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阴恻恻的怪笑声又起,道:“十分遣憾,我们本是恭候符与章大侠,竟大所失望,有虚此行了。。
汪浩然大笑接口道:“汪某如此不在二位眼中么?”
翁里放炮声音道:“差不多,所以懒得出面了。”
真的损人到家,汪浩然便是泥人,也有土性,仰天一笑道:“好话,汪某虽自知不知符章二兄,天下也不容再有第三人在我面前放肆,二位,可是要我促驾奉请?才肯出面么?”
他是要循声动手了,意思则说,我汪某人一动,还怕你们不现身!
这回,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扬起:“汪大侠,肯听我这第三人一句话?”
真的已有三个人发话了,还没出声的,尚不知究竟有多少,够汪浩然又怒又窘了。
汪洁然神色不动,沉声说:“愿听大教。”
他,越是平静若无其事,杀机越盛,杀人之方式也越残醋。
“得先声明话未说完,汪大侠不得打岔或恼羞成怒!”
“汪某尚不致如此小气,没有让人开口的容量。
“如此,请问汪大侠,为何甘为别人卖命?以诸葛之志岂一愚至此乎?”
“请说下去,汪某是为朋友之义,最好别挑拔!”
“岂敢,诸葛一生,以善于激将和火攻出名,我们只是实话实说。”
“我在听着!”
“据道上所知,汪大侠与符章二位大侠昔为好友。。。”
“人人知道。”
“不错,后来因事反目,也是人人知道的。”
“就是这一点俗人之见么?”
“我们是俗人,请问汪大侠,这一点,别人不以你为友,你强要拉交情,岂是有志气的大丈夫?”
“大丈夫不句小节!”
“可不在乎天下人耻笑,同道不齿?”
“三人市虎,小人岂足与高人共语?夏虫不足语冰!”
“即使汪大侠智慧海深,说是为友仗义,可知大家对你的看法。”
“义无反顾,汪某但求尽到朋友道义,于心无愧!”
“可是,人人以为汪大侠是城府深沉,想示恩讨好,以便人宝两得!”
“话说完了没有?”
“以我俗人之见,汪大侠,你该拿出大丈夫本色,勇于面对事实,如是你有此心,我们马上拔脚让贤,如无此意,清袖手旁观,不必再捧女人的大腿,证明你的清白无私。。。。。”
“好话,请出来下手试试。”
“汪大侠,我们是不怕符振扬与章大钧的,对你,我们引为同道,如愿撒手,我们自有一番心意。”
“说来听听。”
“已经说过,如汪大侠有私心,我们让步,如无私心,最好没有,我们得手后,听凭一句话,要人归你,要宝,我们只要分一怀羹,得一副本就好。”
万方仪忍不住喊了一声:“汪叔叔,你。。。。。”
汪浩然淡淡一挥手,道:“我自有主张!”
云中慧冷声道:“你要怎样?”双手已控住了兵刃与暗器。
汪浩然傅声道:“等我引他们出来!。。。”
一仰面,点头道:“很不错,请你们出来好了!。。。”
学谦咬紧的牙齿,恨不得张口向他颈上咬去,双手一抓叫:“你先放下我!”
这时的学谦,恨不得把汪浩然裂为碎片,双目通红,像疯狂似的要脱束缚。他也不想想?如果汪浩然要对他们不利,随手可以先把章思义毕掉。
汪浩然喝道:“你们请吧,我后上还有两个孩子呢!”
云中慧大喝道:“大胆鼠辈,只管出来,云中慧接下来。”
万方仪也喝道:“符章两家的人,不怕任何人挑衅!”
学谦挣不脱,双手紧紧抓住汪浩然的脖子,一口咬住他的后颈皮,双脚乱蹬,乱踢。
云中慧芳心一阵激动,低喝道:“阿谦,记住娘教你的话!冷静!”
