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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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铃半剑-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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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里看时,这位平索老诚朴实的少年英侠顿时双颊飞红,心头一阵小鹿乱撞,赶紧把目光离开窗缝,不好意思再看。
  原来室内兰汤在地,暖雾犹蒸,一位刚刚出浴的美貌传人、骄
  躯全裸,身上只披着半幅轻纱,正在财镜自整云囊,虽然是背向窗损,不曾尽程妙相,但这样一副活色生香,已把公孙玉看得面红耳赤,心头乱跳;
  目光离开窗缝以后,不由暗想这位姑娘怎不着好衣服,再行梳妆;这样精赤条条的,成何体统?
  正在要想转身另往别处之际,突然听得环轩绿竹以外,起了细碎的脚步之声,公孙玉心内一惊,赶紧提气纵身,二指撮往橡头,全身一绷,贴在榴下!
  他就这轻轻一纵,室内少女,已有所觉,蓦然转身娇声叱道:“室外何人?”
  话犹未了,一个白衣少女,业已走进,含笑应声答道:“灵珠,是我,你是不是在洗澡?纯阳宫中,除了神君以外,别无其他男子,你还怕谁来偷窥出浴不成?”
  那名叫灵珠的室中少女笑道:“是杖灵芳姊姊么,且请外室少坐,我还没有穿衣服呢!”
  社灵芳笑道:“赵妹妹,不要再打扮了,今夜虽然你轮人值,但神君适才在鼎楼传令,特召秦灵萼……”
  “秦灵萼”三字入耳,公孙玉方自一惊,室内那位赵灵珠,悉悉索索地,似在一面穿衣,一面醋意十足地署道:“这只狐狸精,太会迷人,七天之中,总有一两位婉妹的甜头,要被她夺去!”
  公孙玉听得这杜灵劳,赵灵珠一问一答的语中含意,意似六诏神君万挨午与他这些女弟子们,除了师徒以外,还有一种极其暧昧的关系存在。
  既然发现这桩秘密,公孙玉不由想到六诏八女,是否个个同流合污?自己的那位心上人卞灵筠,能不能够众浊独清,淤泥不染?
  而且照这赵灵珠语意,秦灵萼仿佛甚得六诏神君万侯午宠爱,但前日峰头相通,却神情那等凄苦地,殷殷以期望自己将来手刃六诏神君为念,岂非矛盾已极?
  此时杜赵二女,互相笑谈之语,已越来越放浪秽亵,公孙玉即听不下去,又心急寻找卞灵筠,遂轻悄悄地离开这座“环翠轩”转扑三四丈外的另外一座房舍。
  他自听了杜灵芳赵灵珠的那番秽亵之言以后,不但心悬卞灵筠清白,并也深为那位秦灵零姊姊惋惜,这样一位绝代佳人,遭遇如斯,无怪前日她在峰头含泪长喟,说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心头想事之际,业已扑近第二幢精舍,这幢精舍,环境更幽,不但四围竹树葱宠,怪石罗列,并还有一条小小山溪,潺援作响。
  小溪之上,建有九曲红桥,桥畔一座六角茅亭,茅亭以后,方是三间白色精舍。
  公孙玉悄悄掩到九曲红桥左近,便见那茅亭之中,有一白衣少女,正在倚栏望月。
  少女身影才一人目,公孙玉便觉心头巨震,因为虽然对方背向自己,娇容看不真切,但那种单寒罗袖的绝世中神,不是魂牵萝紫,刻骨相思的卞灵筠,还有那个?
  因秦灵粤说卞灵筠病得颇重,此时不应又在凭栏望月!故而公孙玉纵然越看背影越像,为防万一弄错,平白力心上人惹祸,不敢冒失相认,心头电转之下,大着胆儿低声念了一句卞灵筠昔日对自己念过的,中含万斛柔情诗句:“由来红粉最怜才!”
  这句吟声人耳,亭中自衣少女,立时满面惊色的愕然回身,可不正是那位孤芳高洁的卞灵筠,但蛾眉凝怨,秋水含愁,玉容清减已极。
  公孙玉见果然是朝思暮想的萝里佳人,那里还忍得位?自一丛草树以后,脱口低呼“筠妹,”身形展处,连那九曲红桥,都来不及走的,凌空跃过小溪,向那六角茅亭扑去。
  他身形才到半空,卞灵筠满面惊惶的纤手一招,白衣微闪,便
  已闪进那三间精舍。
  公孙玉猜想她是怕人窥见,不肯在那茅亭之中相会,遂跟踪纵进精舍,只见卞灵筠倚着东室室门,面带愁容的低声嗅道:“玉哥哥,你……你绝艺未成,贸然来……来这龙潭虎穴作甚?”
