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有老有少。
看清楚了。
老的是个一脚带跛的。
两个美少年。
还有一个少年,在和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丑小子边走边谈。
近了,看得清楚了。
常百乐又脱口一咦:
“老大,那不是阿玉么?”
是呀,和丑小子边说边走的正是尉迟玉,方才由于他只顾和丑小子说话,不时扭头,所以没有看清楚。
严百川忙沉声道:“好家伙,怎么会走在一路?难道他们和咱们南下的人两下错过了?来得这么巧。。”
一顿,疾声道:“老二,不准轻动。
也不准乱开口,让咱和卜老六,谷老七先上去探下风向——”
人已大步迎上去。
那知客僧人已经迎着南宫秀一行,连宣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们好早,请——请——”
严百川哼了一声:
“来的可是南宫——先生?”
“赛留候”
南宫秀一怔,“哦”声道:“原来是。。严朋友?幸会。”
好“陌生”的口气。
严百川却认为对方不愧为“七智盟”中人,能以这种与外人说陌生话的口气出之。
严百川一抱拳笑道:“正是在下,请问南宫先生,怎地来此?
南宫秀接口道:“我们由南而北,由前面路过,恰巧碰到。。我们的朋友,得知。。严朋友等皆在这儿,就顺便来叙叙契交尉迟玉叫道:“走得腿胀,先进去坐着再叙契交吧。。”
严百川惊疑不定,忖道:“怎么一回事?前面的四个卡子,怎么这样糊涂?在这个时候放这些人进来。。大约是南宫秀这厮卖弄一把歪嘴?以‘护教’名义‘混’进来的?。。唉!这厮到底。。”
他思忖未已,南宫秀已拱手笑道:“我们先进寺去进过香,再叙话如何?”
严百川一时想不出措对的话,讯忖道:“不管南宫秀如何?反正事已至此,不进去,反易使他们起疑,不如趁此一同进内,看看魏世才和姓符姓傅的怎么样勾结?
他口中飞快的道:“也好——”
于是一行迅速进入了寺门。
严百川瞅个空子对常百乐传声道:“老二,你快去知会他们,把全部人手调来,并发出十万火急讯号!”
常百乐一愣,迅即传声答道:“怎么?这家伙也吃里扒外?。。”
“这家伙”者,当然是指“赛留候”南宫秀也。
严百川冷厉的横了他一眼,常百乐连忙向后转——
却不料,不知是有意?抑是无意,那个丑小子本来拐着罗圈腿,走在常百乐后面的。
常百乐转过身的刹那,猛古丁,丑鬼一头撞到他面前。
练家子讲究的是眼明手快,常百乐算得是道上一流身手,不知怎的,意闪避不及,猝然间,连想退步也迟了,只觉得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吸力“牵住”
他,竟不能自主的往前直撞。
这不是彼来我往硬碰硬的“喜相逢”么?
可是,常百乐是在“无备”
之下,真正是措手不及。
丑鬼却是好刁钻,也不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用了什么阴损缺德的鬼手法?只见他好像小孩扑人娘怀的样儿,怪叫起来:
“撞魂呀?走路不长眼睛,怎么突然一个转身?撞得老子头昏眼黑。。”
他这一嚷,大家都停身回头。
严百川以为是常老二心急失神,在突然转身拔脚刹那,失了分寸,把丑鬼撞了?
他暗恨常老二太脓包了,这么一来,岂不引人注意?可能误了大事,忍不住转身过去,一瞪常老二,喝道:“你,还不快向这位小兄弟陪个不是?。。”
常百乐却在直翻眼,只有由目光中透出他的惊恐,竟像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
为何?
他在闪避不及,欲退嫌迟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冒失的丑鬼明明已经撞到他胸前,他刚本能的想出手一架刹那,丑鬼却又像醉汉一样脚下乱划了几下,他还没看丑鬼捣什么鬼?又觉得腰眼上的带脉“天枢”
穴上如虫爬行了一下,顿感真气欲散,一点功力也发挥不出,腰软如折,整个身形,好像一堆绵花糖,没一点劲儿。
显然,是着了丑鬼的暗算,也不知丑鬼用的什么鬼门道。
就在他空自急怒之际,丑鬼已经嚷开了。
严老大又来排椰他,他虽然明知老大是来给他解窘,好让他下台,偏偏不争气,张口无声,敢情,连哑穴也被制住了。
严百川大约也已发觉有异?他迅即传声急问:
“可是丑鬼使了坏?”
常百乐只有点头的份儿。
严百川骇怒之下,刚向丑鬼一注目——
南宫秀笑道:“常——老二,让我来引见一下,这位老弟就是不久前与傅少侠震字及尉迟少侠,连少侠大闹‘锦绣山庄’的龙少侠。。”
倒也乾脆,完全是以“局外人”的口气,来了个亲口招供。
严百川神色连变,惊上加惊,怒上加怒,他欲阻不及,暗道:“罢了!
好个南宫秀,为何在人前称名道姓?单这一点,就犯了教规,难道是存心说给里面符某人听的,要符某人知道是咱们来来?”