学谦状如未闻,全身气力都用上了。
猛听一声怪笑:“汪大侠,不愧智赛诸葛,试时务者为俊杰,看我们对付这两个家伙。。。”
声出,人现,十多丈高的削壁顶上,好像由地底冒出三个人来。
一道士,死眉死眼,满面阴沉。
一头陀,眉如刷帚,巨鼻血口。
一个满面乱发,全身黑色的壮汉,两臂粗如树干,好象半截铁塔。
汪浩然木然的连道:“眼拙,眼拙,三位是何方神圣?”
当中的削面道士一挥手中黑亮云帚,阴笑道:“化外野人,难怪汪大侠眼生了,本来嘛,汪大侠交游遍天下,来往尽能人,那知道我们三人?”
“客气,不说废话,三位该作交代了。”
他的后颈,己被学谦咬破,牙齿深陷入肉。
被抓的地方,指甲也陷入肉里。
以汪浩然一身所学,只要一连气行动,五金刀剑也损分毫,何以致此,也许他别有用心?不当一回事?天知道。
道士扬着残眉道:“我们居高临下,先占地利,还有各路朋友,彼此划了界限,实说一句,共十八道伏兵,你们插翅难逃。。
汪浩然怒声道:“废话!当面欺人,谁能。。。”
“汪大侠,你不信?我们三人藏身在此,你就。。。”
“那是你们躲在石穴里,大气也不敢喘,才瞒过我!”
“不错!守株待兔,人人如此,其他朋友,也都是藏在石洞深处,汪大侠适才走马,所以漏了法眼!”
“好吧。请!”
“由我们三人起,算是第一关,也可能是最后一关,你们自信闯得过,我们与各路朋友以灰为界,一过界限,就算认输,决不再插手。”
三十六
“什么石灰?咦,刚才我怎么没看到?”
何来,山道上,每隔十丈远近,就有一线石灰。
道人仰面道:“汪大侠前脚刚走,我们就划好界限了。”
“请下来,我要看三位身手,有何惊人业艺,敢惹‘七巧仙子’与‘银河飞星’。”
“这太简单了,只会站在高处说大话。”
虬髯壮汉一俯腰,左手举起一块大如磨盘的巨石,右手扬起一个铁罐子,哑声道:“就凭这个,还有的是!”
道士怪笑道:“我们三人,深知符章二位夫人身手极高,只好稍为准备了十几块巨石,几罐南荒‘百毒浆’即使二位夫人能逃过大劫,孩子们别想保住!”
汪浩然失声道:“难道你们三人,就是苗疆五霸中人。”
“过奖,小道是老二,酒色头陀是老三,大个子是老五!”
“难怪!还有两个呢!”
“不需人多!”
“你们原是汉人,且是中原成名人物,一别多年,以为你们在化外之地,猴子称大王,多少有点进境,却只仗着这些见不得人的鬼门道?”
“东西虽俗,只要有用就够了。”
“为何不敢凭所学见一真章?”
“力斗不如智取,汪大侠多此一说。”
“我为你们丢尽武林的脸而要改变主张了,有种,下来见高下,我决不伸手,如敢这样乱来,我必把你们寸割碎剐。”
说时,目射厉芒,伸缩尺许,神态怕人。
道士叫道:“汪大侠,请你退向一边,我们就下来。”
汪浩然一声响,飘退五丈。
道土道:“越远越好。”
汪浩然又退去五丈。
完全是言出必行,袖手旁观的样子。
道士阴笑道:“承让了,汪大侠真不愧绝代聪明,从来说得好,杀鸡何用牛刀。。。”
汪浩然怒喝道:“若敢使诈,我会知道如何对付!”
“汪大侠,该我们向两家女主人直接交代了。”
“请!”
道士鹰目磷磷,向下俯视,叫了一声:“符夫人,章夫人,我们已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你们决过不了十八道险关,为了小孩子。。。”
云中慧断喝一声:“符章二家的人,从来不计生死!”