  公孙玉天生情种,自祁门一别,朝夕相思,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以下,想不到心上人第一句便是嗔怪之语。
  卞灵筠见公孙玉本来满面欢愉,被自己迎头一盆冷水,浇得几乎目瞪口呆,不由幽幽一叹,转身撩起湘妃竹帘,走进东室。
  公孙玉听出卞灵筠虽然嗔怪,语中含意,仍极关情,尤其那一声“玉哥哥”,依旧充满相思音诏,遂也撩帘随人。
  卞灵筠含颦让坐,并为他斟了一盏香茶,公孙玉见心上人病态娟娟,好生怜惜,满怀情思,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低低问了声:“我从秦灵萼姊妹之处,闻得筠妹玉体违和,关心太切,才冒险潜来一会,筠妹是什么病,好些了么?”
  卞灵筠秋波直注公孙玉,好似颇为感激他这份深情,但旋即泪光盈然的低头叹道:“我们身怀上乘武学,内功精湛,除非受重伤,沾奇毒以外,怎会有甚了不得的大病?不过……”
  语方至此,室外的九曲红桥以上,起了步履之声,卞灵筠脸色立变,往床后一指。公孙玉会意藏人,卞灵筠也和衣卧倒床下,并随手把香裳抖乱。
  少倾竹帘一揭,走进公孙玉在“环翠轩”中,听过及见过的杖灵劳赵灵珠二女,杜灵芳含笑问道:“筠妹妹,你这两天不是好些了么?怎的又躺在床上?我们六诏人女以内,数你武功最高,但也数你最多愁善感?……”
  卞灵筠缓缓坐起,打断杖灵劳话头问道:“多谢二位师姊关怀,小妹清晨犹好,夜来突又有些烦闷,但也无甚大碍!秦姊姊呢?
  她每天此时,必来看我,怎……”
  赵灵珠进室以后;目光便注意到卞灵筠斟给公孙玉不曾饮过,但热气犹腾的那盏香茶之上!如今听她提起秦灵萼。眉头微挑说道:“秦灵萼独蒙庞爱,神君又在鼎官越序召幸,此时大概正倒风颠驾,欲仙欲死,那里会有工夫,到这‘红桥小筑’之中看你!”
  公孙玉匿身床后,听了赵灵殊这一番话、越发证明自己所料无差,六诏神君的师徒之间,果有不可告人的秽亵隐事!
  并且约莫猜出这一子女弟女们,可能是排日依次献身,不然赵灵珠不会有那醋意盎然地“越序召幸”之语。
  据此推断,秦灵枣嘱咐自己万不可近的那座红色鼎形楼阁,定是六诏神君宣淫之所!然则像卞灵筠那等绝代风华,长期在这龌龊的环境以内,暨淫魔的爪牙以下,却如何能够众浊独清,保持纯洁?
  就在他忧虑重重,心头难过之际,卞灵筠似乎不愿继续让赵灵珠那等秽语,传人床后的公孙玉耳中,装作勉强挣扎下床,向赵杜二女笑道:“小妹因病疏懒,不会收拾,这间屋内颇脏,二位婉婉请到外室待茶!”
  赵灵珠那双治荡秋波,又向几上那盏热茶一转,颊上浮起神秘笑容说道:“筠妹妹既在病中,定有不便,我和杜姊姊还要赶到鼎宫守卫,不搅你了!”卞灵筠送到红桥小筑以外。
  直等目送二女走向红色鼎形楼阁,身影不见以后,卞灵筠才回到自己室中,唤出公孙玉,秋波噙泪说道:“玉哥哥、你要是真的我好,便即赶快离开这纯阳宫好么?”
  公孙二满腹相思,半句未曾倾吐、怎肯就走?并因卞灵筠仿佛薄情,脸上也现出几分悲愤神色。
  卞灵筠猜出他的心意,香腮之上,滚落几颗泪珠,微带泣音说道:“玉哥哥!相思苦昧;成以难尝,我当然也不舍得叫你马上就走!
  但此处实非谈心之所、方才赵灵珠可能已对那盏热荣疑心。为了来日的彼此大愿,不得不暂忍目前,这样好了,我倚靠六诏神君对我
  庞爱,拼着违他戒律,送你出这纯阳官外!”
