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飞本就对敌经验不足,一惊之下,本能的飘身向后疾退八尺!
但那股气梭,生像可以无限延长一般,随着欧阳云飞后退的身形继续追击,仍然指向“气海”重穴。
欧阳云飞不禁大骇,情急之下,左手蓄力,一掌迎向那气柱推出!
只听一声大喝:“不可!”遂见一条人影,自一株翠柏上飘飘落下。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道:“是你?老夫正等得处死了这小辈之后再找你算暗中偷听的!”
他说话之时,真气一散,自然而然的收回那自口中吐出先天真气,因而及时解除了欧阳云飞杀身之危。
欧阳云飞惊魂甫定之下,一看那人,却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喜参半的高呼:“是你!公孙大哥!”
原来这现身之人,虽是长衫罩体,黑中蒙面,但欧阳云飞一看之下,便已认出此人正是他一别数月的公孙大哥。
欧阳云飞甫走到公孙玉身前五尺之处,便又倏然、驻足,他对这惟我真人居然也认得公孙玉之事,不由大感奇诡,错愕了一阵,便又向公孙玉说道:“公孙大哥,你也认得他么?”
公孙玉的炯炯星目中,闪射出激动的神情,颔首说道:“不错!我不但认识,而且……”
他瞥了惟我真人一眼,竞自修然、住口。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莫忘记了你答允老夫的话,不得信口开河!”
欧阳云飞看得大是奇疑,说道:“公孙大哥,你怎会和这魔头相识?他虽是武林八仙之一,但作事为人,却显示出是一个十足的……”
他“邪魔外道”四字尚未说出,却被公孙玉一声“贤弟住口”所打断,然后说道:“欧阳贤弟,你这因一句谎言招来的杀身之祸,实是大出愚兄意外,唉!你两肩重任,一身情仇,岂能就此死去?”
欧阳云飞听得似解不解,但他一见公孙玉现身后,却是信心不问个明白,就是死了,也觉糊里糊涂。”
公孙玉慨然一叹道:“今生今世,愚兄的面容再也不打算恢复了。”
欧阳云飞此时只被公孙玉甘愿受惟我真人所役使的事,引起好奇之心,竟把他在“彭蠡水谢”弄到三粒血莲子之事,完全忘记,闻言又复诧然问道:“可是这惟我真人对大哥有什么大恩大惠,你自愿为他完成三件事情,以作报答的么?”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插口说道:“不敢!不敢!老夫对他仇比天离,恨似海深!”
欧阳云飞越发如坠五里雾中,茫然说道:“公孙大哥!究竟因为什么事,而使你答应替他完成三件事情,你若不说出来,小弟死不瞑目!”
公孙王迟疑半晌,摇头叹息道:“请恕愚兄实在有难言之隐。”
惟我真人又是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若要说出,老夫绝不阻拦。”
公孙玉双睛中突然闪射出两道厉芒,转首向惟我真人大喝道:“住口!我公孙玉只答应为你完成三件事情,却不许你胡说八道!”
欧阳云飞看得疑念丛生,闻言,故意冷冷一笑道:“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那还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我欧阳云飞交上了你这个朋友,真是铸成大错了!”
公孙五此时心情激动,痛苦万端,他一听欧阳云飞还要对他出言讥讽,不禁怒火狂炽,膛目大叫道:“胡说!你知道什么?”
欧阳云飞微一错愕,暗中叹道:“看他的性格是越发孤苦僻怪,即使他面容再复,也不是一个正常之人了,唉!他那三位红粉知己,难道真叫她们空闺独守,虚度此生么?”
他方才出言讥讽,本是想激公孙玉说出实情,此时一想到他的不幸遭遇,不禁大是懊悔。
于是柔声说道:“大哥既是有难言之隐,小弟自是不便强行追问,方才出言无状,还望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惟我真人看着两人交谈,竟自仰起脸来,似是在怔怔出神,抑或沉思,此时突地发出一阵狂笑,向欧阳云飞说道:“小娃儿,你若是想知道你公孙大哥承诺替老夫做完三件事情的隐秘,就也答应为老夫做三件事情,如此,你也可免去一死了!”