“如果二位肯献出四宝,我们三人。。。”
“请下来再说!”
“我们不会那么傻,白费气力,何况我们一下来,即便你们献了宝,我们也逃不过十七关。”
“你要怎样?既然无耻背信,何必这多废话?”
请二位把四宝交出,先给我们看一下,我们立即守约下来,凭所学夺取,若不敌,拔脚就走。”
“如果没有呢?”
“那就对不起了,我们相信别人不会信,只好下手,还怕搜不出?”
汪浩然喝道:“敢?”
“有何不敢?一句话,符夫人,快回答。”
那壮汉已作势欲发!
云中慧一声:“没有!”
人已腾空而起,还挟带着学忠兄弟。
万方仪也已同时挟起了思淑姐妹,好像是向来路飞射。
“下手!”道士怒笑一声:“人死再搜!”
轰隆巨响,壮汉一手猛砸巨石,另一手已甩铁罐,大蓬墨汁,如暴雨洒落,广披数丈方圆。
同时,头陀一扬手,就是七支淬毒苗刀和三支毒箭。
道士更狠,身形一伏,两支苗疆“吹筒”已到了口中,猛运气一吹,六支“吹箭”已飞射云万二人凌空身形。
封死了三丈远近。
这是三人同时下手的,真是神仙难逃。
那匹健马,当云万二人腾空刹那,云中慧在石股上凹处猛踹一下,它就猛向前一窜,窜出二丈多远。
巨石打空,把石道打得火星四射,碎裂丈许。
那匹惊骑,却在四丈外一声悲嘶,倒下了。
云万二人却不见了。
原来,她俩腾空一刹那,就是预定的默契,身形吸住了上面的三霸的眼神与手势,在空中一个转折,飘向了削壁,背对壁一贴,提一口气,靠着脚跟站稳住身形。
这是最安全的,也最出敌人意料的“死角”。
因为,人一贴壁,不但高踞崖顶的三人眼光无法看到,任你有再利害的杀手,也不无法攻击!
他们三人下手虽快,全落空了。
在削壁上停身,又带着小孩,非有绝顶功力难以做到。
道士立时发觉,怒喝:“伏下来!再。。。”
话未了,那个正举起第二块巨石,双目暴张,向下扫视的壮汉猛然一个寒噤,大吼未也,巨石脱手,人也跟着巨石向下栽落。
正要伏身的头陀,见状大骇,猛探头,伸腰,想一把抓住壮汉栽倒的巨大身形。
道士一缩头,促声喝道:“快撤手!”
翻腕向头陀左腿抓去。
奇事!
只见壮汉跟着石头,头陀又随着壮汉,像联成一线,向下直坠。
轰,巨石坠地!
血肉飞溅!
壮汉头下脚上,栽落石道,脑浆迸裂。
头陀恰好栽落在壮汉背上,也是闷吭一声,脑袋开花,右臂折断,左腿脱臼。
原来,头陀猛力抓紧壮汉右脚,经不住壮汉栽下的巨大冲劲,他本能的加紧力道,猛觉右腕一麻,右太阳穴一疼,立时脱力断气。
他左腿被道士抓紧,他已快断气的尸身随着壮汉下坠,右腕被壮汉下冲的重量,加上被打碎肘骨,立时折断。
左腿也因道士猛力抓紧,因下冲而脱了臼。
道士总算见机得快,疾撤手,猛沉身形,才算没有被二个拜弟下冲之力把他也带下去。
他惊魂未定,只听破风一响,刚要弹起身形,背后已扬起一声冷笑:“你太不识实务了,一同作伴去!”