  说完,伸手挽住公孙玉,便往室外走去。
  公孙玉虽然柔荑在握,有点蚀骨消魂,但卞灵筠那句“倚靠六诏神君平素宠爱”之语,却又仿佛在他心头上,深深刺了一剑!
  既听赵灵珠有所怀疑,为了卞灵筠的安危着想,也无法再留,遂满怀惆怅地,随她出了红桥小筑。
  一道九曲红桥,卞灵筠纤手紧了一紧,贴在公孙玉怀中,向他附耳说道:“玉哥哥!这纯阳宫中,虽然未设桩卡,但所有房屋,全按奇门人卦建造,生人极易迷踪!你在两丈以外,随我身形,往西直走!”
  佳人入抱,吹气如兰,公孙玉正有点栩栩然之间,卞灵筠突展轻功,一跃三丈。
  公孙玉也小心的提气轻身,鹤行鹭伏,又有那位深知底细的卞灵筠引路,终于安然出得纯阳宫,到了一条幽谷以内。
  卞灵筠坐在石上,手抚心头,好似紧张顿弛的吐了一口长气。
  公孙玉站在一旁,看她这副楚楚丰神,不由看得发呆,卞灵筠手拢云鬓,凄然一笑,指着身边说道:“玉哥哥,你靠我近点坐下来,说两句话,我就要走了!因为六诏神君曾有严令,门下女弟子们,无论是谁,若不奉令私自出宫,要受刚足之苦!”
  公孙玉闻言贴近卞灵筠坐下,卞灵筠神情凄楚地假人他怀中,仰头凝视公孙玉,妙光莹莹,目泪流露无限深情地幽幽问道:“玉哥哥,你为我冒险远来,我却赶你就走,是不是有点怨我卞灵筠薄情寡义?”
  公孙玉此时正觉得两人相假相倚,灵犀一点,默默交通,虽然彼此无言,并各自微有一种凄切之感,但这种境界,仿佛口所难传,笔写难达,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人生享受。
  听卞灵筠这样一问,忙自答道:“我知道筠妹对我情深义重,目前强忍相思,不过为了顾全大局而已!我也不是不知利害,此次远来六诏,主因便为了寻觅‘柔经’,但巧遇秦灵萼姊姊,蒙她告知筠妹染病在身,遂忍不住地来此一探。”
  卞灵筠讶然问道:“玉哥哥!你说什么‘柔经,会在六诏山内?”
  公孙玉极其简单扼要地略说经过,并取出那块上画奇形山峰白色羊皮,给她观看。
  卞灵筠略一过目,便自欢然说道:“有有有,在六诏山的极北之处,我见过与这羊皮上所画形状差不多的一座奇峰!奇峰旁边的那座较低峰头,我仿佛还记得叫‘仙猿峰’,因为上面特产猿猴,多得简直不计其数!”
  公孙玉得此佳讯,心中自然高兴,越看卞灵筠越爱,忍不住轻伸猿臂,揽住香肩,卞灵筠玉颊微红,但仍柔柔顺顺地,与公孙玉假得更紧,郎情似水,萎意如绵,极其高雅纯洁的享受了一番温柔滋味。
  片刻相依,痴思略慰,公孙玉不愧正派名门的少年英侠,居然在这种蚀骨销魂当口,能够强忍情怀,低头向双睛微阖,娇靥如花的卞灵筠说道:“我知道六诏神君的御下极酷,不愿筠妹万一违戒,有所受苦!宁可忍泪为别,立时前往山北,去找‘柔经’,但心头尚有一事,不问觉得难过,筠妹能够据实告诉我么?”
  卞灵筠妙目微开,缓缓坐起,又向公孙玉凄然一笑说道:“情之一字,委实魔力极强!若不是怕误了玉哥哥正事,我真宁愿回宫受那则足酪刑,也要在你怀’中多留片刻!你想问的事,我大概猜得出来,是不是自赵灵珠那污言秽语之中,疑心我也同蒙不洁?”
  公孙玉闻言脸上微赧,卞灵筠似嗔非嗔地,瞟他一眼,妖靥飞起两片娇红,慢慢掳起石边罗袖,露出大半截欺霜赛雪的玉腕。
  公孙玉起初真还不懂卞灵筠娇羞不胜地掳袖何意?但等看到她玉臂上露出一点殷红可爱的“守宫砂”时,才不但恍然大悟,心中
  也似吃了一服上等清凉药剂般地熨贴已极,眉飞色舞。
  卞灵筠见公孙王这副疾呆呆的神情,不由“啐”他一日,皱眉忍俊说道:“玉哥哥,有件事大概更要出你意料之外!你猜猜,这粒‘守宫砂’,是谁替我点的?”
