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情仇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上官鼎情仇缘-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什么?”

  “你没看到最后一句么?莲心是苦的,但又是出污泥而不染的,她不是告诉别人,要原谅她的委屈么?”

  傅震宇心弦连振,脱口道:“难道真是她?。。。”

  “不可能呀。。”

  “她是谁?”

  “不知道,我只觉得此女太奇怪,充满了神秘。”

  “俺才觉得老兄是奇怪呢?俺不懂女人,但知道女人都是这样叫人捉摸不定,好象浮云一样,这种似谜非谜的玩意,俺不行,难说出什么名堂。”

  傅震宇收■纸条,想再折成方形抛回原处,龙武道:“已经入手,人袋平安,不必拘泥,已经偷看了,何在乎偷取?等俺去喝几斤酒说不定能猜得出。”

  傅震宇才注意这个丑鬼满面风尘,肿泡眼满布血线,瘦了不少,当然是日夜兼程,长途奔驰之故,不禁一怔,道:“老弟在路中碰到什么事?”

  “你,真是圣明,俺三天三夜没合眼了,酒也没兴趣喝,总算到了地头,先喝酒去!”

  “老弟,我们快过江去,还可看下祭神热闹。”

  “不!俺只想喝几斤酒,睡大觉。”

  打了一个呵欠,道:“凭俺这张尊容,那里见得了人?人多的地方更不能去,俺本能想赶到这里,就先在楼上睡一夜。”

  傅震宇道:“也好,今夜难得有此长夜热闹,一定还有夜中,我陪老弟先去喝酒,等下再说。”

  “对,万事无如肚子急,俺吃饱了,再慢慢把路上奇事告诉你,正要与老兄打商量。。说不定,俺精神一来,还可以陪你去看热闹。”

  “好的。”

  二人匆匆下了蛇山。。

  震天锣鼓中,江汉关前临江一带,人山人海,因为这儿正是祭神的立坛所在。

  六畜全俱,都是最大的,单是那头净光全猪,就近千斤之重,各种祭品,不下百多抬,一一陈列。

  声中,主祭人踏着罡步,走上祭坛。

  仪式依例进行,十分隆重,庄严,灯光通明之下,没有一人乱开口说话,都是紧肃着脸。

  在那个年头,神权的力量,使人对它的信仰,逾于君父之上,谁也不敢轻渎神明,连各种准备“媚神”的表演,也以严肃为主,禁止女人加入。

  特号万花筒的炮仗一阵雷响后,百乐停止,香花烟火中,主坛人以一字一顿的庄严调高声念读祭文,卖牲,献酒,在金光灿烂,气象万千的河神面前跪下通诚,进香,默祷神明呵佑江汉百姓,人山人海,也都跪下,有的口中喃喃有的头都不敢抬的严肃气氛,大有鸦雀无声之概。

  神像是沉香木精雕的威武猛恶模样,左脚踏在恶蛟头上,右脚却站在金龙背上,一手执剑,剑指蛟首,一手朝天作诀,金袍黑甲,神座下另有水族之属,隐没在碧波里,为蜀锦红绫遮掩大半,非靠近坛前的人看不清楚。

  说也奇怪,在万民诚恐,众目凝注之下,也不知怎地?一条金色的小蛇,突然出现在神像的金冠上,蛇首高昂,红信伸缩,严然俯视万民,正对大江。

  它一面身,万头齐伏,叩地有声,大半不敢仰视,少数人也只偷偷地看它,此时也,真是一片死寂,只闻叩头声。

  据传说,金色小蛇者,即“河神”的法像显灵也。

  它的出现到消失,不过半柱香的时候,没有人能知道它是怎样来的?又是如何走的?

  只有主祭人和司坛者能由它的动静态,判断“河神”的喜怒,是降福?抑是降灾? 
 