欧阳云飞微微一怔,但他听清了惟我真人所说的话之后,却冷哼一声说道:“我欧阳云飞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甘心为你利用?”
他说者无心,但却正触着公孙玉的痛处,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说话最好留点心,须知我公孙玉虽答应为他做三件事,但亦非贪生怕死!”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道:“如此最好、你们两人就同归于尽了吧!”
欧阳云飞突地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公孙大哥,我们就同归于尽,也省得你再被这魔头役使便了。”
他唰的一声,翻腕拔出元修道长遗下的那半截断剑,耀眼银虹腾处,一上手便施展出天南剑法中的两记绝招“花迎剑佩“柳拂族旗”竟向公孙玉上盘劈去!
公孙玉闪身一让,趁势也将背后青钢剑拔出,转向惟我真人道:“我手中青钢剑若是不能取胜,你自是不能再亲手伤他?”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休要在老夫面前卖乖,若不全力施为,老夫定点上你三阴重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孙玉忽然爽朗一笑道:“那是自然!”
手中青钢剑一振“龙门三跃”、“密网天罗”、“东来紫气”,也是天南剑法以内的连环三绝招,如长江大河,绵绵攻出!
公孙玉的一套天南剑法,已有十数年的功候,几达炉火纯青之境,欧阳云飞以数月之学,怎是他的敌手,立被公孙玉攻得左封右避手忙脚乱。
其实欧阳云飞自经公孙玉的大师兄一尘道人,于临终之前,亲传无极气功吐纳练气口诀后,内力方面已奠定良好基础,后随公孙玉在括苍山绿云谷苦练三月,且近来又连获奇遇,在彭蠡水谢得食芝参雪霜灵果,并在鄱阳湖心沙洲之上,得武林八仙之一忘吾哲人口授“意指神功”修习之法,他此时武学潜力,已超越公孙玉之上,一跃而为小辈人物中顶尖高手,但他因所学各种剑法、掌式、却是博而不精,尤其对敌经验不足,是以表面看来,较公孙玉相差甚远。
但他这种劣势,却逐渐移转,十数回合后,欧阳云飞已从软弱转为坚定,当他再度施展青莲剑法时,较对九命公子一战更见精彩,公孙玉虽是全力抢攻,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公孙玉蒙面黑中以内的面容上,已展露了欣慰的笑容,但又是十数招过后,他见欧阳云飞仍是运用那套极具神妙能耐久战,但却只守不攻的青莲剑法,又不由一蹩眉头,暗自焦急。
此时树林以外,月色将隐,繁星渐稀,萍乡街市之内,正传来了四更鼓声。
惟我真人在旁看得眉峰紧聚,大是不耐,他冷哼一声,喝道:“住手!”他喝声虽低,但传人公孙玉和欧阳云飞耳中,却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同时收剑后退,愕然转头看着惟我真人。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向公孙玉说道:“老夫只因恪守五十年前半仙会中规章,不愿亲自杀人,所以要假你这娃儿之手,将此小辈处死,想不到你如此无用,看来还是要老夫出手了。”
欧阳云飞似是早已漠视生死,闻言并不惊惧,却反而一叹,说道:“只此一项规章,便见出武林八仙与一般武林人物不同,究竟不乏有道之士。”
惟我真人突地纵声长笑道:“小娃儿,这就是你的见浅识薄了,须知世间之人,那些身被恶名的,到不见得一定是十恶不赦之徒,而誉满天下的,也不一定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公孙玉冷笑一声,怒道:“你自认为你这借刀杀人的手段如何?”
惟我真人不怒反笑道:“若就此点而言,老夫还是未学后进!这不过抄袭了人家一点皮毛罢了。”
他语音一收,又转为阴沉已极的,冷然说道:“时间已然不早,你们若不愿老夫亲自动手,就索性各展所能,全力一拼!”
