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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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黑森林-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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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利本意表功讨好,一半也因上来便看出那两姊妹不是好吃果子,愿意结亲自然无事,稍一强迫非出乱子不可。无奈洪章不听劝说,只得跟着他走。后来埋伏的人惨败回来,暗中查看,内中四人神情苦痛,行动勉强,料知吃了人的大亏,所说的话还有出入。
  仗着平日和气,互相勾结,无话不谈,便向内中一个私交最深的背人探听,得知底细,又听何奇暗中警告,说敌人口气对他最坏,越发胆寒。虽然利令智昏,妄想于中取利,暗中却有戒心,惟恐洪章胃失不听劝告,格外张大其词,心想:等把能手请到,有了必胜之望再作打算,此时越老实越好。
  这一言之过甚,有钱富人到底怕死。洪章满腹色情欲念竟被打退,事后想起,还是心惊,真个老实起来。对于二女虽还不曾死心,暂时已不作此想。因恐遇见对头,连所开镇江楼,也只令万利代为照管,不再前去。万利巴不得由他一手把持,东家不去,自合心意,知其天性好色,又令手下狗腿到处寻访,代买了两个女子,颇有一点姿色。内中一个本是流娼,善于狐媚。洪章新得到手,每日只在家中酒色荒淫,尽情享受,虽将正室之位留下,并不出外生事,反倒严令药行中人,在未奉命以前务要公卖公买,不许无故欺凌土人。轻易门都不出。
  光阴易过,何奇过了十日见无事故,力辞退休。洪章苦留不住,只得听之。何奇本有好些徒弟,先想全数带走。一则主人再四坚留,自己无处安顿,绿林生涯又不愿再做,保镖不是容易,只得带了幼子何进。徒弟勾少庭起身,离开洪家。先往小江楼去寻南洲,将儿子、徒弟留在外面,孤身入见,说:“未辞退以前,不便来此拜望二位老前辈。十日之期已过,方始想起吕二先生曾有十日后他去之言,不知走了没有?自己两师徒已不再做土豪鹰犬,儿子更向不懂事。今要回转故乡一行,等觅到安身之处,也许来此拜望,请老前辈指教,并向吕二先生致意。”
  南洲早知他师徒悔过意诚,便说:“吕二先生本定十日之,后起身,年底必回,日前有人来请,第四日便即他去,大约要到明年夏秋间才回。因知朱榴约人寻他报仇,还想到时抽空赶来一次。我因他往返大远,这类毛贼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何况这里已有两三人得了他的传授,少他一人,未见得不能应付。再三力劝,不必多此跋涉,方始作罢。
  行时留话,你师徒如其寻来,令我转告,说这里边荒之地,恶人太多,又与缅甸交界,一个不巧激出民变,便要连累许多善良人民遭殃。前后三镇、江两岸各部落的酋长以及土官贪吏已极可恶,还加上好些土豪恶霸,成群结党鱼肉商民,早晚必要闹出事来。洪氏父子虽然为恶多年,先只是刻薄采荒的人。老的在日尚知敛迹顾忌,老的死后,乃子洪章受了小人蛊惑,本人又是酒色之徒,刚想横行,便被我们碰了回去,虽然凶谋未死,到底还未发作。