他忍不住阴声冷笑接口道:“谢过引见了,只是,介见得迟了些,老夫要向这位龙老弟要个交代——”
人已冷酷地向丑鬼龙武欺去。
南宫秀故作骇声道:“严老大,不可,不可,千万别误会——”
又转为传声道:“严兄千万莫误大事,这几个小子,好容易被我引诱来此,千万别把他们惊走了!我身边的一老一小,正是林家的林浩与林起涛的狗种,名叫光华!丑鬼正是龙在田的孽子,我们最好声色不动,把他们引到主公面前,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番话,又把严百川听得一头雾水,疑神疑鬼的举棋不定起来。
他只好一面缓住身形,一面迅即传声问:
“南宫先生可知刻在殿里的可能就是符振扬与傅家小子傅震宇么?常老二已经吃了哑巴亏?。。
南宫秀呵呵连声:
“严兄,请看薄面,小弟自有交代——”
他一转丑鬼,含笑道:“龙少侠,请你。。”
“可是要请俺龙某人喝几杯?”
南宫秀笑道:“当然,不过现在是在佛门净地。。”
龙武飞快地接口道:“请俺吃斋也行,俺的肚皮快贴到背脊骨上啦。”
丑鬼真会缠夹。
南宫秀无可奈何的凑近丑鬼,作附耳状。
丑鬼忙一手招在耳朵边,作鸭子笑:
“南宫先生可是有什么好吃的美味告诉俺?”
南容秀附耳悄声:
“请先放过一遭,他们——是区区的老友呀。”
“什么?”
丑鬼装模作样地:
“放过什么?”
严百川实在挂不住脸了,凭他“乌蒙五魅”
之首的万儿被一个丑小子当作儿戏,实在蹩不下这口乌气。
他也顾不得被“可能”
的符振扬听出他的口音,他阴沉地瞪着丑鬼,冷冰冰的:
“小老弟,别反穿皮袄啦,在咱面前,切了韭菜充大蒜,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你要怎样,闲话一句,划下道来,老朽奉陪。”
他已“叫开”了。
也就是说,这老魅为了“面子”
要凭手下了断了。
还有一层意思,是临陈之威,表示他不好惹,实在,他不愿再耽搁了,眼前事,必须速战速决,泡不得麻菇。
他说时,已向卜老六,谷老七递了眼色,要他二人戒备,注意内外。
卜、谷二人是老江湖了,这个懂得的,马上移步封死了前后两面。
严百川是准备豁出去了。
一则,眼前的事,太使他难堪了。
二则事已至此,不论如何,即使因此引起符振扬的注意,出面干涉,他也可以藉此“勘定”是否真是符振扬假扮进香老头?
如是,是祸躲不过,放着不少同党在附近,一呼即至,未尝不可放手一搏。
如不是,那就更笃定泰山了,非先把眼前的“塌台”场面挽回不可。
他不愁符振扬等,甚至魏世才也因此出面或趁此由左右或寺后脱身。
及正不论是那一处动了手,立即互相策应。
那因为,这时的“东大寺”已经是在重重封锁包围之下,青天白日,梦魂也飞不出去,大可放心。
南宫秀刚叫了一声:
“严兄——”
丑鬼已冲着严百川滋牙一乐,吊而郎当的:
“喂,丑老儿,你是对俺‘拉条子’?”
严百川哼了一声:
“你明白就好。”
丑鬼笑了:
“好啦,阴天打孩子,反正闲得没事做,俺丑鬼一不烧香,二不拜佛,元宵玩花灯——喜欢热闹,来吧,俺就同你比划比划,这叫做热滚水泡绣球——痛快!”
说着,人已退后数步。
一副摩拳擦掌,唯恐打不起来的气人样儿。
严百川杀机云涌,暗道:“先干掉这丑鬼,也费不了什么事!这个场面非找回来不可,若不,常老二岂不等于报废了?”
因为,常百乐明明已被丑鬼制住了。
直挺挺站在那儿出丑,严百川心中有数,如果是一般的点穴制穴手法,根本奈何不了常老二。
既然能使老二这样狼狈,必系丑鬼的独门手法,解铃还得系铃人,除了凭手下工夫,逼迫丑小子就范外,法有其他法子了。
严百川既然明白这点,他当然不致于出手解救常老二,免得连自己也再出一次丑。
他一面凝聚独门毒手,准备一击奏功。
一面却向南宫秀笑:
“南宫先生,各位都是现场见证,并非严某人以老欺小,这是逼不得已的。。”
丑鬼怪笑着,接口道:“是呀!二外公就是要逼你这老灰孙子磕头认输。”
严百川断喝一声:
“小子接老夫一招!”
话未出,手已先扬。
他一出手,就是仗以成名的“天魔弄影追魂手”。
只见他右手闪电般扬起,五指箕张,骤然一抓,开合间,五道阴风如网撒出。
丑鬼龙武一声:
“来得好,侧柏龙冬枪!。。”
锣鼓“点子”顺口溜,倏地左掌一罪状,划了个弧形。
同时,右掌缓缓的扬起,道:“有来有往,礼也!”