公孙玉双目以内,突然闪射出异样光彩,接道:“若是公孙玉尽展所能,仍是不分胜负,你是否仍要亲自出手将他处死?”
惟我真人阴笑一声道:“除非你们两败俱伤;那娃儿着想好端端的逃命,无异痴人说梦!”
欧阳云飞朗声一笑道:“公孙大哥,别和他多费唇舌了,你我就来个两败俱伤,岂不强似死在他手下为荣!”
公孙玉苦笑一声,道:“贤弟牢记尽展所能一事,你在鄱阳湖畔斗那黄衣人所用的武功……”
他本是想提醒欧阳云飞,但话未说完,便被惟我真人几声阴笑打断,说道:“老夫看他,在鄱阳湖畔斗那黄衣娃儿时所施的三招,分明是上善若水老鬼的‘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你这娃儿若不提起,老夫倒几乎上当了!”
欧阳云飞一惊,说道:“怎么!鄱阳湖畔一战,你们全都在场?”
公孙玉器然的点点头,惟我真人却道:“你们两人一方曾受武林八仙之一的传授过武功,一方仅是一般武林高手,这样打起来,岂能算是公平?”
欧阳云飞本不愿以那“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去对付公孙玉,闻言,脱口说道:“既如此,我不用那三招武功就是了!”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说道:“老夫岂是怕你这娃儿用那三招武功?”
他语音略顿,似是微作沉思,又突地纵声大笑向欧阳云飞说道:“上善苦水老鬼传授你三招武功,老夫只传授这公孙小娃儿一招,就是胜不了你,也管保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这惟我真人虽活了百余岁,身列武林人仙之一,但思想行径,却是如此古怪,竟然想出了即刻传授武功,要公孙玉效那现买现卖的办法。
欧阳云飞见他说只授他公孙大哥一招武功,便足可比拟上善若水老者所教三招的威力,不禁大感不平,冷笑一声,微晒说道:“我虽不知你和上善若水者前辈之间,功力孰高孰低,但就同列武林八仙一事来说,虽可能微有差别,谅亦无几,据说其中以昆庐王子修为稍胜一筹,却轮不到你惟我真人,你这般夜郎自大,岂非恬不知耻!”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你这娃儿到知得不少,显是听那上善苦水老鬼说的了?我且问你,那老鬼现在那里?”
欧阳云飞心中一动,遂即傲然笑道:“上善若水老前辈在那里;怨欧阳云飞无可奉告,不过你着想见他,尽管出手把我杀死,他便自会找你,而且和他同来的,定还不止一人!”
他想起自己曾蒙忘吾哲人和上善若水老者传授过武功,见惟我真人一问,竟忽的童心大发,信口说了出来,但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这般仰仗他人。年纪轻轻,便有仗势欺人的想法,老夫不说,你自己也该觉得不好意思了,看你这娃儿骨格权奇,丰神俊朗,在练武上确是一个难得奇材,怎的思想言行,尚嫌不够光明磊落?”
他这淡淡的几句话,直说得欧阳云飞的俊面以上,一阵火热,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公孙玉一旁看得甚觉不平,当下冷笑一声,说道:“以你的身分地位,既然说出这番话来,作人行事,想是已人圣贤的地步了?”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怒道:“少废话!老夫说话行事,向不受任何道德标准世俗礼法约束!尔等岂能和老夫相比!”
公孙玉纵声狂笑道:“己不正焉能正人?像你这等说法,岂不应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俗语了?”
欧阳云飞见惟我真人如此说法,不禁觉得好笑,接口说道:“公孙大哥世上多的是这种怨己责人之人,不过小弟方才之言,虽是有欠光明磊落……”
他话尚未说完,便觉一缕冷风,透体而人,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方自暗忖:“怎会像在客栈中,被惟我真人带来此地前一样感觉?”