  “木里戛镇上的恶霸盘庚原是汉人招赘山人所生杂种,非但勾结山匪和各寨土官,无恶不作,并还暗充外国奸细,实是罪不容诛。但他夫妻凶狡异常,他妻双料杨妃,大白马线仙鸾,乃崆峒派恶道一指追魂线神霄的女儿。他那田庄山环水抱,形势天成,所居石寨在半山危崖之上,险峻无比,外人本领稍差休想上去。表面住家,却在山坡平地庄园里面另有两条秘径与上相通,外面虽然也有一圈城堡,和寻常富豪庄园差不许多,因其向不吃窝边草,当地酋长全族早被乃父勾结官兵全数杀死,为恶不在本地,党羽甚多,借着商帮掩护,往来国境,一面走私偷税,一面派了心腹爪牙远去西南诸省杀人抢货之外,遇见美貌妇女和精强力壮的俊美少年男子,便用蒙药迷倒,装箱运回。因这两个狗男女都是天性淫凶,全无人理,各寻所欢,互不过问。他那平天崖大寨密室之内,被他夫妇奸淫惨杀的少年男女不知多少。因其踪迹隐秘,计虑周详,休说本地土人只知他家财豪富,常有大批商货来去,射的都不知道,便是与他勾结的土官富豪,也无一人知他底细。
  “还是今春,有一昆仑派小辈剑侠往游点苍山,归途忽然失踪。此人少年英俊,剑术武功均非寻常。边疆一带,恶霸土豪和有势力的土宫山酋甚多,但要伤害那人却非容易,何况同行还有几个朋友,内有两人,武功还不如他,但都平安无事。第一夜他在腾冲一个大镇上住下,打算明日起身,早起忽然失踪,床上被褥零乱,鞋也未穿,仿佛睡梦之中被人擒去,看那神气决非凶杀,此人生得美如少女,性情温和,下山不久,济困扶危均在暗中,向无仇家。他师父小髯客向善,更是一个宽厚平和的老前辈,当时想不起是何原因,后将各正派中剑侠惊动,几经查访,也只探出狗男女形迹可疑,拿他不准。
  换了寻常土豪恶霸,救人除害均极容易。这厮却是不然,非但本人武功剑术不是寻常,所居平天寨宛如铜墙铁壁,离地又高,所有密室多半均在山腹地洞之中,不能随便走进。
  贼淫妇线仙骛又得崆峒派真传,虽然生得又高又大,声如狼嗥,打扮得和妖精一样,年已四十开外,还是那么淫荡,武功剑术俱都不弱,并还练就各种迷香毒药火器,手狠心黑,杀人如同儿戏,已是凶险非常。而那许多异派凶孽均和她勾结甚深,来往不断,又和外国通气。去的人如无胜算可操,不能一举成功便要惹出极大乱子,甚至连外贼也被引动,又和那年清廷去打一样,兵连祸结,闹了许多年,白送却许多人命财产,毫无所得。因此事前必须慎重。
  “吕二先生一行四人,便为此事来此三次,历时半年。我先不知,近两月他们无意之中来此饮酒,才得相识。蒙他不弃,结为忘年之交,并还传授小女他们剑术掌法。来的四人,他还不是为首的一位。只他在此守候,随时接应。直到日前方始得信,被困的人业已不等他们往救,自行逃出,并还引起别的枝节,必须去往青城山一行。归期难定,但他迟早必来,像洪章这类无知土豪,便是朱榴约了人来,也不在他心上。倒是这一双狗男女,近已暗中招兵买马,徒党越多,实是未来一个大害。听说隔江各部落好些已与勾结,不知真假。
  “他知你师徒本性颇好,前做土豪爪牙实出不已。令郎何进虽然年只十六,武功还差,颇有志气。狗男女正在到处招纳亡命和江湖中人。他和洪子才并还相识,以前原想勾结洪章,后来见是酒色之徒,本身无用,只是财多,方始中止,表面上也有人情来往。
