怔,等他收回目光,只见这一片树枝上,已然多了五人。
  忽听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紧随着佛号之后,却是一声低微的叹息!
  七贤酒丐遂用手旋开蟒皮杖头堵塞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酒,竞也长吁了一声,一言不发。
  欧阳云飞看得暗暗纳闷,暗暗着急,他只望武林七仙相聚一起,定然有重大之事商讨。
  一阵阵夜风,掠过林梢,除此之外,一无所闻,他不知道屋庐王子如何了?现在的武林七仙又是如何了?
  直等盏茶时间之后,武林七仙齐地舒了口气,一齐沉声说道:“就是这么办!”
  欧阳云飞这才恍然大悟,暗暗忖道:“原来他们虽是闭目垂首,却是在以至高内功传音,商讨事情,如今显已获得了结论。”
  七贤酒丐一拍欧阳云飞,大笑说道:“就是这么办.你可听到了么?”
  欧阳云飞茫然说道:“听到了,不过……”
  七贤酒丐沉声截断他的话道:“听到就好了!”反手一掌,拍在欧阳云飞的百汇穴上!
  欧阳云飞呼声未半,便已晕迷了过去。
  蓊蓊郁郁的树林内,仍是一片沉寂。等欧阳云飞醒来之时,他发觉自己躺卧在一片枯叶之中,但却不知那已是第三天晚上。
  只见武林八仙的七贤酒丐、三摩上人、六逸居士、忘吾哲人和上善若水老者俱都席地环坐,头上热气蒸腾,汗水滚滚而下,显是消耗了过多的内力,正自运气调息。
  另外掸心神尼和惟我真人,则是不知去向。
  他看到这奇怪的情景,虽已猜到点这是怎么回事,但一时间,却是想他不透,正自凝神苦思之间,忽听两处异声,各自南北传来,不由傈然一惊,心念动处,他平平躺卧着的身形,竞如风筝一般升起,直上五、六丈高的林梢,目光动处,却见一道一尼,正自电闪般飘来,正是惟我真人和掸心神尼。
  欧阳云飞呆了一呆,道:“原来是两位前辈?”
  禅心神尼微微一笑,欢愉他说道:“果然已大功告成,只是苦了他们!”纵身跃向树下。
  惟我真人阴阴说道:“这真是你的天大造化,只是到目前为止,还不知这造化是好是坏!”也向树下落去。
  欧阳云飞这才发觉,在突然之间,自己功力神奇地大增,知道是武林五仙协力打通奇经八脉,生死玄关;但纵是如此,也还到不了动随念生,以意伤人的至高境界,他们必是还同时倾注绘自己内家真力。
  他方想着要飘身自树巅跃下,却已如落叶般站在地上!”
  掸心神尼环视了正自运气调息的五人一眼,低低宣了审佛号,轻轻说道:“他们至少还要运气调息个把时辰,小施主,咱们且谈谈别的好么?”
  欧阳云飞躬身说道:“晚辈有事正想请教。”
  惟我真人一旁插口冷冷说道:“还有什么好请教的,这一切不都是很明显了么?——他们以‘五行并集’之法,不难将你奇经八脉,生死玄关打通,而且每人各给你一甲子功力,此刻说来,你的武功,已不在武林八仙之下。”
  欧阳云飞睁大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惟我真人阴阴一笑,又自说道:“若是有六个功力相若的绝顶高手,同时以‘须弥六合’大法施为,嘿嘿!那你只怕已是天下无敌了!”
  掸心神尼长叹一声,说道:“可惜贫尼终是女流!”
  惟我真人嘿嘿笑道:“老夫向来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
  欧阳云飞皱了皱眉头,掸心神尼微微笑道:“惟我施主不必大谦,你我职司护法,亦是责任重大!”她一顿之后,又转向欧阳云飞道:“小施主,你不是有话要说么?”
  欧阳云飞朗说道:“晚辈不解各位前辈为何要这般做法?尚望前辈赐告。”
  掸心神尼顿时一怔,诧然说道:“那老叫花子没向你说明么?”