严百川已右掌旋风般连抓三下。
原来,他左手出招,是虚,不过是引开龙威的眼神而已,右手连环三抓,才是十成十的力道。
也可说是严老魅一身功力所聚。
双方都是先出左手。
这一眨眼间,是严百川抢占了先机,掌握了主动。
因为,龙武虽然扬起了右掌,却嫌太迟了。
全场为之一凝目!龙武突扬怪笑:“好个灰孙子。。”
好像猝不及防,手忙脚乱,脚下罗圈腿七歪八倒一阵乱踩,同时,左手斜划,扬起的右手一收又一放,如渔翁撒网式。
奇哉!二人之间,起了一个斗大的气旋。
电也似疾,转了几转,随着一阵锐啸,消失。
认定已经得手的严百川,阴笑一声:
“小子躺下——呀!”
他自己却直向前冲,似要向龙武再下杀手?可是,全场皆是大行家,一看即知是这老魔“身不由主”,好像老牛穿了“卷”,被人牵着鼻子走!不错!这刹那,严百川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吸力,把他“拖”着向龙武冲去。
他想沉住马步,不行!他想顺势再向龙武发招下杀手,竟不能提聚真气,全身轻飘飘的被“吸”着,好像悬空似的。
卜老六脱口骇呼:“大有引力?!。。”
一二七
他想冲出——可是,身形刚动,又自煞住急势,反而后撤了丈许。
只听龙武一声狮子吼:
“回去吧!。。”
双掌突然一合,铁腕一振!怪哉!严百川快冲到龙武面前的身形,倏地如脱线风筝,狂风飞絮平地射出三丈多外。
眼看严老魅垂直栽下,他似想翻身落地,却是“匍”
地一声,跌了一个仰面朝天!只听他闷哼一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双脚一直,上身挺了一挺,就不动了。
是已经完了蛋?对!只见老魅七窍溢血,双目怒瞪着,死相好难看!这正是受强烈罡气震裂五脏六腑的死状。
在“大有引力”发出时,如一张无形的网,把人“定”住,随施展者之心意念动,一收,是把人“吸”住,一放,则是吐劲。
前者是柔,全是阴劲。
后者是刚,全是罡力。
这种奥妙,全在“柔”能克刚,在大有引力吸引下,能“束缚”得人有力难施。
而后罡力一震,无坚不摧。
好比,一个人被人全身绑住,动弹不得!只有束手挨打的份,当吐劲时,就等于对付一个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强烈无伦的罡力猛震之下,连钢铁也可震裂,何况是真力难施的血肉之躯?
这也是“大有引力”
所以被称为“四大绝学”
的奇妙不可思议之妙吧?”
龙武在举手间,毙了严老魅,也震骇了全场。
南宫秀固然是“初开眼界”,真正见识了这种绝学的威力,他心中有数,除了故作惊骇状外,不作表示。
几次想开口而又未作声的尉迟玉,亦木然无表情。
林浩与林光华十分欣赏的由衷表示赞许。
只苦了卜老六和谷老七了。
最尴尬的还数常百乐!他因被龙武的“太乙锁神”
手法闭住了奇经八脉,全身僵硬,形同白痴,明明看到老大惨死,空自心中惊怒,却是半点动弹不得。
因为,八脉被制,血不行经,真气就不能凝聚,别说动手,连想举步都有心无力。
龙武拍拍手,如拍灰尘,擦着自己鼻子道:”
还有谁要和俺热闹一下的?”
卜、谷二人满头冷汗,抽搐着煞白的脸,噤若塞蝉。
龙武失望的叹了口气:
“唉!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是好扫兴。。”
倏地双目一亮,打着哈哈:
“有凑兴的人来了!来!来!俺竭诚欢迎,越热闹越有劲——”
连声叱喝中,破风裂帛,已由寺左寺右,如飞蝗过镜,人影连翩,掠来二十多人。
正是那班锦衣、黄衣武士。
显然,他们本是潜伏在附近,因听到这边有动手声息,立即赶来。
龙武又大乐道:“快!快!人越多越好——”
一指自己鼻尖,冲着二十四个锦衣、黄衣和紫衣人滋牙道:“各位来得正好——”
一指横尸在地的严百川,道:“这个老儿是俺打发的,各位如有雅兴,正好与他作伴,同登极乐——”
那二十四人,俱是骇怒莫名。
除了十八个锦衣、黄衣武士外,另外六个紫衣人,乃是汪浩然手下的特殊人物——也即是“绝绝教”
派驻在汪浩然处,名为辅助,实际上负有代表“绝绝教”
与“绝绝魔宫”监察汪浩然的秘密任务。
这六个紫衣人,也可说是真正原来的正牌“绝绝魔教”的死党作孽。
这次汪浩然把他们全数派出,不止于要他们对付“活曹操”魏世才而已,主要的,是要他们连同和魏世才可望搭线的人全部生擒或格杀。
依照汪浩然的假定,如果魏世才真的涉嫌背叛,那么能使他敢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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