  公孙玉想了半天,摇头示意,卞灵筠娇笑说道:“我早知道你决猜不出来!这是……”
  话方至此,谷口一阵银铃似的荡笑,香风卷动,白影电飘,在二人面前,落下一位年龄看来比卞灵筠略大的美貌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荡笑忽收,目汪卞灵筠,剑上浮起一层凶光杀气,冷冷说道:“万俟午神君严令,门下无论何人,私出纯阳宫者别足,勾通教外男子,更须剁手挖心!卞师妹,明知故犯,还不随我回宫请罪?”
  公孙玉本来就觉得白衣少女的身形好熟,再听她这一发活,蓦然想起正是在“环翠轩”中,被自己愉窥她出浴梳妆,袒捏妙相的赵灵珠!
  卞灵筠则一见赵灵珠现身,脸上立时惨白,银牙暗咬,似乎窘得无词置答。
  公孙玉也不知究意是应该用强?还是用软?才能打开目前僵局!无可奈何之下,红着一张俊脸,向赵灵珠深深一揖,叫了声“赵姑娘……”
  赵灵珠不等他话毕,目光斜阴公孙玉,顿时把那一脸凶威杀气,换作了柳媚花妖,缓步上前,轻轻拍着卞灵筠香肩。格格荡笑说道:“卞师妹,你平日装得那等玉洁冰清,凛然难犯!原来幽期密约的偷情手段,比我们高明得多!”
  卞灵筠在这种情况以下,又急,义羞,义惊,又怒,捆珠在妙目之中,盈盈欲坠,但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越灵珠见状越发荡笑不止,向卞灵筠说道:“卞师妹不要怕,我方才那些话,都是唬你玩的!平素多要好的姊妹,怎会照实报告神君?不过知情不举,在本门中处罚最惨,这份沉重,我可扭得不轻!
  聪明的小妹子,你想想应该怎样答报你赵妹妹呢?”
  一面讲话,一面对公孙玉秋波梳盼,媚眼连抛,皓齿微咬下唇,那种神情,简直冶荡已极!卞灵筠何等冰雪聪明?又深知八位师妹妹中,就数这赵灵珠及杜灵芳二人,最为淫贱!早已看出她的用意,芳心暗想事既至此,只有冒险一拼!遂也装出一副无可如何的神色,向赵灵珠笑道:“赵姊姊的心意,小妹深知,但你看杜灵芳姊姊,也已赶来,难道叫她……”
  越灵珠听说杜灵劳也来,眉头顿蹙,才一回身,卞灵筠向公孙玉略施眼色,功力潜聚,照准赵灵珠背后“凤尾”穴上,就是一掌。
  好狡猾的赵灵珠,虽然回头探望,其实心中早已生疑,再一见谷口并无杜灵劳身影,更知不妙,在卞灵筠玉掌才举之际,便已向右前方斜斜纵出,那阵劲急掌风,不过把她的白色罗衣下摆,飘起尺许。
  赵灵珠身形落地,狞笑连连,眼殊瞪得像个厉鬼般的,好不怕人,向卞灵筠叫道:“大胆贱婢,勾引外贼,背叛本门,我叫你尝尝六诏神君的家法滋味!”
  话完回手在腰下一摸,摸出一根长约人寸的绿色小箭!
  卞灵筠知道这根绿色小箭一发,六诏神君片刻即至,急得花容惨变叫道:“玉哥哥,你我赶紧合力,除这淫姆,千万不能让她把那绿色小箭出手!”
  公孙王也知事态越闹越大,长剑出鞘,施展新学自申一醉的“神魔无影,”身法,凌空飞扑!可惜赵灵珠乖巧异常,晓得连卞灵筠一人,自己都斗不过,怎肯缠战?一面飞身退向谷口,一面已把那根绿色小箭,脱手往空中掷去。
  小箭出手,见风即化成一溜绿焰,电疾升空,但就在这千钧一
  发之间,突自近谷口的一株参天古木以上,射出一点银星,和一蓬银线!
  银星迅疾无伦地破空横飞,恰好在离地尚不及三丈之时,便把小箭所化的一溜绿焰,生生击落。
  那蓬银线,却整个招呼了刚好逃到谷口的赵灵珠,只听得赵灵珠惨哼半声,便即仆地不起!
  这种突然变化,连卞灵筠也想不出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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