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序则捞得不亦乐乎,他嘴巴都没合拢过,现在好了,不愁没鱼吃了,不一会儿,就捞了一桶大鱼,小鱼估计也有几十上百条,被扔到水田里去了。寻序看着桶里的鱼,问勇公子:“够了不?”
勇公子说:“够了。吃不了那么多的,水田的空间有限,放多了杂鱼,草鱼就不长了。”
寻序拎着桶子:“行,那就回去。黑家伙肯定高兴死了,这么多鱼。”
勇公子看了看:“等等,我把出水口塞一下,别让水再出来了,不然别人发现来了会生疑心。”
“嗯。”
寻序拎着一大桶鱼回到家,勇公子用一个大盆装起来,居然有十几条鱼,最小的都有七八两重,草鱼、鲤鱼、鲫鱼、鳊鱼都有,甚至还有黑鱼和鲶鱼,这种鱼平时都生活在水底的,很难抓,没想到它们居然也上水来了。
勇公子选了两条鱼,送去给大伯吃,他们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拿去卖数量又太少,不值得跑一趟。徐敬山看着勇公子拎来的鱼:“哪来的鱼?”
勇公子说:“我们早上去水田看水,看见溪里有很多上水鱼,寻序捞的。”
徐敬山说:“那你们留着自己吃啊。”
“我们抓了一桶子呢,家里还有很多。”
徐敬山赶紧拿桶子将鱼装起来,一边忙一边说:“我都多少年没抓到这么大的上水鱼了。记得有一年发大水,田都淹了,那时候你爸还在,我和他去溪里用电瓶去打鱼,打了好几大桶,你还记得不?那时候你应该也有八|九岁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看见你们俩电了一条好大的鱼。我心急去捡,结果我爸的电瓶还没收呢,我被电着了,一头栽在溪里,把我爸吓坏了,赶紧将我捞了上来。全身都湿透了。”勇公子想起小时候那次经历,至今还记得手上突然一麻,人就栽进水里,脑子一下子就懵了的感觉。
春天的雨来得很快;但是去得却很慢;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下雨了,能干的事就不多。吃饱了饭没事干,就有点思那个啥。勇公子坐在电脑前上网查资料,无意间回头看着寻序正两眼发着绿光看着自己,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干嘛?”
寻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勾起嘴角笑了,抬头望了一下外面:“怎么还没天黑啊。”
勇公子翻了个白眼,才吃了早饭,就想着天黑;这家伙绝对是精虫冲脑了。他正想骂他几句;手机响了,勇公子拿过来,是大舅打过来:“大舅,你已经帮我弄到一批山鼠了?有多少?好,我现在就过去拿。下雨没关系。我骑慢点。”
勇公子收了手机,站起来:“我大舅给我弄了很多山鼠。我要去拿回来。”
寻序皱起眉头,外面还下着雨呢:“下着雨呢,不能等雨停了再去?”
“不能等啊,山鼠有不少是受了伤的,要是去晚了,就都死了。”勇公子拿着雨衣穿上。
寻序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去了。下雨天,两个人骑车不太安全。”勇公子将安全帽戴上。
寻序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向都很谨慎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赶回来给你做午饭。你看一会儿雨小了。就赶着羊去吃草。”勇公子说着推了车出去,他家前面的坡已经填上了碎石子,雨天开车倒也不滑。
寻序目送穿着紫色雨衣的勇公子冲进雨中,心中没来由有些不安,大声嘱咐:“开慢点,别着急!”