四十三


  据说,自汉埠有“河神庙”开始,每届祭期,这条金色的小蛇就会出现“法像”,由司坛者当众宣布今后五年是福是灾,往往言无不中,也更坚定了万民对此蛇的信仰。

  它已由“神出”而“鬼没”,没有人看到它如何行动。

  主祭者抬起头来,再三跪九叩,才立定身形。

  身穿金黄法衣的司坛者面对大江,和主祭人并肩而立。

  他以习惯的缓慢动作,先仰面朝天,再低头俯视,眼光平视大江,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万民仍匐伏在地,在凝神倾听他的宣布,好象要等候十年一样叫人窒息。

  司坛者终于一字一顿的开口了:“神明降——福,国泰民安。”

  短短的八个字,响起了台风似的吹呼,因为不论远近,是否听到了他的话,大家只看靠近祭坛的人如何“表情”,就立知是福是灾是。

  主祭者双手高举,宣布:“大祭结束,敬神开始。”

  也即是解除了大家的紧迫心情,繁文缛礼已经完毕了。

  人潮却是越挤越多。

  妙的是祭坛高达三丈六尺,按周天之数,宽达三百六十丈,加上灯火辉煌,目标显著,不但大江上的千万船只可以看得到坛上的一举一动,还远在对江的武冒那边,及立在高处的人,也隐约可辨坛上轮廓。

  靠近祭坛的人海,当然更可看到。

  主祭人和司坛者,以及一并与祭神有关人员和乐工都由坛后退去,祭坛周遭已空出三丈六尺,这时穿着各色鲜明轻装的大汉,手持红漆铁棍,四面八方排开,拦住了向前挤的人潮,以棍为界,不得再进一步。

  在祭坛之后,是彩楼竹棚,及各种表演的人歇憩之处,等待上坛献艺娱神。

  当先上坛的,就是一对狮子,挟兽王之威,鸣吼震耳,张牙舞爪,互相扑击,窜高滚地,狮身精工制作,连内面两个玩狮的人四脚也一点不露,完全像狮爪,由于身法精妙,当然更不能看到内面二人的半点衣角,连狮子打滚时也难看出是人。

  那个耍绣球的人,真是引人注目,一身大红彩衣,绿缎腰带,软底快靴,把那个绣球耍得花样百出,也把一对狮子逗出许多使人叫绝的姿式。

  这时,在靠左面的人墙中,也即距离祭坛最近之处,有两个少年正在窃窃私语。

  一个道:“还刚开始,表演花样很多,听说要到天亮才算‘河神’回驾。”

  一个道:“老大,咱已看出那个绣球,是黄金打造的,至少有十斤重吧,外面织着十锦,被灯光一映,还是金光四射。”

  “这有什么希奇,银子的玩意,五年一次,难道会是黄铜?”

  “老大,来了,搬桌子了。”

  祭坛上,耍绣球的人,一式“日月转丸”连人带球,绕着祭坛上四周滚了一圈,当两狮拼命抢扑时,三起三落间,连人带球,猛如箭射,由祭坛中心向坛后滚下。

  两狮怒吼咆哮,双双腾空向坛后猛扑而下。

  也就算结束了一段。

  主持其事的人,一切早有安排,依照次序,都有一定的时间,人手又多,一个节目一完,后者又上,只见四十个大汉,二人抬一张八仙桌,叠床架屋似的一张一张向上堆起,身手利落,一点也不冷场,另有一双雄双雌四只狮子,已鱼贯上坛,在坛的四面做出种种“调情”的姿式,互相追逐,撕咬,最后搞在一起,舐屁股,抓耳朵,快要进入“佳境”了。

  当哈哈哄堂大笑声中,两对“冤家”露了最后一个妙不可言的动作,雄的跨在雌的屁股上,“害羞”似的由雌狮背着雄狮,黏在一起,向坛后难分难解的跃下。

  而坛中间的八仙桌,也已经叠到第十张了。

  一个大汉,双手捧着一只炭火通红的铁盆,以两块浸湿的鹿皮护手,捧着铁盆,冲空腾身,如上天梯一般,只见他双脚点动,上身斜向后仰,一口气直上十张八仙桌,双手高捧铁盆过顶,人已立在最后一张八仙莫上。

  他在喝采声中,向四面转动着,一屈膝,双手缓缓向八仙桌中间放下铁盆,已占去了近一半的桌面,他一脚站在桌角上,一脚高举,扯个“顺风旗”,手由怀中向铁盆中投一个红纸包,人已向后面仰面跌下。

