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想到在边远地区有真实的桃花源存在!”
欧阳云飞一叹说道:“玲妹,小兄又何尝没有这种出世之想?但我身上俗务却委实大多,虽可暂时远避,但却不能永远抛开,除非……”
红衣少女又是爽朗一笑,截断欧阳云飞的话头说道:“云哥哥,不要说了,我总觉得你年纪轻轻,却有点忧郁颓唐,我虽有出世之想,只是要好好享受人生,却不是逃避现实。其实,我也没叫你永远抛开必办俗务,但你目前既是伤势未痊,功力尽失,你欲办无从,那就不如到西北关外的‘遗忘天堂’中逼遥一番了!”
欧阳云飞像是被她说得心花怒放,痛苦也像全消,突地支身坐起,倚在两床厚厚的棉被之上,一笑说道:“玲妹,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早点到达‘遗忘天堂’,以偷得浮生半日阔的心情,领咯下那里的山光水色了!这样说起来。我这次受伤到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不过你能告诉我,这‘遗忘天堂’里的情形,和这颇富待意与哲理的名称的来源么?”
红衣少女突地纵声大笑说道:“云哥哥,那‘遗忘天堂’中的情形,我不能在此描述,要等你去亲自领略!至于这四字名称的来源,却是我别出心裁所起!”
欧阳云飞只觉得这个叫做“玲妹”的少女,不但性格爽朗。景色幽美,人民诚朴,融融合合,胜过一般肮脏社会,毫无你争我夺的倾轨情事,但这样一片人间仙土,却不为世人所识,你故而极感不平的起了这‘遗忘天堂’四字,是么?”
红衣少女突地拊掌笑道:“不错,不错!云哥哥,可见平时在你心目中,就有这种理想,所以未临其地,便有这种超逸绝俗的想像力。”
她话声一顿,又极为关切地目注欧阳云飞说道:“云哥哥,你现在可觉得舒适些么?若是你病体能胜,我就叫驾车之人,从现在起,连日急赶,也好离开中原这是非之地!”
欧阳云飞翎首说道:“我躺在这软榻之上,倒是舒适无比,可是却苦了玲妹!”
红衣少女淡然一笑道:“云哥哥,有你在身边,我那里会觉得苦?我长了这么大,才第一次体会到男女相悦的可贵,这种情景,真可说是南面王不易呢!”
她纤指轻弹车帘,叮嘱驾车之人尽快赶路,然后又笑向欧阳云飞道:“看你身体状况,等我们过了长安以后,就可并辔纵骑了。”
他们这样日夜兼程,不到一月时间,便已到达长安,然后弃车乘马,直向关外驰去。
从长安向西北行,这一段路已比较难走,但也只花了一月时间,便抵万里开城极西端的嘉峪关!
欧阳云飞和红衣少女登上嘉峪关城头,倚楼纵目,只见长城环抱,控扼大荒,蜿蜒细线,俯视城方如斗,不禁心中颇为您概!
此时适有一队旅人,骑在驼背上通过城下,其中突地响起——个颇为哀愁的童稚之音,唱道:“一过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边是戈壁,后面是沙滩!”
欧阳云飞还是第一次离乡别并,远走漠北,他听到歌声,不由心中一震酸楚他说道:“玲妹,你那‘遗忘天堂’,究竟还离此多远?
不知怎的,我看到这种情景,心中总有一种像李陵答苏武书中所说的‘胡筋互动,牧马悲呜,引啸成群,边声四起’的感触,若不是有你陪着,我真的忍不住要‘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位下’了呢?”
红衣少女一笑说道:“云哥哥,看你这么大了,怎么说话还像个大孩子?究竟是读书人,怎能适应武林中波面云诡,险恶万端的情况?”
她一笑,伸出一只柔英玉手拉着欧阳云飞,走下城头,态度十分认真地说道:“很多人一提到关外,便有一种不毛之地的感觉,就好像在这嘉峪关城头所见,便代表了整个关外一样,其实这关外的万里河山中,像我说的‘遗忘天堂,还多的是呢!”