勇公子摆摆手:“知道。放心,保准平安回来。”
到了十点左右的时候,雨停了一阵,寻序将羊群放出来,赶到后山上。他拿出手机,想给勇公子打电话,问问他到了哪里,但是又想起公益广告里说的,开车骑车打电话是最大的安全隐患,便把自己的手机收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看着羊群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寻序突然感觉心猛地抽了一下,他猛地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正在低头吃羊的羊群,只剩下苍茫暗沉的天色。寻序用手按住胸口,颤抖着手给勇公子拨电话,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寻序站起身,交代羊群:“你们在这里吃草,不准乱走。”然后拔腿就往家跑,回到屋里,对正在窝里睡觉的阿玄和小豹说,“帮我看着门,我要出去一下。”
说完脱了鞋子上床,然后打坐入定,下一瞬间,他便出现在了一条公路上空,此处还在下着大雨,寻序低头一看,路上没有车辆,只有一辆蓝色的摩托车倒在地上,不远处还躺着一个紫色的身影,地上还有一大滩被雨水稀释的鲜血。他心里一慌,胸口气血上涌,差点喷出血来,努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口气血,念了一个诀,落在了地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勇公子的上半身:“勇公子!”声音都止不住地发抖。
勇公子在恍惚中睁开眼睛,怎么听见寻序的声音了,他明明离家还有二十几里地呢,一定是错觉。雨水滴落在他的眼睛里,视线模糊,左腿上鲜血直流,疼痛钻心一般。下一刻,他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勇公子、勇公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徐宁终于听清了,这是寻序的声音,寻序来救自己了,神经一放松,人便晕了过去。寻序吓得大叫一声:“勇公子!”他低头检查勇公子身上的伤口,只见左大腿上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寻序想也不想,张开五指压住那儿,灵力如潮水一般拼命地朝那处灌进去,很快,血就不流了。伤口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寻序又大致用灵力扫了一下他的全身,身上有些内伤,所幸无大碍,只有大腿处的伤口最严重。
寻序看了一眼地上,勇公子的手机落在了地上,被雨水全打湿了。地上有一块红色的摩托车碎片。还有一些洒落的苹果,勇公子的蓝色摩托车躺在地上,车后的架子里还放着两个蛇皮袋。寻序将勇公子扶起来,一手将摩托车扶起来,摩托车的车身被刮得一塌糊涂,不过看起来还能骑。
寻序将勇公子抱在怀里,然后坐上摩托车,将他的雨衣拉好,念了个固定咒:“勇公子。你别怕,我带你回家。”雨渐渐地小了,寻序沉着脸,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往前开,他要是抓到撞伤勇公子又逃跑的人,绝对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回到家时,寻序全身已经湿透,但是他浑身不觉。直接抱着勇公子进了浴室,开了热水。冲洗勇公子冰冷的身体,直到身上开始发热发烫,才将人裹起来塞进被窝里。自己也钻了进去,嘴对嘴开始往勇公子身上渡灵气,勇公子的身体就好似一个无底的漩涡,将寻序身上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吸收过去。寻序也浑然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对。他察觉到勇公子的身体非常虚弱,只想尽自己的能力救他。
直到勇公子终于呼吸平稳起来,脉搏跳动也变得有力起来,寻序终于停止了渡气的动作,人也紧跟着昏死过去了。他今天破禁忌使用瞬移术,又给勇公子治疗并渡了那么多灵气,严重消耗了他的修为和灵气,此时他的身体虚弱得比勇公子好不到哪里去。
徐宁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他感觉寻序躺在他旁边,一动不动的,呼吸非常轻浅。自己这是到家了?他今天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撞车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那辆红色摩托车开得非常快,起码有八十码了,他的速度只有五十码,因为下着雨,他惦记着寻序说让他慢点开。结果对方的车子到了他面前的时候突然打滑,直接铲倒了自己的车,那辆车上是两个人,看撞了人,路上又没人看见,便赶紧扶起车逃走了。
他倒地的时候,摩托车带着他滑出了一段距离,不知挂到了什么,大腿上传来钻心般的疼痛,鲜血汩汩地往外流。他想拿出手机来打120,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也在倒地的时候被摔了出去,他想去捡,却怎么也够不着,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寻序的声音,然后他终于有种得救了的念头,全身心放松下来,人就没有知觉了。
是他救了自己吗?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那儿的,怎么跑过来的呢?他怎么没把自己送到医院去,怎么带到家里来了,伤口是怎么处理的。他动了动,浑身上下如拆了骨一般酸痛,但是没有那处感到特别难受,他试探性地用手去触摸了一下左大腿,没有包扎,好像也不怎么疼痛,他决定起来开灯看看怎么回事。
他动作一大,寻序就醒来了,抱住他的腰:“勇公子,你醒了?”
勇公子嗯了一声:“开灯。”
寻序将灯打开,白亮的灯光一下子洒满了整间屋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勇公子发现寻序的脸色异常苍白,非常虚弱的样子。寻序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我看看你的伤口,还要不要紧。”
被子一掀,勇公子发现他和寻序都没穿衣服,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将被子拉上,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自己的腿上没有伤口,便又掀开被子一看,果真没有。他诧异地看着寻序:“我不是受伤了吗?伤口呢?”
寻序抬手摸了一下勇公子的左大腿:“没事,已经好了。”
徐宁低头看着那处,除了边上有些擦痕,确实看不到任何伤口,他记得当时连静脉都给刮破的了,不然鲜血不会流了那么多。寻序抬起手轻抚勇公子的脸庞:“以后不能一个人骑车了,一定要带上我。”他没法想象下一次还看到勇公子倒在血泊里的情景,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勇公子看着寻序,他的眼睛里尽是担忧和疼惜,便小声地说:“其实我真的骑得很小心,只有五十码。”
寻序说:“你小心,但是别人不会小心啊。你下次要是还发生这样的事。我就,我就……”说着将勇公子紧紧抱在怀里,死死扣住。
勇公子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咳、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了。”
寻序将胳膊松开一些:“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过去,下那么大的雨,谁会来救你呢?”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自己是个普通人。不能及时赶过去,等自己知道消息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勇公子抬起手,回搂住寻序的背:“谢谢你,寻序。”
寻序咬牙切齿地说:“以后你休想离开我的视线,我要用根裤腰带,把你拴起来才行。”
勇公子想象自己被拴在寻序裤腰带上的情景,不由得笑起来:“好啦,我以后要是出远门。一定和你一起去。拿衣服来穿,觉得有些冷。”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在床上拥抱,感觉还挺怪异的,而且还有点冷。
门外传来羊的咩咩叫,小豹的喵喵叫,勇公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羊还没有关呢?”