  欧阳云飞摇了摇头,只听掸心神尼轻喟一声,缓缓说道:“我等成全小施主的武功,虽拼救昆庐王子眼下的劫难,但最终的目的却是防止中原武林的浩劫!不过……”
  惟我真人一旁截断弹心神尼的话,接道:“不过你能否达成此一任务,那便成问题了!”
  欧阳云飞顿时豪气勃发,朗声说道:“就是赴汤蹈火,晚辈也要尽力而为!”
  惟我真人嘿嘿笑道:“不死的人多得是,光去送死成么?”
  欧阳云飞不禁一怔,掸心神尼又自低宣了声佛号,沉声说道:“惟我施主说的不错,只因你的责任大以重大。
  而对方又太以狠辣,他们此番侵入中原,自是抱定独霸武林的野心,今日之战,也不过揭开序幕而已。”
  忽听一声大喝,起自身侧,七贤酒丐长身而起,急急说道:“老尼婆!你怎地还和这小子闲磕牙?此刻不知这昆庐老儿究竟是死是活了!”
  他举手拭去满面汗水,脸色仍是一片苍白,显见真力依然未复。
  掸心神尼微微一笑道:“他们七日之战,仅仅过去一半,也不知你急个什么?”
  六贤酒丐伸手拿起放在身侧的蟒皮杖,施开堵塞,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酒,长叹一声道:“我叫花子心中,又增加了一种忧虑,那还有心思运气调息,我们走吧!”
  蟒皮杖一点地面,“呼”地声掠上树梢,当先向正东方奔去。
  欧阳云飞如坠入五里雾中,早已心下大急,他心念动处,竞是后发先至,与七贤酒丐并肩而驰。比斗的方式,而且也同时变换比斗的地点。”
  欧阳云飞脱口道:“真是有趣的很!”
  但闻一声大喝,自那片火光中冲出,说道:“你觉得有趣么:再试试我的‘西天雷音’!”
  随之一切又复静寂。
  七贤酒丐沉声说道:“他们已是运用绝妙的心思,各出奇招取胜了。”
  又是盏茶时间之后,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已停身在一座宏大的寺院之前。
  那寺院的山门大开,门外两侧,笔直地站着两列宽袍大袖的黄衣僧人,那两列僧人俱是两眼望天,对他们两人自行列中穿行,生似未见一般。
  走进山门,穿过长廊尽头,则是一座巍峨的大殿。这寺院之内,倒处都燃着熊熊的松油火把,不停地哗剥作响,大殿之中,昆庐王子和那高大的黄衣僧人各据一·案,身形则埋在深深的太师椅中,舒适已极,但此刻竞似都在埋头苦恩。
  忽听昆庐王子朗朗一笑,坐直了身体,朗声说道:“我已让过你三招,你也该试试我的了,这第一招,便是‘长虹经天’!”
  那黄衣高大僧人,满面凝重,一惊说道:“但不知你这一招‘长虹经天’,与平常的一招,有何不同?”
  昆庐王子惨然大笑道:“咱们四日夜的比斗,你已胜了三次,难道还担心我不输给你,难道还愁我不交出项上人头么?你且不要问这一招如何,咱们索性就一招定输赢!”
  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都听得傈然一惊,就在他们一惊之间,只见红影一闪,一物自昆庐王子衣袖中飞出,去势缓慢,竟是他久已不用的一把“紫虹扇”!
  那扇儿犹如一只彩蝶般,忽高忽低绕室旋飞,那高大黄衣僧人瞪目如炬,注视折扇,盏茶时间,他的额问,已渗出洋群汗水珠。
  欧阳云飞再看昆庐王子,却见他瞑目跌坐,面赤如醉,他这种以至高内力,运扇伤敌,自然也是异常吃力。
  又是片刻之后,昆庐王子的紫虹扇,竟唰地一声合拢,去势如箭直向黄衣僧人点去!