  你师徒在洪家多年,他原知道。镇上最大的葡萄园,便是狗男女的产业。主持此园的名叫崔明,外号催命魔王,表面是他管园人,实则绿林出身,也是你们同乡,平日专一代他接待那些假扮商帮的江湖豪客、绿林恶贼。想是知你为人义气,又在洪家多年,不易勾结,故未开口。
  “你父于师徒如愿冒险相助,除此大害,不妨借口辞别,便道看望。此人定必坚留,劝你三人暂住二三月,开春再去。你可告以前事经过,只将吕二先生来历隐起。狗男女向例不在方圆五百里内生事,只当洪章欺人太甚,你为他碰了钉子,负愧辞去。我在此行医多年,他早知道,决想不到别的。你先推说年老无用,为人所败,无颜再在洪家当教师,非走不可,经他力劝,勉强留下。过上三五天,重又告辞。他如不是甚留,必须起身,不可丝毫勉强,否则你仍装着迫于情面,再住几天。似这样过上些日,对方必要露出口风,请你与主人相见:你可推说两镇相隔甚近,洪章多年东家,年老无能方始辞去。就是为了衣食,无处投奔,混碗饭吃,也应投往远方,如被知道,问心难安,也大不够过节。他必再四相劝,或是出其不意突将男的请来,你始终咬定不好意思在人前出见。此贼野心极大,像你这样人收得越多越好,越是这等说法越看得起。你也是个老江湖,到时自会相机回答。等他说出以后可以往在他的内寨,再装盛情难却与知己之感,答应下来。就这样,你还要取得他的信任,才得深入平天寨预闻机密。在此期中,时时刻刻他都有人暗中窥探。人前休要打听,背后专说感恩知己的话,别的一字不提。这厮险诈异常,所结同党,本领高低还在其次,最重要是对他忠心实意,永不背叛他的死党,哪怕本领稍差,也是一样重用。上来虽然多疑,处处监防,却能收买人心,善于笼络,只要看出你是真心,从此信任,便有什人进谗也都无用。你只守定永不去到外面走动,非他命你远出物色同党不离内寨一步。照你师徒这样性情忠厚的人,他最欢喜。等取得信任,可以随意上下,你也无须来此送信。他那老牛峰西半山腰上有片小森林,内里野兽甚多,无事之时,先以打猎为名常往走动,到时自有人来指点。如其不愿犯此危险,也不勉强。你也知道吕二先生为人,只不向外泄露便可无事。还有令高足人太刚直,不如今郎机警,他平日最敬师长,又是孤儿,从小受你教养深恩,情如父子,只知跟你一路,索性不与明言,只稍微嘱咐几句,不提吕二先生来历和我父女之事,装得只有更像,井少好些顾忌,你意如何?”
  何奇壮年丧妻,勾少庭乃亡友遗孤,先当他亲儿子看待。后在洪家娶一山女,生了何进,不久山妻又死,也未再娶,对这两小弟兄,始终一样看待,少庭也视之如父。何奇前见隐名异人吕二先生,便曾想到自家本领有限,遇见真的高人便非敌手,爱子禀赋虽好,不得明师也是枉然。本来动念,既一想对方齿德俱尊,行辈相差太甚,自己的儿子拜他为师决配不上,何况身在洪家,尚是敌对一面,想过拉倒。闻言,觉着此真千载一时良机,从此便可结交到许多位前辈异人,不禁惊喜交集,忙答:“除害安良,份所应为,何况又有诸位老前辈主持,断无败理。那管园的还有两副手,名叫白虎星王勇、花棍姚天德,都是昔年山东道上响马,相识多年。六七年前,我往木里戛山中打猎闹游,无意相遇,彼时便曾两次探我口气,均经婉言谢绝,往作内应,多半可以成功。我恐小徒小儿年幼无知,那日与双口先生见面,只我一人上前,小徒相隔颇远,小儿何进更未在旁,并未对他们谈起真情来历,对方盘问前事,也有话说,请老前辈放心好了!”