寻序说:“我正放羊呢,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上就去找你去了,哪里来得及关。”
勇公子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寻序说:“我就是感觉心痛得厉害。”
很久。勇公子才问:“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有一种功法,叫做瞬移。我感知到你的方位,便能过去,但是也不能太远,太远我的能力够不到。幸亏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寻序轻吁了口气。
勇公子将手放在寻序肩上:“谢谢你,辛苦了。”
寻序重新抱着他:“就是灵力消耗太重。等你元气恢复了,要好好修炼回来。”说着在勇公子耳朵上咬了一口。
勇公子难得地没有反驳他,只是说:“我起来做饭去。”
寻序说:“你别起来,我去。”然后将他按倒在床上。
勇公子觉得自己身上确实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也就顺势躺下了。
寻序穿衣下床,将羊群赶进羊圈里,然后去洗手做饭。“吃什么菜?”他问勇公子。
勇公子说:“你杀两条鱼,去了内脏,然后用盐腌一下,切点姜葱,清蒸,这个最简单,也好吃。”
寻序说:“好。”不一会儿寻序走到脚盆边,看着盆里的鱼,抓了条最大的草鱼问勇公子,“这个吗?”
勇公子摇头:“清蒸要鳊鱼或者鲫鱼才行,别的鱼都不行。”
寻序看了一圈:“哪个是鳊鱼,哪个是鲫鱼?”
勇公子心想,看来依靠这家伙还是不行了,便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寻序抬头看着他要穿外套下床:“你做什么?要上厕所?”
勇公子说:“还是我来杀鱼,你从来没干过,不会弄。”
寻序皱起眉头,有点不高兴地说:“你这个师父,一点耐心都没有,还没开始教呢,就要自己动手,你这样,永远也教不会徒弟。”
勇公子听见他这么说,穿衣的动作顿住了:“好,鲫鱼和鳊鱼都比较扁,它们的背是青黑色的,肚子是白色的。个头比较小。”
寻序低着头在盆边看了一下,然后两手一操,一手抓了一条:“是不是它们?”
勇公子一看,果然一条鲫鱼一条鳊鱼,便笑起来:“对,就是这个。真行!”
寻序得意地说:“用刀子在肚子上划开,把内脏取出来?”
“嗯。”
“好了,你就躺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寻序说着出去杀鱼去了。
“好,杀好后在两边用刀子划几道口子,抹上盐,盐少一点,别太多了,咸了没法吃。”勇公子心里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想想还是随他去,不管怎样,能吃就行。
徐宁听见外面泼水的声音,刀子敲砧板的声音,寻序呵斥小豹的声音,觉得生活气息特别浓,心里就特别宁静,这种,大概就是家的感觉,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在寻序身上找到。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寻序的存在了,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了。只是。要是有一天他离开了怎么办?勇公子觉得鼻子略有些酸,自己这是怎么了,因为病了,所以就格外敏感脆弱吗?
勇公子听着这些动静,慢慢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摸他的脸,勇公子睁开眼,寻序的脸出现在眼前:“可以吃饭了。”
勇公子眨了下眼睛,伸了个懒腰:“好,我起来。”
寻序转身去盛饭,他将两个鱼头夹下来,放在小豹和阿玄的饭盆里:“你们吃鱼头。一人一只,不准抢。”
结果小豹看着自己碗里的鳊鱼鱼头,抬起脑袋看着寻序。弱弱地喵了一声,给吃鱼头就算了,为什么它的还这么小,还叫不叫猫活啊!阿玄看了一眼,用脑袋顶了一下小豹的脑袋,示意两个换一下。小豹还是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勇公子穿好衣服下来,看见寻序欺负小豹,笑起来:“小豹。一会儿给你鱼肉吃。”
寻序将饭盛好,坐在桌边等勇公子:“吃什么鱼肉。黑家伙会抓老鼠。”
勇公子刷了牙坐到桌边,看着肚子上被划了好几刀的鱼,便不由得笑了,不知道寻序费了多大功夫才将这鱼收拾好。勇公子用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寻序握筷子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看着勇公子。等待他的评价。
勇公子点了一下头:“味道还不错。”
寻序赶紧低下头去,扒了一大口饭,虽然没有笑,但那神情是相当欢喜的。勇公子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不在家的话,你自己也能弄吃的了。”
寻序顿住了:“你要去哪里?”
勇公子说:“没准要出去买羊之类的。”
“我跟你去。”寻序硬梆梆地说。才说了不准他一个人出去,这就忘了。
勇公子说:“我要是出去买羊,肯定是和伍师傅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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