他们在嘉峪关换乘了一匹骆驼,两人一前一后骑着,带了些干粮饮水,适自出关而去。
红衣少女像是对关外的一切风土人情,极为熟悉,他们穿越过一片沙漠之后,再过了甘肃和回疆之间的孔道星星峡,复行一日,纵日看去,眼前已是一片碧绿,风拂草掩以下,便可见到处的洁白羊群,粉白碧绿互相辉映,交织成一幅绝美的图案!
五月艳阳,普照大地,柔风中,传来此起彼落的愉快歌声。但他们是用维吾尔族的维语所唱,欧阳云飞虽觉歌声颇美,但却不解歌词,于是转首向红衣少女笑道:“玲妹,这可就是你说的。
红衣少女一笑说道:“云哥哥,这里还只是我说‘遗忘天堂夕的边缘呢!更美的景色再有一日的行程才能走到,至于那些牧羊少年男女所唱的歌声,我虽听得懂,但不告诉你也罢!”
她说完妙目微转,竟自神秘一笑!
欧阳云飞见状急道:“玲妹!你还向我卖的什么关于,再不说,我可要不依啦!”
红衣少女突地格格一笑道:“云哥哥!你既要听,我就替你翻释。”
她口中居然模仿着那些牧羊的少年男女声调,轻轻地唱了起来:“青青草,跃跃羊,沙尔湖畔歌声扬,唱着那歌儿想着即,哎哎晦,但愿长在郎身旁!”
她微阖星目,上身轻轻靠着欧阳云飞的背后,低低曼唱,她那最后一句,却特别似是有意的响起在欧阳云飞耳畔,而娇靥也自然而然的微现红霞。
欧阳云飞被她唱得只觉一阵轻飘,但她吐气如兰的微温热气,却吹得他颈后微觉麻养,而在他转首回顾之际,背后则又不期碰到她胸前秀挺的峰恋以上,又不自禁地心神一荡!片刻之后,才略整心神他说道:“玲妹!这歌儿的歌调美,你看得更美,你看!那些牧羊的少年男女都向你拍手称赞呢!”
原来那红衣少女唱时的声音虽低,但她因内力深厚,不自觉间施为,亦可声达数里。
两人说说笑笑,又复前行,只见一条宽约数丈,水清见底的小溪阻路,溪水中落花片片,游鱼可数,欧阳云飞略带缰绳,止住驼步,转首说道:“玲妹,你看这溪流中桃花片片,上游一定也有夹岸桃林,说不定还可以找到真的‘桃花源’呢?”
红衣少女爽朗一笑说道:“云哥哥,现在已是五月,那里还有桃花?这些花都是与梅同属的‘胭梅’,我们只要沿溪上溯,急行半日,便可至沙尔湖,那里不仅是桃花源,而且正是我说的‘遗忘天堂’!”
欧阳云飞高兴地发出一声长啸,那只骆驼像是受惊一般,碎步跑了起来。
渐西行,溪位渐高、在彩霞映天的黄昏时分,他们已到了一片碧波如镜。万树姻梅围绕的沙尔湖畔。
红衣少女纤手遥指一抹岗峦以上,微笑说道:“云哥哥!你可看到我在年前偶游至此所置的一所‘水佩小筑’么?”
欧阳云飞依照她所指方向凝睁看去,果见一所绿瓦粉墙的小小精舍,矗立在一抹苍翠欲滴,和红花竞艳的岗峦以上,精舍之后,一线袅袅炊烟,正自缓缓上升。
欧阳云飞几疑置身梦境之中,疾呆呆的目注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像是无限感慨地说道:“玲妹,这里究竟是天堂?抑是梦境?但总不是现实世界吧!”
红衣少女突地爽朗一笑,说道:“云哥哥,这里就是‘遗忘天堂’,也就是我们的居留之所?”
她说完,轻轻拍了下驼背,只听一阵驼铃急响,骆驼便直往那抹岗峦以上的“水佩小筑”奔去。
两人到了“水佩小筑’以后,还未跃下驼背,便早走出来一对男女小憧,她们一见那红衣衣女,面上齐现惊愕之色,膛目不知以对,红衣少女用维语讲了几句话之后,那一对男女小幢,方自发出神秘而会心的一笑,并极其恭敬地用维语说了几句话,红衣少女一拉欧阳云飞,跃下驼背,微笑说道:“云哥哥,他们酒菜都已准备好了,快点请进吧!”