  叫人心紧当口儿,他半空翻身,头上脚下,直挺挺立在桌角下,四面一抱拳,走向坛后。

  一只金狮,已由坛后腾空飞上祭坛八仙桌前,用琉璃制的狮睛放光,狮须震动,张开血口,好象打呵欠,却发出一声威镇百兽的狮吼。

  一切一切和真狮一模一样,连吼声也像。

  十八个大汉穿着一式黑缎金带,胸前背后用黄金丝嵌成“汉威”草书的紧身密扣,大红灯笼裤,向祭坛两边一站,耍球的已经引逗金狮,绕着八仙桌乱转,表演各种花样。

  最后,耍球的把真的彩球往背后一藏,右手一扬,抛起了一个同样的薄木披丝的木球,正好落在火盆里,立时火冒起丈许高,一片卜卜声响,炉火大盛,熊熊发出大许高的火焰。竟成五色。

  金狮侧头仰望,耍球人已极快的闪入坛后,金狮怒吼着就窜上了第四张八仙桌,四爪齐伸,缠着每张八仙桌,一张一张的缘攀上去,也吸住了千万目光。

  又是那两个少年在贴向说话,一个道:“这就是汉口的‘狮王’了?”

  “是么,它必须爬上最上面一张八仙桌,在热火炉边表演‘火中抢球’,而后,抱住火炉下来。”

  “不简单呀!一个力道稍差,就会桌翻人坠,抱火炉更是难,还要抱住跳下,咱也不。。敢说行了!”

  “老二,服了吧?十四张桌子更难!这是玩命,高一寸多一尺危险,倒是拖火炉,他们必是带了防火套之类。”

  “奶奶的,咱只知豹子会爬树,狮子也会爬桌子?”

  “看仔细!”

  金狮已经爬到最上一层了。

  只见它绕着火盆,缓缓转了一圈,前爪人立,向火炉中瞧来瞧去,似因不见“球”而咆哮起来,左顾右盼一会,猛地一低头,前爪抱起了必必剥剥,烧得正热的火炉,闷吼一声,向着大江这面一跃而下。

  只见它一落地,四爪一伏间,贴地一滚,炉火猛腾,炸了一天火星。

  它已一连几滚,向坛后滚落。

  震天喝采声,一阵巴掌怪响。

  那两个少年也嘘了一口气,一个道:“真是难得!”

  别一个道:“老大,他们在火炉中放了什么玩意?”

  “大约是炒篮或硝石之类。”

  “看!好家伙”。

  祭坛上,一声虎吼,一头斑烂猛虎,扬尾摇头,已在坛上蹲伏发威。

  一个满面血红,酒气冲天,头带范阳笠,背搭哨棒,腰跨横刀的壮汉一歪一斜,拖着醉步,上了坛。

  这两个少年,就是连城璧和尉迟玉。

  尉迟玉哦了一声:“是景阳岗武松打虎。”

  “这不过是‘点场’而已,乖乖,真是十四张!”

  原来,祭坛上人手齐出,那班大汉,已把十一张八仙桌拆下,迅速地连火炉移走。

  坛上已换了一班一式青衣,同色绑腿,脚穿麻鞋的小伙子,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岁,小的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他们正在忙着堆砌八仙桌,足足十四张。

  一个花白胡子,拐着左脚的糟老头,手敲小铜锣,满台转,时急时快,自成一种音奏。

  “武松”已在打虎了,人虎相交,猛虎施展了三绝招,一扑、一剪、一掀,猛恶已极,“武松”也满坛跃跳,出刀,抖棒,刀折,棒断,虽是假戏,十分逼真,叫人捏了一手汗。

  当“武松”揪住了“大虫”的颈花皮,举起了醋缸大的拳头时,一条银白的狮子,已一声不响地由后坛飞跃而上,不知何故?竟向“武松”扑去。

  那个扮“武松”的似不及防,虽因避得快,向侧边疾滚,仍被银狮右前爪在他的肩头抓了一把。

  那个“武松”怒嘿了一声,银狮前爪一伸,已挟起了“猛虎”狮虎人立着,相依了一下,那“武松”刚要——

  那个打锣的老头突然咳了一声,道:“朋友,手下留情,犯不着同小孩子一般见识。”