不容他转念,后头皮已被人抓住,背心一震,已被人加了一掌,便也向下栽落。
他最后一个,也不过迟了一步,一块碎裂的巨石,三个血肉模糊的肉饼,只在眨眼之间发生的事。
都是汪浩然一手杰作。
他背上还背着学谦呢,思义却被放在十丈之外发怔。
他一举手间,先制住了壮汉,继之向头陀出手,身形也跟着飞起,横空十余丈,也只略在山石上沾足借力,两个起落,已到了那道士的背后,其身手之快,使人咋舌。
凭着一口真气,以“一发千钧”玄功,贴身峭壁的云中慧与万方仪却看得清楚,听得分明,芳心暗凛,都在思忖道:“此人深藏不露真非吴下阿蒙,弹指间,连歼苗疆三霸,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比之以前,更高深莫测了!”
她俩立时飘落,吸了一口气、调匀呼吸。
汪浩然狂笑道:“这三个匹夫,聊代杀鸡吓猴之间,还有那些朋友赐教?”
教字震耳,却半晌无人搭腔。
汪浩然身如片羽飘坠,向章思义一招手,道:“来!叔叔带你凌空飞行,免得走山路让你们害怕!”
这时的符学谦,已经松了口,放了手,大约一阵羞愧涌上心头,说不出的激动心情,竟伏在汪浩然的肩上作无声之泣了。
汪浩然也不知说给谁听,大声道:“谦侄,作为一个奇男子,大丈夫,就必须有忍辱负重的精神,唾面自干的修养,不拘小节,不计一时之得失,才可成大名,做大事,叔叔不会怪你,而且更疼爱你,懂了么?”
学谦无声的点下头,用嘴去舐汪浩然颈后的血渍。
他没有抬头的勇气。不敢看人。
云中慧与万方仪正在全神注意四面动静,也未注意这些细微末节。
“嘿嘿”的笑声扬起,有人哂声道:“汪大侠,听你的话,真叫我们有闻名不如见面之感!”
声音起于右面突崖上。
汪浩然朗声道:“好说,那位朋友见教?”
“汪大侠,应该改个称呼才对!”
“愿闻!”
“人无信不立,你已失信,故人皆绝交,此谓无义,大言不惭,自露奸谋,乃十足跳梁小丑。”
这时已近黄昏,密云欲雨,天色昏暗,山道更是死气沉沉,一片黝暗,如由山路闯,实在危险。
左壁已有人冷笑道:“汪大侠,请吧,能瞻仰阁下神威绝艺,章符二夫人的玄功妙手,也是大快事,我们恭候多时了。”
汪浩然一声长啸,响遢九天,摇曳不已,山谷回音,轰轰不绝。
啸声起落间,汪浩然已背负符学谦,左手挟住章思义,还加上迅速由已死的牲口鞍旁解下的行囊,全身披挂,冲天而起,上了峭壁。
云中慧与万方仪散开身形,相距二三丈间紧蹑而上。
两边峭壁与崖石林木间,人影也如飘风飞絮,纷纷凌空飞渡,由对面集中向汪浩然等三人这一边准备截击。
双方都已箭弩怒张,只顾攻守,在汪浩然一行的来路上,却有一条人影,鹤伏蛇行,隐身前进,正是丑鬼龙武,却是谁也没有注意他。
汪浩然腾挪如龙,气势如虎,一马当先,云中慧居中,万方仪断后,作参差品字形向前。
刚驰出几十丈,一阵如骤雨飞蝗般的暗器,不下几十种,已由黑影中,各个不同的方位集中向三人招呼。
汪浩然铁掌飞旋,哂然冷笑:“小家子气,最好不要献丑!最好是各露平生得意的杀手,才不愧当代一流人本色!”暗器已应手四散。
黑影中有人笑道:“好,我先上,献丑了了!”
话声中,一条人影,凌空翻滚,向汪浩然迎面滚来。
汪浩然大笑道:“痛快,莫非是‘翻江滚海’范当家的?”
话出,掌出如风,已迎着滚来的身形振腕三掌。
来人正是“洞庭赤蛟”曹源盛的盟弟,名列“江湖三鼎”中的鄱阳总寨主“翻江滚海”范长江。
“凌波十八滚”乃成名绝学,全身功力,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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