思念未毕,即行晕迷过去。他那里知道这便是失传己久的“凝气化力隔空震穴”之法?
惟我真人将欧阳云飞点了穴道之后,又向公孙五冷然说道:“老夫即传授你一招‘惟我无人’,虽只一招,但除武林八仙或他们的传人外,当今之世,再九人能接得住了!”人凝气震灾,是以并不惊谎,一见他便要传授自己一招武功,知道不学不行,何况虽有传艺之实,而无师徒之名,也就乐得接受了。
等欧阳云飞再度醒转之时,这片鬼气森森枝密叶浓的翠柏林内,已然微现黯淡天光,原来已是黎明时分了。
他方讶然从地上跃起,便听惟我真人发出一声阴冷已极的低笑,说道:“老夫以半个时辰传了公孙小娃儿一招‘惟我无人’此招可用之拳掌、剑术,比上善若水老鬼传你的那‘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更见神妙,你这小娃儿先不要披嘴,灵不灵当场见效!”
当他说到这一招式名称,“椎我无人”之时,欧阳云飞便即剑眉微蹙,暗忖:先看他这招名称,便可见其为人,与上善苦水老者大相逢庭,再听他说比“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更见神妙,禁不住嘴角一掖,露出晒然之色,等他说完,遂用手一指惟我真人,不屑说道:“欧阳云飞对你这一招的威力如何,姑且不论,正如你自己所说‘灵不灵当场试验’,但听那招式名称,带着如此浓厚的自私惟我色彩,便觉颇不顺耳,须知人生在世,谁不为己?但像你这般处处以此标榜,即是过分,在我未和公孙大哥比斗以前,你能否先姻这招式名称改改,像上善苦水老前辈那种无为忘我既保己命,且救敌人的立意,岂不比你这‘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的态度,高明得多么?”
惟我真人听他把自己的一句“灵不灵当场见效”之中的“见效”二字,改为“试验”,便巧妙的对他那招“惟我无人”的威力,表示出怀疑之意,不禁冷哼一声,甚感不悦,现又听他把,‘惟我无人”这一招式名称任意批评嘲弄,早感不耐,那里还把“改改”二字听到耳中?遂冷哼一声,怒道:“欧阳小辈,你那来这多话?俗语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老夫即使以此标傍,又有何不妥?余岁,生平阅人无算,而对世事体认也自认极为深刻,哼!难道还要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教训……”
他说到“教训”二字,亦觉不要,便即倏然、住口,但因此却更引得公孙玉和欧阳云飞哈哈大笑!欧阳云飞接着又道:“世人因是良莠不齐,好坏参半,但正大高洁之士,仍然极多,那能像你这般以偏概全,以己废人之见,否定世间全无好人?”
他这一句“以已度人”未免把惟我真人骂得大惨!惟我真人武功超绝,高踞武林八仙之位备受专祟,何曾被人这般骂过,只气得他冷哼一声,蒙面黑中以内的脸色大变,转首向公孙玉说道:“你即刻用老夫传授的那招‘惟我无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打发!”
公孙玉知道此战难免,略一迟疑,便即朗声说道:“时光不早,欧阳贤弟我们动手吧!”
欧阳云飞豪声一笑,说道:“大哥说得不错,我们早点动手,也可早些离开这烦恼尘世,你看我们是先斗拳掌,还是先较量剑法?”
公孙玉苦笑一声,道:“我们若不斗得两败俱伤,也不能罢手,以愚兄之见,还是不管拳掌、剑术、暗器、内力、各自尽展所能,全力施为吧!”
欧阳云飞朗声说了个“好”字,便即翻腕拔出半截断剑,凝神肃立。
公孙玉也被欧阳云飞视死如归的神情,引得豪兴大发,长啸一声,尽吐胸中积郁,说道:“贤弟不妨将你所学,尽行施出,也好让愚兄看看你的功力进境。”
说完也将青钢剑掣在手中,又道:“欧阳贤弟,愚兄既是痴长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