欧阳云飞诧然一怔,方要说话,红衣少女却又接着说道:“云哥哥,我已在前一日遣人通知了此地的撞仆,是已他们早已有备,你还有什么疑惑的呀?”
她拉着欧阳云飞的手,并肩走了进去,室内一切陈设极其富丽雅致,欧阳云飞只是愕然睦目,真像是到了梦里天堂一般。
红衣少女指着几上两杯香气四溢,清冽挹人的香若,向欧阳云飞笑道:“云哥哥,这杯香若是采此地特产的‘梅魂’与吸取,湖心天泉’之水,九沸切成,你只喝上一杯,管保精盛疲消,每日饮用,并对你尔后恢复功力,大有助益!”
欧阳云飞举杯就唇,轻轻呷了一口,果觉精神立爽,百疲尽去。
忽听红衣少女一笑又道:“自明天起,我就要教你如何恢复功力,同时另就我会的再传你几手,现在你虽功力尽失,但却极其特别地任、督二脉已通,那便是你公孙大哥的一掌之赐!”
但此时的欧阳云飞却听得一阵惊凛,心中暗忖道:“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洪福,我现在到真是洪福齐天,既有了这样二位人品风格均属上乘的红粉知己,复处身于人间天堂之中,此生尚有何倔?不过,这种洪福又能否长久呢?本来古人便有“自古情天多铸根,最难消受是温柔”之句,何况这位玲妹又是如此的神秘,到目前为止,我竟连她的姓氏籍贯都不得而知,这岂不是太以令人费解之事?
红衣少女见他沉思不语,却也呷了口香茗,微笑说道:“云哥哥,你心中可有什么怀疑之事么?不过你对我却可全然放心……”
她话尚未完,突被欧阳云飞截断说道:“玲妹,小兄心中确有许多不解之事,不过最使我忧急惶恐的,正是上天对我委实太厚,而我自己功德不足,不知所受这一切恩宠,能否长久?”
红衣少女一笑说道:“云哥哥,你这种居安思危的想法,未为不对,但也不必杞人忧天,其实,我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云哥哥,这几个月来,我已深自发觉,你便是我的一切,若我一旦失去了你,我不仅要对整个武林报复,抑且要向天下之人补偿!”
她说到后来,娇靥上现出一片肃穆之色,欧阳云飞看得身躯一颤,说道:“玲妹!你……”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云哥哥!别说啦,饮菜都摆好了,难道你还不饿么?”
她一语提醒了欧阳云飞,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伸手先夹了一块鹿脯,入口大嚼起来!”
欧阳云飞在“水佩小筑”住下之后,他因任、督二脉已通,在红衣少女悉心指导下,功力进境真是一日千里,他不但以往所学全复,而且红衣少女又传了他一招半剑“豹隐鸿冥”,一式金铃“落月沉星”和一种“迷踪隐形”轻功。
我真人那般武林八仙相较,却还是相差极远,我想暂时离开这‘遗忘天堂’中的‘水佩小筑’,去找一点使你增加内力的异果灵药,三十日内必返,你看可好?”
欧阳云飞听得双眉微蹙,神情黯然地方要说话,却听红衣少女朗笑一声,又复继续说道:“云哥哥,你我只是一月小别,你又何必儿女情长地如此黯然神伤?我这次出去,不仅为你的事,抑且对我自己的今后,也要向一个人商讨交代,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即联挟再履中原,报却你的父仇和代为了断你公孙大哥之事,然后就长居这被世人遗忘了的天堂之中,再不问人间俗事,故而我此行乃是一劳永逸之计。”
欧阳云飞被她说得英雄气奋,儿女情收。握住红衣少女的柔黄玉手,大笑说道:“玲妹,我记得有一句诗词说‘自古多情伤别离’,我们今天却来个反其道而行,咱们大笑而别好么?”
红衣少女听得拊掌大笑道:“云哥哥,你这大笑而别的创举,不仅新鲜,亦颇有趣,但愿一月以后,我们也可以大笑而见!”