  南洲虽觉木里戛盘庄来往人杂,所作生意大大,因其平日并不欺凌土人,与别的几家土豪不同,只看出他内里财力比谁都要雄厚。主人盘庚,平日深居简出,难得有人见到,别的形迹均无可疑。女的只知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人,一双大脚,马骑颇好,偶说是回娘家,率众骑马远出,隔上数月才回,像近月所知骇人听闻之事,从未料到,新近才听异人说起地方上隐伏着这样一个神好巨恶、未来祸胎,心甚忧急。一听何奇居然有此胆勇,肯作内线,并与对方心腹相识,容易近身,好生称赞,又指点了一阵机宜。
  何奇便装气愤不出,来此打听对头下落,各自别去。
  由此洪章不到山上来,也无别的举动。南洲暗中查探,得知对方新近连纳姬妾,终日在家行乐,步门不出。初意还防朱榴将女贼朱凤娇夫妻勾引了来,早晚不免生事,哪知光阴易过,转眼过年交春,并无音信。为了所说日期已到,第二次都快要过期,吕二先生本要抽空赶回,自己觉着像女淫贼朱凤娇那样,再加几个也能应付,何况两小姊妹和路清去年已得高明传授,只各差一口好剑,没有称手兵刃,如论武功,自己家学渊源,二女天份聪明,从小便知用功,轻功更具专长,再经高人传授之后,除却像吕二先生所说崆峒派中几个凶人,一般江湖能手决能应付。便这四位男女异人也说三人天资禀赋极好,休说二女从小扎有根基,便是路清也因诸长老念他故人之子,寻访多年,刚作长工不久便被寻到,加以传授,自己又最看重他,收为义子之后,日常传授指点,令与二女一同用功,他也极知上进,在他勤奋用功之下,不到一年光阴,居然十九领会,异人去后,这数月来用功更勤,已快追上二女。去年本向诸侠力言无妨,不必再来,只要看出不妙,便照诸侠所说,逃往野人山那位隐名大侠那里暂避,也可无害。话虽如此,到底不可不防。
  正奇怪朱榴这类强横凶险的贼,吃了人亏决不甘休,何况相识贼党甚多,怎会全无动静?这日,忽有一由缅甸采运红货的大商帮经过。这班专走缅甸国境的富商,均是化装上路,内中必定带有几名本领高强、手眼宽而有名望的镖师随同保护。外面看不出来,内一名镖师常走此路,深知地理人情,恰生毒疮,知道南洲当地名医,前往求医。本是险症,不消三日居然治愈。双方谈得投机,南洲知其耳目最多,江湖上各路人物全都相识,向其打听,才知朱榴去年冬天往昆明寻他姊夫未遇,又去大理寻访,中途看中一个良家妇女,前往采花,不料那家男女老少都是能手,日里早已看破行藏,有了准备,才一照面,师徒二人全被擒住。毒刑拷打,问出以往恶迹,将人杀死不算,并将他师徒尸首消灭,留下两耳,与女淫贼朱凤娇寄去。由此双方成仇,互相约人拼斗,定在本年端午,在碧鸡山后一拼死活。来时,双方正在约人。听说对方还有两个精通剑术的人在内,贼党也是不弱,这场凶杀牵连甚多等语。
  南洲平日精细,这次因见二女业已成长,又得异人传授,本领比自己年轻时还高得多,连那内家上乘绝技七禽掌也都学会。又加上一个义子路清,年才二十,也有一身惊人本领,身后师长更是奇侠异人。这多年来,只自己一人,尚且未受人欺,何况最有财势的对头洪章已被制服。朱榴又因采花送命,所约的人,十九尚未见面,就是要来,也在端阳节后,彼时诸位英侠定必有人回来,就是无人相助,照这几人传授,三小兄妹本领越高,决无败理。同时探得洪章宠爱新娶游娼,不久就要扶正,终日在家淫乐,不问外事。史万利原是他的军师,因代管理镇江楼和另两处田产,暗中作弊,所得甚多,除到处为他物色收买美貌妇女,讨主人欢心而外、非但不再兴风作浪,反恐朱榴真个把人请来,万一失败于他不利,中饱一多便有了顾忌,不时进谗,说:“朱榴假名骗财,一去不归,这班绿林中人最难应付,请将容易遣将难,连何教师多年交情尚靠不住,稍见不妙便知难而退,何况素无交情的外人,胜败均受挟制,实在不妥。好在他的仇恨比我们更大,不来最好。如真约有人来,反正事前约定,庄主装不知道,我们坐山观虎斗。
  暗中由我和他商量。就是事成之后,庄主也只留他师徒二人,余者送点银子上路,不必招惹。我们又不造反,庄主已有这大财势,人也不少,还要添人何用?他如不来,无须再伤财惹气,再请人了。”洪章本无主见,竟被说动。
  南洲知他还未接到朱榴被杀的信,首脑的人业已中变,无形中少却许多顾忌,心更放宽。每日医病,事情太忙,当年病人又多,父女三人加上路清,常时忙不过来,便忽略过去。不久忽听人说,木里戛盘家两次下帖,把腾南、林麻两镇有点财势的土豪,连同土官和江两岸各部落的山酋全部请去。先颇生疑,后一打听,头一次说是每年照例的庆春酒。第二次是他三十九岁生日。去的人均在庄前大花园内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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