  手中小锣一抛,滴溜溜的一转,小锣底已承着一粒英雄胆,“当”的一声,还以为是老头变戏法,隔空打锣哩。

  尉迟玉脱口道:“好,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江汉卧虎藏真龙,真的,想不到这些人都有一手。”

  “武松”干笑一声“后头见。”一掠而下,“大虫”也向另一边窜去。

  银狮咆哮一声,伸了个懒腰,满坛游走起来。

  连城璧突然目光一闪,道:“怪也,都是毛头小孩子,凭这老头子,能调教出来?”

  只见十四张八仙桌已经叠好,二十四个青衣少年分向两边一站,“金麒麟!”连城璧张大了眼,惊呼出声。

  “金麒麟!”尉迟玉冲口而出,张大了眼。

  连城璧吸了一口气,向周遭扬了一眼,以肘推了尉迟玉一下,急促传音道:“禁声!,这是惊人的天大发现!天大奇功,定要沉住气。”

  尉迟玉也忙传音道:“老大,你怎样发现的?”

  连城璧目注祭坛上,传声道:“刚才那银狮一抖手,就是林家的‘一麟半爪’等下再告诉你,先仔细看看。”

  尉迟玉心痒痒地,只好咽住话,向坛上看。

  那头银狮,头角峥嵘,壮大凶猛,在项下挂着雪亮钢铃,由于它已在表演,钢铃由“霍霍”响,变成急剧的繁音,那个手执“绣球”的,一身彩衣,个子矮小,好象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子,却是身法利落表情滑稽,动如脱兔,静若处女,“逗”着狠狮。

  凡是一般玩狮子,执“绣球”都是有柄的,这个矮小的家伙,却破了例,不但无柄,而是以五指扣入“球”身,这么一来,等于他的右臂就是“柄”

  了。

  如此,也即缩短了“球”与人的距离,那头银狮,摇头摆尾,瞪着“绣球”,就狮身摇动,须毛婆娑,显得喜不自禁,欲得珠始甘心的模样,这时,正在以疾如风般追球飞扑,满坛飞旋,狮口大张,吼叫不已,每一眨眼间,都好象它已扑到球了,巨口一张间,似乎要连球带人一口吞掉,真叫人出神,为耍球的担心。

  可是,就在球快入狮口刹那,矮子以各种美妙的身法,堪堪一幌,一闪,一仰,一扑间逃出狮口。

  这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也是玩狮子的真工夫,不止于玩熟的花样而已。

  倏地,狠狮似乎激怒了,猛震须,一摇尾,前爪怒张,凌空扑对。只见矮子全身一弓,蜷曲如虾,好象自投狮口,却突然如球一样,向左面横里滚开去,狮子扑空了,一直向前滚出丈许。

  矮子已笔直落地,洋洋得意的向四面挤眼弄眉,表示神气。

  却不料,银狮已闪电般,毫无声息的贴地滚到他背后,人立起来,双爪向他肩上搭去。

  那矮子大约得意忘形,不知身后凶恶,窒得四面的人,脱口叫出:“快躲!”

  “后面!”

  “狮子要吃你了!”

  矮子猛一怔神,回头一瞧,血红的狮口,已向个兜头咬下。

  矮子“呀”的一声,一个屁股顿,闪电般坐下,连球带人,竟由人立的狮腹下一滚,从狮子的两条后腿间滚出。

  狮子一下咬空,搭空,前爪一落,猛掉身,紧紧追扑满面急滚的球,如流星曳地满盘走球。

  尉迟玉忍不住噢了一声。

  “好小子,竟会地堂十八滚,金丸滚玉盘,这是丐帮的拿手本事。。”

  连城璧忍道:“还有‘燕青巧翻’与‘点苍派’的‘旋风转’。”

  尉迟玉嘘了一口气,道:“真想不到,他们不是玩狮子,简直在表演武功嘛。”

  “玩狮子也必须先懂武功。”

  倏地,绣球冲天而起,直上十丈多高在半空不住旋转着,滴溜溜地落在第十四张八仙桌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