  黄衣僧人大喝一声,翻手一掌,直击而出,但掌出未半,那紫虹扇又自焕然张开,向上升去,黄衣僧人一掌落空,额上汗珠,雨水般落下。
  欧阳云飞暗暗忖道:“天下武功,不管是比巧斗力,内功仍是最为紧要的。”
  昆庐王子哈哈一笑,说道:“我这招‘长虹经天’仅施出一半,你便招架不住了么?如此说来,‘梵宗’一派的武功,也还和百年之前相若,你虽连胜三场,也不过是幸胜……”
  他这一张口说话,真力顿泄,紫虹扇去内力的引导,直如树叶般向地下飘去!
  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齐地大吃一惊,那高大黄衣僧人却是大喜,他禁不住哈哈一笑说道:“休要吹牛,只怕你另半招已无法使出了?”
  那知他话声未落,但听“嘘!”地一声一道白影,又自昆庐王子袖内飞出,直奔那高大僧人,其迅疾的程度,几乎使人无法目见。
  黄衣僧人嘴巴尚未闭拢,那闪电般的白影已至胸前,昆庐玉子突地长身而起,大笑道:“你可是认输了么?”
  只听“啪”地一声,那点在黄衣憎人胸前的白影,候然坠地,竟是昆庐王子的成名兵刃,长约二尺,租如鸡卵,笔杆莹白,笔锋朱红的“太史笔”!
  黄衣僧人面色惨白,也是霍地站起,大叫说道:“贫憎上你的当了!”
  原来昆庐王于故意在说话之时,略泄内力,引得对方懈松戒备,那黄衣僧人经验毕竟差些,年纪也终是轻些,是以着了昆庐主子的道儿。
  昆庐王子大笑说道:“兵不厌诈,上兵伐谋,这都是兵圣孙子说的。”
  两人说完之后,便又同时跌坐在深深的大师椅上,原来他们每经一战后,必定要运气调息。
  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俱都放下心来,欧阳云飞蹩了满腹疑团,好歹有了个问话机会,遂低低向七贤酒丐说道:“刚才听昆庐前辈说,那黄衣高大僧人,是什么‘梵宗’一派晚辈怎地从未听人说过?”
  七贤酒丐微微一笑,说道:“休说你未听人说过,就是师执长辈,也未必知道‘梵宗’一派是怎么回事,只因他们远居暹北,从未涉足过中原,但他们的武功异术,却甚了得!”
  欧阳云飞诧然又道:“不知昆庐前辈怎会和‘梵宗’一派结仇?他们又怎会这般不死不休的比斗起来?”
  七贤酒丐皱盾说道:“你在初上江岸,遇见那黄衣高大僧人和昆庐老儿步入林中时,不是听到黄衣僧人叫昆庐老儿姊夫么?想来他们定还有裙带关系。”
  欧阳云飞听得七贤酒丐把“裙带关系”四字用到此处来,不禁暗觉好笑,暗自时道:“时下之人,俱都利用裙带关系,以求宫贵,不知他们怎地变成不世仇敌?”
  遂即一笑说道:“晚辈自是听见了,但就因为如此,便更令晚辈不解。”
  七贤酒丐一笑说道:“我老叫花只知道这么多,你若想知道得详细点,再问问其他几个老不死的好了。”
  欧阳么飞突地大喜说道:“他们已经来了!{
  “七贤酒丐”骇然一惊,忽又裂嘴一笑,拍着欧阳云飞的肩头说道:“我们五人的工夫果然没有白费,你已可代替我们几个老朽尽尽力了,以你的听力判断,武功只怕要比我老叫花还胜上几分哩!”
  他如此上说,似又提醒了欧阳云飞另一个疑问,诧然说道:“对了!几位前辈不借消耗本身一甲子功力,成全晚辈,不知目的问在,还望前辈赐告”
  只听一声朋阴冷笑,起自大殴之外,随之冷冷说道:“他们自己怕死,却叫你去送死,难道这还不明白么?”
  竟是惟我真人的声音。
  欧阳云飞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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