说完,两人齐地纵声大笑,笑声未落,一点红影,却早在湖光山色树影花香中渐渐消失!
岂料她这一走,到真的应验了一句“自古情天多铸恨”的名言,一月之后,两人不仅禾能如愿重聚,而且弄得有如深仇大敌,而那红衣少女也真的做到如她对欧阳云飞所说:“若是一旦失去了你,我不仅要对整个武林报复,抑且要向天下之人寻求补偿!”
这以后许多故事发展,不仅精彩,而尤为新鲜离奇,不过因为事情发生有先后之分,故笔者在此先补叙一页关于昆庐王子所请天下武林豪雄的第二次彭蠡大宴的经过情事。
就在那红衣少女带着欧阳云飞轻车走千里,悄悄地离开武汉以后的数日,中原武林道上却闹得人人如坠入五里雾中,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原来昆庐王子的彭蠡之宴,比武林圣君所举行的更具规模,天下武林豪雄聚齐,何止以千万计?但他们却都已大快朵颐,并且得到了无上的礼遇。
群豪在受宠若惊以下,却大有些微微失望,因为直吃到八成酒意,身为宴会主人的昆庐王子仍然未见现身?
直到酒足饭饱以后,这绵延数里的彭蠡水树上空,竞传来声如游丝,飘忽不定,但却人人人耳清晰的话语说道:“本主人方才因被要事所羁,未克茨席奉陪,今特于滨湖小筑亲自延客并有要事嘱托!”
在座群豪本都在纳闷无聊之中,喝得微有醉意,此时闻声不禁齐都霍然惊醒,虽尚未见其人,但光就这先闻其声一点,便足见三十年前即身居武林八仙之首的昆庐王子,委实不凡,刚才这几句话,济济群豪,竞无一人听得出是什么神奇功力?
语音一了,鸦雀无声凝神倾听的群豪,才如梦初醒般,各以全力施展无上轻功,往彭蠡水榭北端数十丈外的滨溯小筑奔去!
但等他们各按到达次序,列队静候昆庐王子延见之时,事情发展,不禁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因为凡是进到滨湖小筑以内之人竟无一人见到昆庐王子,但奇怪的是当他们从滨湖小筑另一端走出时,面上却毫无失望神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兴奋,奇疑,又复加上些微惊恐!
这轰动武林数月之久的第二次彭蠡之宴,就在与会群豪的兴奋,奇疑,和惊恐中结束。
一种神秘的色彩笼罩了整个武林!
一种空前未有的灾难也在当今武林中酿酿!
但这究竟还是以后的事,现在这第二次彭蠡之宴的谜底,既未到揭晓之时,还是让笔者笔尖略转,指向武林山中陷身红粉劫里的公孙玉身上……
公孙玉一愕之下,连辣手神魔申一醉也黑衣飘飘地飞跃出十余丈,而七贤酒丐则早在三十丈外!
他虽然看那两条身形纤细的人影,必定是两个女子,而这两人,又很可能是自己三位红粉知已中的顾灵琴和沉南施两人,但在这种再事耽延便即将失去七贤酒丐踪影的情况下,却也只得拔慧剑斩情丝飞身而起,展开师门浮云飘絮上乘轻功,隋着辣手神魔申一醉之后奔!
事实上,公孙玉猜测的不错,那两条纤细的人影,果是顾灵琴和沈南施。
原来她两人黯然而深带惊骇地,离开衡山南麓孤鹤峰下的翠庐之后,想去探寻顾灵琴留词出走之谜,但莽莽江湖,茫茫尘寰,又到何处去找一个弱女子的下落?是以两人都觉得毫无主意。
但在潜意识中,两人又都像是有了主意,是以虽未经商讨,却是不约而同的,直奔江西鄱阳湖方向而去。
因为她们深知公孙玉对顾灵篱的感情,似较对她两人都深,而顾灵篱也确是把此生的一切希望,寄托于玉哥哥一人身上。
是以她可能见玉哥哥和琴妹未能及时赶来孤鹤峰,猜疑出了事故,极可能独自前往鄱阳湖一看究竟?
然而令她两人不解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